茶呢?”
“陈院长,我可没你那么奢侈啊,我是什么茶叶都喝的,没有了,白开水、自来水都喝。”秦茂禄笑呵呵地说道。
“老领导的脾气真没改呀,现在可不大提倡艰苦朴素了。生活水平提高了,该享受还得享受哩!”陈仁辛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弯腰在抽屉里寻找什么。
“陈院长,你是不是找烟啊?我早戒了,你怎么还没戒?戒烟有好处,有好处。”
陈仁辛拿出两包芙蓉王的香烟说:“我戒不了,要我戒烟比砍我两刀还难受,这是我上次到湖南常德中院去参观时,他们送给我两条,抽得只剩下这两包了,来,小石,拿一包去抽。”
“我哪敢抽啊,秦书记说戒就戒了,我也戒了。”小石端了两杯水,一杯放在秦茂禄面前,一杯放在陈仁辛面前,然后又转身去倒水。
秦茂禄喝了一口茶后,朝小石使了一个眼色。这个眼色让陈仁辛捕捉到了,他知道,秦茂禄突然降临中院,肯定有事而来,以前他每次来中院,都是事先让秘书通知了的。
小石端着茶水,对秦茂禄说:“秦书记,我到办公室去一下,上次我托高主任的一件事不知办得怎么样了,我去一下行吗?”
秦茂禄把手一挥,说:“去吧,去吧,到办公室后,顺便收集一下资料,看陈院长最近忙些什么革命大事。”
“好哩,陈院长,您先忙。”小石挟着包、端着茶,点了一下头后出去了,出门时,他没忘记把门关上。他并没有到办公室去,而是径直去敲高新民副院长办公室的门。
“陈院长,最近忙不忙?”待小石出去后,秦茂禄看着陈仁辛问道。
“忙啊,一年四季没一天不忙的。”陈仁辛开始诉苦了。
秦茂禄知道陈仁辛的脾气,见他开始谈苦经了,忙打断他的话说:“陈院长,蒋红兵一案什么时候开庭?”
“贴了公告,下周一开庭,今天是星期五,29号,下周一是12月2日,”陈仁辛看着秦茂禄说。
“这个案子在全国都挂了号的。现在正是严打时期,你们法院要打出威风来,从事刑事审判工作的同志,要理解‘严打’的含义是‘从重从快严厉打击刑事犯罪活动’,你说是不是?”
“含义是这样,不过应该在‘从重从快’前面加上两个字‘依法’。”陈仁辛笑着点头说。
“肯定是‘依法’呀,离开了‘依法’还谈什么‘严打’哩。”秦茂禄说到这里,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你这茶不错哩。”
“还可以吗?您走时我送您一包。”陈仁辛起身给他的茶杯里续水。
“蒋案,你们审委会研究了没有?跟高院汇报没有?”秦茂禄漫不经心地问道。
“还没哩,因为没开庭,审委会不好讨论,现在不比以往了,过去是先定后审,现在必须先审后定。”
“这案子很特殊嘛,影响大,特事特办嘛!”
“就是因为此案影响大,所以我们加大了力度,全体审委会委员集体旁听庭审,并请省院刑庭分管德沙片的法官来旁听庭审,一审完,就马上合议,开审委会,省院来人旁听了,具体案情也清楚了,二审也会很快审结的,绝对会按市委、市政府、市人大的要求,从快办结此案的,争取在元旦前,最迟在春节前把他们送上断头台。”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陈仁辛还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计划安排得还挺周密的,有你陈院长在这儿坐镇,我们市委也就放心了,但你们还要加快进度,争取在元旦之前就咔嚓了结。”秦茂禄也做了几个砍头的手势,做完之后,又大笑了几声,“陈院长,你刚才咔了一下,我咔了几下,是不是有我们小时候切萝卜的那种感觉。”
陈仁辛笑了一下,说:“那还是有所不同的,这人的脑壳咔了之后就接不上了。”
“比喻嘛!”秦茂禄说完,大笑了两声。笑过之后,他又仿佛想起了什么,“陈院长,不知你听到消息没有,有人在看守所下毒,想置蒋红兵等人于死地,是否确有其事?”
陈仁辛点点头,说的确有此事。
“投毒的人抓住没有?”
“不清楚,这是公安管的事,不过现在加强了保卫工作,应该不会再出现什么安全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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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应该,是必须保证不能出问题。你在后天的会议上一定要强调庭审时绝对不能出问题,要依法尽快审结。”秦茂禄指示着,他让陈仁辛把他的话记在本子上,给刑庭的干警们认真传达。
“一定遵照秦书记的指示,保证庭审的安全,我们已做了周密的安排,与武警联系了,将全市的优秀法警都抽到中院进行了为期半个月的集训,安全是没什么问题的,应该是万无一失的。”
“必须万无一失!万无一失!”秦茂禄说完,喝了一口茶,今天他已是一连喝了三杯了。平时,他喝茶挺有讲究的,说茶应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不可大口地喝,否则,就叫牛饮了。他看陈仁辛低头记着,又说:“这次庭审应该不会涉及蒋红兵等人被投毒的事吧。这是题外话,你不用记录。”
“不会审,与本案无关嘛!只审他们抢劫银行的事。否则,越扯越复杂。”
“对,简单明了,快审快结,这才是共产党员办事的作风。”秦茂禄说完后,转了一个话题,“陈院长,过年以后就召开人大会,你有什么打算?”
“我早跟市委表态了,就地安排,就地退下来,搞了一辈子司法工作,也不想挪窝了。”陈仁辛感叹道。
“到人大或政协去不好吗?你身体还行,完全还可以搞一届嘛。如果想去,我做做工作。”
“算了,秦书记,不去了,占一个位子干吗!退后,我想专心致志地总结一下自己从事司法工作以来的经验、教训,留一点东西给后人们。”陈仁辛说得很诚恳。
“不错!这想法好,你退下来后,还可以总结很多经验、教训,我们退下来后去总结什么?”秦茂禄感叹道。
“秦书记您过谦了,你干了一辈子党务工作,您的经历就是一笔宝贵财富,写出来,可以让从事党务工作者好好读读,对党的建设大有益处哩。”
“我有什么好经验让从事党务工作者学习、借鉴的,都是一些陈词滥调,搬不上桌面的。”秦茂禄看了一下手表,发现不早了,便掏出手机,给小石打了一个电话,边打手机边说:“刑庭我就不去了,其他党组成员我也不去一一看望了,你代我问一个好。”
“秦书记,您来一次不容易,就到我们食堂吃餐便饭吧,跟您叙叙家常。”陈仁辛诚恳地挽留着。
“算了,老婆还等着我回去喝排骨汤哩,年纪大了,补补钙。”
“你真会保养,我们不行了,老?,补什么都没用……”陈仁辛感叹道。
正说着,门开了,小石进来了,他后面还跟着一个人,是高新民。
高新民一进来,就伸出双手去握秦茂禄的手:“秦书记,您身体可好,好久没去市委看望您了,您不会见怪吧!待忙过这阵子了,再去专门拜访。”
“有什么看头的,努力工作吧!”秦茂禄伸出手,礼貌性地握了一下高新民的手。
“怎么,秦书记要走?吃饭了再走吧,一年也难得请您吃顿饭,上华海去吧,我马上打电话订餐。”高新民说着就要掏手机打电话。
“高院长,不用了,我回家去喝老婆熬的排骨汤,即使在你们这儿吃饭,也应该安排在食堂,为什么要上那些大酒店吃哩,要注意形象。特别是你们政法干警,中午不要喝酒,喝得像一个关公了,还接待当事人,满嘴酒气,尽讲酒话,像什么样子嘛!大会小会我讲过多次,但有些干警总是有令不行,你们在大会上也要多讲喝酒的害处。”
“对!对!今后在干警大会上一定多讲喝酒的害处。”高新民笑道。来到走廊上,他朝外面看了一下,见外面正下毛毛雨,忙说:“秦书记,您等等,外面下了雨。”说着,他马上跑到自己办公室,拿出一把伞,紧跟在秦书记后面,从四楼一直送到一楼,再送到小车前,待车离开了他才转身上楼。
陈仁辛站在走廊上看着高新民的表演,他心里感叹道:“这个高新民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媚俗了。”
32
星期六和星期日本来是休息日,但为了确保星期一“5·1大案”庭审的顺利进行,星期日上午,特地召开了全院干警大会。在大会上,陈仁辛反复强调,一定要搞好安全保卫工作,其他庭室要配合刑庭的工作。会后,他又让刑庭和办公室、研究室、法警支队的干警再开一个会,在这个会上,陈仁辛重申了市委副书记、市纪委书记秦茂禄的几点“严打”指示,以及具体分工。说完之后,陈仁辛看了看其他副院长,问他们还有没有补充的,他们都摇头说没有了。
“陈院长,慢着,我提一个意见。”正当陈仁辛准备将手一挥,宣布“散会”时,鲁智岳站起来说道。
“什么事?”陈仁辛问道。
“你刚才说的秦书记的几点‘严打’指示,我认为很好,切合实际,但‘严打’要辩证地看待。我们院里前几天不是刚组织了一个‘公正与效率暨职业道德研讨会’吗,公正与效率是新世纪法治建设尤其是司法工作的主题及价值目标,以刑事司法为主要内容的‘严打’,应当在价值取向上实现公正与效率的兼容,而不能以牺牲公正为代价而片面地追求所谓的效率,否则后果可能事与愿违。‘严打’要尽可能避免非理性因素的负面影响,要理性地对待‘民愤’,严格遵循罪刑法定原则,防止出现非理性的所谓‘舆论审判’和‘罪刑擅断’!否则……”
“哎,小鲁,你还有什么没有说完的。”陈仁辛脸色很不好,他见鲁智岳还要说下去,便打断了他的话,“下次你到我办公室咱俩好好地说说,共同探讨一下‘严打’这个话题,今天就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他见鲁智岳还要说,便把手一挥:“散会!”
“小鲁,你抬杠也不找个时候,胡闹!”常富波将鲁智岳叫到一边狠狠地批评了一顿。
“我最恨党委的那些官僚指手画脚,又什么都不懂,干涉司法。”鲁智岳嘀咕了一句。
“你到了那个位置上也许比他更厉害,上楼去做准备工作去。”常富波推了一下鲁智岳,鲁智岳有点惧怕常富波,见他脸上已显愠怒之色,就没有再嘀咕,闷着头走了。
“梅庭长,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鲁智岳边说边走进梅雨媚的办公室,“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
“你呀,常院长一针见血,说你不识时务,凭你的学识、资历,你早该当上副庭长、庭长了,为什么上不了?就是不识时务,而且好大喜功,喜欢钻牛角尖,有什么就不能憋在心里面?不说出来会憋死你呀,你这么喜欢抬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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