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他一手提着饭盒一手掏钥匙开门,阳光透过走廊罩在他微微俯下的身上,使他原本刚毅的面容瞧起来缓和了些。
“进来吧。”他推门而入。
他的办公室一如他这个人一般,整洁利落,墙上挂着副字画,四个大字龙飞凤舞跃然于白纸之上:仁心仁术
外头裱了实木的框,看起来高端又上档次。
我觉得何典阳他不可能闲到自己选副字画挂在墙上来表扬自己,所以我觉得这应该是患者送的。
他随手把钥匙扔在桌上,钥匙滑出去一段距离,在一副相框前停住。
他的桌子干净整洁,没有一点杂物,所以这个摆在正中间偏左的相框就分外显眼。
我不动声色的踱步到他办公桌前看了看。然后心中五味杂陈。
那是我十八岁的照片,如果没记错的话,还是何典阳给我拍的。
我仔细瞅了瞅,那时候我还是个小清新的萌妹子,岁月真是一把杀猪刀啊。我不由感叹。一抬头正好对上何典阳含笑的眼睛。
他看了眼照片又看了眼我:“没多大变化。”
这意思是在表扬我年轻是吗?
其实我是个不喜欢被别人表扬的人,因为每当别人一表扬我,我就不想让他停下来。我觉得这寥寥数语根本不能全面的概括出我身上数不清的优点。
我挑了挑眉,不置可否,跟他这张脸比起来我这算什么呀,简直是不值一提。我都怀疑何典阳他是不是在转着弯跟我炫耀。
“准备吃饭了。”
他将饭盒打开,一层一层的拿下来。
办公室登时香气四溢,最下面那层是鸡汤,上面飘着淡淡的一层油花,还有零星的葱段,卖相不错,何典阳从来都是个讲究的人。
我压下想一个步子冲到桌前开吃的冲动,强迫自己慢条斯理的走过去。缓缓坐下,略微抬眼看了他一眼:“你不吃吗?”
“这些你吃的完?”他挑眉笑问。
我低头打量了一眼明显是三人份的饭,好像确实吃不完。
于是我沉默了,见何典阳手里托着两只碗和两双筷子:“我去洗一下。”
他出去之后我一个饿虎扑食扑到饭盒前汲取香气。
趴了半天却不见何典阳回来。
难不成是地滑摔倒了?我有些纳闷,想开门出去看一眼。
门刚一打开我就听见一阵刻意压低的交谈声。
我放轻动作走到拐角处,看见何典阳将袖子卷上去半截,手里依旧托着碗筷,时不时有水滴自他修长的手上滑落。
“不好意思,我对你没有什么想法。”
他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小护士,一字一句毫不留情面。
小护士满脸通红,手里紧紧捏着一个盒子:“那,这个礼物你能收下吗?”
“没必要。”他看都不看盒子一眼,迈步离开。
见他朝这边走来,我吓的转身往回跑,一溜烟的回到桌子前坐好,一手托腮一手轻叩桌面,努力稳住自己的气息。
我敲第三下的时候,何典阳开门进来,嘴角噙着淡笑:“饿坏了吧。”
笑的如三月暖阳,哪还有刚才那副不近人情的样子。
我有些感概,那护士告白的场面就好像回放我当年一次次跟何典阳告白时的情景,难道他每次拒绝我之后回到教室也是一脸春风得意?
这是不是有点太变态了,我觉得以他的性格,回到教室之后只可能是脸更黑了。
因为心虚,我下意识的坐正身体:“啊,还好。”
他把手里的碗筷放在我面前,然后在我身旁坐下:“吃吧。”
我拿着筷子有些犹豫。
刚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时刻端着,什么东西都只吃一点点,到后来时间长了,也混熟了之后,我就开始恢复了最开始的食量。
在一次单独吃完一份大份的麻辣烫之后,何典阳面色淡然的随口说了一句:“以前没发现你胃口这么好啊。”
我当时就想泪奔,自那之后为了不让这样的情况再度发生,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任他怎么哄我多吃点我都坚决不妥协。
这件事发展到最后就成了我不吃,他天天逼着我吃。
“饭菜不合胃口?”
见我半天不动作,何典阳也放下了筷子。
“没有啊。”我缓过神来,开始动筷子。
“多吃些,你太瘦了。”他把排骨夹到我碗里一些才开始吃:“总吃素食对身体不好,适当的吃些肉。”
我夹起排骨啃了一口,可谓是唇齿留香。
“好吃吗?”
我正要夹起第二块排骨,何典阳笑问了一句。
我觉得他最近话特别多,不理他吧,好像还有些不礼貌,所以我咬着排骨点了点头。
他把饭盒推到我眼前:“都吃了。”
“可是我吃不完啊。”我顾不得嘴里的饭菜朝他嚷嚷。他充耳不闻,吃相依旧优雅。
我悻悻抽出纸巾擦嘴角。
“一会公司还有什么事吗?”何典阳朝我伸了伸手。
我极其自然的将纸巾奉上,直到接触到他含笑的双眼才反应过来。
“不知道。”我粗声粗气的答了一句,然后挪了挪凳子,尽量背对着他。
“晚上我去接你吧,你想看的那部恐怖电影晚上首映。”何典阳倾身过来,眸子幽深:“只有一家影院有,票已经售空了。”
我猛然转过身子瞪他,这票我提前一周开始买都没买到。但是这事他怎么知道?
“慕唯告诉你的?”
我提高声量问他。
“朋友之间的沟通交流不是很正常吗?”他一脸的无辜。
看来这事的确是慕唯说的无异了。
可他和慕唯什么时候就成了朋友了?这个历史性决定我怎么不知道?
从医院出来,我给慕唯打了个电话,她接电话的速度飞快,头一句就是兴冲冲的问:“你听说你梦寐已久的那部片子要首映了吗?”
我咬了咬牙:“敢不敢不什么事都告诉何典阳?”
慕唯对我的指控表示不服:“沟通本来就是从心开始,我跟我湿胸聊天碍着你什么了?”
“……”两人的说辞都是一致的。我扶了扶额:“反正我才不会去。”
慕唯一阵冷笑:“你反抗的了吗?”她说完就挂了电话,很是干脆利落。
是啊,我抓着手机站在医院楼下有点忧伤,就我这不争气的德行怎么反抗的了无耻的何典阳啊。但我还是想尝试一下。
三点半我就跟司毅请了假,理由是今天家里有点事,要赶回去处理一下。
司毅正在批阅文件,闻言笔尖一顿:“是慕唯吗?”
我一愣:“啊,不是。她挺好的。”我避重就轻,中午打电话的时候我似乎还听到她身边有个男人笑问要买什么牌子之类的。
司毅沉思了片刻:“好,你回去吧,注意安全。”
我抓起皮包就往楼下冲,何典阳他们下班肯定没这么早。
今天他要是能逮着我,我就跟他姓,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今天我总有股莫名的亢奋,估计是隐藏的血性被何典阳给激起来了。
我从公司后门去到停车场。正要开门上车,突然看见斜前方,一辆白色宝马明晃晃的停着,车身上靠着的那个人一脸恬淡的笑意。
“暖暖,你逃不掉的。”
作者有话要说:多么机(ni)智(ma)的骚年啊。【远目
养肥的大人们,不要再养肥了!可以宰杀了!还不宰杀在等神马呢嘤嘤嘤。
第33章 part33
停车场光线昏暗;何典阳的面庞若隐若现。
我往后退了两步;转身就跑。
当时没想太多;就是觉得我不想改姓;梁女士会伤心的。
我上班一般都穿高跟鞋,再加上我的运动细胞一向干瘪;没跑两步就被何典阳圈在怀里,清爽的气息随着他的体温瞬间将我包裹起来,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跑什么?一会有话跟你说。”
何典阳的思维实在太独特了;最起码在播放恐怖电影的电影院谈话这种事,我觉得一般人都做不出来。
何典阳一边盯着屏幕一边问我:“我们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我揪了揪大腿上的短裙边缘;装傻问:“我和你什么事啊?”
何典阳有些无奈;整张脸侧了过来:“你说呢?”
对上他的视线;我就有些移不开眼了,强迫自己转过头将注意力放在屏幕上:“好好看电影。”
何典阳当然没这么容易妥协,伸手过来抓住我的手:“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暖暖,回到我身边吧,我从来没有一天停止过爱你。”
我心好似也被一只手攥住,紧紧收缩一下。有些酸又有些甜,我沉默了一会,自己也不知道是在傲娇什么,坚·挺道:“不。”
或许是听到何典阳的话莫名就升出了安全感,所以恃宠而骄吧。
“好吧,看来还要继续努力。”何典阳妥协了,安静片刻又开口:“女主角怎么死的?”
我愣了一下,刚才一直在跟他说话,确实没有注意情节。
何典阳嘴角笑意渐深:“没事,一会还有一场。”
“……”
这部电影我一晚上看了三遍,最后还是不知道女主角是怎么死的。
从影院出来时是晚上八点。街上正热闹,大多是年轻情侣们手牵着手逛夜市,也有不少大叔大爷大婶阿姨阿姨夫们在市中心广场溜腿。夜间活动不少,当然,其中最热闹的还是全·民·运动——广场舞
偌大个音响在整整齐齐的队伍前面一摆,杀伤力非同小可。
b市就这点好,越是晚上越是热闹。
我往购物街方向走。
何典阳一直淡笑着跟在我身边。
“最近忙吗?”
“还好,我们马上要把对手公司逼倒闭了,他们一关门,我们就可以悠闲一阵子。”
司毅这些日子像疯了一样,不停的压低价格逼对方也减价,减到最低之后再买入手中,又提高成本卖回去,听说对方老总已经扛不住要带着小姨子携款潜逃了。
“明天估计得加班。”
我下意识的揉了揉腰。
“那早点回去吧,不要休息的太晚。”何典阳微微侧脸过来叮嘱。
面上一热,我后退几步,慌乱回答:“好啊。”
路上,何典阳一直没有说话,只是车停在楼下之后,他突然朝我靠近,我急忙往后躲,整个身子紧紧贴在座椅上。
他的唇瓣似无意滑过我脸颊,过于冰凉。
片刻后,他淡然的坐正身体,面无表情看着我:“车窗上霜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光可鉴人的车窗,睁着眼睛说瞎话原来就是这样的吗?
他沉默的下车,将我送上楼:“早点休息,不要熬夜。”
淡笑过后,他伸手替我关上门。
听见他沉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我急忙跑到窗台前将窗帘拉上,顺便留下一条细缝目送何典阳离开。
楼下,他身形挺拔,上车之前顿了顿,回头朝我所在方向看了一眼。
夜色渐深,我跟他相隔甚远,但我就是感觉到了他唇边清浅的笑意。
长腿微曲,片刻后他驱车离开。
我倒在床上开始翻滚。
谁允许他举手投足都那么有魅力的?
*
托了何典阳的福,我一整个晚上都没睡着。
第二天早上从冰箱掏出冰袋敷了会,黑眼圈才算好些。
我呵欠连天,拖着步子下楼,见小区前的停车场上,何典阳正弯腰在车里找着什么。
我抬手看了看表,七点半。
“何典阳。”我叫了他一声。
其实我几乎没怎么叫过他的名字,总觉得特别不好意思。每次这三个字都要在嘴边酝酿一会才能顺利发声。
何典阳站直身子,手上拎着个袋子朝我走来:“怎么不多睡会?”
“今天不想做饭。”我揉了揉肚子:“你怎么来了?”
他抬了抬手:“献殷勤。”
“……”
对于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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