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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作品:无爱不承欢|作者:童舟|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21 02:11:50|下载:无爱不承欢TXT下载
  他之前一直在灯塔,那边更高,可以将游艇看得一清二楚。然后他发现她不见了,但他不会再自作多情地以为她是为了找自己。

  小孩子喜欢玩躲猫猫的游戏,躲的那一方总是最紧张的,即使清楚就算被发现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无殊现在就有这种感觉。其实她爬树纯粹是因为想要站得高看得远,因为以前没试过,爬上去很是费了点劲,但到了上面才发现再高一点的枝杆很难承受她的重量。她泄了气,觉得一切是枉然,一屁股坐在树杈上,然后他出现了。

  她俯望着他的头顶,一面心安,一面又觉得疲累,眼涩得连眨一下都觉得疼。这时候她希望他就此走掉,好过两人面对面却不使好眼色。但他突然仰起了头,敏锐的直觉引导着他发现藏在树枝间的她。

  他好像一点也不吃惊,只是问:“你在上面做什么?”口气就像是在教训一个调皮不安分总是闯祸惹事的孩子。

  她将头靠在树干上,眼神疏远迷离:“麻烦让我一个人呆一会。”

  他离开时的姿势很酷,气宇轩昂,哪里像是感情受伤的人。她怔了许久,不是没有失落,可这样也挺好,就像他打她一巴掌,她便不用再愧疚。

  回到游艇处时,她看到他在岸边生起了篝火,红光映在他的脸上,却不见暖色,他在想什么,也不得而知。无所是事的她坐到一块被篝火熏得微热的礁石上,脱了鞋和袜子用冷冻的海水洗脚,然后拿瑞士军刀修剪脚趾甲。树枝燃烧发出的毕剥声,反衬出两人死寂一般的沉默,直到腹中空空,她决定去找东西吃。

  游艇里设施齐全,她从冰箱里拿出火腿和鸡蛋,煎好后盛在两只2盘子里。犹豫了一会,她将头探出窗,本想问他要不要,却看到他站在篝火边,正将手上的戒指慢慢地褪下来。

  她忽然没了胃口,将火腿煎蛋倒进垃圾桶,裹了件外套又回到原地坐着。

  月亮已升至顶空,海面汐涨汐落,澎湃跌起的浪花打在礁石上,无论多么激烈,最终都将隐入莫测的大海。

  ——就像她和他讳莫如深的爱情。

  普希金在一首诗中说道:“是我们彼此太了解,以至厌倦;还是我们彼此太陌生,以至疏远。这悬崖边破裂的爱,因为不忍停下的足步而坍塌。”

  “我们……分手吧。”她说。

  短瞬的静谧后是噼哩啪啦的嘈响,燃烧着的炭木被重重地踢飞了出去,散落在数米之外。勃发的奴意令沈时久满脸戾气无处可藏,他大步走过来,死扣着她的下颌:“你再说一遍!冰凌一样的目光考验着她的勇气,但她还是重复着说:“我们分手吧。”

  他渐渐露出憎厌的表情:“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很得意是不是?”

  面对他的曲解,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怎么就看不到她的痛苦,他怎么就不想想,如果不是他的所作所为,她何至于要受到良心的谴责。这些日子,她提心吊胆,惶惶不安,就怕他即使没了那张磁盘也还是不放弃其它办法。既然不能做到抛开坚守的道德去追随他的爱情,而他也不能因她而改变想法,那再留在他身边,只会加快毁灭他的速度吧。

  见她不答,他更加恼怒,将那只珐琅对戒狠狠地摔在她面前,说:“不要以为我非你不可!”

  “我知道。”她哑声说。

  “知道个屁!”以前从没对其他人暴过类似的粗口,因为除了她还没有谁能将他气成这样。

  她弯下腰,想要去沙砾间捡那枚戒指,却被他一脚连同细小石子踹向了别处。她的手也被他踢中,蹭破了皮,针刺似地痛。见她仍要去捡,他抢先拾起,正要往海里掷去,她飞快地抱住了他的腰,喊道:“不要!不要扔!”

  海风夹着咸涩的海水扑打在脸上,她死死地闭着眼,才能不让眼泪决堤而出。她小心翼翼地说:“如果你不要,把它给我。”

  “够了。”在浓烈的爱,在这样翻来覆去的变化中都会消弥殆尽,“既然你执意要分手,离开这里的时候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他甩开她,回到游艇,舱门砰一声关上。彷佛是整个世界在她面前关上了门,一切都已休止,包括她前面还在猛烈跳动的心脏。

  看着那边灯光明了又暗,不再有动静,她抱着膝盖,靠着礁石呆呆地坐到半夜,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开始做梦,梦里的她像是一个旁观者,看着别人的故事,而那个别人竟是她自己。沈时久带着霍思倾亲密地出现在她面前,他们在试婚纱,霍思倾向她微笑着说,你这样倔强的性格,注定一生孤孑,怪不得别人。故事里的她听了只是麻木,旁观的她心知这只是个梦,却无法控制不在梦外掉眼泪。她又梦见自己被冰冷的海水淹没,她拼命挣扎着朝一块浮木游去,但不管怎么努力,那块浮木始终离她那么远。就在她感到绝望的时候,一股温热的气息靠近,她不顾一切地抓住它,抢夺那点温暖。直到梦境出现一片空白,她倏地醒了过来。

  初晨的太阳已从海平线上升起,淡金色的光芒自窗口照进舱内房间。在她身下是一张精工雕刻的檀木大床,干净的被褥上还留有一抹熟悉的气息。抬起手,发现昨夜增破的地方涂上了碘酒,已经开始结起细细的疤。她看着看着,忽缩起身子,低低地哭了起来。谁能告诉她,是不是做对了。

  新的一天,风和日丽。平静的海面上漾着细小的波纹,就像被拨乱的蓝色丝绸缎子。甲板上,沈时久穿一身飘逸的白,双手抄在裤袋中,远远地眺望。

  无殊刚从舱内走出,就听到他说:“去吃点东西吧。”

  声音虽不复昨日的冰冷或愤怒,但也不像从前那样温柔宠溺,如同人与人之间最平常不过的客套,既不过分疏远,也不过分亲近。

  “好。”她轻声应着,退回去,转到舱内餐厅。餐桌上有一份火腿煎蛋,还在冒着热气,她不由地看向垃圾桶——昨天的还在。她在桌边坐下,拿起叉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煎蛋老了,火腿咸了,可饿了许久,已经管不了这些。

  擦嘴的时候,无殊瞥见沈时久倚在门旁,淡漠地看着自己。待她回望,他却转身进了别的房间,拎着博格丹的渔具包离开。

  她微微抿了抿嘴,起身将餐具洗涤干净,又磨蹭了一会,才再次走出去。只见他戴着一副墨镜,半躺在太阳椅上,全神贯注地钓着海里的鱼。

  此情此景,有如风雨后的平静,只是不知能够持续多久。

  无殊下了游艇,沿着海岸线缓缓往前走去。身后是一串串或深或浅的脚印,偶尔会被冲上岸的海水淹盖。

  回来时,她手上捧着外套,里面包着几只从礁石缝里抓到的海蟹。想到刚才逮蟹的辛苦,脸上的表情竟带出一点孩子似的天真。

  沈时久依旧在钓鱼,连姿势都没怎么变。她偷偷往搁鱼的水桶里看了一眼,战利品不是很多,一条体型庞大的鲑鱼倒是占了不少位置。

  他沉着气,看着鱼线下的动静,很快又有鱼上钩,可他竟眼睁睁地看着它吃掉饵跑了。他只能扔下鱼竿,问静站在旁边的她:“那是什么?”

  她弯身给他看:“海蟹,中午煮了吃吧。”

  哪曾想,就这么一倾身,其中一只最大的海蟹便从外套里滑了出来,啪地掉落在沈时久的身上,又因为他是半躺着,所以正好掉在了胸口。

  这还不打紧,关键是那只海蟹受了惊吓,下手极快,黑色大钳毫不犹豫地夹住了沈大公子胸前最要紧的地方。

  “shit!”他低咒一声的同时,整张俊脸难看到了极点。无殊哭笑不得,正想去给他掰开蟹钳,他却错过了她的手,也不管它会不会越咬越紧,动作利索地硬将它给扯了下来,掼到地上,靴子直接碾了上去,于是好好的新鲜海蟹在他脚下变成了一滩蟹酱。

  无殊止不住地想:惹毛他的下场,就是这样。

  见沈时久往里舱走去,她想估计这一下咬得不轻,于是也跟着进去了,正好看到他在解纽扣,一撂衬衣,露出半个精瘦的身子来。她急急打住脚,想往回走避免尴尬。

  他不慌不忙地开口叫住她:“帮我上药。”

  “那个地方,自己也可以解决。”她推辞。

  “是你带回来的东西咬伤了我,你要负责。”

  一只海蟹,谈什么对它负责。她泄气,他现在的态度真是变了好多。感觉就像——以前她欺负他的样子。

  “药在哪?”她只好问。

  “那边柜子里。”他指了指。

  专门针对咬伤的药膏,涂在手上有点凉凉的。

  “我下手会狠重,你确定要我来?”

  他以眼神告诉她,不要废话。

  男人胸前的那个小点基本上是黑褐色的,但是因为被咬伤,所以变成了淡红色,还有一点点的肿。她越看越觉得邪门,赶紧给它抹上药膏。之前说下手会很重,但真做起来,动作其实很轻柔。

  “这样就可以了吧?”涂过一遍后,她抬头问他。

  他的脸离得极近,鼻息很自然地扫过她的唇。她心头一乱,赶紧低头,不知不觉又给他涂了一遍。正要收工时,他突然将她按到墙上,微微一侧头,一个热烈而霸道的吻便落在了她的唇上。她想到昨天,不敢心猿意马,更不敢沉沦,想要后退,但五路可退,想要推开他,他的力道大得骇人。一双手穿过她的发,紧紧箍在她的后颈,逼得她不得不抬头,刚刚撬开她紧闭的牙关,温润的舌尖便带着淡淡的烟草味以及薄荷的清爽深入她的口中,舔舐卷绕,极尽销魂之技。在感受到她的抗拒时,他更是凶猛地像要将她吞进肚子一般,一直到招架不住,他才跟着放慢了攻势。

  过了许久,他才收手放开她,浓睫微敛,竟对她破天荒地说了声:“对不起,我冲动了。”激情褪去,又回到了之前的淡漠。他随手套上衣服,扔下在怔忡的她,出了游艇。

  无殊摸着自己肿胀的嘴唇,苦笑着自言自语:“下次可不要这么笨了。”

  他是恨她的吧。

  如你所愿

  午餐并没有海蟹的影子,因为老想到被他碾成酱的那只活蟹,所以无殊将其余的放生了。水煮鲑鱼片也不错,肉质鲜嫩肥美,再加点辣,下酒最好。她居然在酒柜里找到了啤酒,干脆坐在吧台边,喝一口酒,吃一块鱼片。啤酒喝到肚子里,像是无数细小的气泡在跳舞,无殊舒服地打了个嗝。

  沈时久回来时,看到她背对着门口席地而坐,手里晃着啤酒瓶,嘴里云里雾里地哼着乱七八糟的歌,调子已经走到了七八里外犹不自知。

  他绕过她,在酒柜取了瓶威士忌,拿了只方杯,又走了。

  “你不用吃饭吗?”她冲舱外他的背影喊。

  “不用。”他头也不回地说。

  比起互不想见,这种见了跟没见似地相处模式更加折磨人。她不禁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他微微一顿,没有回答,只是倚在船头喝酒。

  之后整整一个下午,他们再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因为她用一半时间在睡觉,另一半时间躲在放映室看碟片。原音版的《教父》,没有字幕,她只是看得半懂。

  晚上突然掀起了浪潮,游艇在海上不安地左摇右晃,尽管幅度不大,却也烦人。隔壁是他的房间,时不时传出奇怪的声响。她本想当作没有听见,可当那些声响越来越频繁时,她终于还是说服自己去看个究竟。

  房间里有一股烟味,有些呛鼻,窗帘都被他拉上了,里面黑漆漆一片。她摸了半晌,才将灯打开,随即被眼前的景象震了一下。

  几只空酒瓶在地上来回滚动,桌上一堆杂物,那只险些被他丢掉的戒指和她送他的腕表也在其中。他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墨黑的碎发凌乱地盖着半边脸,一条腿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