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遇上的是很爱女朋友的帅哥,她这里遇到的却是单身帅哥。
(bsp;“哎,你撞到人不用道歉吗?”一时着急,女孩这么没理找理地扯了一句。
纪明程嗤地一声笑,头也不回,直接往上冲──快也好,慢也好,该做的总是要做──以前栾漪在时,总喜欢这么说。轮到他身上时,这句话的意思往往就是催促;然而换到她身上,则变成'迟早都要做,不用担心我不做',然后天荒地老无尽拖,一直拖到他忍无可忍地替她做完了,她脸上居然还是一副'看吧,早晚有人做'的表情。
真是气死人。
是的,他生气。
和她在一起时,他一直总在生气:为她的不体贴,为她的不勤奋,有时甚至只是为她的不上进。
可是到她终有一天从自己的生活里彻底消失,他最想念的人,居然还是她。
气她的不告而别。
留言、电话、信件……统统无回音,栾漪像是凭空消失,而他甚至没有一点确切的定位,问过她的同学,查过她的地址,信件寄出却统统都是'查无此人',家里电话倒是有人接过,各种声音都有,老中青三四代,口径统一,都是先问他是哪里人,然后再考虑回答──唯独没有栾漪。
一直都不肯承认的想念,在心底蔓延如着了魔的棘刺,扎出无边的血痕伤斑。
他想念栾漪。
时隔多年,仍然想念。
哪怕只是路人看似无意的一句蛮不讲理,也能令他想起栾漪。
所以在逃也似地沿着登山铁索闪避百十来人后,看到那个被如珍如宝横抱在怀里的身影时,纪明程耳边仍然幻出熟悉的声音,“你说我们在这边山顶也结一次婚好不好?”娇柔,软媚,促狭里还带一点点戏谑调侃。
“行啊!”回应的声音年轻,清朗,却是十足的宠溺温暖。
“没有婚纱──”
“你穿什么都好看。”
“不穿最好看?”
抱人的人笑了笑,不答。
除了栾漪,还会有谁会这样子肆无忌惮?
纪明程的脚步略略一定,往上看时,却只见一只手自抱着人的人的怀里伸出来,拈了方手帕,细细地在那人脸上沾了沾,“也没那么累,放我下来。”
他盯着那在阳光下几乎要透明了的手指,纤细,灵巧,养尊处优,向不沾染阳春水。
可是那话语里的体贴,温软,就像换过一个人,换了一次魂──栾漪在他面前,一向都是娇惯到娇蛮的,哪里还会懂得体恤人?
不是栾漪,一定不是。
他只是想得太过了,才会有幻觉。
栾漪对他曾经那么爱,那么爱……
爱到被他父母无端折辱也仍然为他着想,爱到因为吃醋会和女人上床,爱到──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只为男子擦完脸颊的手慢慢在他脑后收紧,然后一张像极了栾漪的脸半侧着亲了一下那男人的颊,“好了,你也──”声音突然停住。
栾漪终还是看见了他,微微怔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将脸转回去。
抱她的人显然对她也极在意,发现她的异样,就想回头来看,可才一动便被栾漪扳了回去。“不许你看!”那人轻轻一笑,果然依她所言,不看就不看。
栾漪自己也转回脸,贴在那人肩上。她也不看。
数年情思若等闲。
嫣华不改春风面。
纪明程忽然宁愿自己没有突然想起栾漪,没有突然着了魔魇似地跑那么一段──至少,在他心里,也许她还会在某一天打开手机,发给他一条短信:'我要回来了,你房间里有没有住上别的女人?'
或者,如果刚才她并没有说话;如果,说了话也没有回头;如果,回了头也不要怔然……他是不是还可以当作自己只是认错人,而不是这样,这样──从此了无期盼?
番外:爱是l o v e (上)
栾漪没想到纪明程竟然会突然这样'浪漫'。
其实从一开始发现爬山时跟在身后的人竟然是纪明程时,就该明白表示不愿再见的。现在──
窗外'栾漪,栾漪!'的齐声欢呼隔着玻璃窗振聋发聩。
栾漪本待不理,只是捏着栾玉清的手臂帮他轻轻揉捏,可是一连走神几次,栾玉清的嘴角都微微扬起来,伸手拉栾漪躺下,“累了吧?”
“没有!”漫长的盘山道,多半倒是被栾玉清抱着走的,跟他说累?栾漪失笑,手指顺着栾玉清的眉眼慢慢描绘。手指画过,再换唇来。
栾玉清很配合地和她一同无视窗外的声音,甚至还很给面子地在这种环境里也有了反应。
如果栾漪可以将就一点的话,完全能够依然琴瑟和谐无比。
可她忍不了。
窗外的声浪甚至开始夹杂上有节奏的掌声:“栾─漪──栾─漪──”
在这样的声音里她没法镇定。“我去看看。”栾玉清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反对,栾漪已经起身拉开了窗帘──
不甚宽广的宾馆前庭站满了人,正中间是一个心型大圈,由白色蜡烛构成,里面不容错认的两个字,尤其璨然:栾漪。
洁白的烛,橙黄的焰,流影曳光,在黑夜中看来灿然动人。
原来是这样。
竟然就这样出了名。
“栾─漪──栾─漪──”呼声仍是一阵一阵。
“下去看看?”
栾漪马上转过身瞪栾玉清,提高了声音:“为什么要去?”
“那就不去。”栾玉清微微一笑,倾身环住栾漪,汲取她发间馥郁清香,“走了一天,尘土满面的,也该累了──去清洗一下?”
实在没什么拒绝的理由,栾漪皱了一下眉,侧过头,刚想继续刁难,已经被栾玉清撷取唇吻,相拥着直缠绵进浴室。
磨砂玻璃门再一次隔断了门窗外的声音,栾玉清打开了花洒,泠泠的水声悉悉落在浴缸和地面,细碎的水珠似有若无地溅湿了栾漪的脚踝。而他则埋首在她颈侧,含着她耳垂,轻轻舔咬着,身体抵得她隐隐发疼。
在以为栾玉清未婚的人眼里,他就是一颗钻石,光华璀璨,冰冷而锐利;在栾漪面前,或者曾经栾玉清也有那样的时候,冷漠而讥诮,不动声色的骄傲让他总是如在云端,连招惹栾漪都是俯就的姿势,让她每每挫败到无力,即便只是小小的以牙还牙看在别人眼中都是都是她的错,让她憎恨怨恨又不得不屡屡含恨遗恨。
如今的栾玉清,却像是一泓温泉,沈静容忍,任何不公和挑衅到他这里都会自动自发消弥于无形──她给的痛,别人借她来给他的伤,在他这里真的就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地了无痕迹了吗?
前一晚几乎闹了一夜,栾漪和栾玉清差点儿就在浴室凑合了一觉,谁都没睡好。
她想解释,他却不要听,一张口就被咬住唇。如此几次,栾漪终于放弃。早晨去看日出,却是温恤如常地给她裹了自己的风衣,半搂半抱地拥着出去。
栾漪瞄了栾玉清好几眼,他一直若无其事,就连经过宾馆门前广场清扫未尽的蜡烬时,栾玉清也是安静到平静,平宁如水,面不改色。
他的镇定,栾漪学不来──她又看到了纪明程。缭缭云雾间,曾经熟悉的面目简直如阴魂一般不离不散。
甚至还对着她笑了一笑。
她从来都没觉得他的笑容竟然这样讨厌。
栾漪转过头。过快的动作引得栾玉清有些诧异地也朝纪明程看过去:朦胧到有些清冷的晨雾里,那张面孔俊朗且阳光,让人找不出会让栾漪想要躲避的理由。
纪明程看到栾玉清,也是一怔:栾漪一向注重皮相,能陪在她身侧的人自然不会丑,可没想到这回竟然如此出众,把栾漪都要比下去──她那次一去不回,就是因为找着了他?
曾经放话说要'找一个很穷很穷的男朋友,然后花他很多很多的钱'的人,现在所依着的,仍然是肯以千金买一笑的凯子。
枉他信以为真地痴傻了那么多年。
纪明程努力调整出一个笑,走上前去。
“栾漪,现在所依着的,好久不见。”
栾漪将头抵在她的男伴肩侧,像是没听见。
她的男伴也像是没听见,仍然揽着她,对纪明程一眼也不看,冷淡已极。不是轻蔑,只像是看见一棵没有特色的树,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一片淡而缈的雾霭,而不是一种类似于'人'的存在。
他们的表现,让他觉得自己真的很多余。
可脚却像不是自己的,不由自主跟着他们,无奈得近似于无赖地走下去:看栾漪偎在另一个人怀里,看别人手势轻柔地为她抚平被风吹乱的发丝,看她无所顾忌地咬住她的男伴豢养小动物一样喂她葡萄的手指后扬脸而笑……心像是被镇进薄荷冰,凉到冷到眼眶都沁痛。
原来,并不是可有可无。
番外:爱是l o v e (下)
终于等到落了单,栾玉清的表情却让纪明程有些不确定起来──像是原本就在等他,被他拦下时栾玉清甚至毫不意外,情绪平静冷淡到没有一丝波澜。“有事?”
纪明程伸出的手僵冷在空气里:
“纪明程。”自报家门并没有换来任何回应,只好又加上一句:“栾漪在大学四年的恋人。”
栾玉清看了他一眼。
纪明程再加一句,“毕业后也一直在一起。”
“那现在呢?”清冷的声音让人绝望。
他以为是蝎针,在别人眼里居然只是微不足道的倒刺,简短几个字让人如淋冰雪。
“栾漪她──”
说,不说?
他并不是卑鄙的人,可是──亲眼目睹着失去已经足够残忍,栾漪却还要让他眼睁睁看着别人全盘赢取,又何尝不过分?“栾漪她──”
纪明程欲言又止的神情已经让栾玉清失去了勉强一听的兴趣。
“别再做无聊的事──”
“她很小就和她哥哥弟弟都睡过!”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
栾玉清终于如纪明程所愿地怔住,眼底闪过毫不掩饰的惊诧与厌恶。可他说出的话,却让纪明程连骨髓都冷了,“知道了,谢谢你。”
平淡如水的声音,不动声色的讥诮,让纪明程几近狼狈地忿恨起来,“不止是'睡'而已!”
栾玉清笑了一下,浅淡的笑意一闪而逝,似有若无,“你不能明目张胆好好喜欢的人,已经有人替你照顾了,怎么还要这样不甘?”
纪明程睁大眼,“谁说我不能明目张胆?”
“倘若是我,心边会写上自己的名字,和她齐列。并且,”栾玉清又是淡淡一笑,很平静地再看他一眼,“亲自动手。”
“你凭什么肯定不是我?”
栾玉清再上下打量他一遍,赤裸裸的轻视让纪明程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正常人的智商。”这一回,他没有掩饰自己的不屑,蔑视得很明显。
纪明程彻底被栾玉清激怒,上前一步想要揪住栾玉清的衣领,却被栾玉清看似轻描淡写地一拨一卸推仆落地。不待纪明程挣扎起身,栾玉清已经踩踏上他背部,“别再让我看到你出现在栾漪附近方圆五米内。”
“你做──”'梦'字还没出口,已经被躏得肺部窒痛。纪明程深吸一口气,仍然强拗道,“那是我的自由。”
“你没有自由,”栾玉清的声音仍是不痛不痒的平平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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