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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城同人)幻城同人 幻世情殇第108章

  肌肤相触,激起一片窸窣战栗。罹天烬倏而睁眼,一把捉住了已经抚上胸膛的手,狠狠绞紧那手腕儿,不知是跟碧绾青较劲儿还是跟自己较劲儿,却依旧没有推开怀里的人。

  碧绾青没有挣扎,缓缓离开了僵硬紧绷的胸膛。三千青丝眨眼披霜,卡索又幻化眼前。罹天烬却没有丝毫惊悸,眼里犹如潮涌,粼粼生光。更紧地攥着卡索的手腕,罹天烬眼圈湿红:“哥……我与绾青之间,实是一言难尽。大错已铸成,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欠的,我来还。只是你……我不敢有非分之想,但求你不要拒我,避我,不理我……”

  卡索木然盯着罹天烬,黑洞洞的双眼漏着嗖嗖凉风,沉默片刻,他依旧没有张嘴,那声音却丝丝缕缕钻进心里:“……唉……晚了……你我已阴阳两隔,神鬼殊途……”说着,一双黑洞里慢慢流出了两条黑褐色的线,如泪一般滑过惨白如纸的肌肤。接着,卡索全身皮肤皱起千沟万壑,仿佛暴晒脱水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塌陷,转瞬间形销骨立,再一眨眼,森然白骨已斑斑驳驳□□在颊边颈上。

  惊痛得魂飞魄散,罹天烬猛然把即将化为骨骸的卡索拉入怀中,浑身瑟瑟战栗,不知所措得到处护着挡着,歇斯底里地惊叫起来:“不要!!!”

  顿时,怀里一空,卡索化作万千尘埃,随风而逝。耳畔骤然响起凄厉鬼泣,仿佛万千幽魂声嘶力竭地呐喊。头都要炸开了,罹天烬跪在地上,抱住脑袋,只觉得天塌地陷,身体被利爪撕碎成了千片万片。

  “哥!!!”蓦地挣扎而起,罹天烬气喘吁吁,浑身已汗透衣衫。一颗心依然颤抖在撕心裂肺的痛楚之中。

  好可怕的噩梦!罹天烬急喘了几下,不由自主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

  “呜……呜……呜……”不知何处飘来三四声呜咽。罹天烬全身一哆嗦,又是一身冷汗。

  难不成还没醒?瞬间挥去这些不切实际的惊悸,罹天烬自嘲地苦笑了一下。

  “三更半夜,何人哭泣!”惊魂甫定,罹天烬无处宣泄的一肚子苦不堪言,正想找个人撒一撒,于是这一声吼便带着几分找茬作事儿之意。

  “启禀殿下,有个小孩儿……半夜三更非要找你,属下赶了半天,他倒是死皮烂脸地坐在地上哭起来……”值守卫兵帐帘外轻声作答,许是生怕这位祖宗老佛爷不爽,忙不迭求饶道,“惊扰了殿下,属下该死,属下该死!属下即刻将此人赶走!!”

  小孩儿?罹天烬心下一跳,立刻想到了一个人,随即喝令道:“不必了,带他进来吧!”

  “是!”竟然没发火?!值守卫兵显然大大松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一个半大孩童被带进了营帐。

  果不其然!罹天烬心头当即蒙上了一层阴影,坐在几案后,双眉情不自禁拧成了一条麻花儿。

  碧玺甫一见罹天烬,便如见了救星般扑跪上去,拽着罹天烬的袍角死活不撒手,哭得更是昏天黑地:“殿……殿下……呜呜呜……求你……求你救救我家公子吧!!呜呜呜……”

  心下当即狠狠一揪,罹天烬一把拖起地上的碧玺,就像提溜起一只小鸡。

  “你家公子怎么了?!”罹天烬关心则乱,脸色刷的白了。

  碧玺一双汪汪的泪眼大概已看不清人了,两边脸蛋上皴出了一大团胭脂红,鼻子里瓮瓮的还自带着回音:“公子……公子不省人事,奄奄一息,恐怕……恐怕……呜呜呜呜……”

  “别哭了,恐怕什么!!”罹天烬急赤白咧吼道。

  “呜呜呜呜……”碧玺嚎啕大哭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罹天烬心急如焚,再也坐不住,甩开碧玺,大步奔了出去。碧玺跌跌撞撞爬起来,一边擦着泪,一边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噩梦不祥!噩梦不祥!!

  罹天烬几个瞬移已经风驰电掣般冲入碧绾青的营帐。

  只见碧绾青倒在轮椅前,头发一夕之间全白了。

  “绾……绾青……”甫一张嘴,声音劈了,罹天烬手忙脚乱地轻轻抱起碧绾青,攥着他冰凉的手,不停唤着,“绾青……绾青……”

  “咳咳咳……”碧绾青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似乎被唤回了一丝清明,“碧……玺……咳咳咳……”尖锐的刺痛在內腑中翻江倒海,碧绾青眼前天旋地转,错把罹天烬当做了碧玺。

  一股火烧火燎的灼滚翻上喉头。嗓子眼儿一痒,血腥味直冲鼻息。他颤抖着以袖遮挡,立时月白的袖口上毫无预兆地染上了朵朵刺目血花。

  罹天烬心都快裂开了,方才梦中卡索化为骨骸的场景又徘徊在脑海里,这简直要把他逼疯了。他极力稳住心神,双臂一紧要把碧绾青抱起,送到幻愈师那里。忽然听到碧绾青含含糊糊叫了他一声:

  “烬……咳咳咳……”

  咳呛得停不下来,碧绾青颤巍巍摸索着抱着自己的手,一边咳着血一边颤声说着什么。

  罹天烬强压着崩溃边缘的神智,紧紧握住碧绾青摸索过来的手,一片冰凉。深吸了一口气他附耳过去。

  碧绾青前襟已沾满了血,似乎强撑着一念强弩之末的惦记,断断续续说道:“别……别害怕……事关大局……万人生死……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咳咳……尤其……尤其是烬王子……咳咳……他会担心……”强撑的神思迅速被抽离,碧绾青浑身一松,昏死过去。

  罹天烬整颗心被生生掏了出来了,鲜血淋漓。这时,碧玺终于赶到,看到碧绾青沾满前襟的血,当即吓得又大哭起来,跪在碧绾青身边,攥着他的广袖,使劲摇着:“公子,公子,你别吓我,你怎么了,呜呜呜呜……”

  突然被人强硬地揪住后领口拎了起来,碧玺全身一震,这才止住了哭声,哽咽着抹着脸。

  除了卡索前世自尽于眼前,罹天烬何时如此害怕过。此时滔天的恐惧感炙烤着灵魂,罹天烬眼圈红得滴血,拉住已经站起来的碧玺,克制着颤抖,说道:“碧玺,别害怕,有我呢!你去……去门口守着,不得放任何人进来!”

  碧玺看看罹天烬又看看碧绾青,使劲儿点点头,抽咽着走了出去。

  罹天烬终于冷静下来。此时决不能自乱阵脚。绾青伤重如此都不愿暴露,看来此疾事关重大、非同小可。欲救绾青,目下只能靠自己了。

  一念及此,罹天烬再不犹豫,一手搭在碧绾青脉上。脉象凌乱不堪,罹天烬也摸不出个所以然来。隐隐约约知道应该与魂力有关,碧绾青的七经八脉似是不堪重负,被什么强大的力量震得七零八落。为今之计,只能先帮他稳住魂力,抵抗那股不知何处而来的强大力量。

  连忙扶着碧绾青立起上身,罹天烬于他身后盘腿而坐。一手撑在碧绾青背后,一手扣起手指。一道红色幻力光束直射碧绾青背心。碧绾青闷哼一声,全身微震,随即又没了声息。罹天烬以幻力为引,以精气做屏,将自己的幻力化虚为实,架起幻术之盾,险而又险地为碧绾青撑起了一道其实脆弱不堪的屏障。

  碧绾青凌乱的经脉终于有了喘息之机,堪堪稳了下来。罹天烬收回手,兀自调息,只感到那袭遍碧绾青全身的强大力量如此熟悉,似乎一直触手可及,却又摸不到边际。

  碧绾青身子失去支撑,向后倒去。罹天烬轻轻揽他入怀,给他调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让他靠在自己胸前。紧紧抱着碧绾青,感受着他越来越深入平缓的起伏,罹天烬心头的苦涩纠结全部化作了无声一叹:

  完了,万劫不复!

  闭上眼,罹天烬屏蔽了一切胡思乱想,只一心一意将爱惜的人护在怀里。少有的温存体贴,让这位威震神界的战神看起来沉静了不少,眉宇间的杀伐也消融在寸寸绕指柔间。在目下无尘的罹天烬面前,能将他一身戾气化为祥和的,除了卡索,如今又多了个碧绾青。

  “嗯……”碧绾青动了动,似乎有转醒之意。罹天烬即刻摸上他的脉,还好,临时做盾的幻力屏障尚能支撑须臾,眼下性命得保全实乃万幸。

  怀里的人突然绷紧了身子,一动不敢动了。罹天烬知道,他醒了。

  等了半天,怀里的人既没有抗拒自己,也没有任何反应,就这么僵在怀里。罹天烬心头五味杂陈,最终放弃似的幽幽一叹,一只手温柔挑起他一缕一夜变白的银发,率先开口了:

  “‘一绾青丝’一夜白头,如今你还能做回‘碧绾青’吗?此绾青非彼‘绾青’,画虎画皮难画骨,你当真还要瞒着我吗?”

  第92章 番外一 一绾青丝6

  例常前文提示:碧绾青就是卡索,但罹天烬尚不知情。

  *

  “‘一绾青丝’一夜白头,如今你还能做回‘碧绾青’吗?此绾青非彼‘绾青’,画虎画皮难画骨,你当真还要瞒着我吗?”

  罹天烬早有所察,碧绾青身上的谜团实在太多:星旧对他异乎寻常地推崇敬重;他身为凡人却拥有神族的气息;那一举一动流露出来的熟悉到戳心戳肺的气韵;包括今日一夜白头的银发和那股袭遍他全身,强大到普通神族都望尘莫及的力量;还有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细枝末节……如此林林总总百川归一,罹天烬心中便有了一个明确的认知——碧绾青绝非“碧绾青”。至于他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罹天烬希冀着他能信任自己,对自己开诚布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肝胆相交,生死相付,他罹天烬愿为在意之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乍闻罹天烬如此说辞,碧绾青心头电闪雷鸣,闷不做声了半晌,方才定了定心神,慢慢撑起身子,背过脸,把自己阴晴不定的神色掩在暗影里。罹天烬不跟他较劲,不拦也不挡,顺从地收回手臂,静静等着。

  如此风雨如晦之秋,左手是危若累卵的家国天下,右手是密不可宣的诈死瞒名,中间杵着进退维谷、首鼠两端的离乱人,碧绾青即便万般不屑于欺世盗名,却也不得不折己求全。游走其间的辛酸苦楚,又岂是一个“难”字了得?

  有一瞬间,他甚至激动于罹天烬兴许能识破这一身的华衮,还他本相,如此他便可视而不见、充而不闻那些自食其果,正大光明地潇洒走一回。然而下一秒,他却紧咬了唇舌,把话到嘴边的真相连同这一生的意乱情迷生吞硬咽了下去。

  心性使然,他着实无法残忍如斯,为一己之偷欢,带给唯一在意的人绵延无期的苦痛。

  因为他已不再有神皇之身、无尽之寿。当年代罹天烬受拔魂之刑,虽未能结果了他的性命,却让他失了神魂,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凡人,遑论还是个残病交加之身。凡人短短不过百年的寿数,相比神族无尽的生命,不啻转瞬即逝之星辰,图有一抹残光掠影,却注定身后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秋心一字捻作灰,是何滋味?

  是孽,是缘,凭谁能分?给不起太多,便宁可“从此萧郎是路人”。

  天地一理,不深不切,不可违心!

  碧绾青死心地闭上眼,将怦然心动的一念痴心妄想斩钉截铁地扼死在萌芽胎动间,盖棺埋土,永不相见。于是,他终于开口了:

  “‘一绾青丝’不在青丝白发,在乎文韬武略,在乎运筹帷幄,在乎……断、情、绝、义……”

  这丝毫没有起伏的平板声调将决绝的话说得那么举重若轻,听得罹天烬心头哇凉哇凉,没来由的怒从心中起。隐忍着这把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