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按键盘上方向键←或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enter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可回到本页顶部!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收藏到我的浏览器”功能和”加入书签”功能!古之帝王,性多猜忌,结果呢,原无恶意者遂生恶念,本无叛逆之心者生反心,建文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么朕治天下,唯才是举,以道御之,有何不可信之,则不疑!”
他缓缓站起,对郑和正容道:“就依文轩之言!弃朝贡,改市舶。你曾主持西洋之行,熟悉海洋和西方诸国,此番下西洋,仍旧以你为主官,朕会另择大臣为辅。随行商队则招商于民间,你只负责宣抚之责!去告诉文轩,叫他准备与你同行,不管如何,那个人的下落,一定要找出来!”
郑和连忙躬身道:“奴婢遵旨!”
皇太孙宫中,朱瞻基听陈芜说完打听来的消息,微微蹙起眉头,不悦地道:“皇爷爷也太宠信杨旭了吧杨旭虽然屡立功勋,可他纠结势力,广植党羽,却大是不该!这一回,杨旭又在江南搞那么多事,先用辽东士林对峙江南,再用市井匹夫蛊惑人心。如今,他又利用此事邀买人心……”
陈芜道:“殿下说的是呢,若说罢朝贡、兴市舶,虽然可为,但也不应由他来提啊。就算是进谏,难道不能私下里对皇上进言如今当着满朝文武这么说,皇上既然依从,朝野所念可不是陛下之德,而是他杨旭之恩了。他杨旭为官久矣,难道不懂得这点为臣之道”
朱瞻基本是个外宽内忌的性子,闻言深以为然,他点点头,那还带些稚嫩的声却透着一股冷诮的寒意:“为君者治理天下,首在于德。治国之道,务在选贤!杨旭此等行为,名为大义,实则是邀买人心,其心可诛,此等人应该立刻令其赋闲回家才是。哼!若孤为君,此等人是断断不用的!”
“当真皇上同意了”
夏浔被骂回馆驿,丝毫不以为然,如今的夏浔洒脱的很,早已荣辱不惊,把那官场和前程看得云淡风轻了。
不想,他前脚刚刚回去,后脚郑和便追了来。一听朱棣果然答应放弃朝贡贸易,改为市舶,夏浔不禁大喜过望。
历史的发展,是由多个因素共同作用来形成的,绝不是任何一个方面的因素就能决定全局,虽然说,本来历史上的明朝有机会从陆上大国变成海上霸主,但是把它的覆亡只归纠于海禁,这是不对的。
实际上到了明朝中期,豪门巨室就已经开始巨舰出海,视禁令为无物了,到后来,大明朝廷也正式放开了海禁,到了明朝晚期,中国舰队依旧强大无比。
如果不是这时天灾接踵而来,让满清有机可乘,带兵入关亡了大明,野蛮入主中国,使整个中国倒退了三百年,那么虽然汉人的发展过程会坎坷一些,但是依旧会领先世界。
如今呢北方的问题如今已经得到了相当程度的解决,起码,因为对北方的改造,哪怕历史还会走回老路,这个过程也要比本来的历史延长百十年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已让在大航海时代晚起步百余年的大明重新成为称霸四海的海上帝国。
大明将不会再出现崇祯时代已无可救药的情况,其改造很可能是内部新兴的资本主义势与旧的封建主义势力的斗争和交替,这样,就不会让中华民族走上大踏步倒退的道路。所以,夏浔该说的都说了,即便皇帝不采纳,他也没了遗憾。
可是如果这时大明就改变海洋贸易制度,就不会受到文官集团的打压和整个统治阶级的群起反对,他们都是受益者。在这种与世界各国的频繁交流中,整个世界的先进文明都将及时汇入中国,海纳百川。如果这样,中华民族将少走很多弯路。
这样的结果当然是夏浔所乐见的。
郑和微笑着给了夏浔一个肯定的答复,他有心提醒夏浔应该收敛一下锋芒,可这些话不好说啊,说出来不但有诽谤圣上之嫌,而且一旦解说不清,引起夏浔误会,反叫他生出猜忌。反正陛下唯才是举,胸怀天下,并未把此事记在心上,不提也罢。
想到这里,郑和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道:“国公,除了告诉你这件事,咱家还有一道密旨,要宣与国公知道。”
“哦”夏浔听了连忙起身,肃立道:“臣杨旭,恭聆圣旨!”
郑和也站起,把皇帝的密令对夏浔说了一遍,夏浔听了不觉发愣:“出海下西洋我那里再有一年,便诸事准备停当,如今要我下西洋,这一去旷日持久,怕不得一两年时间这一下可是打乱了我的全盘计划……”
郑和见他发愣,不觉有些奇怪:“国公,有什么问题吗”
“啊哦!这个……,呵呵,没有,没有,只是乍闻这个消息,有些惊讶。”
郑和微笑道:“是啊,这样的事情本没必要劳动国公,难怪国公觉得惊讶。只是……这是皇上唯一的一块心病呀!”
郑和叹息一声道:“皇上雄才大略,比之汉武唐宗,丝毫不让。奈何,理教杀人,直到如今,仍有许多冥顽不灵者,耿耿于陛下。众口烁金,积毁销骨啊,皇上倒不是担心那人复辟,昔日那人在位时,掌握天下兵马,尚且奈何不得陛下,何况今日。”
郑和与夏浔是极熟了的,此刻又是小书房相见,只有他二人,郑和便也开诚布公,说道:“只是此人身份特殊,若他静极思动,在外面搞风捻雨,不但朝野不安,于陛下名誉更是……,呵呵,国公乃靖难功臣,自然知道原委。
当初,太祖宾天,建文信任j回,残害骨r,当今皇上迫于危祸,不得已而起兵,起初所图,不过是诛j佞、清君侧。是建文自惭,羞见皇叔,而死,皇上这才登基,如果……,现在建文突然又冒出来的话,皇上何以面对天下”
夏浔点点头,他当然清楚,不要说朱允炆号召国朝旧部反了朱棣,只消他放出风声,说他还活着,朱棣这皇位就坐得尴尬之极了,到时候每日临朝,恐怕都是如坐针毡,面对百官也要底气不足,虽然他夏浔知道那朱允炆早已吓破了胆,藏都来不及呢,根本不敢给朱棣添堵,可朱棣不知道啊。
难道他夏浔跑去跟朱棣白胸脯打保票:“陛下放心,那朱允炆活着跟死了已经没什么两样了,他远避异域,根本不敢透露自己身份”
郑和道:“可要掌握他下落,实在是难比登天,除了国公,皇上实在找不出合适的人选了,这件差使,只能辛苦国公一行!”
夏浔心道:“西洋之行,怕是推脱不得了,我的计划,也不得不稍作变更了。”
如此一想,夏浔心中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心中急急盘算着,便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这是臣子的本份,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皇上既然有所差遣,杨旭自然是要执行的。只是,杨某要与公公同行,每到一处,又要先于公公登岸,明查暗访一番,要想不引起那人的警觉,便得有个合适的身份才成!”
夏浔在房中踱了一阵,暗暗算计明白,便对郑和道:“要完成这项使命,我需要双屿卫!”
郑和讶然道:“双屿卫”
夏浔道:“是,双屿官兵原是海盗出身,且熟悉如何与番夷交道。不妨令双屿卫官兵做下西洋的一支护卫,每到一处,杨某行于前,便叫他们换上便服,做回老本行。
西洋海上,尽多海盗,公公自然清楚。如果那人藏匿于某处,虽然听说有一支海盗船队多为东方人种,谅也不会疑为官兵,以免打草惊蛇!”
“妙啊!”
郑和击掌叫好,赞道:“不错,使此手段掩饰身份最好!否则,咱家还在担心,国公先行登岸,人若带得少了,一则难以打探消息,二则恐有人身危险。人若带得多了,使何身份前去呢那人闻知,必然远遁,那就更加不易寻他了。
冒充海盗,最好不过。那双屿卫将士本就是海盗出身,做回本行,毫无破绽!哈哈,好计策!好计策!咱家马上回复圣上,下旨调双屿卫将士随同下西洋!”
“公公且慢!”
夏浔连忙唤住郑和,问道:“此番下西洋,定在何时”
郑和道:“万事俱备,随时可以采办货物,启航远洋。只是,如今要罢朝贡,兴市舶,皇上还要委派文臣参与,同时招商于民间,有了这些变故,恐怕要耽搁一些时间,如此算来……”
郑和略一计算,说道:“如今是四月,三个月该已足够了,七月就可启航!”
夏浔道:“七月么,那么杨某与公公同去面君吧,趁这几个月时间,杨某想回金陵与家人小聚。呵呵,这一趟远行,至少一年两载,所以……”
郑和了然,不禁笑道:“此乃人之常情,理当如此,理当如此!”
第1003章 无敌舰队
“砰砰砰!”
火星四溅,铆钉牢牢地嵌进了船体,工匠们用那满是老茧的大手抚摸着还有些发烫的铆钉尾部,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长两米、重七公斤,这就是一根铆钉,如同一杆长矛,而这艘船上,到处都用了这样巨大的铆钉,这是一艘九节桅杆的宝船,一艘恐怖的巨无霸,巨大如城。
岸上,一声“起”,巨舰两侧各有数十头水牛哞哞地叫着,在鞭子的驱策下,迈着缓慢而有力的脚步向前走去,套在它们身上的粗大的绳索吱吱嘎嘎的响起,安置在甲板上的巨大绞盘转动起来,高高的巨木搭成的架子上,涂了油的滑索一寸寸地移动,将一块巨石吊起。
巨石重达十吨同,在船上无数的水手齐心协力的运作下,这块巨石被平稳地放置平坦的舱底,舱底已经静静地躺着两块同样的巨石,舱盖砰地一声合拢。
这只是一个密封舱,整艘巨舰共有十八个密封舱,每个密封舱内放置三块分别重达十吨的压舱巨石,整艘巨舰仅压舱石就重达五百四十吨。
此时,世界上海军实力仅次于大明的舰队是突尼斯舰队,他们最大的舰船载重量仅为五十吨,其载重量仅仅相当于大明宝船压舱石重量的十分之一。
船尾,一个风力发电机的久漫长的实践过程中,他们已经发现了这些食物的特殊用处。
巨大的淡水储存箱里已经注满洁净的清水并封存完毕,大明舰队的水手们已经掌握了从海水中脱盐取得淡水的技术,但是要满足这么多人的饮用,自然还是以贮存清水为主。
r狗、rj,肥猪、用来捉老鼠的猫,还有传递讯息的信鸽……,也被大批的运上了船,一时j飞狗跳,热闹非凡。
一筐筐的鱼也被运上了船,主要是腌鱼和干鱼,当然,船员们带了钩网,他们还可以在航行中捕获鲜鱼。
此外,还有大箱的茶扬、安静,节奏缓慢的仿佛还没睡醒。
这一年,大明的远洋舰队开始了它的第二次远航。
公元九世纪以前,能在海域航行的船几乎都是外国的,但是从九世纪起,中国建造了它自己的海上舰队。宋、元时候,中国大型的远洋舰队向海外派遣特使并建立了固定的海外贸易网,逐渐地从阿拉伯人手中夺取了对香料贸易的控制。
这张网在元末明初曾经被收了回来,现在朱棣大手一挥,又把它撒了出去!
第1004章 一棹春风一叶舟
浩浩荡荡的舰队沿长江顺流直下,在出海口汇合了奉命集结于此的双屿卫四十八条战舰,组成一支庞大无匹的船队,折向南海。
这支船队的整个编组队形是前哨、左右前营、突出整个舰队队列的左右哨列,最后是分向左右雁翅状的后哨,中间位置是最巨大的宝船和无数的商船,那阵形仿佛一只背负神山的巨龟。
从空中俯暇下去,整个舰队黑压压一片,铺开来有好几平方公里,这样的场景,酷似二战时海上的巨型混合舰队,但那时候,美、英、德、日等国都拥有这样的海军舰队,而现在却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涉沧溟兮十万余里,观夫鲸波接天,浩浩无涯,或烟雾之溟,或风浪之崔嵬。视诸夷域,迥隔于烟霞缥缈之间。而我之云帆高张,昼夜星驰,涉彼狂澜……”
清晨,礼部右侍郎张熙童站在船头,俯瞅大海,忍不住诗兴大发,旁边的郑和听了不禁淡淡一笑。张侍郎的这种心情,他第一次乘着巨舰,驶入大海时,也有同样的感觉。可是大海的这种壮观、瑰丽,也只有刚刚踏上大海的人才会有。
郑和笑微微地心想:“等着吧!等巨浪如山,舟如败叶的时候,等数月航行,四望茫茫,枯躁乏味的时候,这位张大人就知道航海远非他想象的那么诗情画意了。”
此时还是黎明时分,可第一次出海的人都起了个大早,等着看那红日跃海而出。船员们正在紧张地忙碌着,目前大明航海使用的导航方法主要是航海罗盘和过洋牵星之法。
此时,舵手正保持船的正尾对着北极星,导航员则用牵星板测量北极的地平纬度,获得初次数据后,他们将可以保持整整一昼夜的正南向航行,然后再进行另一次北斗的测量。这时他们还未能掌握经度的准确测算方法,纬度的确定也不是以赤道为基准点,而是根据北极星等星体来确定,但这已足以让他们在赤道以北以惊人的准确性抵达想要到达的地方了。
海浪翻涌而来,方形的船头两侧设计有海水的通道,浪头涌来,就会灌入通道,当船头一沉复起时,水就从两侧排出,这种方法很好地解决了船的颠簸问题,所以这船行驶在海上平稳的很,让赵子衿这种初次乘坐大船出海的人也少有不适的感觉。
夏浔在另一条船上,并不是所有的官员都知道辅国公也在下西洋的队伍当中,除了正使郑和、副使张熙童、双屿卫指挥使许浒之外,就只有周满、洪保、周闻、杨庆等几位主要的大太监和文官。
主舰上官员众多,所以为了保密,夏浔住在双屿卫的战舰上,张熙童也住在另一艘大舰上,但是他起得早,一早起来是为了观耳出,但是为了和正使郑和拉近关系,他就兴冲冲地跑到郑和的大舰上来了。
他的侍妾有梦此刻才刚刚起床。
有梦没有姓、也没有名,自小就是青楼长大,原是京师有名的红歌妓,张熙童从辽东回南京,荣升礼部员外郎后,同僚设宴庆祝,邀他花船饮酒,一眼相中,这才为她赎身,从此做了自己爱妾。张熙童十分宠爱这位如夫人,此番下西洋,她是唯一一个被他带在身边的妾室。
有梦睁开眼睛,眼神稍稍有些迷惘,过了片刻才清醒过来。忽然意识到此刻自己还在船上,此刻自己正在海上,不禁一掀薄衾,欢喜地跃起,赤着双足跑到窗口,掀开窗子向外望去。
一股清新的海风扑面而来,撩起了她的秀发,浪涛声不绝于耳,有梦啧啧地赞叹几声,这才意犹未尽的转过身来。窗子就在舷板上,不虞有人看见,有梦懒洋洋地转身,准备唤丫环进来侍候她梳洗着妆。
昨夜与老爷缠绵半宿,这时她身上可真够瞧的,下t不着寸缕,只是套了一件亵衣,亏得那亵衣肥大,直垂到tunbu,所以下边只露出一双白生生的美腿。芳胸半程着,一头乌亮的长发半掩在雪腻丰腴的胸口,婉媚的味道经这一件春衫而有种放大的效果。
有梦走到桌边坐下,拿起牛角梳子,对着桌上铜镜刚刚梳理了两下头发,突然尖叫一声,扔了梳子跳起身来,掩着胸缩到墙角,惊叫道:“你是谁”
唐赛儿一身青衣小帽的侍童打扮,悄悄潜进房来,已经躲藏了一阵了。
她发现这船上比起当年在军中时反而不易藏身,再加上那一次她是惊恐万状,只当害死了人,想要逃之夭夭,什么苦都忍得,这一次却不同,叫她衣服整日不换、澡儿几天不洗、也不梳洗打扮,只吃残茶剩饭,睡觉要睡在的犄角旮旯,她当然不愿意。
可是她已偷偷听船上的水手说过了,现在还不算真正的出了海,接下来还要去广州,如果这时被夏浔发现了她,难免一个被押解上岸,着人送回的下场,所以她现在还不是叫夏浔知道的时候。所以她鬼鬼祟祟地潜进有梦的房间,本想看看有什友自已得用的东西。
未科她防了有梦姓娘,却一时大意,没注意到那面铜镜可以反映到的角度,被对镜梳妆的有梦姑娘看个正着,有梦看见一个人影儿在后面鬼鬼祟祟地行过,这一吓真是非同小可,一时间花容失色,一颗芳心卟嗵卟嗵跳个不停。
“嘘!”
唐赛儿也被她吓了一跳,赶紧竖指于唇,小声道:“噤声!不要怕,我不会害你的。”
有梦姑娘定睛瞧她,十三四岁一个少年,虽是青衣小帽下人打扮,却是唇红齿白,秀眉大眼,清而秀,魅且丽,如此罕见的俏美少年,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有梦姑娘上下打量她几眼,怯意便去,隐隐生起一种难言的感觉,不禁微微挺起了饱满诱人的suxiong,佯做怒意,娇嗔道:“你这小厮,是哪位大人府上的,怎么这般无礼,闯入姐姐寝舱我若张扬出去,还不叫人打杀了你”
“我……我……”
唐赛儿干笑两声,眼珠儿咕噜噜一阵乱转,却想不出个托辞。
这时,舱门敲响,那小丫环在外边叫:“夫人,夫人,你怎么啦”
有梦姑娘瞟了眼唐赛儿,见她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叫人一见便爱煞了她,不禁心生维护之意,忙道:“没甚么,做了个噩梦,吓醒了!”
支走了那小丫环,有梦便似笑非笑地瞟了唐赛儿一眼,说道:“老实向姐姐交待,你偷偷跑进人家房里来做什么”
沧海横流,旭日东升。
那一轮红日突然跃出海平面,千万道红光顿时铺撒了整个海面,连那大船都沐浴在一片红光之中。
夏浔赤着双脚,稳稳地站在船头的甲板上,双腿微蹲,双手于丹田前方如抱圆涛,正在徐徐地吐纳。他一呼一吸之间都要相隔很久,可是却绝不会给人一种的感觉。
船身轻轻地颠簸着,带着淡淡海腥味的海风拂得他的衣带轻轻飘拂,他的整个人却已完全松驰下来,仿佛整个儿融进了这天地之中。
苏颖静静地站在一侧船舷边,看着她的郎君练功。
相信整个船队三万余人中,找不出几个比她对大海更熟悉的人,在这里,她如鱼得水,比任何人都更快地融合其中,可是夏浔也能如此之快的适应水上的生活,甚至没有一丝半点的不适应,这一点叫她颇为敬佩和奇怪。
她可以适应海洋的生活,可是天知道要她适应陆地的生活、适应在金陵做阔乃乃的生活,她用了多么久可夏浔呢不管是陆地、海洋、大漠、草原,似乎不管到了哪儿,他都能以最快的速度融入其中,并适应那里的生活。他就像一棵野草般坚韧,任何环境,都会被他征服。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夏浔慢慢站直了身子,他舒展了几下身子,踏着甲板,扶着船头向前望去。湛蓝的海水被船头破开,掀起的白色浪花不断地幻灭复生,几头海豚似乎觉得这是很有趣的事情,它们无畏地追逐着船头的浪花,不知疲惫的跑在大船前面。
船头上方,许多海鸟鸣叫着,盘旋着,这里距陆地并不是非常远,远远的,能够看见若隐若现的陆地,只是在这样能见度极好的早晨,看起来也像雾茫茫的不甚清楚。
苏颖轻轻走到他的身边,陪着他站定。
夏浔没有回头,却知道她就在自己身边,过了许久,夏浔才问道:“在想什么”
苏颖轻轻地道:“我喜欢这儿,每次一到这儿,就觉得身心畅快,不需要顾忌那许多……”自从随了你,我在国公府也住了多年了,可我……还是更适应这样的日子。”
夏浔低低地笑起来:“野人之性,视豪门如藩笼!其实何止是你,谢谢、梓祺、小荻、小樱她们莫不如是,其实……从骨子里来说,茗儿也是这样的性子,她也一样不喜欢那样的束缚,只是……她不能不比你们背起更重的担子罢了。咱们一家人,其实全都是这样的。”
苏颖忍不住笑起来:“那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若非骨子里就与你是一样不羁的性情,又怎么能走在一起!”
夏浔轻轻握起她的手:“你放心,等咱们从西洋回来,我就带你们去那个地方,在那里,咱们可以随心所欲地活着。”
“嗯!”苏颖柔柔地答应,像个初谙情事的小姑娘。
她对相公说的那个地方充满了好奇,却没有多问,再是如何豪放不羁,她也不可能跳脱这个时代,嫁j随j,相公说去哪儿,那便去哪儿就是了。
夏浔握着她的手,面朝大海,漫声吟道:“
一棹春风一叶舟。
一纶茧缕一轻钩。
花满渚,酒满瓯。
万顷波中得自由!”
第1005章 游必有方
庞大的远洋舰队在广州码头停靠了一下。
这里还有一支南方商队等着加入远洋的行列,他们早就集结完毕,兴高采烈地等着西洋淘金去了。
舰队的物资虽然刚从南京过来,航程不长,消耗不是很大,趁此机会也要再补充一下,海上航行,任何难以预料的现象都可能发生,只要有机会,补给必须保证充足。
同时,这里还有几条花船等着加入远洋队伍。
要加入舰队的妓女是很受船队欢迎的,“夫天生万物,唯人最贵,人之所以上,末过房欲,法天象地,规y矩阳”,数万人的庞大舰队,一走就是一两年,且大部分时间航行在海上,生活枯躁乏味,他们的生理问题是必须要考虑的。
远洋舰队的主力是军人,个个都是血气方刚的男人,朝廷可不希望远洋舰队归来的时候,变得“基情四s”。
妓女们经过选拔,被单独安置在几条船上,由教坊司拨专人管理,她们上船时,除了携带着许多艳丽的衣裳、胭脂水粉等妇人所用之物外,还携带了针线和药材,这些可都是她们一路赚钱的工具。
针线是用来给水手缝补衣裳的,这样庞大的一支舰队,男人又普遍不懂针线活儿,这一路下去,衣裳的缝补也可以让她们赚一笔不菲的收入。至于药材,她们可不是同医士郎中们抢生意,她们所携带的药材都是和做皮r生意有关的,也就是壮阳药物。
船队中的男人未必在床上都是纠纠伟丈夫,性药是大有销路且大有赚头的,蜥蜴药酒、山獭药酒、秃j散……,当然,必不可少的还有男用和女用的避孕器具以及避孕药物,她们是去做生意的,可不想回来的时候养个连爹都不知道是谁的娃儿。
舰队在广州停泊的时候,受到了地方官员的热烈欢迎和热情招待,这样的态度同上一次是截然不同的。远洋船队这次有大批文官担任使臣,这从感情上被地方官们把舰队看成了自己人。而市舶自由贸易,将使他们所管辖的地方大获其益,这更叫他们欣喜若狂,因此,那些太监看着也就不那么碍眼了。
张熙童等文官自然是地方官员的上宾,郑和等宦官也受到了礼貌的接待,夏浔负有绝密任务,不能公开其身份, 自然不会参加这样的宴会,此刻,他正在张熙童所在的战舰上,在他面前,正规规矩矩地站着一个俊俏少年,低着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只是他扁着小嘴儿,低头用手指一遍遍地卷衣角的动作,带了些女孩子气。
这个青衣小帽、少年打扮的人自然就是唐赛儿。若她真是个俊俏少年,没准那位有梦姑娘瞧这小正太粉妆玉琢、是一只鲜嫩可口的童子j,说不定还会帮她遮掩一二,既知她也是个女儿身,哪里还会替她隐瞒。张熙童一回船,有梦就把事情对他全说了。
张熙童把唐赛儿叫到面前,重新问了一遍,确认了她的身份和上船的理由。唐赛儿免不了又向他软语央求一番,张熙童这等老j巨滑的角色哪肯为了她个小丫头得罪辅国公,当下没口子的答应,那慈眉善目的模样差点儿没把唐赛儿感动哭了,结果一扭头他就把唐赛儿给卖了。
于是,夏浔就突兀地出现在了这里。
夏浔沉着脸,严厉的训斥道:“你这丫头,疯惯了是不是嗯若换在那些规矩严厉的人家,一个女儿家离家出走,一次就生生打死了,还容你再来第二次你当初跑到西凉,好!是因为你以为打死了于谦,仓惶逃命,那你告诉我,这一次是因为什么,说!”
唐赛儿吓了一跳,怯怯地道:“我……我娘给我说了一门亲,是对门开油坊的高家二小子高启明,他一说话就有些结巴的,人家不愿意……”
“嗯”
夏浔这才省起,按照大明的法定结婚年龄,唐赛儿业已到了该成婚的岁数,在他眼里,一直还把赛儿当成个没长大的小姑娘,若不是她说,夏浔还未想起来。
“开油坊的么”
夏浔悄悄皱了皱眉。
其实仔细想想,唐赛儿能找这么一户人家,还真的不错,已经算是高攀了。唐赛儿母女俩要不是跟他辅国公有那么一份老交情,在金陵城算是什么身份不过就是一个给人作针线活的寡妇,独自带着一个半大不大的丫头,开油坊的家境还是很殷实的。
不过……
夏浔看看这个被他改变了一生命运的女孩,这可是本来历史上的白莲圣母,史上有名的女中豪杰呀,她指挥千军万马,同朝廷大打出手,甚至连永乐大帝都受到了震动,要亲自指定剿匪将领平叛的一位义军领袖,嫁给一个开油坊的……
“一个粗布短褐的汉子赶着一头小毛驴回到家里,从驴背上卸下两麻袋收购来的麻菜籽儿,从腰间抻出一条皱皱巴巴的毛巾,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边冲屋里喊:“娘……娘子,我……我回……回来了。”
屋里边,烟气昭昭,唐赛儿已经变一个黄脸婆,腰系一条油渍麻花看不出本色的围裙,头上包了一条满是油烟的布帕,正满头大汗地用铲子翻炒着锅里的菜籽儿,听见声音依旧翻炒如飞,粗声大气地答应着:“当家的回来得可巧,这一锅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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