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警官,这你可别冤枉我……”
阮群脸色严肃起来,正想解释一番,忽然一声巨大的闷响传进耳膜,正是从隔壁发出来的。
“有完没完了啊!”林警官脸色登时变了,怒气冲冲,“省高检的那个高启怅简直是个疯子,手底下没数的,还影响我们办案。”
“好了好了,谁不知道上边逼得紧,高检也不容易。”一直笑呵呵的刘警官拍了拍同僚的肩膀,扭头对阮群说,“阿群,我们对你算厚道的,隔壁那小子可是几次差点被整死了,你好好想想。”
“就差上满清十大酷刑了,整个一人格分裂。”林警官不满的又嘟囔了一句,眉头随着越来越频繁的巨大噪音皱得愈发紧了。
阮群听着那声音,心里重重一跳。倔强的小鬼肯定不会求饶,这次不知道会伤成什么样子。
“废话少说,你们青帮走私只是跑腿的,后面有人这大家都知道。”林警官脾气上来口气也不怎么好了,冷冰冰的冲阮群说,“齐氏现在垮了,你们的生意十有八九是从那儿接来的,章老头跟齐逻的关系铁在外头也不是什么秘密。知道什么,赶紧交代,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林警官,我那罚酒吃的还少吗?”阮群笑了起来,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就说高检察官,我也是幸会过的,能招的还能不说?”
“别转移话题!”林警官眼睛一瞪。
低了头,阮群索性不再说话,任对面的两位警官好问歹问就是一声不吭。等到会见时间结束,隔壁房间令人心惊肉颤的声音总算消停下来。
两个警察再次无果而归,没好气的推着阮群出审讯室。拉开门,几个狱警全凑在一号审讯室门口,那大铁门开了条缝,几双眼睛都直勾勾的往里看。
经过门口时阮群也往里瞟了一眼,高启怅拿了条手帕在擦自己的手,齐昂背对着门整个人都在打颤。脚步慢了一拍,他清楚的看到检察官点燃了嘴里叼着的半根烟,吸了一口后把烟送到了齐昂唇中。
烟蒂被高启怅强迫着塞进唇里的一刹那,齐昂往后大大的退了一步,直觉的扭过头去。然而他没有地方可以逃,高大的男人牢牢的托住了他的下巴,强硬的用指尖捏开了他的嘴巴,把还残留着检察官味道的烟放了上去。
不可避免的深深吸了一口烟,齐昂立即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辛辣的烟味几乎要把他的喉管给烧着了,而还在流血的嘴唇也被男人有力的手指捏得疼痛难忍。然而渐渐的,辛辣的烟味淡了下去,反而有一种凉凉的薄荷味渗了出来,抚慰了青年脆弱的神经。似乎连身体上的痛感也被减轻了很多,不自觉的又吸了一大口,刚入喉的还是辛辣味道,过了一会儿便产生了另一种奇怪的口感。
“齐昂,别跟自己过不去。”高启怅凑近了一点,几乎把青年的头摁在了自己的肩头,声音冷漠,身体的热度却高得像是要烧掉两个人一般,“别逞强了,知道什么就说出来。”
勉强睁开被打得青肿的眼睛,齐昂看着高启怅,第一次正视了检察官的眼睛。他有着跟发色一样的深棕色眼睛,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似乎在表达一种未知的情绪。
知道什么就说出来,真的是这个意思吗?使劲的吸着口中的烟,忍住想要咳嗽的冲动,齐昂感到非常迷惑。他模糊的觉得似乎有个真相就在眼前,然而却无法立即破解,一层又一层的迷雾团团笼罩住了那个应该简单明了的事实。
“高启怅,我真的不知道。”首次直呼了男人的姓名,齐昂笑了起来。
“是吗。”冷淡的回答了一句,检察官似乎根本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眼神闪烁了一下,平静的放开了齐昂。
“是的。”从来没有这样肯定过,满身伤痕的青年笑着说。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高启怅没有说话,而是一把拉开了虚掩着的铁门。门外,阮群和两个警官早已走远,只有两个持枪狱警等待着押解齐昂。
被押回监禁区时,齐昂发现阮群靠在围墙上正跟狱长老黄聊天,带着手铐的双手一甩一甩,百无聊赖的样子。
狱长首先发现了蹒跚而行的齐昂,笑咪咪的打了招呼,笑说:“这次看起来还不错嘛。”
其实齐昂的状况看起来很糟糕,眼睛肿得几乎看不清东西,嘴角又破了个大口子,满嘴血腥味儿。阮群从一开始就紧盯着一言不发走过来的青年,犀利的眼睛上下不停打量,最终停在他肿胀的脸上。
“等你好半天了,走吧。”
解开手铐后,一把揽住齐昂的肩膀,阮群对着老黄挥挥手。
“其实没有那么辛苦。”察觉到阮群在把自己的体重往他身上拉,齐昂笑了起来,“好歹也撑过来了这么多次,没有技术总有经验吧。”
“等你回去看看自己的脸就知道了。”没好气的拍了一下青年的屁股,阮群说,“这么漂亮的脸也舍得下手,高检察官真不懂得怜香惜玉。”
不由得扭捏了起来,齐昂忍不住扭动了一下身体。这次真的没有那么疼,也许只是看起来很严重罢了。高启怅,真的是个很奇怪的男人,而那根烟,似乎也有其他的功效。
“我又不是女人,不需要人怜香惜玉吧。”难得的主动开起了玩笑,齐昂用手肘顶了顶阮群的侧腰。
“他的杰作总要我来照顾,上辈子跟他有仇吗?”无视了齐昂的话,男人捉住了他的手,“直接上我那儿去吧。”
抗议无效之下齐昂被阮群带回了晨字号,一路上不停有犯人向他们行注目礼,别有深意的目光都停留在有些局促的、一直被男人抱着不放手的齐昂身上。
回到舱位里,阮群以堪比专业医生的速度给齐昂包扎了伤口,然后指着他满身伤痕又抱怨了检察官一番。
真的不是那么疼啊,奇怪的盯着自己身上看,齐昂有些不解。
“拿着,自己敷伤口。”阮群扔给齐昂一条湿毛巾,示意他按在脸上的伤上面。
顺从的照做了,齐昂转动眼睛看了看门口,确定门已经关得很紧这才说:“地图的事情,你怎么看。”
他非常焦急,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监狱里的生活实在太过难熬,每一分钟都令人窒息。更何况还有个令人恐惧的检察官在后面虎视眈眈,虽说有阮群的照料,但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我已经在这里一年了。”阮群靠在沙发上,点了根烟,“陈老给我的这张,已经研究了很久,似乎并不完整。”
“李海说我的这张可能是另外一半。”点了点头,齐昂若有所思,鼻翼轻巧的抽动了两下,因为烟味有些呛人,“两张拼在一起,会不会有新发现?”
“能拼到一起去吗?”阮群皱起了眉头。
的确如此,两个人身上的纹身图案迥然不同,相差的太远了,实在不像是一份完整的地图。
“或许……”沉吟了许久,阮群开口说,“根本就有两张地图。”
“两张地图……”诧异的看向高大的男人,齐昂脑子开始飞快的运转。
为什么会需要两张不一样的地图,难道跟海岛的地形特点有关?
“话说回来……”阮群开口拉回齐昂被扯走的思绪,“我看到高检察官让你抽烟了,怎么,我的你就忍受不了吗?”
男人锐利的眼睛没有放过眼前青年任何一个细微的举动,说出口的话虽然柔和还带着玩笑的性质,眼中却射出探询的光芒。
“绝对没有那个意思……”齐昂头皮一紧,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一定要解释清楚才好,“只是有些不习惯罢了,千万别误会。”
“是吗。”淡淡的吐出两个字,阮群扭过了头,就像个正在赌气的孩子。
有些挫败的看着偏过头的英俊男人,齐昂有点不安。到底是为什么在生气,毕竟他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啊?
第30章 地平线
“如果,高启怅没说下个星期也要来,算不算个好消息?”心中踌躇了半天,齐昂还是出声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氛围,企图转移话题。
阮群果然闻言转过了头,眼光落在一脸期待看着自己的青年身上。
“呃,一般他都会提前预告一声,这次却没有任何表示。”齐昂微笑了一下,但是破掉的嘴角让他马上又皱起了眉毛。
“也许吧。”
阮群却高兴不起来。如果一段时间内没有动静的话,即将到来的可能是一份大礼,这就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他却不想把这个告诉齐昂,他怕高启怅,这点再明白不过了,何必徒增压力呢。
“还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齐昂爬到躺在大床一侧的男人身边,认真地说,“教我打拳,好不好?”
看着对方干净的眼睛,阮群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毛绒绒的脑袋:“可以,但是得等你伤好了再说,我们有时间。”
心中忐忑不安的青年得到了男人的许诺,心中一阵压抑不住的狂喜。这是他入狱以来第一次主动恳求他人,莫名的,阮群在他眼里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回到昏字号后,只有崔浩一个人懒洋洋的躺在床上休息,崔然则是不见踪影。见齐昂回来,小个子男人爬起身来,丢了瓶水给鼻青脸肿的青年。齐昂接过来喝了一口,询问崔然的去处。
“找人玩儿去了,不用管他。”崔浩一脸不在意的模样,随性的摆了摆手,跟平时一副保护过度的样子大相径庭,“倒是你,怎么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他其实并没有把心里的问题问完,明明模样还是很凄惨,但是齐昂好像一点也不觉得难受,跟上次差别也太大了点。
“可能被揍习惯了。”
耸了耸肩膀,齐昂躺了下去,很快睡沉了过去。
一个星期后,齐昂没有被叫出去会见,但是阮群还是依惯例被狱长老黄带了出去。伤好得差不多的青年心里蠢蠢欲动,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跟着阮群好好学习。等待在分开监禁区和警卫区的铁门外头,令人诧异的是很快男人就被狱长带了回来,整个过程只有十几分钟,而阮群的脸上,多了几道伤口。
一向笑容满面的老黄现在是一脸严肃,紧皱着双眉把还是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的高大男人往铁门里一塞就怒气冲冲的掉头走掉,连客套话都懒得说。
“发生什么事了?”急冲冲的迎了上去,齐昂焦虑起来。
跟自己一样,也被刑讯了吗?
“没事,估计那两个大盖帽比我严重多了。”一把揽住齐昂的肩膀,阮群低头抿嘴一笑,亲昵的拍了拍青年的脸颊。
“你打警察了?”
齐昂张大了眼睛,难怪老黄这么生气,这男人果然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
“是啊,那些家伙欠揍嘛。”微微眯起了眼睛,男人笑得很无害。
上头果然逼得很紧,连审讯自己的人也被换了,变成了两个心急的家伙,本来耐着性子跟他们磨的阮群一冲动就动了手,好在海岛并没有禁闭室。以为戴着手铐就无法反抗吗,太天真了。想起两个火爆警察被自己揍得眼圈青肿的样子,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打警察也没事吗?”齐昂更加担心了,急急的追问道,“我们只是犯人,他们会不会对你怎么样?”
“小鬼,海岛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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