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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承诺
峦峰环绕,突兀的枝头、屋顶上白涔涔一片,一宿的飘雪令周围皆是变得梦幻一般,一切好似罩了一层雪白的外袍,那般洁净而清爽。在山峰的脚下,独立建了一座宅院,院落不大,但却是够整整十人居住。除此以外,山谷间,仅剩下那‘唧唧’鸟的啼鸣之声相伴。
此时,宅院外侧守卫着两名侍卫,向内而走,亦是站有着四名带刀精锐士卒,随着木门吱呀一声,两名丫鬟和一名小厮手上端着托盘走出,脸上表情凝重。
屋内,气氛紧张而静谧,我和东方夔的贴身小厮站在床榻两侧,将目光投向那正号脉的神医,据那小厮所,仅有此人是令东方夔信任之人,遂,我们便请了他来。
那神医眉宇微拧,不停地摇头,又是颔首。
“大夫,我家主子如何?”小厮上前一躬身问道。
神医用手捋了捋胡须,半晌,将东方夔的手臂掖回到了被子中,“脉象虚弱,毒已攻入血液,恐是时辰不多矣!”
我好小厮面容一怔,‘哐当’一声,杯盏从我手上滑落到了地上,顿时粉碎不堪。
“这……大夫,求求您,要是您救不了我家主子,就没有人救得了了,我家主子说您是神医,什么病皆是可以救起,有起死回生的功力,既是如此,为何独独我家主子救不了?”小厮边是啼哭着,边是跪倒在地上哀求道。
大夫皱着眉头,环视了下屋内的四周,不由得再次一叹,“倒是有一法子,不知能不能起效了。”
“您……您说?”小厮激动不已。
“将你家主子放入那寒彻冰冷的湖水中,利用寒气将他体内的毒液逼出来。”他不甚确定地摇了摇头,“只不过……我亦是难以保证他一定会好,毕竟他的毒已是进入了血液,好与不好,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没有关系,只要有法子,我们就试。”小厮用袖子擦拭着眼泪,又是望着后面的我道,“张军师,麻烦你帮我照料下主子?”
我征愣的面容这才回过了神,手上的白色巾帕还依旧冒着滚滚热气,想到昨夜的他在奄奄一息之前,那费人思量的话语,我禁不住心潮再次澎湃,赶紧地点了点头。
说话间,在侍卫的帮衬下,我们便将东方夔的身子放入了那寒彻冰冷的冻湖中,从中间凿开了一个冰洞。两名侍卫找来了粗的绳索,将一端固定在树枝上,另一端让我拉扯住,使得他的身子不至滑落下去。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一个半时辰……
山谷间的比平地的风来得冷冽,不过才两个时辰,我的双手早已赤红,身子更是不停地打着颤栗,然,我的精神却丝毫不敢松懈,我居高俯视着他已然没有生气的面容,望着他闭上的眸子虽是看不到往日那惑人的眼神,但那狭长的眼形还依旧是那般的美,高挺的鼻梁,越发逼人近乎白纸一样的皮肤,我蹲下身子,试图用手将那下张脸遮盖住,顿时倒吸了一口气,是……真的像是……三爷!
正待我要进一步探索之时,蓦地他却睁开了眸子。
我征愣住,伸出的双手僵持在了半空中,双眸仅是与他的相互对视,久久无法回神,“你……”
他眼眸中散发着一抹淡淡地笑意,嘴角微扯了下,好半晌,才虚弱地喊道,“叫人来!”依旧是带有一股命令的语气。
“哦……哦!”我慌乱地四下张望着,快速地跑回了小屋,叫两个侍卫追随而去。按照东方夔的吩咐,两名侍卫将他挪回了屋中,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接着又赶紧叫人烧炉子,用热水敷面。
“张军士,主子叫您呢!”小厮将门打开,一脸地喜色,“主子叫您过去。”
我大喜过望,看他们已是皆换好了,这才走了进去,一推开门,都市暖意袭人,我慢慢地挪动着脚步,看向那正躺在床榻之上的男子,此时的他,脸颊上没有了那遮挡住半张面颊的络腮胡,将全部的面容袒露,性感的嘴角微上翘着,棕绿的眸子在望见我的一刹那,变得漆黑如玛瑙,他笑了两下,“小六儿,过来这边。”
他真的是……真的是……就在所有猜测全部成为现实的一刹那,我的心还是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六儿?”他紧张地看向我,拧起了眉头。
为了使得他安心,我赶紧地走了过去,拉扯住他伸出的手,“六儿在这儿!”毫无察觉到其自己的嗓音实是发颤。
他安心地闭上了眸子,“就在这里陪我……”难得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的哀求,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
我俯视着他,终于清晰地看到了他的面容,还依旧那般迷人,一切美得好似天子下凡,那般不切实际,曾经好几次我问过自己,有此宠爱还有何求?可人终归是贪婪的,没有了爱情那就亲情,当亲情亦是成为了一种利用之所,那就只剩下了恨意。遂,我就逃离了他,远离了那是非之地。然,看不到他的时日,就将全部的感情寄托于自己的脑海中所有美好的幻想,我以为我们此生将再无机会相见,我以为我们的全部情感都将埋入了泥土,此时此刻,拉着他的手,我还依旧有着丝丝的不确定。
原来,他一直在我身侧,他一直都在的……
‘唧唧’的鸟叫声回绕在山谷见,丝丝缕缕的光线从窗子上打了进来,将屋内的我们照耀得暖洋洋的。这日一早儿,随着‘吱呀’一声,两名丫鬟端着托盘走进来。
“张军师先用膳吧?”丫鬟小声儿地对我说道。
我瞥了一眼还依旧躺在床榻上的东方夔,不,确切地说,是三爷,他依旧紧紧地拉扯着我的手,根本无法抽回。遂,我只得先是拒绝。须臾,又有两名侍卫先后进来,他们将三爷的换洗衣物拿了进来,放好了水盆和巾帕,用手势示意我外面已是站了一个人。不用想即知,是那神医。
我才欲站起了身子,东方夔猛地蘧起了眉头,他睁开了双眸,虚弱不已地想我发问道,“你又要去哪儿?”
我愣了愣,哭笑不得,‘又要’?没有‘要’,哪里来得‘又要’?一宿,我根本连水顾不上喝,如厕没有去过,就连食物亦是未沾。哎,不由得叹了口气,“神医已是在外面候着了。”
他漆黑的眸子中照映着我的影子,从未眨过一下,“那就让他一直等着好了。”就是不放开我的手。
我嘟起了红唇,不禁有些歌懊恼,“可……他是来给你看病的?”有病不医,那不是要自走绝路吗?
“有你在,我的病就会不药而愈!”
我错愕了下,与他的双眸再次相撞,仿佛多了一层复杂难懂的感情薄层,那般令人晕眩。
“咚咚咚”三声敲来,“东方大人,可以进来吗?”神医问道。
我扭头看向东方夔依旧是不理不睬之状,终究急色道,“那我就在身边,让他过来就诊还不成?”
东方夔闭上的眸子渐渐睁开,“不许再离开!”
我点头。
“还有……往后要以真面目来视我!”
“好!”我应。
“不许再背叛我!”
“……是!”我瞥了一眼门外正等候的身影,“可以了吗?”
他假意犹豫了下,点了点头,“进来!”命令道。
那神医走进,手上拿着一个医药匣子,看到东方夔,躬了个身子,然,才欲把脉,却看到他的手正紧紧地攥着我的,“这……”他面露惊讶之色。
东方夔不以为意,不耐烦地问道,“还看不看?”
“呃,看,看!”他故意忽略我们二人相握的手掌,直接伸手把向东方夔的脉搏,半晌,他说道,“真是奇迹,未料毒液几个是逆向而出,莫非东方大人有什么神功护体?”一抬头看到东方夔冷着的脸,他赶紧地再次耷拉下脸颊,“呃,只不过……虽是毒液已出,但身子还有虚弱之势,遂,最好还是趁早儿回到京城,到医馆开两副补药!”
“看完了?”东方夔没有好气地问道。
我紧咬着双唇,耳畔处听着东方夔的冷语,不禁又是同情那神医,还没有等东方夔再问话,我赶紧插嘴道,“多谢神医,一会儿我们就回去抓药!”
“呃,好,好!”神医感激地看向我,才欲多说个两句,然,一瞥眼,看到东方夔那炽热如同火焰一般的眸子,登时吓得垂首,“在下还……还有点事儿,就不便久留了。”说完,有些仓皇地逃了出去。
我怒不可遏,转头看向那正躺在床榻上的东方夔,“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他救了你!”
“险些把我冻死,这时救命?”他不屑一顾。
“可……若是没有他,你身体的毒液根本难以排出。”
东方夔嘴角一个冷哼,“没有他,我或许早一个时辰就醒来了。”
我蓦地惊了下,听到他的笃定语气,脸上闪过的自信神情,想到刚刚神医所说之话,莫非他当真有神功护体?
“我不要与你理论了。”我赌气地说道,站起了身子。
“你去哪儿?”他紧张地抬头看向我。
我瞪了他一眼,“用膳啊!”真的好饿。
他凝望着我的双眸不由得淡淡一笑,稍松开了我的手,随着我的身子看向桌面上的食物。我用眼神示意了下他,问他要不要,东方夔摇了摇头,然,他的眸子依旧是一眨不眨,仅是目不转睛地望着我,嘴角噙着一抹难以掩藏的笑意。
我脸颊变得酡红,这样的场景好似一下子回到了七年前,亦是如此,他不用,而我独享,他仅是盯着我,看着我用膳,偶尔他象征性地用上一些,他说过,我喜欢的食物他不喜,但他看到我吃得如此津津有味,有时会跟着用上一些,莫怪三爷的身材永远是那般的好。
“小六儿……”
我夹着菜肴的手一顿,心情不自禁地为那一声熟悉地喊叫震撼住。
“回来吧!”
像是在哀求,亦是在命令,就如同我们曾经地每一日每一夜一般,好似我的离开仅是因为我的任性,仅是我的一次短暂的离家出走。然而,在听到这句话的刹那,我的眼眶还是不由得充满了泪水,我没有应声,只是静静地啼哭着,许久许久……
月亮悄悄爬上了枝头,不知不觉,已是夜深人静,天空中布满了繁星,忽闪忽闪,偌大的山谷间,寂静无常,然却处处充满了光亮,就好似希望一般。
床榻上,有一男一女,身子上着着中衣,稍有凌乱感,男的从后面将女子搂抱住,不容她拒绝地咬着她的耳朵,侧面的轮廓异常优美,黑长如绸缎一般的发丝几快要拖到了地面之上。
“还在怨我?”东方夔轻声问道。
我嘟着嘴,“爷晚上的时候就不该让我伺候您净身,那么多小厮不用,到时说出去,我这军师一职还有何正派之言?”
东方夔将脸颊扎入我的脖颈中,用唇轻轻磨蹭着我的脸颊,异常痒痒,许久他说道,“你走后,我没有叫过任何人。”
我启开的唇登时僵住,内心像是受到了鼓动。
他叹了口气,稍抬起了头,盯向我的面颊,“明日就不要戴那人皮了,看你这肤色,就是成日里不见天日的缘故,那么苍白。”
我点了点头。
半晌,他又是嘘了口气,“那夜……我以为你会吓得跑掉,从此不愿再见到我了。”他苦涩地笑了下。
我瞥了他一眼,猛然间想到了阿毅,想到他那夜说的话语,身子蓦地一冷,才欲起身,却被东方夔更紧地揽入了怀中,“回去后,我便将他放了。”
我征住,“你……你不是说?”
“你当真以为我会杀了他?”他扬起了眉宇,伸出手指刮了下我的鼻头,“我的小六儿怎地这样单纯,”话语中满是宠溺的味道,“你皆是说与我,若我杀害了你周边的人,你将会恨我,如何我要自讨苦吃?”
他笑了两下,又是说道,“再者说来,他不过是个旁人,为了一个不相干之人而令你对我怀恨,那岂不是划不来。”
我凝望着他的双眸,简直不敢置信,“所以……所以是说,他还活着,阿毅还活着?”
“恩。”东方夔浅笑了笑。
“那你会将铺子还给他?”我追问道。
“你皆是说了,我还有何话要讲?”他用指尖点了下我鼻头。
“那……你可不可以再给他出点资?”看到他拧起了眉宇,我赶紧解释道,“现下那铺子里的瓷器不过才不到百件,若是能再多添置一些,恐是最好不过。”
“回去你与管家讲一声,开多少随i。”
这样好说话?到底是三爷还是东方夔?若是三爷当是没有错,可东方夔的话……是不是太过异常了?
我转过了身子,正面向他,笑得讨喜,“那,可不可以以后不要杀人了?”
东方夔眸子变得愈加深度,他拉起我的手,看到被他从新戴上的指环,不禁莞尔一笑,“除非你答应我,不许再逃开。”看我有些个犹豫,他继续说道,“曾经的过往咱们不再追究,就当现下全部从新开始。”
“从新开始?”我重复道。
他将头倾靠过来,与我的额头相互碰触,高挺地鼻梁点着我的鼻骨,丝丝凉凉,煞是舒服,他嘴角微翘,“往后,没有三爷,没有赫连翰轩,亦是不再涉及任何的权势,没有了所谓的勾心斗角,没有人再敢随意从我身边将你带走,我亦不会将你交付给任何的人,只有你,只有我,东方夔这一个身份,不会再有其余的人插入,就如我们最初那般。”他顿了下,缓慢地说道,“小六儿……可以吗?”
轻柔的语音,令人砰动的话语,一切皆是那般的感人,我的泪水夺眶而出,“期限,有多长?”
东方夔嘴角微扯了下,“一辈子……”漆黑得如同潭水一般的眸子好似要将人溺入其中,难以自拔。
“这,算承诺吗?”我不甚肯定地哽咽问道。
“是!”他毫不犹豫地答道,伸出手指轻轻为我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那,不许再仗势欺人了。”我说出条件。
“好!”他笑了下,“只要他们不惹我。”
不惹他?那些守法的百姓们都是善良的,干嘛无故去惹他?这……应该算是应了吧。
“呃,回去后,那些死伤的人要好好给他们安葬,不仅要给安葬费,还要给他们的家属安排后路。”
东方夔无奈地叹了口气,“好!”他将我身子一搂,俊美的脸颊就要向下压来。
“还有还有……”我稍稍将他覆上来的身子推了推,“可不可以再给我开个条儿,好让我在这边经商?”
东方夔眉宇微皱了下,将我的手抓回,“只要不要太劳累。”
眼见着又是要覆来,我又是笑着说道,“还有最后一条,可不可以和邹太师化干戈为玉帛?”都好的话,这个也好吧?嘻嘻,我暗自窃喜着。
他嘴角抽动了两下,好看的狭长双眸微眯了下,“明日再说!”将帘子一扯,彻底将我们两人的身躯遮挡住。还有最后一点啊……大夫说了,现下你身子不太好,不能太剧烈运动啊……可这话根本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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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回京(一)
冬日的清晨,阳光不似夏日那般耀眼,丝丝缕缕,温度宜人。透过窗子,将屋内的一切照耀得亮堂,没有了往日的寂静,没有了死气的暗沉,多的仅剩下那温馨和旖旎的画面。
我睁开惺忪的睡眸,还依旧有些迷瞪的脑子此时混沌不堪,红色的窗幔、檀木床榻、金丝被,再探头,却是光棵的身子,还有因抱在自己腰间的那双白净的手臂,修长而纤细的手指,顿时脑海中回忆起了昨夜的星星点点,像是电流从身子穿行而过,脸颊烧得酡红。
“哪里都打量了,为何独独就不看侧面?”
随着一声调侃之声,我‘刷’地扭头望向近在咫尺的俊美无涛的面颊,光洁得看不到一丝的斑点,简直就是上天的杰作,宽而饱满的额头,狭长的凤眸此时满含着笑意,性感的嘴角微上翘着,那般邪魅。
“我……”
未等我说完,他将头稍倾向我脸颊,在我唇间轻啄了下,柔软而丝丝冰凉,“往后,我要你每日起来睁开眼的刹那,双眸中仅有我的影子!”话语中透露着一丝的霸道与温和,是柔与刚的结合。
我怔住,仿佛眼前之美景还依旧是梦幻一般,不切实际得令人难以置信。
“主子,马车已是备好了?”‘吱呀’一声,门框向两侧敞开。
东方夔迅速地将我身子一压,用被子将我遮盖住,他语气中带着不悦,“谁让你进来的?滚——”
“呃”小厮看到此情此景,恐是吓住了,实是未想到他家主子亦是会与女子纠缠在床榻之上,好半晌他才回过了神,“是,是!”连忙躬身退出。
我将被子掀开,长呼了口气,简直真是要被吓死了。要知,现下所有人仅是晓得我是张军师,是个男子,若是让他人知晓我和东方夔一起躺在同一张床榻之上,恐是要谣言四起。
“还要不要再多歇息会儿?”东方夔侧转过身子,单手托住下巴,俯视着我的脸颊说道。
我回望了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今儿个不是要回京城吗?”
他狭长的凤眸收敛了笑意,“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何妨?还是你……你想早些看到那小子被释放?”
那小子?莫非他指的是……我登时喷笑了出来,连摆着手,“不,不是这样的。”他蘧起了眉头,显然对我的表情产生了疑惑,我解释道:“昨日那大夫不是说了,趁早儿要赶回去,开两副补药给你喝喝。”
他微怒的眸子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柔和,“若是这般,还不如小六儿亲自为我诊疗得好。”
“啊?”我楞了下。
还未待我反应,他即刻又要向我压下身子,“笨小六儿,你就是我的药!吃你就能痊愈,何必要食那苦涩的汤水?”
‘嗖’地下,双颊到脖颈处通红不已,就好似喝醉酒的人,双眸亦是现出了迷幻,眼见着东方夔性感的双唇就要覆下,我紧闭上双眸,等待着那砰动的一刻,然,片刻过去了,没有预想的那般香艳之景,亦是没有再感受到醒来时那丝凉的柔软碰触。
我渐渐睁开了双眼,竟是看到东方夔已然坐起了身子,他快速地穿好了衣裳,动作迅速而敏捷,根本没有看出像是中毒后的人,在系好腰间缎带的刹那,似是注意到了我的注视,他抬起了眸子,不期然间与我的相互对视,他抿紧的双唇带着一丝邪魅的笑意,瞟了一眼床榻旁侧的男装,径自拿起,挨身坐到了我身侧,“要不要……”
没有等他下句说出,我不害臊地扑上前去,从他的手上抢过了属于我的衣裳,“不要!”斩钉截铁道:“我自己来!”双颊依旧燥热,尤其是被他好看的双眸注视着,愈加地不自在,我迟疑了下,瞥了一眼他,用衣裳将自己裸露的上半身遮挡住,“可不可以背过去?”语调中带着一丝的哀求。
他轻抬了下眉宇,嘴角的笑容愈加充满了邪气,眼神沿着我的脖颈向下看去,话语中充满了轻佻,“还有必要遮挡吗?经过了昨夜,你身子哪儿,我还不清楚呢?”
登时我羞涩地垂首,只感觉脸颊快要灼烧了起来一般,“可……那不一样啊!”我试图找寻着理由。
他低沉地笑了笑,知晓我不好意思,用手将我散乱地发丝捋到了耳后,摇了下头,“我到外面等你!”说完,起身走出。
直到听见门虚掩的声音,我这才唏嘘了口气,从来没有感受过这般紧张的气氛。可我和三爷以前亦是同榻而眠啊?况且曾经我的衣裳全部是由三爷一手cao办,无论是早上的着衣,还是平日里的制衣,三爷对我的身材是了若指掌,根本无需我到那裁键面前。哎,罢了,我低头看到自已食指上的指环,不由得会心地一笑。或许当真是隔得太久了……
待我出了门,顺着石阶路到了西厢房,越是靠近,那喷香的菜肴味越是扑鼻,我禁不住要流下了口水,根本快要忘记了第一次欢爱所带来的不适感,我脚步不由得加快,脸上布满了喜悦之色。
“张军师!”两名丫鬟正好从后面走来,她们手上皆是端着托盘,见到我后,恭敬地弯身。
我扭头颔首,随着地们的步子,推门进入了西厢房。此时不大的屋内摆着一个圆木桌,桌面上摆放着已是不下十盘佳肴,看上去皆是那般令人垂涎三尺,胃口大开。我恨不得即刻就拿起双箸,扑上去皆将他们塞入胃中。
然,双肩处猛地传来一道力量,不得不让我远离了那些食物,我拧着眉头抬起脸颊,对上东方夔那无奈又宠溺的眼神,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不是说不要你再戴这副人皮了吗?”
我回瞥了一眼那令人食指大动的食物,嘟着嘴道:“若是换了妆,我怕别人皆不识得我了。”
“那有何妨,我一人识得就好。”他用手轻刮了下我鼻头,似是看我领口的衣衫有些个凌乱,他俯首亲自为我屡起。
二人的亲昵举动登时令四周的小厮和丫鬟们错愕不已,一个个目瞪口呆,简直快要将眼珠子蹦了出来。
我环视了下周围,赶紧地垂首,故意将自已身子向远处拉开了一些,“那个……我有点饿了。”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头顶,好半晌才笑道,“坐下来尝尝看。”
简直像是受到了赦免一般,我快速地坐在了椅上,根本未察觉到东方夔又再次近身,紧挨着我而坐,他执起双箸,看我不停地用哪道菜,才会象征性地夹上两口,偶尔看我吃得快要呛食,他又停下来,叫人沏茶,亲自为我吹凉,递到我嘴边,脸上尽是无奈地笑意,“我怎地养了个小馋猫儿……”轻轻地说了句。
我满口塞着食物,耳畔处只有那‘嘎吱嘎吱’的嚼菜声,我扭过头,呜呜囔囔地询同道:“爷说什么?”
他狭长的眸子中再次一眯,嘴角上翘的弧度越发大了起来,执起边上的绢子为我擦拭着嘴角上的油渍,只是摇头,眼中盈满了无尽的宠溺之色。
不大的西厢房此时空气变得诡异,所有人大气不敢一喘,皆是抬头望向窗外,看看是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仅是面面相觑,要么即是面露恐慌,以为要有大事发生……
在我的一再哀求下,东方夔终究是应我今日回去。一过了晌午,我们便乘着马车到了闹腾的集市,此时叫嚷声一片,百姓们皆是挎篮而出,不宽的街面上,川流不息,几快要摩肩擦踵。
为了防止不被拦车,在回来的路上,我已是让小厮换了一辆普通的马车,毕竟东方夔原来的车舆实是太过招眼,只怕一到着街面上,就被人群埋没得没有了影子,抑或是吓得将此等热闹场景变成一片荒凉之色,不管如何,两种极端皆不是我所愿。遂,我与他约下两则:一,不许他随意露脸;二则是若是有人发现了他,不许他再暴怒。
一路上,他拥着我的身子,看起来心情甚是不错,坦言之,自从晓得东方夔就是三爷之后,我很难以再去将他完全看作三爷,像是从前那般的敬之,因我隐约猜测到,其东方夔之面目恐实是三爷真面目,他柔和的笑容不过是伪装,曾经那范大人之死亦是令我胆颤,怪只怪我实在后知后觉,然,窃喜之事却是我终究与三爷没有了任何隔阂,终究皆是以真面目来相视。就像他所说,一切从新开始……
“主子,这里有家药铺,要不要奴才进去看看?”小厮在外面喊道。
未等东方夔回声,我说道:“等一下,我随你下去。”
熟料东方夔根本未有打算放开我的架势,他将手臂因紧,眉宇微拧,“他一人过去即可。”
“不行”,我摇头,“那神医特意嘱托要看看药材是否新鲜,且神医已是与我讲了要怎样辨别,我怕他不晓得。”
东方夔看我想法坚定,无奈只得松开了手,“快去快回!”
我露齿而笑,点头道,“好!’,
才一踏入了药铺,登时一股浓烈的汤药味儿扑鼻而来,我走上前去,正好那药铺老板从后门走出,笑脸相迎,“公子来看病啊?”
“大夫,麻烦您按照这上面写的药材给抓上两副。”与我来的小厮将一张宣纸递上前去。
那大夫慢慢敛了笑意,蘧起了眉头,接过纸张看了看,“这……月见草现下在缺货,依老夫看,这药仅是补血补气之用,不如老夫再给公子从开一副?”
我笑了笑,摇着手道:“若是没有,那就罢了。我们到别家看看。”
偏那老板手上攥着那宣纸竟是不还给我们了,他谄笑着道:“其功效是一样,仅不过药物不同而已,依照老夫而看,这副药方不过太过罕见,里面的药材实是难寻,照公子这般死性寻法,估摸着全京城亦是找不到。”
“将药方拿来与我们。”小厮说道。
那老板身子一闪,又是看向我,“公子,老夫看你面色不佳,不如让老夫从新把脉……”
“我说你这老头儿还有没有医德?行医者是救人,不是害人。”小厮怒不可遏,登时挥手欲将那方子抢回,不料两人争夺间,却是将一斗子的干药材给撒到了地面之上。
登时老板变了脸色,从内厅处又是走来了两名壮汉,其腰间皆是围着一个围裙,手上拿着棍杖,模样凶恶。
我赶紧地赔礼道:“对不起,老板,我们不是有意的!”
“好啊,你……你这个人,简直不分好歹,”老板指着我和小厮骂道,“我看你是明白人,就好说歹说,看你脸色不好,甚至分文不取地为你就诊,你不领情意就罢了,现下竟还打翻了我的药材,你……你说你,到底居心何意?”
我不停地摇着手,“老板,您定是误会了,并非是我有病在身,而是……”
“你还敢狡辩,来人!”
正待那老板挥手的刹那,忽地一阵风从外面穿堂而过,那般冷冽,登时令屋内紧张的气氛变得凝结,所有人身子一凛。
“你……有没有感觉后面yin森森的?”
“有,有啊!”
“可……可明明咱们后面放着暖炉啊?”
“不会是灭了吧?”
“要不你扭头看看?”
“不要,还是你看吧?”
“……”
那两名壮汉轻声对话着,令在旁侧的我听得一清二楚。
东方夔小厮挪蹭着脚步到了我身侧,“张……张军师,咱……咱还是快些回去吧,恐是主子发怒了。”
我错愕住,猛然间想到就在门外的他,瞥了一眼面前已是呆立的大夫,上前一步将他手上的药方拿回,拉扯了下小厮,“快走。”就是向回折返。
待我掀起了车帘,看到东方夔还依旧看似面色无常地坐在马车内之时,悬着的心登时落了下来,他伸出了手臂,将我纳入了怀中,柔声问道:“怎地了?”
我将那药方折好,塞入了他的袖口中,“恐是要专人调配了,大夫说里面有些药材难寻。”
东方夔嘴角微扯,“是吗?”眼眸瞥了一眼那因被风吹起的车帘,正好窥探到药铺内的场景。
我再次抬头间,他却又是恢复了往常的那般柔美的眼神……
待马车渐渐行过,亦是又有一名客官走入了药铺。
“大夫,麻烦您给我看看这腰,这两日儿怎地又是犯起疼来了?”那客官躬着身子迈入了进去,可偏偏半晌却是得不到回应,他纳闷地抬起了头,看到那药铺老板呆立在原地,双眸炯瞪,他再次喊道:“大夫?”依旧是没有反应。又是向前走了两步,用手碰了下那名老板。
熟料,只听‘砰’的一声,那老板竟是直梆梆的身子向那药柜上砸去,登时上面的账本和算盘掉落了一地,发生了巨响。
顿时吓得那客官就是张皇失措,他连看亦是不敢再看,仅是慌乱地跑了开去。
一个时辰后。
两名壮汉领着一名看似年迈的老者走入了药铺中,“老大夫,您快给我家老板看看,是不是中了什么邪,怎地好端端地就成了这般?”
那老者满头白发,看似是名睿智之人,他上下检视着那老板,不禁疑惑道:“老夫医人多年,还从未看过这等怪症,实属稀罕。”
“那……我家老板要怎么办?”
老者伸出手把向老板的脉搏,许久许久,他叹气道:“明明一切皆是正常,然,就是不省人事,实是怪哉。”摇了下头,“还恕老夫无能为力!”
“麻烦您再给我家老板看看,不过才一眨眼的功夫儿,当时一阵冷风忽过,老板就是成这样了。”
“一阵风?”老者疑惑道:“当时可是有谁来过此店?”
“呃,是一名公子。”壮汉回忆道:“还有一名小厮,看他们的气势,恐不是寻常人家。”
“外面可有车舆?”老者急问道。
“这……”两名壮汉面面相觑,“倒没有注意。”
老者凑上前来,检视着那药铺老板的后颈,再抬眼间,却是手上多了一枚银色暗器,他不由得哀叹了口气,“祸啊……”
“这是?”
“哎,你们怎会惹上他啊。”
“谁啊?”壮汉问道。
老者不由得锁起了眉头,“东方夔!”
壮汉猛一听,登时面颊变得苍白不已,他们身子一僵,仿佛即刻快要昏死了过去,只听‘噗通’两声,二人皆跪倒在地,“麻烦您行行好,告诉我们如何才能得救,我……我们还不想就这般地死去嘛……”
老者皆连摇头,“恕老夫束手无策。”脸上写满了哀伤,“或许你们可以去找找那公子,没准儿他是他出手的理由,祸从他起,亦是该由他身子上找。”
“可人海茫茫,我们要从何找起啊?”两人吓得一身子冷汗。“罢了,老板皆是已成这样,我们留下来恐亦是受死,不如收拾下包袱,回乡下老家吧!”
然,熟曾料到,就在二人转身的刹那,只觉脑袋‘嗡’地下,身子一僵,竟是双双向地面上栽下。
老者再次瞥望了一眼药铺内的三人,不禁凝眉摇头道:“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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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回京(二)
车子在距邹太师府邸不远处停了下来。
“确定不要我和你一起进去?”东方夔问道。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怕他们看到你后,定会吓得惨白了脸!”
他抬了下眉宇,眼神中闪过一抹讥笑,“那是他们无用!”我不置可否,才欲掀起车帘,他又是拉扯住我的手臂,道:“两个时辰后我过来接你。”
“接我?”我状似惊讶不已。
东方夔眉头微柠,“莫非你还要住在那老贼这儿?”
“不是说不许这样叫了嘛!”我嗔怪,“他待我有恩,若不是他,我早已和武裘一起流落街头。”
“可他险些将我害死!”
“那亦是因你以前做过太多得罪人之事。”我心中异常清晰。
东方夔对视我的双眸,“遂,你希望他们杀了我?”
我怔楞住,望着他棕绿的眸子蓦地变得黯淡,心莫名地揪起,我苦笑了下,“若我希望,我就不会跑回去找你了。”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许久,半晌他脸上凝重的表情稍稍和缓了些,“那你准备在他府邸呆多久?”
我掐了下指头,比划出一个五,看他脸色蓦地暗沉,我随即又变成了四,双眸依然炯瞪,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就三日还不成?”
“三日?”仿佛快要火冒三丈,他没好气地喊道。
“莫非你以为三个时辰吗?”
看到我的笑脸,他的脸色愈加难看,“最多两日!”转身将车帘掀起,“明日晌午过后,我来接你!”
“这算起来才是一日啊?”我噘嘴强辩道。
“今日和明日,不是两日吗?”他嘴角微扯,笑得邪魅,“还是说……你连明日皆是不想要了?”
我赶紧地摇头道:“不不不,两日就两日!”谄媚地笑道,心理却是责怪着,若是以前的三爷,定是什么事皆顺着我,哪里有现在这般霸道的啊?
“哎?哪里来的马车啊?”外面传来一道声音。
我瞧了一眼东方夔,便侧身跳了下去。那个小厮一见到我后,登时脸上现出了惊喜与不敢置信,“这……是张军师?”连忙奔向前来,上下打量着我,“张军师回来了。”扭头向府内大喊道。
马车渐渐向巷口儿行去,待邹子琛出来的时候,早已没有了影迹。
邹子琛老泪纵横,他拉扯着我的双手,眼眶中噙满了泪水,“你啊,怎地这么不懂事?既是无事,亦是该早点通风报信儿来啊?害得我们整整三日为你担心。”
我垂首,心怀内疚,“对不起。”
“老爷,您就别怪张军师了,依照老奴看,他能相安无事地回来,就是吉人天相了。”管家老头儿语重心长地解释道。
“是,是。”邹子琛感叹道:“瞧我糊涂的,来人啊,赶紧烧水备菜。
“太师,张某现下不饿的,我……”
未等我说完,邹子琛拉扯着我的手臂就是向大厅内行去,“这两日要好好休息下,先不用与老夫解释到底去了哪儿,主要是无事就好。”
望着他真诚的双眸,我的嗓子更是哽咽不已,我很想与他讲,我真的已经用过早膳了,且是和……东方夔一起。可估摸着这般讲出来,他亦是不信吧?
“公子,公子?”武裘从大厅内冲了出来,热泪盈眶。“您可回来了,险些我就要去回去找麒郡王了。”
我回以安抚地一笑,“这不回来了吗?没事了。”
他边是用袖子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边是责怪道:“公子亦是,和邹太师一起回来就好了,干嘛还跑回去啊?若是您和那恶霸一起葬身火海……”他的嗓音颤抖着,“到时要奴才如何是好啊?”
“那里起火了吗?”我不禁疑惑地同道。
邹子琛点头道:“待我们走后,熟料竟是有刺客而入,幸好皇上事先已是离开,仅不过……”
“什么?”不是该还有一些大臣吗?莫非他们……
“果真是恶有恶报,皇上后派人去寻,未找到东方大人的尸首,想必是早己……”邹子琛假意叹了口气。
我瞥了一眼他,其实,我心下明白,这一切皆不过是他们主导,现下只是在演戏而已,他哪里敢让他人知晓?我沉声问道:“那其他大人?”
邹子琛甩了下袖子,“他们皆无事,有几名大人因醉酒,遂被身边的小厮搀了回去。”
“哦!”我暗自庆幸道。
武裘扬起了手臂,脸上闪过了一抹憎恨,“东方夔那恶霸终是不见了,往后咱们再不必受到他要扶。”
邹子琛郑重地点了点头,“好了,先进去再说吧,看看屋内还有何人在等你?”
听到此话,我疑惑不已,待用手推开了门扉,看到那圆木桌旁站着的高挑男子后,心下蓦地一喜,东方夔果真没有骗我!甚至比我预料的还早一些放出来。我三步并两步地走上前去,“阿毅!”
阿毅俯首看向我正握着他手腕的双手,表情不甚自在,“你……还好吧?”
看得出来,阿毅是很想与我和善相待,然,或许是从未说笑过,遂便有些个不习惯。我不由得嗤笑不已,抬头仰望着他,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弟弟一般,“这话该我问你,在狱中可有受苦?哪里受伤了吗?”说着,就要向他身后走去,上下检视着他的身子。
阿毅双颊稍显得酡红,他回扣住我的手腕,僵硬地嘴角稍稍翘起,“没有,一切很好。”
“很好?”我怀疑道:“他们没有拷问你?”每一个坐牢的人不皆是这样?回来时,要么即是奄奄一息,要么就是身子上斑驳淋漓,看得无不怔人。
阿毅摇了摇头,“真的很好”,语调愈加柔和,“我发誓,我没有骗你,那些人并没有将我怎样,且一日两膳供应着,有时还上**鸭鹅肉。”
“这样好?”
他点头道:“恩!”
“怎么可能?”武裘上前一步,又是看向身后的邹子琛,熟料他亦是一脸地疑惑,“莫非太师给了他们打赏钱?”
邹子琛拧紧了眉头,用手捋着胡须,“老夫为人正直,本是想要去讨好那狱卒,然,却根本近不得身,如何来得赏银?”
“那就怪了啊。”武裘抚摸着下巴。
“或许是阿毅天生就讨人喜,抑或那狱卒其实是个好人,不忍见阿毅受冤。”我故意找着措辞,引开众人的话题,将目光投向桌面的菜肴,“罢了,反正现下一切平安,不如咱们先是坐下来好好把酒言欢,大肆庆祝一番。
“对,对。”邹子琛笑道:“小翠,去叫阙儿过来。”
“是!”小丫鬟清脆的响声甚是悦耳动听。
我扭回头笑了笑,不期然间正是对上阿毅的溶黑眸子,好似故意在窥视着我的内心,登时我心虚地垂首,试图掩藏事情的真相……
翌日一早儿,皇上下诏,文武百官觐见。如同往常一般,我和武裘紧随邹子琛的马车后,待快是到了宫门口之时,我们便是下了马车。而令我等人疑惑的是,众朝臣竟是皆站在门口处,叽叽喳喳,低声议论纷纷。我和邹子琛对视了一眼,蘧起眉头,向前迈去。
“这……会不会是见鬼了?”
“本来我就想,那东方夔哪里有这般容易就死掉的,定是成功地逃身了。”
“不会啊?”蒙丞相脸上现出了苍白之色,待一扭头看向邹子琛,连忙奔了过来。
邹子琛和我听了听众人谈话,心中已是有了大略了解,邹子琛的脸色亦是不好看,一阵青一阵白,仿佛在痛苦挣扎着,他回视了一眼蒙丞相,沉声说道:“什么不会?东方大人何等身份,现下咱们该是庆幸才是。”
“哈哈,”还未等蒙丞相回语,从后面扬起了一道讽笑,“承蒙邹太师为我祈福了,本官现下能拣回一条命来,亦是您的功劳,若是得空,本官定会亲自拜访,以表谢意!”说话间,他却是已走到了邹子琛的面前,一双狭长的双眸微眯,透露出一股危险感。
邹子琛镇定不乱,他态度显得恭敬,面露笑意,“老夫承受不起,呵呵。”转身,随着众朝臣向宫内迈去。
我始终垂首,不敢在针锋相对的两人脸上环视,生怕会被彼此看出破绽,待我才要跟着而去,熟料手臂被向后一扯,一个不稳,竟是向东方夔的xiong膛躺去,我眉头紧皱,面露慌张,“快点放开啊!”
“干嘛这般生疏?”东方夔嘴角平拉,眼神中带着一抹严肃,“莫非就这般不想让人知晓我和你的关系?”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现下我是张军师,不是小六儿,若是说出去,再传个‘断袖之癖’,该如何是好?”
“我不在乎!”他嘴角带着一丝不屑。
我翻了个白眼,“可……我在乎啊。”看他依旧是不放手,我继续解释道:“成日里生活在别人的暗相指责下,冷眼下,要我如何能过得安心?倘若再有一回上次的谋杀事件,我哪里承受得起?”说着说着,眼眶有些个红润。
东方夔眉宇微拧,他面色和缓了些,眼神中多了一抹悸动之情,将攥着我手腕的右手松开,抬起,擦拭着我眼角的泪水,轻声在我耳畔说道:“我发誓,断然不会有下一回了。”
“谁敢保证啊。”我嗔怪道。
他眼眸一眯,仿佛在问,那还要怎样?
我嘴一噘起,“从今日起,不许再得罪任何的官员,以和为贵,以诚待人。”
东方夔一听,瞟了一眼已是走入宫门的邹子琛那年迈的背影,嗤之以鼻道:“要我对他,不可能!”
“就算是为我呢?”我央求着,“这样也不行吗?他是我的恩人,且人家已是过半百之人,此时此刻,该是颐养天年之时,而你成日里总是找人家的茬儿,若是我,亦是不敢告老还乡,一旦没有了权,谁想你会怎样处置于人呢。况且,若你今日杀害了这些人,往后他们的后代亦是不放过咱们,如此反反复复,冤冤相报何时了,至少要为后代想一想啊。”
“后代?”东方夔登时脸上现出了柔和的线条,双眸忽闪过了一道亮光,“你是说……”
“没有啊!”我臊红了脸颊,“我只是打个比方。”
东方夔稍有丝失望,然,片刻过后,他已是又恢复成往日待我的那般温煦,“罢了,我依你。”
“真的?”我大喜过望。
他点了点头,用手指轻刮了下我鼻头儿,“晌午过后我去接你。”
“不能明日吗?”我嘟起了嘴,怎地这般快啊?虽是心底也想要和他在一起,但是一想到众人的惊惧眼神投放到我身子上,心中就是莫名地紧张。
东方夔脸色一沉,“除非你不希望那老贼有活路了。”
“好好好,”我赌气,“回就回,不过……”咋念一想,扭头再次问道,“是回我府上还是你那里?”
他眸色彻底暗淡,漆黑的双瞳仿佛快要将人溺于无底的深渊之中。
我一见如此,赶紧地解释道:“呃,我是说……爷的府邸太深了,我绕来绕去,总是找不着门。”
东方夔冷瞥了我一眼。
“是真的啊”,我看他已是向前走去,跟了上去,“爷不觉得吗?估摸着要是偷袭之人过来,亦是逃脱不了。”
东方夔脸上终究是现出了一抹无奈的笑意,他伸出手掌,抚向我头顶,“小笨蛋,怕亦是只有你才绕不出去,若是有贼过来,只怕贼皆跑得无影无踪了,你还在其中迷绕着。”他摇了摇头,“不晓得是不是我以前太过忙碌了,竟是忘记培养你方向感了?”
“可能啊!”我假意郑重地点了点头,将过错顺其自然地归到他的身子上。
他望着我,眸色愈加柔和,嘴角上翘的弧度越发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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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接妻
“刚去哪儿了?”邹子琛看向后来进去的我,关切地问道。
我心虚地笑了笑,“是因为刚刚进来时不小心遇见了海公公,就随意聊了两句。”
邹子琛探过我的身子,又是瞥向站在远处地东方夔,“他没有惹你就好。”
我回视了一眼,不由得嘴角渐露笑意,颔首未吱声。
周围的一些大臣们无不低垂着脑袋,偶尔偷觑向东方夔,皆是被他的美貌所震撼,其实,早在之前,东方夔便是以真面貌视人,只是因太过美艳,遂他烦扰那些无知人的惊艳眼神,遂,便从此留了胡须,久而久之,众人亦是将那胡须与他的性格联想到了一起,皆是那般吓人,就渐渐忘记了他原本那张动人心魄的面貌,现下见到后,依旧是不免心生yin念,然,再听到声音后,却怔吓得没有了身影。
“皇上驾到——,随着一个尖声扬起,所有朝臣皆是躬身拜敬。
“诸位爱卿平身!”
我抬起了头,看向正襟危坐在前端的皇上,不知是自己错觉,还是果真如此,我竟是觉得才不过四日的功夫儿,皇上一下子苍老了不少,仿佛经受了重大的打击,就连鬓角亦是长满了白发,不禁让人心揪。
“今日召集众位爱臣至鸾合宫,朕有两事要交代,其一,相信各位爱卿已是看到了,东方大人大难不死,可见是我邹子国的吉星,他自有天相,今日朝毕,奉告天下,举国欢庆。另那几名刺客已是葬身火海,得到了应有报应,此事朕会彻查,若有干连之人,一个亦是别想逃脱。”皇上将目光投向东方夔,面有敬色,眼底稍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其二,则是过两日是我邹子国的建国周年大庆,届时定会有其他国的外使至此,遂,朕拟写了一道圣旨,分与诸位爱卿每人一个职责,人人有份,不得推拒。”
“是!”
皇上扬起了手臂,“不知诸位爱卿还有何事启奏?”
“皇上,臣有一蹊跷之事。”一位五品官员觐见道,手上写有一道奏折,身子微躬。
“讲来。”
“臣知晓邹子国虽不是个子孙延续帝位之国,皆是靠民意选举,然,臣若是没有记错,在先帝遗诏上曾写道过,若是找到了邹子国祖先的真正传接人,定是会将帝位奉还给他,不得贪恋,且要真心辅佐。”
“确有此事!”皇上瞥了一眼他,“但朗爱卿该是晓得,数十年来,接连换了三位帝王,亦是从未见过邹子国的真正传人出现,可见他们早已没有了后代,抑或其后代皆是无能之人。”
“皇上此言差矣!”朗大人嘴角现出了一抹得逞笑意,他直起了身子,“听说邹子国的真正传人在其脊背上皆有一道龙的刺印,其笔锋坚挺而饱满,皆是由一仙者所赐,有登峰造极之势,遂,至今还无人能仿照,遂,臣说入正题,前几日,正好微臣要去一茶楼,偏此时经过一年轻男子,此男子落魄不堪,衣衫褴褛,想必是刚从哪里逃脱,且被人鞭打而致,正好欲向茶楼讨水喝,不期然间他转身刹那,令微臣看到了他露出的龙形刺印。”
“这……这不可能!”皇上猛然站起,双手狠狠地捶打了下扶手,脸色苍白不已。
“邹子国真正传人一直以来都在,或许只是他不晓得那是他的身份象征,皇上说说看,这有何不可能的?”
“朗大人不要咄咄逼人。“邹子琛上前一步,替皇上说道:“数十年来,他们皆不现身,现下仅是你一面,你又何证据他一定就是?”
“邹太师这般急迫解释,莫非仅是因皇上对其宠爱?”朗大人继续说道。
“你……”邹子琛气急,“老夫就事论事,向来行得正立得直,皇上对老臣的厚爱,亦是老夫几年来真诚相待的结果。”
“呵呵,邹太师还是承认了皇上对其的偏爱?”东方夔讥笑道。
我赶紧地瞥头,正对向东方夔的含着笑意的双眸,我目光炯炯,仿佛在警告于他,他微抬了下眉宇,垂下的双手稍打开了下,随意又是紧攥,仿佛在说,‘好了好了,闭嘴行了吧!’
吏部侍郎亦是脸上一阵惊愕,他上前一步,为邹子琛说道:“不知朗大人执意要将那邹子国传人找出,又是有何意图?莫非是觉得自己现下官位太低,遂推上新帝,阿谀拍马奉承,想要坐上高位?还是说……今日的大言不惭,所有大胆行径皆是受他人所控制?”
说至此,所有人皆是将目光投向东方夔,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仿佛在为吏部侍郎捏着汗水,恐谁人皆是知晓,那吏部侍郎今日定不会逃脱东方夔的魔掌了。
然,片刻过去了,东方夔始终垂首不回语,好似没有听到一般,高挺的鼻梁,微翘的嘴角虽是露出了讥讽的笑意,却依旧不回驳。众人疑惑不解。
我心中暗笑不已。
皇上环视了下四周,不由得叹了口气,一下子身体像是垮了一般,脸上愈加没有了生气,他扬声说道:“朗爱卿所说之言,朕已是听到了,回去后,朕会好好斟酌一番,届时会给大家回复。”说完看向边上的小太监。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所有人躬身再一拜,皇上慢慢地从龙椅上走了下去。
“这可如何是好啊?”所有朝臣们登时议论了起来,“明明咱邹子国已是步入了繁盛时期,皇上亲手打的天下,现下就这般拱手让人?谁人皆是不愿干啊。”
“是啊。“众人叹气。
“估摸着又是那恶霸搞得鬼。”蒙丞相走向邹子琛,咬牙愤恨地说道,“我看那朗大人就是他的狗腿,他是不见朝廷纷乱不死心,看着咱邹子国起乱,他好坐在一旁看热闹。”
邹子琛鼓着双眸,亦是喷着火,“老夫为官多年,还从未遇见过这等卑鄙之人。”一扭头,正是对上东方夔的双眸,瞬间好似水遇见了火,刹那即刻有爆发之势。
我的心一紧,即刻插入了两人中间,正好挡住了东方夔的视线,“邹太师,有话咱们回去再说。”
邹子琛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亦好!”转身,即是向那宫门口行去。
“等一下!”东方夔伸手拦截在我们面前,登时我的心提了起来,糟糕,他不会是想现在就接我走吧?东方夔故意扫视着众人,脸上闪过一抹邪魅的笑意,足以迷盛众生,然,在邹子琛等人看来,他就是魔鬼,一个彻彻底底折磨天下人的魔鬼!
“不知东方大人还有何事?”邹子琛没有好气地问道。
“本官险些忘记了,邹太师的爱子邹子阙此时正在本官府上作客。”
“你……”邹子琛登时脸上现出了惊慌与紧张之色。
“邹太师不要太急躁,本官仅是看他可爱单纯而已,别无它意,一会儿本官定会亲自领他回府。”东方夔眼神有意无意地瞥看向我。
我抬起了眼皮,眼底尽是责备,虽是晓得他是在为自己找一个可以去邹子琛府邸的借口,然,此等做法无疑又是让邹子琛与他加深了憎恨,哎,突然间我有种无力感,仿佛一切皆是无法控制,他们之间莫非注定就是要心怀恨意吗?
“那就有劳东方大人了。“我搀扶住邹子琛,正与东方夔擦身而过,至此走出了鸾合宫。
蒙丞相因不放心,遂一路跟了来,尾随我们到了邹太师府邸。
“老爷,可以用膳了!”一个丫鬟说道。
邹子琛招呼着蒙丞相到了主厅,武裘本是要站与我身侧,但因我心疼他会站得太久,就令他先到偏房休息会儿,阿毅坐于圆桌下端,表情一副凝重。
“这东方夔当真不是人,若是让他得了逞,只怕那新帝亦是要受他掌控,邹子国怕是彻底要落入他的手中。”蒙丞相怒极地骂道:“现下我就是想不通,明明我皆是看到他喝下了那杯酒,如何他还会逃脱?”
邹子琛拧眉深锁,“老夫是力不从心了……”他摇头感慨道。
“太师?”我和蒙丞相同时担忧地看向他。
邹子琛苦笑了下,“本以为还能与他较量一番,今日待从他口中喊出阙儿的刹那,老夫的心已然一空,知晓一切早已成为了定局,只是老夫一直未承认罢了。”
“什么定局,有何等定局?”蒙丞相喊道。
“邹子国早已是东方夔的囊中之物,今日莫非你没有看到皇上对他的忌惮吗?”邹子琛端起酒盏,一饮而下。
蒙丞相双手紧紧地捏住杯盏,十指关节尽是泛起了白,他咬牙切齿道,“那又如何?若是当真皇帝成为了傀儡,这官,不作也罢。”
“老……老爷?”这时一名小厮慌里慌张地从门外冲入了进来,“东……东方……”
后半句还没有说完,只听门外扬起了一道笑声,虽是清澈,然在我们等人听来却是有够yin森,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看来二位大人现下心绪不好啊?”东方夔身着一袭白衣,他微低头进了门框,俊美的面容一下子令在场的丫鬟们惊呆住。
一回到自个儿府上的邹子阙赶紧地脱离了东方夔,跑向邹子琛的怀中,“爹——”嗓音带着颤抖。
邹子琛眼眶禁不住红润了起来,他紧紧地搂抱住邹子阙,频频摇头不已,“阙儿,我的阙儿。”
“好一幅父子相认之景啊!”东方夔优雅地迈了进来,嘴角翘起,眼底多了一抹讥讽的笑意。
“东方大人亲自将爱子送回,老夫感谢不已。”邹子琛说着,便是要人掀起门帘,动作很是明显,这里不欢迎他的到来。
然,东方夔假意未看到,他仅是赖皮地走到了圆桌前,扫向桌面上的菜肴,“好一个团圆之餐,不知本官有没有福气来感受一番?”说着,将目光投向我。
我面露炯色,心中暗暗责怪他。
还未待我吱声,蒙丞相便是答道:“东方大人何等身份之人,此等粗茶淡饭哪里敢让您尝试啊,平日里想必您是用着鲍鱼燕窝鱼翅,若是吃个不好,再给我们加上一条罪状,我们可是承受不起。”
东方夔嘴角轻笑了下,聪明如他,听出蒙丞相的讽刺之言,然,他却不怒,盯着我的双眸,不经意间却是已稳稳地落座到了我身侧的空椅上,“本官用膳从来不挑,是吃糠喝稀,还是大鱼大肉,向来本官收放自如。”
“既是东方大人说了此话,那老夫亦是再说他话,恐是有点不愿之色了。”邹子琛与蒙丞相对视了一眼,揽着邹子阙坐在自已的左侧,“来啊,再上副双箸!”
半晌,没有反应。
邹子琛扭头,登时怒不可遏,“小翠?”
“啊……啊?”刹那她烧红了脸颊,将目光从东方夔的身子上收了回来,“是……是!”
东方夔不由得嘴角笑意愈加深了起来,而邹子琛脸色却是难看了几分。
我始终垂首,不敢多看东方夔一眼,要知此时此刻,我们之间的任何一个眼神交汇怕是能引起众人的怀疑,遂,无论他后来怎样用双箸‘无意’地碰触我的手腕时,我皆是假装相安无事地避过去。趁着东方夔和蒙丞相两人又开始了新一轮争辩之时,我将身子向旁挪了挪,拉近了与阿毅之间的距离。
阿毅抬头瞧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地又是耷拉下脑袋,慢条斯理地嚼着自己碗中的食物。
我故意冲他笑道:“今日去铺子看了吗?”
“恩!”他简单应了声。
“人手可还够?”作为一个姐姐关心弟弟的样子。
“够!”他头亦是不抬,仿佛多说一句就会被被累死一般。
我掀起了下眼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是想要大咬一口碗中的**肉,熟料因肉的弹性太好,一个不注意竟是弹跳了出去,正好落在了东方夔的碗中,所有人皆是一楞,将目光投向东方夔,大气不敢一喘。
熟料东方夔仅是笑了笑,他执起了双箸,径自夹起那**肉,看向我,眼眸中散发着一抹笑意,“张军师实是太客气了,竟是还给本官亲自夹上一块肉。”说话间,却是亲自咬了上去,我想要去阻拦,告与他,那是我咬了一口的,但偏偏他却故意忽视,仿佛还挑衅于我,就是去啃我刚刚咬下的地方。
所有人怔楞住,就连阿毅亦是抬起了眉宇。东方夔面色无常,他向我露出了一抹魅惑的笑容,“当真是美味!”一番话语,甚是暖昧,登时我臊红了脸颊,继续垂首,用双箸扒拉着碗中的白饭,试图遮挡住众人的好奇目光。
我以为我和阿毅刚刚那简短的两句对话根本未引起人注意,毕竟他们争论得如此激烈,然,当真是我忽略了东方夔的智谋,他可以一心两用,甚至可以一心多用,一面与蒙丞相斗智斗勇,一面又可以打量着四周的动静,一面还可以去享受美味,当对面的‘敌人’已经争得面红耳赤、几快要恼羞成怒,而他却是依旧怡然自得。
东方夔扭头探过我的发顶看向阿毅,“本官听说你开的是个古董店铺,前几日因假古董便被抓入狱,刚释放了出来?”
蒙丞相和邹子琛两人对视了一眼,皆是现出冷笑。而阿毅却是依旧故我,面无表情,点头说道,“是!”
“呵呵,”东方夔眼神中多了一抹欣赏之色,“小小年纪,却是开始学会做生意了?”他将双箸放下,“看得出来,你与张军师该是兄弟情深啊,莫非你们有何亲戚关系?”
我一听此话,连忙抬起了头,很明显东方夔在试探,他不放心我和阿毅。
阿毅颔首,恭敬地说道:“张军师曾救过我一命,他待我如自家兄弟,遂,手足之情,实是比那些亲情还过浓重。”
“好一番真挚的话语啊。”东方夔朗声大笑,瞥了一眼我惊讶的神情,“看来,张军师亦是感动不已。”眼神蓦地一暗,我赶紧收敛回眸光。东方夔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张银票,“本官见你甚是有种亲切感,这张银票就当作本官与你的见面礼。”说着,从我眼前推了过去,我一见上面的额度,煞是一惊,竟是整整一百万两银子?这……这是不是太多了!就连旁边的小厮和邹子琛、蒙丞相亦是楞住,谁人皆是看不透到底东方夔又在玩什么把戏。
阿毅眉头微拧,赶紧地推却道:“东方大人的好意,阿毅心领,但这……”
我瞧了一眼东方夔,又望了望那银票,心中想着我与他那夜的对话,于是冲阿毅道:“既是东方大人的见面之礼,你就收下。况且东方大人本就拥有万贯家财,出手闹绰。”
“呵呵,张军师实是不知,不管本官再多有财,将来亦是属于另一人的。”他眼底清晰地映着我的影子,“所有银两随她调度。”
我故意躲闪开他的眸光,耷拉下眼皮。
“看来东方大人亦不过是寻常之人啊,我当是以为你要孑然一身,本还以为你会孤老一生,我还想着要不要给东方大人找个出生的娃儿,从此让大人领养,如何说来,亦是有一个人能给自己送终才好。”蒙丞相故意讽笑道。
东方夔不以为意,笑了两声,“本官在一年前,当真会以为如此。不过……往后怕是要令诸位失望了。”
莫名地我的心随之一揪起,想到他真的会孤老一生的可能性,想到会无人给他送终,想到临死前他还会依旧遭人怨恨,想到无人知晓今日的邹子国繁盛之景皆是由他一人撑起,而无人却知晓……
“阿毅还不谢过东方大人的好意?”邹子琛令道。
阿毅站起了身子,拱手拜敬。
这时,从门外走入一个小太监,他向诸位大人行了个礼,恭敬地说道,“皇上有请张军师到御书房议事。”
“现下?”我怔楞住。
小太监颔首,“是!”
“既是如此,那张军师赶紧地去吧,不可耽误,现下国之非常时期,定要三思后再与皇上觐言。”邹子琛语重心长道。
“是!”
正待我要起身之时,东方夔放下了手中的杯盏,假意环视了下四周,“本官突然想起府邸还有重要事宜要办,遂亦是不便久留。”这话一讲,邹子琛和蒙丞相两人只顾着高兴,哪里还来得去揣摩我的离开和东方夔的干系。
就这般,我们一起步出了太师府邸,一直到门外上了各自的马车,才是行出了巷子口儿,这时那小太监用绳索勒住了马匹,恍神之际,东方夔竟是跃上我的马车,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坐在我身侧,用手揽住我的腰,俯首在我唇间掠夺了一个深吻。
“你……”我惊讶不已,“不是说……”看到他眼神噙着的笑意,登时恍然大悟。
“我看你那般恋恋不舍,我要是不想想法子,怕是你不会主动离开的。”他yin谋得逞地笑着,用手掐着我的鼻头儿。
我噘嘴道:“可……你不该欺骗他们啊,若是发现了,定会是欺君之罪。”
“你不讲,谁会晓得?”他趁着我噘嘴,又是偷了个吻,“还是你……你当真要自己相公去送死?”
相公?我们有大婚了吗?我瞪大了眼眸,脑海有些个混沌,“我不是这个意思。”眼球一转,试图转移话题,“对了,干嘛给那么多的银子啊?”一百万,对于那样小的铺子,实是有点吓人。
东方夔无奈地叹了口气,用手弹了下我额头,“小六儿啊,那你说该叫我如何?给少了,你不满,给多了,你又嫌。”
我瞥了一眼他近在咫尺的俊美而容,看向他性感的嘴角微上翘,吞咽了口口水,“不,不是啊,我只是要你低调点。”
“呵呵”,东方夔扬声大笑,“我对我娘子已经很低调了……”
我瞪了一眼他,哪里低调了?公然地以假圣旨将我接走,这叫低调?哎,谁晓得往后还能有何种大事啊?与他在一起,根本没得低调。外加他的外孙……呀,流口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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