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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作品:天堂里的陌生人|作者:世纪史诗|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4-29 11:25:30|下载:天堂里的陌生人TXT下载
  “好的,我知道了,不让他早上学,跳级什么的,不许他们提。”甘遂心痛地看着她,“想不想见见他,我来安排。”

  茵陈眼睛里浮起层水光,过了好会儿,才摇头说:“虽然我很想他,但他现在已经不是个婴儿了,我的出现,会造成他的混乱。既然他生活得那么快活,爷爷奶奶和他的妈妈都那么疼他……”

  “茵。”甘遂停下手里的桨,叫她的名字。

  “嗯?”她抬头看他,“怎么?”

  甘遂不说话,他跨下船,把船拉上一处湖里的小沙洲,沙洲边有长得很高的芦苇丛,碧绿的叶子,像青纱帐起连成一片。太阳晒得沙洲上的泥土干干的,空气里是青草的气息。他朝她伸手,示意她下船。她明白他的意思,咬着嘴唇,歪着头,看着他。

  他坚持。

  后来还是茵陈放弃了和内心的自己做对抗。她一手抱起那条军用毛毯,一只手交在甘遂的手上。甘遂拦腰把她抱起,走进青纱帐里,惊起对水鸟。他放下她,把毛毯抖开铺在泥土上,上前拥吻她。第六部云实如果我明天死去,那也是死于伤心过度,而你,就是那个时间大神。时间是世间万物的凶手。

  【第六部 云实】

  chapter 1 文字游戏

  海洲讲完甘遂和茵陈的故事,两个人都沉默了。他们想那一湖远离人烟的沙漠里的碧水,还有河洲上的芦苇,碧草上是白色的水鸟飞翔。男人和女人,他们相爱,因造化和人为的原因,不能在一起,带着绝望和思念,投入彼此的怀抱里。明知前途渺茫,此生再不能相见,偷得一霎天便,借了地远,遂了人愿。这样的情事,谁能说他们错了?

  常山有再多的怨气,听完他们的故事,即不能说他的父亲不爱他的母亲,也不能说他的母亲爱海渊多过爱他。

  “父亲的妻子,白女士,她对你好吗?”过了很久,常山问。

  “白薇妈妈对我很好,”海洲说,“我后来知道她不是我的亲妈,可谁也不能说,她不如我的亲妈待我好。你想问我怎么知道的吗?”

  他问常山,常山点点头。

  “哦,”他说,“这个像是不用专门坐下来挑个时间说,就那么一点一点地知道了,总有些说漏的话,费疑的眼神,还有故交老友。真的,你是不是这家父母亲生的孩子,不用像电影小说里描写的那样,要用几亿吨的眼泪去说,那是会自然而然就知道的。你呢?”常山无奈地一笑,“你也看靠了,我长得十足是一个中国人的模样。”

  “你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没有哭没有闹。只会加倍珍惜他们的付出,因为你不知道,这样的付出是不是可以长久拥有。”海洲说,“我知道你的心情,因为我也一样。当我知道我不是白薇妈妈的孩子,我只有对她更好。人类对自己的孩子好,知识一种本能,动物身上也有这样的本能,可是要对别人的孩子好,就非要很大的毅力摒除一些杂念才行。我知道白薇妈妈在开始认养我的时候是带了怨气,可是后来,她把握看的比她命都重要。她为了我,一直和父亲保持婚姻关系,直到父亲去世,她才和一个仰慕她多年的男人结婚。而父亲,在沙湖那个研究所里待了二十年,一个人。他守着和茵陈妈妈的爱情,兑现了他的诺言。他曾说:不论过去和将来,他只为她一个人受相思之苦。”

  常山听了站了起来,他失声问道:“父亲他已经去世了?”

  海洲捂了一下眼睛,拿开时已经平静下来,“是。在我二十岁的时候,他因肝癌去世,在他活着的时候,他是那家研究所的所长,主持研发了几个大项目。我现在的研究,不过是在他的基础上加深一步而已。父亲曾说,好姑娘是好老师。如果不是茵陈妈妈,也许他就是一个京城里的高官子弟,在这二十年崛起的商业时代,脱下军装办公司,利用父辈和朋友的关系,作者各种赚钱的买卖,就跟白薇妈妈的丈夫一样。”

  对中国的事情,常山并不十分了解,也无法评价。但是他知道做学问是清苦的,父亲有那样的成就,是值得他骄傲的。他算一算时间,甘遂生病离世时,是在他十八岁之前,那是他最后的快乐时光。比起那个时候的海渊,那个时候的他,无意识幸福的。他自己承受下这样的痛苦,没有来打扰他,以致他和他的父亲这一生都错过了,没有相认的机会,也不能亲眼见一面。

  他问海洲:“你结婚了吗?”

  海洲笑一笑,“没有。父亲在我十八岁去读大学的时候告诉我,不要拈花惹草,不要浪费感情,你要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去等。等那个人出现,在等的过程中,你可以读书做实验,这样才不会在那个人出现的时候,因为造化和认为的原因不能在一起。误了别人也误了自己。我还在等,你呢?你的这位师妹,不是你心中的那个人?”

  他们回头看一眼莱切尔,她因为语言的原因,听的累死,早已经歪在一边睡着了。后半截的故事,海洲是用普通话讲的。常山取一张薄毯盖在她身上,轻声说:“她不是,她就是师妹。我有心上人,在我八岁的时候就认定了她,我十八岁的时候想向她求爱,二十三岁的时候想向她求婚,可是我慢了一步,她去西班牙求学,嫁给了一个西班牙的卷头发黑皮肤的拉丁情人。他抛弃了我,我伤心至今。”

  他像念诗一样地说着他的伤心情史,语气虽然轻松,态度却是认真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忘不了她,我已经打算当一个怪教授,在学校终老,终生不娶,等她的女儿结婚的时候,跟她说宝贝祝福你。听了你说的父亲的生活,我想我明白了我的问题在哪里,原来我是跟他学的。好笑吗?我没见过他一面,却像他一样生活。”

  海洲表示理解,“这么说,我们两个光棍,加上父亲,就是三个。看来甘家还是要绝后啊,白薇妈妈的孩子夭折了,不然那会是一个姓甘的;茵陈妈妈生了我们两兄弟,却一个都不姓甘。而我们两个,都三十左右了,还没女朋友。”

  常山忽然想起一件事,说:“你等一下。”他去卧室里取了一个小小的马口铁的糖果盒子,交给海洲,“这是妈妈留下的,本来我想私吞,不想给你看的。”

  海洲笑着锤他一拳,打开盒子。

  他先是看到那枚戒指,又看到他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另外一张是他们父母在相爱时的合影。

  海洲拨开戒指和他的彩照,拿起那张黑白照片,发出一声惊叹说:“啊,就是这张照片。父亲跟我说过,说茵陈妈妈生他的气,藏了这张照片不给他看。他们在一起的还是他忘了,后来他们分开了,就更没法了。他说起这个,还恨恨不已,说茵陈就是有办法让他悔恨,哪怕小到一张照片,大到一个儿子,包括她这个人。她不想要他知道的,她就可以瞒到死的那一天。”

  他指着照片上的背景说:“这就是明孝陵的神道,看他们多好看啊。茵陈妈妈真是美,柔情似水一样的女人,怪不得爸爸一见钟情,到死都忘不了。爸爸也酷,是吧?”他看看照片中甘遂再看看眼前的常山,“你比较像妈妈,我更像爸爸。对了,肯扬你及时回国,我带你去南京六合和沙湖走走,爷爷已经不在了,奶奶还健在,你要是再不回去,也许过两年,就见不到了。”

  常山摇摇头,说:“如果父亲还在,我也许会有兴趣认识一下他,别的人嘛,就算了。他们也不知道我,是吧?”海洲摊了一下手,常山知道他猜对了,“看吧,这样最好。其实我不出现,对白女士来说,也是一种安慰。”

  海洲觉得他的说法对,也就不再勉强。他把那张照片看了又看,说:“我要一张带回去。”

  常山说:“这个好办,我马上就给你弄。”他拿了照片去开电脑和扫描仪,又说:“下面是妈妈写给我的信,你读一读吧。”

  海洲这才知道垫在糖果盒子最下层的纸是茵陈的亲笔信,他展开来细读。

  “常山我儿……你之兄长海洲,我此生愧对他。他自出生之日起,我就没有哺育过他,此后又被带离我身边。我太想他,所以我有了你。我看着你,就像看见了他。因为你们是同一个父亲的孩子……我为你取名常山,乃因你兄长名海洲。海洲之名,你父为他取之。人生如梦,种种美好,不过海市蜃楼,皆幻觉耳。而我儿之名常山,依海洲而得之,你弟兄二人,同根连枝。如真有此日,我儿告知,我思他至苦。”

  海洲看罢信,将脸埋在手心里,痛哭失声。

  常山假装没有听见,把照片扫描进电脑,再命令打印,打印机哧哧工作,把他父亲和母亲的形貌一行行打印在纸上。

  打印完毕,常山把照片和打印件拿过来,对海洲说:“我要原件,你拿打印件。你知道吗?我嫉妒你,我恨你。你有父亲,还有养母,你甚至带走了妈妈的思念。她因为思念你,才生下了我。我就像是你的替代品,这个滋味可不好受。”

  海洲捂着脸点头,声音透过手掌传过来,闷闷的。“我明白,对不起肯扬,我欠你太多。”

  常山大吃一惊,“嗨,伙计,我开玩笑的。喂,别像个姑娘家那样哭个没完,好了好了,这封信我也复制一份给你,这下行了吧?”

  “两份。”海洲说,“我留一份,一份烧给你父亲。”他抹一下脸,镇定下来说:“我以为白薇妈妈对我已经够好,可是看了这封信,我才知道,世上没有一种感情,可以超越母子。”

  常山当然明白,他拿信去扫描打印,说:“就像我们知道自己是收养以后,做的事是表现得更好,生怕养母嫌弃我们,可是如果是亲生母亲,我们第一不用有这种担心,第二,就算我们再痞赖,也不怕她不理我们。就像父亲的母亲你的奶奶,儿子在外面再胡闹,她也要让孙子认祖归宗。说到底,血缘感情超越一切理性认知。”

  信打印好,常山交给海洲。海洲再看一遍,忽然问:“为什么妈妈说你依我的名字取的名,为什么我叫海洲,你就应该叫常山?我只知道你叫肯扬。”海洲不解。

  这下换常山洋洋得意了,“你不知道了吧?哈,你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海洲常山吗?”海洲摇摇头,常山得意得手舞足蹈。

  他跳起来去取了一本植物图鉴,翻开一页,指着一朵小百花:“看,海洲常山,小丑帽子。妈妈的外祖父是一名中医,他会给我们两兄弟取名叫海洲常山,中国人的文字游戏。妈妈很有幽默感,是不是?小丑兄。”

  海洲仔细把那株花草看了两遍,果然笑了,“是的,小丑弟弟。海洲常山,天生的兄弟。兄弟,我想去拜祭一下妈妈的墓,不知妈妈葬在哪里,时间够不够?”

  常山这一下被问倒了,他颓然坐倒说:“我不知道。维方德夫妇没有告诉过我,苏瑞妈妈去世的时候,我不在她的身边。”

  海洲坐起一点,奇怪地看着他问:“你就没有去问一下云先生吗?”

  常山大惊:“你怎么知道云先生的?我没有说我女朋友姓云呀?并且,为什么要去问云先生?为什么云先生会知道?”

  海洲猛地打了自己一巴掌。“该死。”

  chapter2 士为知己

  曾经常山以为,他在八岁那年遇见云实是天意,是纯属偶然,是云先生的公司高层委派他来中西部做垦荒牛开疆拓土。美国人都知道中国人聪明肯干,派这样的人来当分公司经理绝对英明,他不做出点成绩功业就觉得对不起祖宗三代。但是他现在知道,事实不完全如此,事实底下还有一个事实。云先生确实是值得托付的老黄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