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苗桐跟着他们部门主编出差去了,前天晚上打电话就听她带着鼻音,昨天晚上鼻音更重了,说话也没什么精神。她是今天下午的飞机,于是在她回来之前照着药膳食谱和张阿姨的指导煲了锅汤。
门外已经摆好了茶点,白惜言让张阿姨看着锅,走到门口才摘下口罩皱着眉 喘气。谢翎看着他,心里惊涛骇浪般一时间愣住了。白惜言倒了杯茶,也给谢翎添了“你要加柠檬吗”对面没人回应,他才转过头去看他的脸,正好与他的眼神对上。
这一眼让白惜言也有些错愕,这个眼神太冷了,并不善意。等想再看细些,谢翎已经用夹往杯里添柠檬了,嘴角也挂了笑意,一双风流灵动的眼睛跟平常也没什么两样。
“你对这个捡来的孩真是好啊,真是摘星星摘月亮的,我就看不出苗妹妹是哪里好让你白少这么做牛做马的伺候”
白惜言白了他一眼“我家的孩我自己看着好就行了,用得着你管么。”
谢翎啧啧两声,撇嘴“狼心狗肺的,就知道护犊。”
“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骂我句狼心狗肺”
“我找你干吗,我是来找我苗妹妹的。”
“你找她干吗”
你这口气活像一个未成年少女的老爸在教训在门口吹口哨的小混混。谢翎嘿嘿一笑“你说干吗,我看着我苗妹妹可爱,想追她呗。”这句话说完他就后悔了,白惜言并不是个喜欢开这种无聊玩笑的人,谢翎本以为白惜言会毫不留情地讽刺回来。白惜言却摇晃着杯亮红的茶汤,恹恹地敛着睫毛,像是没听见他说话一样。
沉默来得突兀,谢翎并不是个在尴尬的气氛也能游刃有余的人,正想着要说些什么弥补,白惜言却慢慢地说“以后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于是这一页就这样从善如流地翻了过去,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公司琐事。苗桐拉着行李一进门,就见白惜言与谢翎坐在从院外伸进来的巨大的龙爪槐的树冠下有说有笑地喝茶。她在外地采访时淋了雨又受了风,又没能好好休息,脸色苍白里透着黄气。
白惜言脸色一下黑下来“几天不看着你,就搞成这个样回来。”
“不是跟你说了,就是没休息好,感冒倒是小事。”苗桐就知道见了他总免不了这一顿的唠叨,拉着他的手往额头上凑,“你看又没有发烧,我哪里有那么弱。”
白惜言气得笑了,又拿她没办法,只能在她额上弹了一把“你就会逞强让身边的人担心,看来下次出差我得让张阿姨跟着你去才行。”
“我可真不敢了,出差还带着阿姨那么大的排场也太吓人了。”苗桐转头对着谢翎笑,“谢翎来了啊,晚上在家吃饭吗”
一直坐在哪里看着他们没有出声的谢翎,笑着站起来,“我还以为自己变成透明人了,否则你们怎么敢这么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他突然绷住嘴知道用这四个字放在这里是多么的不合适宜,却又莫名词穷,只能抛个媚眼,“算了,我今晚还有应酬,你看你这个样就先休息吧,等好些了我再来看你。”
驱车离开时,谢翎不经意地回头往院里又看了一眼,白惜言正半蹲着给苗桐解鞋带,而苗桐单手扶着他的肩看着他,微微翘着的嘴角,那么满足又温柔。
一连几天谢翎的眼前都会不经意地闪现出苗桐微笑的脸,原来一个人笑与不笑可以差别那么大,可惜她不常那么笑。
苗桐出差回来后有三天的假,白惜言那些补汤她倒是一口不剩地喝了,补得她晚上翻来覆去睡不。半夜起来喝水,她摸黑去找冰箱,经过沙发前拌了一脚,差点磕到书架上,被一条手臂拦腰捞住。
“小心啊,大半夜你乱跑什么”白惜言的声音。
“我口喝了。”苗桐懊恼地说,“明天那汤就断了吧,我真想要离家出走了。”
“我巴不得给你断了,你以为那个味道我喜欢么。”白惜言在黑暗抓着她的手臂,无奈地笑道,“小无赖,别跟没骨头似的。”
“我就是没骨头。”苗桐堵气压在他身上,伸手去够台灯开关。橘黄色的柔软灯光落在他的脸上。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他不舒服地闭上眼,抬手拍了拍她的腰“下去,太沉了,我可抱不动你。”苗桐没下去,她像小孩发现新玩具似的凑上去数他的睫毛,白惜言被那专注的眼神看得莫明慌乱,索性又闭上眼睛。
只是闭上眼睛,触觉和嗅觉却灵敏得好似长了触手,她的呼吸像蒲公英的绒毛般落在他的皮肤上,呼出的气息都是香甜的,让他莫名地口干舌燥。
“你们家是不是有异国血统,这眼睛和睫毛怎么才能长成这个样的”
“我外祖母是葡萄牙人。”
苗桐咯咯笑,翻身下去冰箱找水,怪不得他长了双那么招人的东西。
白惜言身上一轻,舒了口气“你笑什么”
她觉得白惜言有妖气,苗桐摇摇头,转移了话题“你怎么不睡失眼了”
“嗯,失眼。”
“想什么”
“结婚。”
苗桐一愣,拿起杯喝了两大口水,结婚跟谁结婚什么样的天仙美人配得上他反正以她贫瘠的想象力是想不出来的。
“我姐姐今天打电话来说,不结婚也可以,总要留个后。”白惜言微微一笑,“只要一点头,她们明天就能送个黄花姑娘过,给我生个孩我要孩干什么她们都是为了我好,可从不关心我想要什么。”
苗桐想,白惜言也是为了她好,却从没关心过她想要什么,亲人都是这样盲目偏执,我行我素的。一时间她想不出什么宽慰他的话,只是诡异地沉默着。
第二天上班果然是没精神,去采访也频频打瞌睡,回来的路上干脆睡着了,到了报社停车场她发现自己将脑袋倒在了唐律的肩膀上,苗桐很庆幸自己没有流口水和打呼的习惯。
“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失眼。”苗桐打着哈欠,“我什么都没干。”
唐律看了她半天,意义不明地笑了“小苗,我发现你这个人其实挺有趣的。”
“我是拉磨的毛驴还是给个苹果就上蹿下跳讨好你的猴。”
“你做我女朋友好了。”
苗桐只当他在开玩笑,哈了一声“那我下周是不是就可以请婚假了”
唐律往前走,她迷迷糊糊跟在后头,在电梯口等电梯时,唐律突然把她按在墙上蛮狠地吻下来。苗桐脑五迟缓了一步,就被他得逞了,被亲了半天才知道反抗。可是女人的力气在男人看来跟调情差不了多少,苗桐反而冷静了,亲就亲吧,亲完能怎样突然听见“啊”一声气愤的大叫,接着苗桐就被捏着手腕扯开了,是谢翎。他愤怒下也没留力,捏得苗桐骨头都碎了,咬牙忍着。
“你做什么丫头养的兔崽”谢翎骂起人来相当有气势,接着就捏起拳头来,要揍人了。
唐律倒是很镇定,不理他,对苗桐说“小苗,我不是在开玩笑的,你不讨厌我吧我们在一起怎么样”
谢翎大骂“放你妈的屁,姓唐的你还不讨厌门口卖红薯的大妈呢,你怎么不强吻她。”
苗桐觉得头开始疼,下意识地想去揉太阳穴,却发现被谢翎握住了。跟手铐似的。他铐着苗桐跟唐律像两只斗鸡。停车场像个扩音器,已经有保安和看热闹的围上来。
二十三年的老桃树突然开了花,还是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别吵了,丢不丢人”苗桐说,声音不大却很坚定,“谢翎你的车在哪里”
苗桐扯着谢翎往他闷骚的绿吉普那边走,后面唐律在喊“小苗,我放你两天假,你考虑一下啊。”
谢翎又要炸毛,被苗桐推进车内关上门。做完这一切,苗桐差不多已经快晕过去了,全身是汗脸色苍白,直揉太阳穴。
“小桐,你暑了吗,想吐,要不要去医院”
苗桐摇摇头,十分痛苦“我想睡觉。”
与人接吻没什么,只要那个人干净不讨厌。
被人握着手,甚至抱在怀里也没什么,只要那个人干净不讨厌。
然后呢,没有了。她的心里什么都没有,不能爱唐律,也不能爱上那个人以外的任何人。她爱的那个人是神,在神殿里,倾尽全力也只能摸到他的半片袍角。然而,这对她来说已经够了,人一旦有了贪念,就已经开始失去了。
连续几日的失眼,苗桐睡得很沉,醒来后腰酸背痛。
谢翎正卧在她另半边床上看书,见她醒了,“啪”地合上书“你醒了头还疼吗”
“几点了”
“你眼了一个对时。”谢翎自然而然地伸手来揉她的太阳穴,眉眼含情般看着她,“早上惜言打电话过来啦,我帮你接了。”
苗桐猛地坐起来,跟看怪物似的瞪着他。
“我跟他说,昨晚我跟你在一起。”谢翎不笑了,凑上来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我们两个人,单独,孤男寡女,睡在一张床上你说惜言会怎么想嗯”
苗桐一个巴掌打过去,完全是下意识的,没使劲,打完就在发愣,可谢翎面皮嫩立刻红了一层。谢翎被打了也不恼,反正握住苗桐的手放在嘴边亲,陶醉地半眯着眼说“打吧,随便打,只有我媳妇儿能打我,打完了就是我媳妇儿了。”
终于见识了什么叫斯流氓。苗桐这下完全清醒过来了,懊恼地捶两下自己的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你的不要随便开这种玩笑借你的卫生间用一下”
昨天他把在车上睡熟的苗桐带回了自己的家,她感冒还没有好利索,脸上还带着病态的潮红。晚上本想叫她起来的,可是看着她熟睡的脸怎么都不忍心叫醒她。即使是正式交往的女朋友也不曾在他家留宿过,谢翎不习惯一觉醒来身边躺着个人,而卸了妆的那张脸陌生得让他觉得惊吓。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苗桐产生了连自己都想不通的兴趣,她很干净,身上没有讨厌的味道,跟她同床共枕也没什么不适感。甚至谢翎觉得,如果是跟苗桐的话,大概生活在一起五十年都不会觉得厌倦。
这就足够了。
苗桐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突然扭过头“你在看什么”
“看你。”谢翎笑着问,“不行么”
“我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苗桐皱眉,“你是真的打算追求我吗”
“不是打算,我已经正在追你了。”谢翎叹气,“你也太迟钝了吧,我对你的喜欢表达的不够明显么”
她是真的没看出来,他们就算是冤家,也不该变成这样的关系。
苗桐看了他一眼,脸色漠漠的“那真是荣幸之至。”
真是满身是刺的一句话,谢翎笑了“我是认真的,比起那个姓唐的不安好心的混蛋,你还是考虑我比较好。”
“你和他”苗桐嗤笑,“半斤八两而已。”
她全身上下认真清点一遍还真没什么好喜欢的,她清楚,男人们都觉得她骨里阴沉。即使成了白家老四,依旧改变不了她没男人缘的本质。这桃花倒是开得璀璨芳菲的,可惜她不是什么摇钱树。
苗桐摇了摇头“谢翎,别傻了,你指望我什么即使我入了籍,顶着白家四小姐的帽,可血管里淌的血毕竟是跟白家不同的。源生再大,也落不到我手里半分,你懂吗就算是他愿意给我,他还有两个姐姐还有外甥外甥女这些血亲,他姐姐会眼睁睁地看我这个陌生人分去半壁江山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姐姐同意,我也不会要的。”苗桐转头看向谢翎那张略微错愕的脸,微笑,“他没几个朋友的,你算一个,别让他难受。”
谢翎点了支烟,隔着层层淡紫色的烟雾,苗桐没事人一样在摆弄他车上的cd。这姑娘不傻,什么都能看出来。他不是不把白惜言当朋友,可是他那身体能撑多久想起说不定哪天他就被通知参加葬礼,他真的难受,十几年的情谊摆在跟前不是假的。
可他终究要找个姑娘结婚的,这姑娘要跟他门当户对,要过得去父母的眼。他的确是盘算着苗桐带着半壁江山嫁给他,她不丑,性格也沉稳,看起来不会是老公有外遇就像个泼妇一样吵闷的女人。而且他有跟她过一辈也不会讨厌的觉悟,当然他不能保证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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