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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50完0结

作品:【山斗同人BL】恶魔的游戏|作者:Ryoko|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5 01:01:08|下载:【山斗同人BL】恶魔的游戏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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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斗] 恶魔的游戏 41

  41.

  从浴室里出来,生田斗真没有走向放吹风机的置物篮,他披著毛巾直接坐在床上,看著背靠著床边盘坐的人。

  嗯?感觉到视线,山下半转过头看他。

  我在想,如果用留著浅间指纹的证件当作线索,连系这些案子,中间是不是还少了点什麽?

  听见关於案件的讨论,山下眼里的光微微暗下去。你的意思是说,关联x还不够强吗?可是现场证物上全都带有同一个人的指纹,这可以看作是连续杀人犯为事件留下的签名了。

  我指的是时间点──他靠近床边,越过山下的肩,把桌上的一叠报告和笔拿在手上。最早的事件,渡边家的案子,发生在三年前的四月他在报告尾页的背面,草草画了一道横线权当时间轴,再画上三条短直线将时间轴分成四等份,在第一等份的左端标上一个x,表示渡边家灭门案的时点。

  再来,是一个多月前的案子,那个被害人叫

  山下智久转过身,手臂撑在床上,专心看他在纸上涂写。山口真纪,被害日期是九月十一日。身为搜查总部成员,山下不用翻资料便可以说出答案。他看著斗真在横线另一端画下一个x。

  在山口之後,是大田对吧,两件案子相隔只有一个星期。生田斗真在代表山口的x旁边,紧接著画下另一个x。

  山下智久明白他想说什麽,严格来说,山口和大田被杀害,中间只差了六天。在你画的线上,几乎可以看作是重叠的位置。

  然後是中岛明,斗真说出这个名字,脑中浮现曾经躺在解剖台上的那具年轻的身体。他跟大田的被害时间相差

  正好七天。他们两个人都是在星期一被杀的,九月十七日和二十四日。

  然後是十月六日中午发现尸体的橘加奈美。死亡时间是十月六日的午夜。这件案子的相关时间用不著山下提醒,斗真记得很清楚──案发时间差不多就是藤泽阳一闯入他家里的时间;而发现尸体的消息,则是在樱井检察官讯问後的下午传来的。

  紧挨著的四个叉,代表四次死亡事件,在那条线上密集得令人毛骨悚然。

  这样看起来,後面四件案子的时间很规律。

  山下点头同意:大致上规律,不过橘和中岛之间的间隔稍微长一点,差了十三天。十三,正巧是属於魔鬼的数字。

  可是後面的案件和渡边家灭门案,中间相隔了三年半。斗真指著线条中段的空白。如果这是一系列的有预谋的案件,为什麽凶手中断了这麽久才继续?

  你觉得,中间还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事件吗?山下看著他的眼睛问。

  也许,说不定还要算上那个皮条客──知道他的名字吗?

  杉浦大辅。可是他失踪的具体时间没办法确定,只能肯定是在三年前的三四月左右,他突然从新宿一带消声匿迹。

  斗真随即在代表渡边家案件的x左侧,画了一个小小的双圆圈,写上杉浦?。这一段还是空白的。他修长好看的手指在纸上张开,像在测量横幅一般,强调著三年半的线条长度。

  山口和大田案被当做连续凶杀案处理之後,总部已经过滤过东京都和周边地区近年来的枪杀事件,但是没有找到高度相似的未破案件除非,是像杉浦那样子,没有发现尸体,也没有人报失踪的情况山下皱著眉说,不然,我觉得不太可能出现隐藏的事件。

  你对你们苏格兰场的能力还挺有自信的。斗真似笑非笑地说,那就假设除此之外没有什麽未知事件好了。为什麽凶手隔了三年半才犯案呢?他指著线条右侧的一排x。以这种时间规律x来看,凶手应该是个相当重视时间观念的人。

  我不知道侦探先生也会做嫌犯的人格侧写。山下不置可否地说。

  福尔摩斯最擅长的不就是从各种细节判断别人的职业跟经历吗?名侦探(自称)如是说。

  我真希望你可以列出一份凶手的职业跟经历清单,这样我们只需要按照指定去抓人就好。山下嘟著嘴说,不过,锦户亮大概会说这是空想办案

  斗真不理会他,继续说下去:g据我的推测,这三年半的留白是有原因的。

  有很多可能的原因啊。比如说,未知数先生──凶手他生病了、受伤了、被外派到北海道去之类的。山下趴在床边说。

  生田斗真摇了摇头。像橘加奈美和中岛明的被害时间也相隔得比较长,那是因为中间发生了让凶手始料未及的突发事故。

  山下猛然抬头,看著生田斗真。你是说,这一连串案件和渡边家案子的关联x,被那本周刊写出来的事情?

  还包括中岛明的驾照。他一定是碰到什麽障碍,无法把带有浅间指纹的驾照布置在现场,所以才把驾照寄给我──

  山下智久认真地看著他。

  同样的,在三年半以前的渡边家案件中,凶手也遭遇到意外的突发事故。所以,他後来变得非常谨慎,做足了事前准备,才在上个月继续实施他的计划。

  但是渡边雪子的停车证确实被放在他们家的玄关山下不解地说。

  斗真摇摇头,将视线放低:我想,凶手他遇见的意外是──渡边瑠花和渡边瑠衣。

  [山斗] 恶魔的游戏 42

  42.

  渡边家那两个小孩你是说,她们的死是计画外的?!山下智久打直了腰杆,看著斗真说。

  只是我的猜测。生田斗真依然看著手上的案件时间图。凶手事先一定观察过渡边家的作息,甚至调查过渡边健治的行动。可是那天半夜行凶的时候,却发生了他控制之外的事──

  嗯,山下想像著可能发生的情况。小孩居然还没睡;或者,是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结果,出来看发生什麽事的小姊妹,就这麽送了命。

  斗真点了点头。经过这一回的教训,这个x先生变得非常谨慎。後来的案件,都不是在受害者的家里发生的。

  连续杀人犯的学习能力可是很强的。山下看著那中间空白的时间轴说,这个教训,用得著他花三年半的时间改进吗?选在住宅内行凶本来冒的风险就太大了。

  也许,还有一点心理因素的影响?

  山下智久沉默了几秒。因为杀了两个小孩子,心理上有负担?这麽说的话,这个凶手肯定不是职业的了。

  我以为你们早就排除了职业杀手犯案的可能。

  之前是之前,现在还多了个间接凶犯说先不管这个。夏洛克,我觉得你刚才的推理还满有建设x的。山下从公事包里翻出笔记本,正在把他刚刚说的话提纲挈领记录下来。

  那当然。受到赞美的名侦探(自称)大言不惭地说。

  嗯,那g据你的猜测,凶手犯案的动机会是什麽?助手继续追问。

  复仇。

  复仇?山下一边抬起头看他,一边用左手上的原子笔尾端敲著笔记本。为浅间英知?

  大概吧。应该说,这样想比较能合理地把受害人联系起来。生田斗真看著那排受害者的姓名说。

  其他人的确都跟浅间的过去有关。可是中岛明呢?中岛不过是在收容浅间的安养中心担任义工而已,并不像渡边雪子或其他女x,在此之前和浅间或多或少有所接触。

  是啊,这就是关键──为什麽中岛明会成为一系列菜色中的那块蛋糕呢。斗真从山下手上抽过那枝蓝色原子笔,在时间轴下方画了个矮圆柱状的东西,在中间写了中岛两个字。

  这什麽?山下不解地问。

  蛋糕。

  侦探先生,我得说,虽然你的凶手心理侧写做得还可以,但是显然没什麽画嫌疑犯素描的天份──

  你再挑剔,我就不说了。斗真学他嘟起嘴来。

  没事,请继续。山下指著那个圆柱。中岛为什麽会是蛋糕呢?

  生田斗真盯著山下,确定他脸上没有不必要的笑容,才接著说:中岛案到橘加奈美之间的犯案间隔也比较长,几乎有两个星期。所以我推测──杀害中岛也是在凶手的计画之外。

  我也是这麽想的。山下认真地说。中岛明一定是看见了什麽,对於x先生而言致命的破绽。比如说,凶手到a安养中心探访浅间英知,带了某张证件来,让他留下指纹的时候,被中岛撞见了。

  但目击了那个什麽的中岛,没有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什麽样的危险。斗真想像著那样的场景。有人在植物人病房里,特意让病床上的人在什麽东西上留下指纹其实并不算是特别引人注目的事。

  直到中岛死後,一连串案件的关键证物细节才因为藤泽的骚扰与泄密行为,意外地被公布出来。所以,就算目击到的,真是让浅间在证件上留下指纹的场面,中岛明也不可能察觉这种行动和女x连续枪杀案之间的关系。

  不过,站在凶嫌的立场,自然不会这麽想。任何会让自己形迹败露的小事,都应该设法排除。

  两人各自思考时,法医率先打破了沉默:不过,我想不通的是其实要在受害人证件上,留下一个不在凶案现场的人的指纹,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中间可能出错的机率太大了。为什麽一个杀起人来这麽缜密的凶手,要用这种方式留下他的签名呢?

  这个问题你问对人了,夏洛克。这次让苏格兰场的人来告诉你吧。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但山下脸上没有微笑。连续杀人犯呢,跟有名的大侦探们有一项共通点,就是觉得苏格兰场里的人全是白痴。

  生田斗真立刻打断他:我可没有。

  好吧,你例外。山下说。其实他们把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都当成白痴,不管是警察、被害人还是一般市民,都是被他们耍著玩的生物而已。会在案件里留下签名就是这种意思──看吧,是我干的,这次又是我干的。

  ──有本事就来抓我吧!生田斗真说出了那位史上最著名的连续杀人犯──开膛手杰克寄给苏格兰场的挑衅信件上的名句。

  没错。山下深吸了一口气。所以越麻烦的签名,对他们来说也越有趣。看找不出证物上指纹来源的警察被耍得团团转,x先生想必非常有成就感。还有,把中岛的证件直接寄给你,恐怕也有这样的意思。

  好像怕之前给的提示被忽略掉了似的。斗真想了想,又说:不过,中岛明的证件上面,还出了其他的问题。

  自以为聪明的家伙,总是会出差错的。来自苏格兰场的侦探助手,语气里很有点情绪。你是说,那张恶魔的扑克牌吧──中岛明那张vip卡,本来会被寄到你家的,应该是那东西才对。

  [山斗] 恶魔的游戏 43

  43.

  五楼的恶魔,只在晚上醒来他们同时想起那天佐久间老人的话。

  说不定,是x拿走中岛明的vip卡的时候,中间不晓得怎麽回事,被佐久间先生撞见了。生田斗真提出自己的假设。

  所以佐久间才会那麽说吗?山下想了想。然後,惊慌之下,凶手把那张卡片掉在安养中心的安全通道里。

  至於驾照,应该是他动手杀了中岛之後,才从中岛的证件夹里拿走的。

  山下点著头。没错,这样解释起来就合理了──x先生来不及把事发後拿走的驾照带到安养中心,让浅间捺上指纹,然後再带回现场。

  除了时间上的限制,还要考虑到被发现的可能。斗真补充道。

  所以他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把驾照寄给你山下看著坐在床上的人说。但是,为什麽是你呢?

  嗯?斗真低著头,看著床上那张纸。因为我是为中岛验尸的法医?

  可是,你是中岛案的担当法医这件事,为什麽x会知道?山下皱著眉头。你疑似泄密的事情爆发的时候,那张驾照已经寄出去了。也就是说,凶手他知道一些内部人员才会知道的事

  那也不一定。法医中心有轮值表,而且,第二天的报纸上也有我的名字。

  嗯山下彷佛在考虑著,我还是觉得,像开膛手杰克那样,直接把信寄到苏格兰场,对x而言最有效率。

  仔细一想,这些案件中,也隐约有点开膛手杰克的味道:受害人中有大半是卖过春的女子。不过,x的手法没有那麽chu暴,他用枪而不是尖刀,而且并未取走受害者的内脏或皮肤;取而代之的是,他会在现场留下一张印有浅间英知指纹的证件。

  生田斗真伸手抚平山下紧蹙的眉间,想不通的地方,先不要想了──

  总觉得这个x,好像很注意你

  是你太注意我了。斗真抽走床上那份文件,把他拉上来,吻著。

  我觉得你今天有点奇怪。山下在吻的间隙中发言。

  有吗?表示不以为然的人正在把对方身上的t恤往上拉。

  有,非常奇怪。山下智久还是自己动手把衣服脱掉了。你是不是有事瞒著我?他一边质问,一边啃著斗真的下巴。

  那我还是坦白从宽好了,斗真按著他的肩膀,附耳轻声说,──我爱你。

  虽然他没有说谎,但也不是针对问题回答的实话。当然,山下已经没有心力去分辨其间的差异。

  至於坦白之後,是不是能够得到从宽处分,那还是得靠判断者的自由心证了。

  至少这次,自白者受到的待遇,算是很不错的体验,但远远称不上是从宽裁量。

  周末将尽,星期天的傍晚总有点梦後恍惚的味道。山下智久焦灼地以三分钟为频率,反覆查看时间。

  但时针仍然毫不留情地往前走。直到八点半,他打了第一通电话,生田斗真的手机关机。

  早知道就坚持问到他家的电话了,山下懊悔地想。

  九点,九点半,十点他仍然没有开机。

  山下智久终於把视线放在和室桌边那台斗真留下的笔电上。也许里面会存著家里的联络方式也不一定。他带著些许妨害秘密的内疚感,打开了恋人的电脑。

  没有设密码,可是通讯录里什麽资料也没有。山下关掉几个视窗,正准备关机的时候,看见桌面上的档案名称。

  浅间的病历?

  他点开了那个pdf档案。

  十一点,生田斗真仍然没有回来。山下带齐了所有警用配备,踏出家门。

  他很害怕。既害怕斗真真的在那里,又害怕他不在那里。

  开车途中,他连续闯了几个红灯。

  山下智久在那扇门前按了电铃。过了很久,他感觉至少有三分钟,对讲机那端才响起声音。

  请问是哪位?

  生田斗真是不是在你这里?

  那人没有回答。但,喀地一声,大门打开了。

  山下立刻推门走了进去。

  [山斗] 恶魔的游戏 44

  44.

  晚安,是山下警部啊。怎麽回事,这麽晚了

  山下智久走进那扇门,看见穿著睡衣,神态却很清醒的屋主从里面走出来。生田斗真,他是不是在你这里?

  你怎麽会觉得他人在这里呢?那人不置可否地说。

  山下用左手按住後腰上的枪套。如果他在这里,你就快让他出来。

  抱歉,山下警部。你是不是搞错什麽了?这里现在没有其他客人了,除了你──那人走向他。

  山下很快掏出配枪,双手握枪,指著眼前的人。他在哪里?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因情绪而显得低哑。

  午夜前,生田斗真走出资料中心,虽然不能说一无所获,但并没有找到关键x的证据,让他的脚步轻快不起来。

  打开车门,他拿起放在座椅上的手机,看见山下打来的一串电话纪录。今天的确是待得太晚了,他想。回去再解释吧。

  赶著回去,所以斗真也不太留心沿路的夜景。

  山下那间公寓的灯是亮的,但他打开门,屋里却没有人在。

  山下?房间本来就不大,可以说一目了然。斗真走到浴室看了一眼,又踱回房间中央。看来他是出门了?居然没关灯

  但生田斗真随即看见桌上那部也没有关上的电脑。他心跳加速,伸手碰了碰touch pad,黑掉的萤幕随即亮起来──是那份病历资料,pdf档上还有他画的红色注记线和附加意见,非常醒目。

  他看了这份资料?不会吧斗真掏出手机,按下快速播号键。

  山下依然用右手牢牢握住那把手枪,眼睛注视著那个人,左手缓慢地伸向在长裤後口袋里震动的手机。

  ──斗真,你怎麽下来了?那人却突然抬头发出惊呼。

  山下停下动作,往右边的楼梯口看的那瞬间,立刻被突如其来地攻击了。

  以身手和力道来看,这人必定进行过训练。山下的枪掉在地上。

  真是关心则乱啊。那人拾起地上的警用配枪,拿枪口指著山下智久。把手机拿出来。快!放在地上。

  山下一边想著反击的步骤,一边从口袋里拿出安静片刻後又重新震动起来的手机。把手机摆在地板上之前,他看见上面显示的来电者名称,夏洛克。

  还好那支电话号码没有登记成本名,他想。

  是我同事打来的。山下说,我来这里之前先通报过了。如果我一直没接,他们等等就会过来的。

  没想到,那人却毫不畏惧地笑了。

  虚张声势也没有用噢,警部先生。我知道夏洛克是谁──你现在为自己的冒失行动後悔了吗?他踢开地上的手机,走近山下智久。生田斗真,看来他也正在找你呢。华生先生,是吗?

  手机始终没有人接听。生田斗真不放弃地一面继续重拨电话,一面打开大门。他也忘了关灯。

  虽然不希望事情是那样的,但斗真上了车,把车开向某个地方。

  那人让他戴上手铐的时候,山下警部的表情非常不好看。

  委屈你了。他对著山下晃了晃手上那把手铐钥匙。东京警视厅的配备真不赖。

  那个人接著把刚刚得手的警用配枪放在桌上。是了,山下想,他自己有枪。

  果不其然,他从椅垫下拿出另一把枪来。

  抱歉了。

  山下智久看著他瞄准自己,扣下扳机。

  斗真停好车,快步走向目的地。

  那房子和山下的公寓相反,灯光是暗的。

  生田斗真带著决心,按下了门铃。

  隔了好一阵子,他看见小窗亮起来,门微微打开。

  怎麽回事,这麽晚了屋主一副刚被从睡梦中吵醒的样子。

  山下呢?他是不是在这里?斗真问。

  啊?山下警部这种时候怎麽会到这里来?大半夜的

  他的车就停在转角那里。斗真毫无动摇地直视著对方。而且,我不记得我当初跟你介绍过山下的职业和阶级,岛田老师。

  [山斗] 恶魔的游戏 45

  45.

  岛田宥次笑了。他打开大门,生田斗真没有犹豫地走了进去。

  客厅的灯亮著,一切布置完好,看来完全不像是刚刚发生过争执的地方。

  我竟然会忘了车子的事,真是失策。前法医关上门,在沙发主位上坐下来,无视斗真打量室内的举动,自顾自地说。

  他在哪里?斗真看著他的老师。

  你还是这麽直接。以前在个案讨论课上提问也是这样,不知道该说你勇往直前呢,还是求知欲太旺盛。不过,你的观察力也是一等一的敏锐岛田对眼前的学生做出评语。生田君,不先坐下来,陪老师说说话吗?

  斗真感觉自己的心跳频率快要到达极限值。山下一定在这屋子里,可是,如果他还有行动自由,不可能到现在还不出来。

  你对他做了什麽?

  岛田宥次跳过了他的问题。你是什麽时候发现的?

  生田斗真知道,他问的是连续杀人案的事。我还没有发现最关键的部分。

  噢?老法医挑起眉,似乎感到惊讶。我想你只是不愿意相信吧。我已经给了你够多提示了。

  老师,这不是游戏。斗真不觉提高了声量。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我并没有把这些事当作游戏,斗真。把它当作游戏的是你们,华生与夏洛克,不是吗?岛田露出严肃的表情,那些人,不过是咎由自取,我是在实践正义。

  实践正义?包括杀死中岛明和渡边家的小孩?斗真不可置信地看著岛田宥次。

  老法医叹了口气。他们是意外。我对这几个孩子感到抱歉。

  山下智久呢?

  说说看,你是什麽时候、为什麽开始对我产生怀疑的?岛田依旧无视他的问题。

  我透过同学拿到了浅间英知的病历。斗真看著他说。里面附了他转院前的资料,包括车祸鉴识的附件。鉴定意见书上面盖的是坂前法医的用印,但是,我记得,坂前老师在那段时间请了病假。

  看来,你的记忆力和观察力一样出色。岛田宥次再度笑了。坂前那家伙自从去滑雪摔断了腿,伤了骨头,就老是想著要偷懒。他又不愿意再请病假,就直接让我帮他代班。

  如果只是这样,我还不会联想到,凶手是老师。斗真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那天来这里找你,我就有点怀疑。

  是吗?是那一天,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呢。我以为你会先提起凶手把证物寄到你私宅去的事。岛田m了m自己下巴,斗真知道,那是老师思考时的惯有姿势。那一天是我不小心表现出对渡边案的记忆点太清楚了吗?

  不是的,我知道岛田老师的记忆力是出了名的好。生田斗真看著自己的右手说,是我们握手的时候。

  喔

  那天告别,在跟老师握手的时候,我觉得很奇怪──为什麽老师手上的茧,位置不像是握笔或解剖刀握出来的?反而和山下的手一样。那是练枪练出来的茧。

  你真是个优秀的学生。

  还有,你手指上那个伤口的样子,g本不像是被花刺弄到的小穿刺伤,皮肤周围明显发红,那分明是烫伤。我当时不懂,为什麽老师你要隐瞒手上有烫伤的事。後来我明白了,因为那是你对橘加奈美开第一枪时,受到她抵抗,不慎接触枪管导致的灼伤。

  岛田微笑著对他鼓掌,并且说:不枉我当年给你的实习成绩是个a ,生田君。能够靠细节推论到这个程度,很不容易了。你还有什麽不清楚的吗?

  这简直就是当年上课时的情景重演。然而,此刻他们讨论的,却是切切实实由师长那双手犯下的杀人案件。

  我一直找不出你和浅间英知的关联。这是个很大的问题。生田斗真诚实地说。

  找不到动机,是吗?岛田宥次看著天花板回答。这也不怪你。寻找犯罪动机这种事,不是你的工作,那应该是山下警部他们的工作,对吧?

  山下他现在在哪里?斗真又问了一次。他双手握著拳头,可以感觉到,掌心被指甲嵌入的痛。

  这并不是恶梦。

  你放心,山下警部他没有事。我手边的名单只列到橘加奈美为止。岛田第一次回答关於山下的问题。虽然答案仍然模糊,斗真却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岛田宥次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再说谎了。

  岛田看著他,再度开口:至於我跟浅间英知的关系你查不出来也是应该的。那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了。他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针正指向午夜一点。还有很多时间。还不累的话,你不如坐下来,听老师说说他的老掉牙故事吧。

  [山斗] 恶魔的游戏 46

  46.

  生田斗真在离主位最远的位置上坐下来。

  虽然你们都没有见过志津子,不过她生病的事情,我想我的学生们大概都知道吧。岛田望著天花板说。

  是的,斗真知道岛田志津子──岛田宥次的亡妻,从年轻时身体状况就一直不好。以前老师偶尔会在家里招待他们,但当时还在世的师母却从未出现过。

  志津子在婚後不久就查出一边卵巢有恶x肿瘤。虽然及早割除了,但是为了避免荷尔蒙干扰导致复发,做为医生和丈夫,我不建议她生育。岛田回忆著。当然,对於这点,我们都有些遗憾。

  斗真静静地看著他曾经非常尊敬的师长。

  然後,在一次到妇产科进行定期检查的时候,我们遇见了一对去做产检的年轻夫妇,志津子和那位太太聊得很投契。後来我知道了,他们姓浅间。

  此时,生田斗真忍不住开了口:那麽那孩子

  浅间英知的名字,是我帮他们取的。岛田宥次点著头说,志津子或许是抱著无法生育的缺憾,产前产後都一直陪著浅间美枝。後来我提议,乾脆认了英知当乾儿子。

  一直到英知上小学的时候,我们跟浅间家还来往得很频繁。但是,在志津子三十九岁那年,她身上又查出肝肿瘤。这一次就没有那麽幸运了,手术之後,疗程拖了很久很久

  因为志津子生了病,我们跟浅间家也就断了联络。因为志津子很好强,她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羸弱的样子,特别是那孩子。等到志津子去世,我也曾经

  想过要通知浅间夫妇。但是又考虑到许久不见,一开口就要提到她的死讯,最後还是作罢了。

  没想到,我再见到英知的时候,会是那样的场面。

  那场车祸

  做为鉴识人,我赶到医院的时候,碰到了浅间昭夫,才知道病床上那个失去意识,靠机器勉强维持生命机能的人,就是英知。我很诧异,不知道在失去联络以後,这孩子发生了什麽事,让他会做出饮酒嗑药後驾车这种事──於是我问了昭夫,而他就在急诊室里哭著跟我说了一切。

  那恐怕只是作为父亲的片面之辞吧。斗真想这麽说,但说不出口。

  从小看他长大,我很清楚,英知他本x不坏。彷佛知道斗真心里所想的事,岛田宥次为浅间英知辩驳著。这孩子会堕落到那个地步,都是那些女人害的──

  那些女人──岛田或浅间昭夫将浅间英知的悲剧怪罪在渡边雪子头上,生田斗真还能理解,但是,其他人呢?

  山口、大田和橘,是她们让浅间堕落的?他问。

  岛田的声音变得嘶哑:没有错。是那几个妓女害得英知染上毒瘾,还把所有的钱花在她们和那些药上面。

  错了。生田斗真想著,就算没有她们,浅间英知也会变成那样的。就是因为身边充满了替他的行为找藉口的人,他的人生才会一步一步恶化,直到无可挽回。

  所以,是浅间昭夫要你为他的儿子复仇?

  岛田宥次冷笑著,表情有点扭曲。不,昭夫他拜托我的另有其事。英知转院之後,没有多久,美枝也过世了。昭夫他已经把店铺都卖了,还是没有足够的钱办美枝的丧葬事宜。我那时候借了他一笔钱,他哭著说将来肯定会还的没想到,下一次我再接到昭夫的消息时,他竟然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接到浅间昭夫的生前最後一封信,不过,那封信我立刻就烧掉了。免得万一保险公司发现,会拒绝给付他的意外身故保险金。

  斗真感到全身发冷,不自觉地双手交握。浅间昭夫他是自杀?

  岛田又点了点头,继续说:他是被现实逼到绝境了。只靠做劳力工作,g本支应不了英知的长期看护费用;而他又不愿意再开口借钱。於是他自己想出了这个最後的办法──自杀诈领保险金。

  那麽,代他向a安养中心托付浅间英知的──

  那就是浅间昭夫他最後拜托我的事。安养中心的费用,则会g据他的遗书由保险公司转给院方。他在信上的最後一句话是:很抱歉,你帮美枝出的那笔钱,这辈子大概是没办法还给你了。

  斗真无话可说。浅间一家的悲剧,确实很惨。但是,无论如何,以血案进行报复,都是完全搞错了方向。

  於是我想起来,我在h医院曾经见过一次,叫做渡边雪子的那个女人。岛田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那是我陪昭夫去探望英知的时候,那个女人竟然也有脸来看他。身上穿著名牌套装,提著要价几十万圆的皮包,一脸无辜的幸福样子。我真後悔那时候帮忙拉住了昭夫,没让他打她。

  不,雪子的确是无辜的。斗真依然没说话。

  因为发生了那样的纠纷,病房里一片凌乱。没有人注意到那女人把停车证掉在地上了。而我无意间把它捡了回来。那时候,我还没有预料到,那张快过期的证件还能派上用场。

  [山斗] 恶魔的游戏 47

  47.

  在证件上按下浅间英知的指纹後,布置在雪子命案现场的──派上用场吗?

  生田斗真低著头说:的确呢,在渡边家的玄关,发现雪子本人的停车证,没有人会想得到那是凶手带来的东西。

  不,那张证件还有更大的用处。是它给了我启示──我设法先弄到那些女人的证件,再用归还的名义找到她们。岛田宥次微笑著说。

  怪不得这些年轻的女x受害人,会失去警戒心。因为岛田不仅外表谈吐正派,还有充分的会见里由。

  而且,我是靠停车证上的登记电话连络到渡边雪子的,我告诉她,在某个地方得到了这张停车证。我想要把它寄到渡边健治的公司去。

  这是含蓄的威胁──雪子一定不愿意让丈夫知道,自己和浅间英知那段纠缠的过去,还有她曾经频繁到h医院探病的事。

  渡边雪子想必是拼了命地阻止你吧。可惜她没有料到,这个神秘的威胁者想要的,不是钱也不是她幸福的家庭生活,而是x命。

  当然,她太害怕自己的罪恶被揭穿了,立刻就哭著问我要多少钱。我说一切看她的诚意──於是我从她那里拿到一百万圆,用那些钱,在黑市里弄到一把自动手枪和子弹

  生田斗真带著悲哀的神色,看著眼前的老师。然後拿那把枪,杀了她和她女儿──

  岛田的眼神黯淡下去。我没想到会那样是那女人死前发出的尖叫,让那两个孩子醒了,她们看见了我的脸

  当初,在验尸的时候,我指出了渡边瑠花身上的抓痕,想必让老师你很紧张吧?斗真说。

  岛田沉默著。

  虽然那是她因为过敏自己抓出来的,可是,在你还不确定的时候,一定不断回想,事发时究竟有没有碰过那孩子。

  生田君,这麽说也许在你听来很可笑,但我并不是那种泯灭了良知的杀人魔。隔了片刻,岛田宥次才回答他。被迫杀了那两个孩子,我非常非常懊悔。都怪我的计画太不周密了。

  被迫?生田斗真笑了,同时感到一阵鼻酸。你竟然把问题归结於杀人计画太不周密?老师,我真为你尚未泯灭的良知感到悲哀。

  你尽管讽刺我吧。岛田说。斗真,你是没办法理解的。恨意到达了临界值,计画一旦启动,在完成之前我没办法停手。

  是啊,渡边家的两个小女孩没能阻止你。中岛明也没让你停手──

  前法医叹了口气:我以为这次的行动已经够谨慎了,就连出入那个安养中心,我都小心地乔装改扮过,而且用假名登记,假装是去探望英知隔壁床的那个人。可没想到,中岛会在那个错误的时间点出现。他看见我在英知床边,拿著大田洋子的身分证。

  果然只是这样?中岛只是目击了一个自己不明白的场景而已,却这样送了命。

  我不能冒一点风险。岛田辩解著,在为英知完成最後的这件事之前,我不能被发现。

  斗真忍耐著不反驳他。那你知道,後来警察在安养中心找到了中岛明的那张vip卡吗?

  岛田宥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显然,这件事出乎他的意料。

  我猜想,你是又被某个人看见了吧,拿到中岛的卡片那天。斗真说出他的推理。不过,因为这次的目击者是个阿兹海默症患者,所以你决定放他一马。但是那张卡片也不能用了,你只好改变计画,在杀了中岛之後,才从他的证件夹里拿走那张驾照。然後又因为时间紧迫,不得已舍弃让浅间英知盖上指纹再放回现场的做法──於是你把那张驾照寄给本案担当法医,也就是我。

  完全正确。岛田轻声说。但是,你被蔑称泄漏搜查情报的那段c曲,倒完全在我掌握之外。

  是的,你没想到。我因此被警方怀疑过,後来他们又认为我是被凶手盯上了。也因此我和这一连串案子有了更深的牵连,才会开始著手调查。

  哈哈,岛田低声笑了。我没想到的事情真是太多了。先是那些孩子,还有你,包括山下警部的事最後,没想到橘加奈美早就对这起连续命案产生怀疑。她不肯见我,说已经办好证件挂失,重新申请了。

  大概是因为橘已经发现了前两名受害者的身分关联;曾经和她们在同一个皮条客手下兼差的她,当然会有不好的预感。

  所以你只好在橘下班时跟踪她。

  那女人j得很,每天下班都改变回家路径。岛田说。还好她值的是夜班。否则,在算不上偏僻的地方杀了她,很快就会被发现的。她不愧是最後一个,反应还很俐落,唯一让我用了两颗子弹的,就是她了。

  生田斗真顺著岛田前法医的眼神,看了眼挂钟。凌晨两点半。

  计画已经完成了。但你觉得这一切值得吗?你愉快吗?斗真不再称岛田宥次为老师了。这人已经不再是他的师长,而是一名连续杀人犯。

  虽然很对不起那三个无辜的孩子,还有你,生田君。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英知──

  [山斗] 恶魔的游戏 48

  48.

  生田斗真终於按捺不住真实情绪,脱口而出:不要再口口声声说你是为了浅间英知了。浅间他虽然算不上什麽好人,但也不是杀人犯!说什麽为了他复仇,在他为雪子伤心的时候,有谁好好劝过他吗?说穿了,你在现场小心翼翼地留下那些盖了浅间指纹的证件,g本不是作为什麽复仇的标记,只不过是懦弱而已。你g本就不可能在现场留下自己的指纹,表明你的身分。

  意外地,岛田没有反驳他。你说得没有错。犯罪者其实都是懦弱的。最懦弱的地方在於,我完成了计画,却没有自首的勇气。我非常害怕自己的正义被世间评价为犯罪。

  杀人本来就是犯罪。如果你有意要自首的话,现在还来得及──虽然,最终大概是逃不过死刑的制裁了。

  我在等待最後的时机。现在,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岛田又看了一眼墙上的钟。

  什麽意思?斗真问。但他的老师迟迟没有回答他。

  在这对师生的沉默之间,楼梯上传来声响。

  让现役刑警告诉你,手铐的正确使用方式──必须把双手反铐在背後,而且最好不要在四周放置武器。山下智久出现在楼梯口,仍然上著手铐的双手举著他的配枪,枪口瞄准那个坐在沙发上的凶嫌。

  山下!斗真回过头,忍不住出声呼唤。

  终於来了。我想你也该醒了。岛田宥次忽然从背後拿出另一把手枪,放在手上翻来覆去看著。

  多亏你那把麻醉枪,我刚刚睡得很好。山下慢慢移动脚步靠近他们。你最好立刻放下武器,岛田宥次先生。

  岛田看看他,又看著斗真。终於到了最後的时刻了。生田君──不,夏洛克,我很高兴你还记得以前我们在讨论课上用过的代号。更高兴你能够凭著那些线索找出真相──我得说,你的确是我教过最优秀的学生,所以我才会选择把那张证件寄给你。

  岛田抬起右手,将枪口靠在自己太阳x上。──再会了。

  老师!斗真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

  斗真,你别动。那只是麻醉枪──山下快步往前冲过去,想拉住他。

  但,岛田以食指扣下扳机。这一次,响起的却是如假包换的枪声。

  在场的两人,动作一致地在这声枪响中静止了。

  一瞬间,血花在他们的眼前盛开,随即凋谢。生命的光在子弹带著组织和血,旋转著穿出头盖骨的刹那,黯淡了。其间不过是零点零几秒的事。

  寄宿在岛田宥次灵魂里的恶魔,华丽地退场了。

  山下智久先从变故中恢复过来。他放下了手上的枪,慢慢走到斗真身边,轻声说:别看了──

  没关系。我是法医。生田斗真说。他走到那张沙发旁,伸手按向岛田宥次的颈动脉,又看了那双在鲜血中失去光彩的瞳孔。最後侧过手腕看了看表,现在时间是十月十五日凌晨两点四十二分,死者因头部枪击,当场死亡。

  半小时之後,岛田前法医的住宅四周,被警车团团包围住。当然,这次警笛没有开。

  再过十分钟,消息灵通的媒体也来了。几辆sng车塞住了不宽敞的道路,有些附近住户便走出来观望著。

  生田斗真还在接受笔录询问。他几乎快要习惯这个程序了。

  糟了,让他们把人抬走之前,我忘记要先搜他身上了山下智久手上依然铐著那副手铐。

  老大,别担心,你在手上加点装饰品还是很帅的。锦户亮完全没受到现场气氛影响,回过头笑咪咪地说。

  喂,谁去帮我打电话叫那些救护车上的人送钥匙回来。山下露出懊恼的表情,没搭理他。

  手上拿著电话正在联络岛田家属的增田贵久,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这麽说来,岛田先生他没有提到杉浦大辅就是那个失踪的皮条客的事?询问结束後,加藤成亮问斗真。

  啊,我当时没能想到这件事。真抱歉──

  不,你提供的凶犯自白已经非常详尽了。接下来的调查应该是我们的工作。加藤警部补向他行礼,并伸出右手。

  生田斗真正准备要和他握手时,一支手铐喀地套进加藤的右手腕。

  前辈加藤成亮看著挂在自己手上的手铐,哭笑不得。

  过了这麽久了,询问也该结束了吧。不等他回答,山下便转头对斗真说:我先送你回家吧。

  喂,你们有没有人知道这手铐的钥匙在哪?加藤成亮的问话里带著点哭腔。

  手铐?我刚刚才帮山下前辈打开的,怎麽增田警部补转过身来,又猛然倒退了两步。怎麽现在变成挂在你手上了?

  噗,我刚刚看到山下把钥匙装进後口袋里了。锦户亮看著门外,脸上带著看好戏的笑容,慢吞吞地说。我想你大概要保持这个美妙的原状,等到他上午进办公室了。加油培养耐心吧!兄弟。

  等领完这次的破案奖金,我就要递辞职书!加藤如此呐喊著。

  我建议你,还是先想想等会儿怎麽把手铐藏进袖子里。手越佑也拍著他的肩,无情地说,不然外面都是媒体,小心等一下被拍到,把你当做凶嫌影像发表出去。

  [山斗] 恶魔的游戏 49

  49.

  要开我的车还是你的?沉默著穿过院落里重重的人墙,好不容易走到马路上,山下智久问。

  开我的吧。斗真把车钥匙交给他。

  上了车之後,两人又沉默了好一阵子。山下智久握著方向盘,屡次想说话,却又觉得无论用什麽句子开头,都不够慎重。

  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结束。考虑了半天,山下只能说出这样的感想。他知道,生田斗真受到的打击和感触,一定比自己要深刻复杂得多。

  其实,我还是很高兴你没事。生田斗真说。

  我也是。

  他们四目交接了片刻,山下重新看著驾驶座前方的挡风玻璃。对不起,这次是我莽撞了。我偷看了你电脑里的那份病历

  不,斗真打断他。是我不应该隐瞒你,关於我开始怀疑老师是凶手的事

  山下轻轻咬著下唇。那我们扯平了?

  嗯,扯平了。

  那就好。你应该也想要补充燃料了吧?山下看了一眼黎明前的街景,现在这个时间,能选择的用餐地点不多,难道要再访那间连锁洋食馆吗?起士汉堡排?

  斗真却摇了摇头,麦当劳就好。他看著前方十字路口上那个巨大的金色m字标志说。

  这是第二次,刑警与法医在海边的堤岸上坐著吃速食。

  下次我们该带点健康的食物来野餐。山下拿薯条沾番茄酱,再这样下去,我的胃会开始对这个地方产生y影。

  斗真看著日出前灰茫茫的海面,没有接话。

  你累了吧?山下小声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我没事。生田斗真从纸袋里拿出软趴趴的薯条,看著说,我只是在想,岛田老师的最後那些话是什麽意思。

  山下智久回想著凌晨那最後的场面。你是说──他选择把中岛的驾照寄给你的原因?

  嗯。斗真失去味觉似地咀嚼著凉掉的薯条,配著可乐。我本来以为,他这麽做只是因为我是负责勘验的法医。

  也许我是说也许,岛田他希望有人能阻止他做的事,即使是到了最後。山下看著他说,而他岛田老师选择了由你来揭开最後的真相。就如他所说的,你是他最优秀的学生。

  隔了好一会儿,斗真才静静叹了口气。这真是个最苦涩的赞美了,好难承受啊。

  岛田做了很多错事,但他对你的评价是正确的。山下看著略微透出曙光的海平面说。可惜像他这麽聪明的人,却被强烈的仇恨蒙蔽了理智。

  典型的反社会人格思考模式,也许以前就有徵兆了,但我却一直没有察觉如果之前我能多注意一点

  你做得很好了。山下将剩下的速食纸袋放到一边去,轻轻地把头靠在斗真的右肩上。

  他们看著朝霞将海面染成半透明的紫色,再逐渐转红。一轮旭日从海里跳出来,天亮了。

  真的,你做得很好。山下的眼睛里映著清晨的阳光,他重覆著刚才的话。

  我不知道

  那这次换我来问你。山下坐直了,但把左手盖在斗真的右手背上。为什麽你当初会选择当法医呢?如果是当一般医生的话,收入会比法医要高吧?

  因为,生田斗真转头看著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他的答案。我相信正义。也相信透过在解剖室里的发现,可以跟临床工作一样,救赎别人──当然,这只是那时候天真的想法──

  这很实际。山下智久说。而且你做到了。他伸出手,用手背轻轻抹去斗真脸上的泪水。

  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他把头枕回斗真肩上,轻声说。

  你想问什麽?

  如果不想回答的话,你可以不要说。为什麽岛田他会知道我手机上的夏洛克是你呢?

  噢。生田斗真由著他揉著自己的头发。那是我们岛田小组以前在实习课上玩的游戏──每次个案讨论的时候,大家都会扮演侦探的角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代号。我是那个夏洛克福尔摩斯。

  那岛田呢,他自己也有代号吗?

  嗯,老师他是斐洛凡斯。s.s. van dine笔下的本格推理名侦探。

  果然是个觉得警察都是笨蛋的家伙。虽然如果是凡斯的话,被他瞧不起的是纽约市的警察们。

  要在名侦探里找不跟警察作对的角色,有点难呢。白罗还把警察叫作警犬噢。

  我很庆幸你选了夏洛克这个代号,而不是白罗。山下嘟著嘴说。

  因为夏洛克比白罗帅啊。

  可是华生和海斯汀上尉的话,我不知道哪个比较好一点。说起来,两位助手好像都是陪衬型的角色。

  那还用说,当然是我的华生比较好。

  山下智久勉强忍住笑意,别开脸,站起来。时间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家。然後华生就要去苏格兰场报到了。他边说边往裤子口袋里掏著钥匙。你今天研究中心那边就请假吧欸,糟糕了!

  怎麽了?斗真不解地看著他手上的那两串钥匙。

  加藤他手上那副手铐的钥匙,还在我这里──山下一口气说完,两个人终於一起笑了出来。

  还是我先送你去苏格兰场,然後再开车回家吧。斗真从他手上接过钥匙,走向车门旁。

  山下捡起地上的纸袋和空杯子,跟在後面。那就拜托你了,夏洛克。

  [山斗] 恶魔的游戏 50 (end)

  50.

  咦,首都圈那个案子的结案调查报告呢?小山庆一郎不耐烦地翻著桌上的档案夹。

  早就送去课长那边了。手越佑也说。现在可能已经在刑事部部长桌上了吧。他话才刚说完,内部紧急电话的红色灯号就亮起来了。

  搜查一课,我是加藤加藤成亮抢先一步接起电话。好的,青梅警察署辖区是吗?我们立刻派人过去支援。

  怎麽?大家看著加藤警部补放下话筒。

  你们记得前几年奥多摩町那个别墅区开发弊案的新闻吗?加藤一边穿上外套,一边说。

  你说k开发集团因为环评没过关,被勒令停工的那个大型山坡地建案?小山凭著印象追问。

  没错,今天他们在那个废弃工地里,发现了两副已经白骨化的尸体。你们谁要跟我去?

  小山警部在墙上的出缺勤表上迅速签下自己的名字。还要再去鉴识课找两个人。

  他正要开门时,锦户亮先从另一边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喂,奥多摩那边,你们谁要过去──山下他不在啊?

  你忘了?他今天请事假。在小山把锦户推出门外前,增田贵久抬起头说,刚刚宅配人员打电话来说,我们的乔迁礼物已经送到了。

  这是什麽?刚从a安养中心回来的生田斗真,打开门就看见新的客厅落地窗前,立著一架碍眼的黑色机器。

  跑步机。正在拆箱的山下智久,抬起头,顺著他的视线望了眼背後,理所当然地说。

  你有说过要买跑步机吗?斗真皱著眉头看著挡住窗边视野的跑步机。

  那不是我买的,山下按著箱子站起来,是苏格兰场那些人送的。

  乔迁贺礼?斗真越过他的肩,看见跑步机y晶面板上贴的那朵红色纸花。

  嗯。山下把箱子里的杂物堆在新的桌面上,你也可以用噢。

  不是这个问题生田斗真低身拾起散落一地的封箱胶带,一边找垃圾桶,一边说,摆在那个位置不太好吧。你不能把它收进你房间吗?

  为什麽?我房间又不大,而且,你不觉得看著窗外的景色跑步,会很愉快吗?

  不觉得。斗真把那团胶带丢进已经半满的垃圾桶里,绝情地说。

  夏洛克,你好过份。山下在崭新的米白色皮沙发上跪坐著,趴在椅背上,看著斗真随著他的动作再度蹙起眉头。我身上很乾净好不好!

  可是你领口还有纸屑

  麻烦。山下智久低头摘掉黏在衣服上的纸片。我之前的房东可比你亲切多了。

  你之前的房东可不需要跟你住在一起,华生。斗真看了眼半开的纸箱里那堆外盒磨损的cd,忍住不做多馀的批评。而且他没有看到你踏在他新买的沙发上。

  哼。可是我付给你的房租比付给他的还多一万块!

  但是说起来,你付的只有这间公寓房租的三分之一再多一点噢。

  生田医师兼名侦探大人,你要知道,苏格兰场是个黑暗又苛刻的地方山下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而且,你的室友会帮你做早晚餐,还附带身体上的补偿──

  哈,那个就不必了。生田斗真在他身边坐下来,别装穷了。你以为我没看过你的存摺吗?

  你窥探他人隐私。

  存摺和保险单都放在餐桌上,我刚刚是不小心看到的。斗真把脸靠在他肩上。我现在在考虑,这些新家具你是不是该出一半的费用。

  那上面的可不是最新数据。山下侧过头,让嘴唇轻轻擦过对方的脸颊。我还花钱买了礼物给你。

  我希望不是什麽运动用品。

  才不是。山下智久站起来,走到自己房间里。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个名牌纸袋。

  dolce & gabbana?

  山下点点头。我一直想看你穿这个,你等一下要马上换上。

  生田斗真狐疑地接过纸袋,袋子比他预料的还轻。他带著不祥的预感,打开里头那个铁灰色纸盒。不出意料,里面装的是柔软的纺织品;只是,那玩意的布料比他想得要少得多了。他严肃地看著手上那块立体剪裁彩色印花布,开口问:这是什麽?

  men’s t-back。

  山下智久,请你自己拿回去穿。

  啊?如果你不喜欢那麽缤纷的款式的话,盒子里还有一件灰的──

  斗真看了眼纸盒里那件同样比医疗用口罩还小的内裤,很快盖上了盒盖。我想重点不是在颜色的问题。

  怎麽会?这个实在太适合你了!山下委屈地抢过盒子,把那两件价格不斐的小内裤拿出来,往他身上比。你刚刚明明答应要立刻换上的。

  我才没有答应!

  沙发上发生猛烈的肢体争执,正当某人身上的长裤即将失守的时候,门铃响起来。

  谁啊?山下不情愿地放开手。

  不管是谁,都是我的救星。斗真边扣腰带扣,边走向对讲机边。才按下通话键,就听见松本润的声音。

  你们在忙吗?我是来送礼物的。恭喜搬家。

  我们真的很忙──山下懊恼地说。

  没什麽好忙的,不过家里很乱,你上来吧。斗真很快对著机器回答。

  我不进去了,底下还有人在车上等。松本润却只是在公寓门外放下礼盒。

  也好,等整理完以後再请你过来喝酒吧。斗真站在门口,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嗯,下回我们再约吧。松本事务官走进对著门的电梯里,微笑著向板著脸的山下警部和凌乱的室内点了个头,然後才看著斗真说,地上那条d&g春夏印花款,非常适合你──电梯门关上了。

  生田斗真掩著脸,把门关上了。山下智久──

  我就说吧,那g本就是为你量身设计的。

  ======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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