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露袈穑俊
“不怕没有人去光顾这儿的,倒是放在店中柜子里的珍品被人偷了几回,这儿却连耗子都懒得进去。
阿宝点点头道:“你老弟实在了不起”
施方打开门之后,又让屋中的霉气散了会儿,才拿了根鸡毛掸子进去,先掸掉了层厚灰。
然后又搬出几个旧的提篮来;打开盖子,阿宝就呀然发出了声惊呼这儿的确都是些好东西。
好东西是打动不了阿宝的。但有两样东西,却使阿宝深为震撼,那是他们慕容家的失物
座小小的玛瑙玉佛,是来自暹罗的皇宫。这是慕容老夫人最心爱的东西,平时供在她的佛堂里。
阿宝在小时候就见过了。
那位慈祥的老太太不会武功,也从未参与江湖恩怨,却在那次灭门的大屠杀中,被烧成了块焦炭。
阿宝几乎激动得要掉眼泪,但他却发出了阵呛咳,然后才喘着气道:“这屋子里的灰尘太大了”
借这个机会,他流出了眼泪。
施方道:“你拿到院子里去看好了,这后面是不会有人来的,不过你可得小心点,别打翻了。”
阿宝将篮子提了出去
施方也提了另口篮子来到院子里。
阿宝已经掩住了自己激动的的情绪。
他像个内行的珠宝商人般地,逐鉴定了这些珍奇古玩,没错每件都是价值连城,每件都很珍贵。
他在里面找出了三件是他们慕客家的失物。
不过,他很小心,没有把这三样东西特别重视,七挑八挑,挑出了九件物品,三件失物只挑了两件。
以价值而论,那件青玉笔洗价值较低,他逼得放弃,因为他不能让人起疑。
施方看了他挑出来的那几样东西,忍不住点头道:“穆掌柜,不愧是做大生意的,眼光独到。
这里面有几件东西,家权在估价时,我还不相信,因为我看不出那些玩意儿会如此值钱的,但你却眼就挑出了最贵的。
阿宝点点头笑道:“施老弟货物我是挑出来了,但价格方面,你可别漫天开口,这些东西有的太烫手了,那些买主也不是外行,他们虽然不至于追究来源,但是也不会照原价收下的。”
“这当然你老哥也不是外行,知道规矩的,来历无法交代的货色,照例都是四成折价的。”
阿宝摇摇头道:“两成我说句老实话,我的那些主顾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他们还出个价来,不容我商量的,在我的预计中他们最多只能给到三成左右”
“那你老兄就要赚成,这成就是全部货价的三成三了,合这九件货品总数而言,超过百万两了”
阿宝笑道:“老弟你计算得没错,不过却没有把我的风险也算在里面。我现在买了去,不定能完全推出去的,要是找不到主顾,我就得自己吃下来。
这些玩意儿不比寻常,我恐怕得等上十几二十年,他们才会凉下去,算算利息,就是两倍了。”
派内行生意经,倒使得施方没有话说了。
顿了顿,施方才道:“穆掌柜,你是个痛快人,而且我也很难找到次能买这么多的买家,这样吧,两成五”
阿空道:“要是你肯接受退货,两成八我都干。做我们这行固然要眼光准,本钱足也是必要的条件之。
我可不想压下这么大的笔本钱,有百来万银子在手,几年里面我可以赚好几倍的钱呢”
施方摇摇头:“你可实在精,这样吧,两成二,不能再少了,东西不是我的,我也只是经手而已,货主定要两成,我总不能白贴力气”
阿宝还是经过再三的盘算,总算点了头。
于是两人开始计数,好在每件货品上都贴了价格,加起来是千万出头点,去掉零头,合折两百贰拾万两。
阿宝道:“我出来闲逛,也没带多少钱出来,这样吧,你要补给我的四千两算是定洋,回头你把货送到狮子林去,我在那儿次补足货款,银货两讫。”
施方点头道:“好这样干脆,咱们准说定了。”
他回到狮子林,迫不及待地就找到南宫少秋,告诉今天的发现与收获。
南宫少秋笑道:“行了既然有两三件失物发现,那批人总算有个线索了,不过可不能心急,定要慢慢地追下去,找到真正的凶手,才能付之行动。”
“这个我知道,我想对方定会到狮子林来的,而施方也定会跟对方接触的,他拿了钱之后,也必须交给什么人,我们注意这点就行了。”
胡美珍道:“宝哥你约施方上狮子林来是很好的,只不过你忘了,赛珍会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参加的,要凭请帖人场,施方会有帖子吗”
阿宝怔道:“是啊我怎么忘了”
南宫少秋道:“你们别为这个担心,施方自然知道赛珍会的规矩月是他答应来交货时并没有任何迟疑,可见他是有把握可以进来的。”
“那怎么可能,发请帖时审查极严,连知府衙门都只给了两份,难道还会给这个小混混份吗”
南宫少秋道:“你别忘了,他也是家古玩号的大老板,这家店在无锡地方算起来规模很不小,至少也会派到两份请帖,你还怕他进不来吗”
阿宝道:“我真是糊涂了,还是少爷细心”
“阿宝,头在赛珍会上,你还是当你的大老板去,收货付钱之外,不妨看看别的货,监视他行动的事,交给我们负责好了。”
“少爷,你跟胡姑娘也只是两个人,分得开身吗何况你们还要以另外的身分出现”
“我又新招了几个伙伴人手足够了。”
“啊是谁是女王蜂胡女侠吗”
南宫少秋只是笑笑,把他打发走了。
阿宝确实也没空,他要去准备银票买下那批东西,虽然那是两百多万两,倒是不会亏本,那批东西只要送到京师,立刻就能加倍赚回来的。
第六章
赛珍会尚未开始
狮子林中的工人们还在忙碌地布置着。
南宫少秋和胡美珍在四处转了下,然后停在个较为清静的地方道:“我们在这儿等她们吧”
胡美珍怔道:“她们会到这儿来”
“你刚才提到请帖问题,我才想起件失礼的事,昨夜我们只顾订约却忘了送份帖子去,门口是认帖子不认人,她们怎么进来呢”
“认帖不认人,也是有限制的人,要看来的是什么人,凭她们四个人,走到哪儿也不用贴子”
“如果她们到门口报名,的确是没人敢拦她们,但是我想她们不会这么干,你没见含沙射影昨天都是易装而出。这说明了她们这次不想以真面目见人。”
“那她们也不会跳墙进来吧”
南宫少秋笑道:“要想不惊动别人,只有跳墙途,要想避人耳目,定是找个偏僻的地方。”
胡美珍道:“那我们还是避下的好,她们不愿意被人看见,咱们在这儿不是容易引起误会。”
南宫少秋摇摇头:“不然,她们避人耳目,却不必避咱们,因为她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见我们,在此地恭候,正见得我们的诚意。”
“我表姐却不会这么想,她为人心高气傲,我们等在这儿,是表示她的行动被我们料准了,她会不高兴的。”
南宫少秋笑道:“我的看法却不同,我以为应该让她知道我能算准她的行动,才能让她看得起我点。”
才说到这里,背后有人冷笑道:“你自己以为很了不起。”
胡美珍忙回头,却见身素白的胡风悄然而立,脸上冷冰冰的,只有眼中闪着智慧的光。
这副孤傲的风标,使南宫少秋也不禁为之震。
南宫少秋作了揖道:“胡姑娘好,南宫少秋恭迓芳驾以表诚意,这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可是你却在背后谈论,把这当作对我下马威的行动。”
南宫少秋微微笑道:“听美珍大姐说起姑娘的平素为人,应该不是如此小家子气的你我只说在此恭候,会让你瞧得起我点,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胡风语为之塞
她那高傲别扭的脾气,使她很不甘心接受这种说法;可是南宫少秋前面那句小家子气也限死了她的反应。
胡风最讨厌的就是这几个字,尤其是安在女人身上。
可是许多成了名的女杰,往往还是脱不了这种小心眼儿,这使她心中更不服气,心想脱出这个范围,树立个新的形象。
所以她盘马弯弓,驰骋江湖,快意恩仇,豪气干云,处处不让须眉。
哪知道今天乍见面,就惹来了这四个字的批评,不过她往细处去想的确是有点小家子气。
因此,她哈哈笑道:“好好说词,你能在这里等我,的确能使我感到你不俗,不是那种摆架子的狂徒,也不枉我来见你趟。怎么样,钱准备好了没有”
南宫少秋道:“准备好了,总共是百二十万两,五十万两是我那亲戚的,五十万两是我的,还有二十万两是美珍大姐的”
他递出三张银票,都是凭票取款的即付票,而且还是通行全国的泰丰银号的票子,兑换绝无问题。
尽管胡风豪气凌云,但是看了人家的出手,也不禁有不如之感,但她不能露出小家子气,只向胡美珍笑道:“大妹这下子你可是馨其所有了。”
胡美珍微微笑道:“那有什么关系呢,千金散尽还复来,再说,像我们这种人,总不会还要留笔嫁妆吧。我们真要嫁人,人家抬着八人大花轿来抬都来不及,还敢要嫁妆”
胡风也听得笑了起来道:“丫头瞧瞧你这张嘴,脸皮越来越厚了,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胡美珍道:“反正我也不打算嫁人了,说了也没关系。”
“不嫁人,那你将来辈子怎么办”
“自然是在江湖上闯荡下去呀,你以为我们这放野了的性情,还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厨房里”
胡风居然没再接口,显然她也有了同感。
不过她迅速又回复了镇定,面对着南宫少秋道:“昨天听白邬二位妹子说,阁下有事情想邀我们合作。”
南宫少秋点点头道:“是的,也可以说是请各位帮忙去做件有意义的事”
胡风道:“我倒想知道下,是件怎么样有意义的事。”
“去拯救个稚龄的幼子。”
“什么只是这样的件事,对不起这件事虽然很有意义,我们碰上了也不会袖手,但是要我们放下手上的工作,专程去做这件,未免太不值得了”
南宫少秋道:“个七岁的孩子,被群匪徒掳去为人质,勒索亿两银子,这不是小事。”
这番话的确使胡风为之震道:“哪家的小孩儿能值这么多钱当今的皇太子也开不出这么高的身价”
南宫少秋道:“姑娘该想想,当今天下,有哪家能拿出这么笔巨款来”
胡风认真地思索了下道:“我想不出,数尽天下富户,最多不过是**千万两身价,亿万富翁,没有个够这种身分。”
胡美珍笑道:“风姐,你这下子可走了眼了,据我所知,至少有两个家族可以拿得出这笔钱”
“是哪两个家族”
“南有南宫,北有慕容。”
胡风笑道:“原来是这两家呀,他们是南北第武林世家,也许凭面子可以周转拿得出来,但是本身绝不可能有这么多的资产。”
南宫少秋道:“胡姑娘知道得还不够详细,这两家的资产都不止此数,他们散在各地有许多行业生意,每年营利所得不下五六千万之数,所以他们所拥有的资产,都在两亿到三亿之间。”
“有这么多,他们要这么多的钱干嘛”
南宫少秋笑道:“他们被推为武林第世家,不但要做许多事,也要养活许多人。发滴伏,排除武林纠纷,拯黎求灾,除暴安良,每件事都是要钱的,可是他们做这些事,却没有钱银子的收入,自然必须靠做生意营利来供应所需。”
胡风点点头道:“我说呢,这些武林世家年的开销着实惊人,我也奇怪,他们不事生产,那来这么多的钱贴补的,现在总算明白了。”
说到这儿,她面露讶色道:“咦这是个绝大的秘密,你又从何而得知的”
胡美珍笑道:“他是南宫家的人,当然知道。”
“什么,你是南宫家的人南宫世家没有像你这种年纪的男人,只有个四不像少爷”
“在下不才,就是那个四不像”
胡风讶然道:“你就是那个好酒无量,好色无胆,好斗无勇,好读书而不求甚解的四不像”
南宫少秋笑道:“不错,我就是那个集酒色财气于身的大俗物南宫少秋”
胡风摇摇头:“看你的人实在不像传说中那么荒唐”
胡美珍道:“风姐,你别被传说骗住了,这位少爷比狐狸还精。说他好拳无勇,那更是糟蹋人,他身手之高,不排天下第,也排天下第二。”
胡风不信道:“有这么高明,我倒是要领教下。”
南宫少秋好像早就准备了她有此着,居然毫不谦逊地道:“我也久闻**四灵盛名,所以选了这个僻静的地方恭候大驾,也是想切磋下。另外三位呢,也请出来吧”
“她们还没来。”
“胡姑娘何必还客气呢,含沙射影潜形于蔷薇花下,点绛唇藏身在葡萄架下,若非姑娘挡住了路,我早已去亲近了。”
这下子连胡美珍都为之诧然了:“什么少爷,她们都已经进来了我直都在留心着,却没有看见有人影。”
胡风见他居然把藏人的地方都叫明了,倒是颇感意外。
但她也只微微笑道:“佩服佩服武林第世家传人,毕竟不同凡响,大家都出来吧,免得又落个小家子气。”
南宫少秋看着她笑:“倒使胡风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她最后句话,还是带着点小心眼儿。
含沙射影依然是身红,席容容却是身碧绿。三个女郎轻盈地飘身来到胡风旁边,盈盈福见礼。
南宫少秋还了揖,神容潇洒,把三个女郎的脸都瞧红了。
其实,她们都是叱咤江湖的红粉女英雄,整天都是跟男人打交道,不应该有这份腼腆相的。
胡风眉头微微皱道:“姐妹们这位四不像少爷要教训我们顿呢,现在大家都来了,倒看他如何教训”
南宫少秋笑道:“胡姑娘言重了,在下只是想互相切磋下,也让各位了解下敝人的底细,以后大家合作时,各位也能略具信心。”
胡风忙道:“慢来,我们并没有答应合作。”
南宫少秋道:“这我明白,可是我相信各位定不会拒绝合作的。”
“你怎么会那么有把握。”
“因为这是件十分有意义而且不平凡的大事。”
“就是你说的,拯救个小孩子”
“表面看来是如此,但内情并不如此简单。那个小孩是我的外甥,也是慕容世家的唯遗孤,这种说法能引起各位的兴趣吗”
胡风微微震道:“慕容世家已经灭家了”
“是的,四年前被群不知名的人闯入慕容世家,满门两百余口人,惨遭屠杀,然后把火烧了宅院。
不过那天所幸家姐归宁在舍间,带了她三岁的幼子,未曾遭劫,这样留下了两个人。几年来我们直在追查凶手,却没有点消息,直到两个月前,凶手们再度行动,掳去了七岁的孤子慕容天仇,勒索亿两银子”
胡风道:“对方虽然狮子大开口,但是以这孩子的身分而言倒也不算贵。”
南宫少秋道:“不错,两大世家的资产总额是个秘密,我刚才透露的数字没有人知道过。
对方也是大概的估计,以为是慕容家的全部资产了,所以才开了那个价钱,但是家姐却拒绝了。”
“难道她不心痛自己的儿子”
“怎么会不心痛,那是她唯的骨肉,可是她没有权力将半数的家财拿去换回她的孩子。”
“这是怎么说呢。慕容家几将灭族,令姐是慕容家唯的主人,她怎么会没有权力呢”
“她有权,但是她的职责不容许。这批财产虽是在慕容家名义之下,但却是许多人的力量慢慢聚集而成的。
家姐只是个管理的人而已,这笔钱或是用于个有意义的地方,再多点她也在所不惜。”
“用来换取慕容家唯遗孤的安全也没有意义吗”
“在我们两家而言,那意义还不够重大,对她而言,那只是她的爱子而已,不能动用公积金去换取他的安全。
何况,这笔钱受取的对象,并不是亟待救济的穷人。而是批作犯科的为恶之徒。他们得了这批钱后,更足以助恶,因此家姐绝不考虑妥协的事”
胡风不禁默然片刻后才道:“她也不考虑孩子的安全”
南宫少秋道:“她给对方的回答是万两,这是她能私人动用的最大限额,超过此数,她就不加考虑了。
在她而言,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因为根据我们两家的处事原则,是绝不向罪恶妥协低头的。”
“那只是对方要求的万分之,谈得拢吗”
“自然谈不拢,所以我才自告奋勇,要出来救那孩子,也请各位仗义相助。”
胡风仍是沉默。
南宫少秋又道:“掳劫幼儿和四年前慕容家的灭门血案是同批人。他们不但要消灭慕容家的势力,也觊觎着慕容家的莫大产业,所以才发动那次攻击。
哪知道慕容家的产业处理方式别成格,家中并没有多少钱财,都是化散为许多生业,分布在各地,那是夺不去的,所以他们才施展第二步。”
“何以见得呢”
“慕容世家领袖北地武林多年,没有结过私怨,灭门的凶手们也不可能是为了私怨。再说慕容家的势力庞大,被杀害的两百多人中,至少有大半是武林好手,凶手绝非二人能做得到的。”
“不错,那定是个庞大的组织。”
“这个组织也许是想继之而为北地武林的霸主,也许有其他的图谋,但不问他们目的何在,使用这种手段,就不会是个善良团体。
“何以见得掳劫幼子的也是同批人呢”
“那个孩子寄养在我南宫世家,般人既没有这个胆子,也没有这个本事将他掳走,而且个普通的绑匪,也开不出这么高的价格来”
“这倒是,就算我来干这票,最多讨个百万两也就够惊人了,亿银子,我也没这么大的魄力”
南宫少秋再度道:“因此,问题并不是光拯救个孤儿,可能还会牵涉到桩震动武林的大阴谋,也许会挖出个江湖上空前巨大的犯罪集团,各位是否有兴趣呢”
最后句话使得几个女郎眼中都放出了异采,她们都不是安份的人,这才是最吸引她们的。
胡风笑了笑道:“不错,这件事的确很引起我们的兴趣,可是我们还要看看,你有没有和我们合作的本钱”
南宫少秋笑道:“得到你这句话很感荣幸,至少各位没使我失望,无以为敬,送四位朵鲜花为簪吧”
他弯腰摘下四朵蔷薇花,托在手中道:“四位肯不肯领受我这小小的敬意呢”
胡风沉下脸道:“四不像,我们在谈正经的,你可别来这套油腔滑调,我最讨厌什么簪花戴花了。”
南宫少秋微笑道:“胡姑娘,美人簪花,乃风流本色,人生处世不可下流,但绝不可不风流。
否则就是娇情的大俗物,你明明是个美貌少女,何必要自菲本色,强学须眉,去装出副男人相呢”
胡风怒声道:“本姑娘没有那份闲情逸致去讨好那些臭男人,簪花给他们看,也没有个男人值得我去做。”
南宫少秋道:“假如有人非要为姑娘簪上这朵花呢”
胡风冷笑声道:“那他不妨试试看,我会叫他知道将招来什么后果的。”
南宫少秋笑道:“我这人也有个倔脾气,心里想做的事绝不肯轻易打消,因此我定要亲手为四位姑娘簪上这朵花。哪怕是等我簪上后,哪位姑娘不喜欢,再取下丢掉都没关系,但我这份诚意却绝不容人拒绝。”
胡美珍知道自己这位堂姐的脾气,怕南宫少秋做得太过分,对方怒成仇,就难以挽回了。
因而她笑道:“少爷,你就明说用这四朵花作为较技切磋的手段好了,干嘛要绕这么大的圈子呢”
南宫少秋笑了笑道:“为美人簪花是何等雅致的情调,何必要说得那么杀气腾腾的呢”
胡风总算明白了,原来对方是要借此炫技,因此冷笑声道:“你有把握定能为我们亲手簪上花吗”
“我希望能有这份荣幸”
胡风道:“我们当然也可以设法拒绝的了”
“这当然暗器兵刃,任意施展。我也是样,在各位面前,我也不敢逞英雄,我是个欲达目的,不限手段的人,因此,我的方法也可能不会十分光明。”
“南宫家人,也会用不光明的手段”
南宫少秋笑道:“各位别为寒家的虚名所惑,其实寒家行事,有时也会施展些不太光明的手段的。
吾辈志在行侠,不是求虚名,但求问心无愧,并不在博人称赞。
如果说我跪下来磕个头,能使四位自动把花簪上,我定采取这个省事的方法,只可惜这套对四位未必有效。”
他是尽量在讨好她们,因为这几个女孩子行事都超出常俗,这种论调也是她们较能接受的。
果然胡风脸上的寒意稍减,微有笑意道:“你有没有想到这样子可能会送命”
“那太严重了吧,彼此无怨无仇,何至于要人的命呢”
“我练武从不为跟人切磋,也没学过什么点到为止,出手就是杀着”
“姑娘如此说,敝人也只有认了,果真不幸而丧生在姑娘手下,也是我自找的,与人无怨”
“好,那就从我先开始吧”
“我希望同时讨教,因为我不定先找上哪位,因此,当我宣布开始时,各位都请准备下。”
“你个人向我们四个人同时挑战”
“姑娘说得杀气太重了,为美人簪花,只是种风雅的游戏,际此名园胜景,我们何必焚琴煮鹤”
胡风冷笑道:“你是南宫家人,有资格卖狂,我们的身价不如,没办法跟你争,你还有什么附带条件的
“有这种游戏虽然有趣,却不合玩得太久,我们以十招为限,记数五十为时限,请美珍大姐击掌为度,记数过了之后,只要有位的鬓上无花,就是我输”
胡风气得翻白了眼睛
这小子狂得上了天,就算他武功得自家传,技绝天下,但**四灵也名满江湖有年,当真会差他这么多吗
但她终于还是沉住了气道:“好,这些都是对你自己的限制,有没有对我们的限制呢”
“有有两点,是我侥幸得手后,在记数未满之前,不得取下,因为这是记胜负的标准”
胡风不耐道:“废话,我们没这么不要脸。”
“还有就是记数时,大家不能离开这片花圃,否则你们四个人,每人方跑出去,我可没办法追去。”
“你倒很细心,还有没有别的规定”
“没有了,虽然各位还有个稳赢不输的办法,就是开始就把双手捂住鬓角,不让我的花插上去。但是我想四位不至于如此死赖,我就不加以限定了。”
胡风气得浑身发抖道:“那你可大大失算了,我正是打算施展这着呢”
“其实真施展这招我也不怕,我就上前拉断你的裤带,看你放不放人手来拉住裤子,假如你真不在乎当众光屁股,我只有真心向你认输了。”
胡美珍大惊失色,因为她知道胡风最恨个男人口齿轻薄。
平时她遇上这种男人,定要把对方整得哭爹叫娘;南宫少秋对她说这种话,不惹她立即拔剑相向才怪。
哪知胡风居然笑了起来道:“不错,四不像。还没开始比赛,我倒已经服了你了,因为你想出来的点子,竟然妙绝所思,连我也想不出来。
我以后倒是要小心点,千万别得罪你,因为我惹不起你。你没有规定了,我倒有个问题,就是这次比赛,胜负的赌注怎么说”
“这还要有赌注”
“当然要了,费了这么大的事,订了这么多的规定,已经不是单纯的游戏了,当然得有些采头。
含沙射影昨天对我说了下,她们很愿意帮你的忙,容容也不反对。
问题就在我,所以我把赌注开在前面,我们输了,听你的驱策,帮你去做这件事,但是你输了呢”
南宫少秋顿道:“我跪在地上做马,让姑娘骑着在狮子林中游行圈如何”
他提出的这个赌注简直是匪夷所思
但对南宫少秋而言,的确是够严重了,他这么做,比杀了他还难堪,因为他是南宫家的人
连胡风都大感意外道:“你这个赌注不是太儿戏吗那对你南宫家的声誉是多大的打击。”
南宫少秋道:“小有薄毁无伤大雅,因为南宫家的声誉不是我建立的,自然也不会因我而毁掉。只不过爬这趟十分辛苦而已。”
胡风瞧瞧他,又瞧瞧胡美珍,想要证实下,这个人究竟是不是南宫世家的人。
胡美珍苦笑声道:“风姐,我知道他的确是南宫世家的那个宝贝少爷,也知道他的武功的确不错,除此两点外,我对他全无所知”
“无所知你就跟着他了”
胡美珍红了脸道:“风姐,我也是打赌输了答应协助他行事,假如你们输了,也要跟着他。”
“我们怎么会跟着他”
“我不知道你说的跟是什么意思,但你准备怎么跟法,我也是那种跟法。”
胡风笑道:“我还没有输呢。”
胡美珍笑道:“我认为你输定因为你今天太反常,喜怒全形之于色,方寸已乱,平时那种镇定与冷静都不见了,这会使你的武功注意力都大不如前。”
南宫少秋立刻抗议道:“美珍大姐,你不公平,怎么偏向别人呢我们现在是站在边的。”
胡美珍笑道:“我绝不偏袒。少爷我希望你赢,但要赢得光明,你故意用言词去激怒人家,再趁乱得手,那可不像个大丈夫的作为。”
“我只是替她戴朵花,可不是性命相搏,这胜负的关系没那么严重。”
“但是风姐不同,她如在激怒中失了手,会怒拔剑自刎的,只有在心平气和之下输给你,她才会服你。”
南宫少秋笑道:“这次我想她不会如此激烈,因为她跟我订好约,要帮我办事的,即使她要抹脖子,也得等办完了事情之后。”
胡风本来倒是平静下来了,但听了南宫少秋的话后,不禁又犯了性子,怒声道:“你们都好像认为我定失败似的,美珍,你少开口,开始计数,四不像,这就开始了,瞧你如何替我们簪花吧”
南宫少秋点点头。
胡美珍开始轻拍手掌,声声的开始计数了。
她数得不快不慢,每呼吸次,计数下。
照这种计数法,数满五十下,大概要刻工夫。
那四个女郎中,只有个胡风是满怀不服气的,其余三个人都是有心想帮南宫少秋的忙了。
可是她们却不想输在这场打赌上,宁可事后再卖份交情,也要争回点面子。
她们实在不能相信,南宫少秋能在十招内,在她们的抗拒之下,把花同时插上她们的鬓角。
虽未经过会商,但她们都是久经战阵,自然有种默契,四个人各据花圃的角,让南宫少秋个人停在中央,静观他如何出手。
计数进行到二十几了,南宫少秋却毫无动手的样子。
他只是蹲下来在花圃中,把些凋残的花朵摘下来,捧在手中,也拾起那些掉在地上的残花。
同时口中连声道:“可惜可惜,落英委地无人收,忍叫芳魂泣风雨,我来做个好事,替你们找个归宿吧”
他把手中的残花落英碎叶枯枝起抛了起来,衣袖卷,朗声吟到:“曾在枝头驻芳华,闭月敢把娇客夸,飘零不怨东风恶,重将春色托卿家。”
吟罢,那些花枝花瓣花朵,有如满天花雨,各向四个女孩子涌去,有的吃了惊,纷纷举袖遮拂。
但胡风却冷笑声道:“你这套手法太阵旧了,玩不过我的,我偏不上当。”
她不阻挡,反而把身形迅速地移开了。
但南宫少秋却不放过她,长袖卷处,更多的花朵向她追了过去,胡风干脆展开身形,左晃右飘,就是不让那阵花雨追到。
胡美珍仍是声声地数下去。
进行到四十八时,胡风扫另外三个人,却发现她们的鬓边,不知何时已经插着朵鲜花了。
她不禁怔道:“你们的花是什么时候簪上的”
那三个女郎都是怔,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向鬓边,摸到了朵鲜花,深深地插进了发根,不禁呆住了。
席容容拿下了花朵。南宫少秋忙叫道:“席姑娘,我们说好记数未满之前,不准取下来的。”
席容容道:“我只求证下而已,绝不会赖皮,既然花已簪上,我认输就是”
这时胡美珍恰好数完。
胡风笑道:“你们认输,我可不服输,因为我的花可没簪上。”
可是另外五个人,包括南宫少秋在内,都对她微微地笑着。她不禁诧然道:“你们笑什么,难道我鬓上有花”
胡美珍笑道:“表姐,你簪上这朵红花,不知增添了几许妩媚,我不知道你有这么美丽动人过。”
胡风愕然道:“活见你的大头鬼,我几时戴过花”
语毕忽然发现不对,情不自禁地摸头上,人整个地呆了,因为她的鬓边端端正正地插着枝花,却是朵深红色的蔷薇。
这朵花插进她的发根,她竟然毫无知觉,这实在太难以相信了。
呆了半天后,她才向走过来的三个女孩子问道:“你们看见我这朵花是什么时候插上的吗”
三个人都摇头。
白含沙道:“风姐,我们头上的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插上去的,相信你也没有看清楚吧。”
胡风无法不承认,她的确没看见。
因此,她只有叹道:“好了四不像,我承认输了,只是有些不服气,你用的不是真功夫,只是些障眼的小巧手法。”
南宫少秋微笑道:“我承认是用了点小手法,也用了点障限法,但不承认这不是真功夫。事实上我练这手浮香暗送的暗器手法,足足费了我十年苦功,才能小成。”
“什么这是暗器手法”
“是的。这是我姑姑南宫素秋的传授,她和南海素心神尼是方外知交,因而学得了这种独门的菩提珠手法”
第七章
几个女孩子都为之怔。
素心神尼的菩提珠是空门中三大绝艺之。
她的菩提珠专打人岤道,事前不打招呼,也没有任何准备动作,可是出手以来,任何人都无法躲过,连空门第高人,少林掌门大智上人跟她切磋时,都被她击中了岤道而自承不如。
素心神尼没有传人。
而她自己又于五年前圆寂南海,大家都惋惜着这门绝艺失传了,想不到南宫少秋居然传了她的手法。
胡风顿了顿才道:“我还是难以相信这是种暗器手法造成的,你能否再证明下呢”
南宫少秋道:“当然可以,美珍大姐还没簪花,我再为她簪上朵,你们可以看清楚了。”
他弯腰又采了几朵花笑道:“我现在要把这其中朵花簪上她的鬓边,当然她会躲避阻挡。
但是我抛出的这把花只是用作障眼和转移她注意之用,真正的那朵已经在不知不觉先期发出了。”
他用手指,大家注意看去,果然见到胡美珍的头上轻轻飘下朵花。
而南宫少秋后来抛前的几朵花,分由几个不同的方向,飘向前去,胡美珍手挥掌劈,将那些花朵都震开了。
但顶上的那朵却轻地落下,以她看不见的角度,插上了她的发际,胡美珍还在举掌戒备,却不知自己发际已经佩上了朵花。
胡风这次也服气了。
她笑了下道:“四不像,我不能不承认你这手的确高明,就凭你这手暗器,已经可以天下无敌了。”
“不行,我还差得远,所以我只能称是小成。像我姑姑,她可以把铁莲子也施展到这种境界,那是内劲的巧妙运用,我只能发出些花枝等轻飘的东西”
胡风笑道:“少爷你别谦虚了,我们又不是外行,据我所知,在暗器的特殊手法中,越轻越难。个力士,可以举百斤掷远五十丈,但是却没办法把枝稻草,丢到十丈之外去。”
“那是另种手法,跟这种浮香暗送的手法不同,那必须把暗器以内劲控制,停留在空中段时间,在适当的时间落下,暗器自然是越轻越省力”
胡风道:“那不去管他了,反正以你这份暗器手法,也可以独步天下了”
席容容道:“可不是,我和白邬两位姐姐都是以暗器成名的,但跟你比,相差太远了。”
胡风道:“我的黄蜂刺也是暗器,只是发出能收回,没留痕迹而鲜为人知罢了,但我承认比你的差。奇怪了,你们南宫家的从不习暗器的。”
南宫少秋笑道:“我对天下各家的武功都略加涉猎,就是没有在本门自家的武功上下过功夫。”
“为什么你们南宫家拳剑双绝,曾被誉为武林第技,你为什么要去学别家的武功呢”
“因为我这个人太懒,太没有常性了,而我南宫家的武功太着重底子,我受不了那个罪。”
胡凤忍不住道:“练武哪有不受罪的,哪种武功是不着重底子的。”
南宫少秋道:“有,很多,我会的那些功夫都不要花什么苦练的功夫,轻轻松松就学成了。”
胡风问道:“你会些什么功夫”
南宫少秋道:“这个叫我也难以回答了,因为我自己也说不上来。反正我喜欢的,我就学上点。
但等我学得没兴趣了,我又丢开了,所以我在家中被人称为四不像,就是因为我事无成”
胡风不禁沉下睑道:“少爷,我在较技中输给了你,自然会实践诺言,听你的驱策,可是却不是把人卖给你,供你消遣解闷,我是正正经经地问你问题。”
“不错,我也是正正经经的回答你,我回答你的全是事实,你之所以不相信,是由于你的观念被世俗所囿,认为习武定要由苦练中得之”
“这本来就是事实,我相信在场的各位姐妹都有过相同的经验与认识,每个人都为了练这身功夫,不知投下了多少血汗和泪水”
南宫少秋笑道:“那只是你们的运气太差了,只有门种武功给你们学,舍此别无他途。
你们也无由选择,只有拼命学那种,不管有没有兴趣,自然感到苦不堪言了。但我的遭遇不同,我练武时没人逼我,由我高兴,门功夫不行,再换门。”
胡风道:“任何门武功,扎基的功夫都是样的,最苦的也是这关。”
南宫少秋笑道:“这是你们的师父教授方法错误,扎基的功夫,枯燥而乏味,疲累而不易见效,每为人视作畏途,但是可以有十分轻松的办法,达到同样的效果。”
胡风忙问道:“是什么方法”
南宫少秋道:“这是因势制宜的,没有定的成式,我举个例子好了,像练马步和练臂力举石担,这是最基本的功夫了吧,也是最无聊的事,但我练时却不同般,我在山坡上,天天跟牛羊练角力”
“那会相同吗”
南宫少秋道:“当然不尽相同,但有意思多了。开始时,我连头山羊都顶不过,于是我不服气,天天去跟它拼。
天天研究我自己该如何施力,何种姿势下,能发挥出最大的劲道,两个月后,我已能打胜那头羊了;两年后,我已经可以双手挽倒两头水牛。”
几个女郎听得神往
胡风又忍不住问道:“有这么大的进益吗”
南宫少秋道:“我绝不骗人,事实上,那些扎基的功夫,也是让人在不断的苦练中壮实肌肉,以及找出如何使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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