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微风拂过幽静的小庭深院,院中杨柳在清凉微风的抚弄下,轻盈地摇摆著纤细柳枝,与池塘里花办初落的翠绿莲蓬,相互争宠地点缀著庭院,教人踩进这儿,便不舍得离开。
荷莲池畔边驻足著名体魄雄武的男子,他已经站在这儿沉思了好阵子。直到从深苑楼阁传来优雅的琴韵声时,他才缓缓地转过身,让人清楚地瞧见他威风凌厉气宇轩昂的脸孔。令人难忘的是他那双浓黑的剑眉与深邃炯亮的眼眸,在他眼里看不见喜怒哀乐,却可以感觉到它们冶酷中带点忧郁的气质。
与庭院为邻的阁楼台上,隐约可见名古典清灵的女子正拨动著古琴,而拙人心弦的乐音声声动人,就连初春新啼的黄莺,也为之动容地停留树梢,与她的琴声和鸣著悦耳的乐章。
显然是琴声吸引了他,似海深邃的眼眸流露了丝柔光,他迈步寻向琴声的来源,留下满庭的杨柳与荷花独自飞舞地摇曳生姿
“不,别走,我还没问你的姓和名”
程湘绿伸长手指想唤住他,怎奈无论她如何声嘶力竭,他还是听不到她的声音。
忽地,她惊惶醒来,满身大汗湿透了单薄的白色恤。
又是这个梦她已经连续好几晚都作这个奇怪的古代之梦,梦里那名伟岸男子的脸孔次比次清晰,她几乎可以描绘出他的模样;然而那名弹琴的古典美女,程湘绿却次也没能看清楚她的容颜,隐约只觉得她散发著典雅的浪漫诗意。
虽然她自小就经常性地半夜作梦,但连续几晚都作相同的梦,这还是头次;而且每次醒来,还能清晰地记得梦中的切。
为什么会作这个梦
大概是她历史书籍看太多了,所以才会老是梦到中国古代的情景。不过,这或许跟她预定到中国大陆旅行的心情有关。人家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许是她的心扉早就飘到大陆,迫不及待想览故国山河的浩瀚景色吧
第章
程湘绿,二十二岁,大学历史系的应届毕业生,亦是研究所相关科系的准研究生。由於从小对中国历史有种莫名的迷恋,因此路求学走来,她早已订定自已的人生目标。她梦想当个研究中国历史的学者,并希望能在大学讲课,传授她对历史的热爱与执著。
这次能参加旅行社的黄山长江三峡十二日游,是父母亲送给她奖励辛苦考上研究所的礼物。双舒服的运动球鞋条刷自的牛仔裤件轻便的棉质恤,和支银框的太阳眼镜,她就这么背著背袋跟随著团员的脚步通关候机起飞降落及入关,然後在香港作短暂的休息,随即又转机前往上海。
第次踏上故国山河的土地,程湘绿内心的澎湃是无法以只字片语来形容的。或许是因为她特别热爱中国古文明的缘故,连带地跟历史文学有关的事物,都能引起她内心的激荡。
由於是个人参加旅游,所以程湘绿在成群结队的旅行团中,总是单独行动;直到下榻上海的饭店後,她才有所谓的室友出现。
她被分配到间四人房的房间,所以很快便认识了同行的三个女孩子。
“真的你个人出来旅游好厉害喔要是我就没那个胆量。”蔡霈芬是三人行的成员之。当地知道程湘绿独自出国旅游时,脸称赞的表情。
“你呀别说叫你个人出国去玩,就算让你晚上自己去上海外滩逛圈,我看你都没那个胆量”同行的好友吕佳玲故意糗著她说。
蔡霈芬不服气地扁扁嘴。“我不敢,难道你就敢呀不然晚上你去逛圈试试呀”
程湘绿瞧她们两个你来我往地拌著嘴,不禁抿起唇地微笑。
“程小姐,看你这副打扮,应该还在念书吧怎么不邀你同学起出来玩,也比较有伴呢。”游素莲也是她们之中的名。
程湘绿放下扎在脑後的马尾,及肩的直发她让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年轻。她笑了笑道:“我刚从大学毕业,大部分同学都去找工作了,就只有我还在混日子,因此不好意思找她们出来玩;而且在台湾我也经常个人旅行,所以都习惯了。”
“真看不出来你已经大学毕业了,我还以为你是高中生呢”蔡霈芬又露出惊讶的表情。
程湘绿大学四年直保持著清汤挂面的发型,所以经常 被系上的学弟误认为学妹而猛寄情书热烈追求,搞得她常常啼笑皆非。
“当学生真好,看起来总是年轻又有朝气不像我高职毕业就进社会工作,才二十三岁,看起来已经像的老女了。”吕佳玲自怨自艾地说。
“什么是呀”年龄较长的游素莲问道。
蔡霈芬不禁喷笑地说:“连这个都不懂,就是老叩叩嘛”
这个新名词程湘绿还是第次听到,她也忍不住地跟著大笑。
“领队先生叫我们七点钟到餐厅集合吃饭,现在才五点多,你们想不想到处去晃晃”开完玩笑,吕佳玲提议道。
年纪最轻的蔡霈芬马上拍手附议:“好阿好啊我第次到大陆,还没看过上海究竟长什么样呢”
三人致决议,晚餐前先出去逛逛,顺便邀著程湘绿:“程小姐。起来嘛”
程湘绿浅笑地摇头道:“你们去就好,我想先整理行李,顺便冲个凉後再出去。”
蔡霈芬脸可惜的模样道:“你真的不来呀”
程湘绿再次摇摇头。“不了,谢谢你们。”
既然请不动人,她们三个人只好微微笑地扬长离去,留下程湘绿个人在寝室喽。
其实她不是故意要拒人於千里之外,只是从以前到现在,她总是喜欢个人默默地欣赏优美的景致,因此像这样热闹的四人行,并不太适合她。
在上海仅过夜,隔天就展开紧凑的旅游行程。首先乘车前往黄山,而後搭机飞往武汉,接著又驱车游览黄鹤楼归元禅寺等地;直到搭上轮船游三峡,都已经是行程第五天的傍晚了。
倚靠在甲板栏杆边,程湘绿任由黄昏微风吹拂著她的发丝与脸颊,这种清静幽闲的恰然心情,真不是般旅游可以体会的。远山层峦叠翠,风景如诗如画,程湘绿忍不住按下次又次的快门,让照片帮她记忆这些美丽的景色。
“嘿程小姐,你来了。”从背後轻拍程湘绿肩膀的是蔡霈芬。
程湘绿将手中的单眼相机挂在脖子上。“听人家喊我小姐还真不习惯,你们就叫我小绿吧,爸妈跟同学都是这么唤我的。”
这几天程湘绿都是跟她们几个住同间房,所以自然而然便成了朋友。
“小绿这个名字真好听,不像我的名字这么有那么多人叫什么芬的,好讨厌喔”蔡霈芬埋怨地说。
吕佳玲听,又禁不住要逗逗她:“好啊不然以後我们不叫你霈芬,改叫小蔡还是小霈,你说好不好”
蔡霈芬翻白眼地道:“不要啦小蔡好像男生的小名,小霈也样,我还是习惯别人叫我霈芬。”
“那你还抱怨”吕佳玲戳戳她的额头。
“说说也不行啊”朝她扮扮鬼脸的余光忽地扫到船边的另隅。蔡霈芬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尖叫起来,对她的同伴说:“你们看,那边有个超级帅哥在那里耶”
船梢的另头,有个俊逸非凡的男子,同样拿著相机在捕捉著江岸的风景。
他的脸被相机挡著,却掩不住高挺的鼻梁薄抿性感的嘴唇,光瞧半边脸就足够让女人为之著迷。程湘绿猜想,他那张脸蛋大概会让女生尖叫吧,不过,她不喜欢他长及肩胛的乌溜黑发,她认为那应该是小混混或嬉皮才会有的外型,那种发型跟这个看似刚毅狂野的男子,实在不大搭轧。
“他好像是个人耶我们过去跟他打打招呼好不好”蔡霈芬对他似乎兴趣浓厚。
“想搞旅游艳遇不怕被你的阿娜答知道,他可会抓狂吃醋呢”吕佳玲立刻糗她。
“什么阿娜答不要在我面前提他,为了这次旅游,我们大吵架後,他直都没有向我道歉,我打算把他甩了,另筑新巢。”蔡霈芬脸的任性。
吕佳玲对她挤眉弄眼。“真的不理他了啊那我可要对他下手喽”
“请便,送给你好了。”蔡霈芬的嘴噘得半天高。
吕佳玲马上搭上她的肩,亲密地说:“林世杰可是咱们公司的黄金级单身贵族,你真的说甩就甩,不考虑下吗”
“甩就甩,有什么好考虑的”她还在气头上,当然毫不加考虑就说出口。
吕佳玲叹口气:“唉枉费人家痴情种,拜托我们定要好好照顾你,谁知伊人可点都不领情哟”
蔡霈芬的脸色变,既紧张又腼腆地问:“他什么时候拜托你,我怎么都不知道”
“唉你都要甩了人家,还问这么多干什么”她故意逗蔡霈芬。
皱皱眉头跺跺脚,蔡霈芬娇瞠地问:“讨厌你到底为他,还是为我嘛”
吕佳玲满脸傻笑道:“看谁给我好处啊”
“喔人家拿点好处巴结你,你就当人家的走狗,帮他监视我呀真是重利轻友”蔡霈芬摆起母夜叉的架势。
见她们两个总是爱抬杠,游素莲忍不住笑著说:“好了啦你们两个别玩了,否则我跟小绿就丢下你们,自个去餐厅吃饭喔”
蔡霈芬朝她们俩挥挥手,却勾住吕佳玲的臂膀说:“你们先下去,我跟佳玲还有话要说清楚。”拉著心不甘情不愿的吕佳玲,她们闪到边去。
游素莲则舆程湘绿同行。“她们在办公室里就常这样闹,别管她们了。”
“你们同事的感情真好。”程湘绿的眼角余光瞥向那名陌生男子的方向,发现他已不在刚刚的位置上了。
“这点倒是真的,我们在公司几乎无话不谈,所以才会起相约出国旅游。”
从甲板转进船舱,拾著阶梯往下走去,是游轮的餐厅及俱乐部。等她们要走进欧式自助餐厅时,程湘绿才猛然想起,她将相机的个短镜头留在方才拍照旁的桌子上。
“糟糕我有个镜头留在甲板上忘了拿,对不起,素莲,你先进去,待会我再去找你”
“那我陪你去。”游素莲笑笑地说。
双晶盈澄亮的明眸闪著谢意。“不用了,我用跑的比较快。”
客气地婉拒了她的请求後,程湘绿以奔驰的速度直冲楼顶甲板由於她心挂念那只心爱的镜头,所以有点横冲直撞,连看也不看下地便冲出船舱门口。
“哎哟”突然有堵肉墙挡住她的去路,她直冲冲地就跌入个宽阔的胸膛中。
“对不起”显然是程湘绿不对,但对方仍礼貌地先致歉。
对方为了防止程湘绿跌跤,在她跌倒的刹那,以手臂环住她的身子,所以她现在才能安然地趴在人家的怀中。程湘绿缓缓地拾起头,想向对方道谢,但当四目在瞬间交会时,她却完全震慑住了
是刚刚在甲板上拍照的男人,而且太像实在太像了眼前这个男人,竟与她梦中的古代男子长得模样那道浓眉那双锐眼那副曲线分明的五官,简直就是同模子印出来的
男人神情从容地放开她的身子,掬起迷人的笑容问道:“你在找这只镜头吗”他从背袋中掏出了她遗落的东西。
被这突如其来的惊愕吓到,程湘绿有些呆愣。直到见到自己心爱的镜头,她才迅速地回了神。“你怎么知道这镜头是我的”
熠熠生辉的眸光射向她的眼底,他的笑容算不上狂野,应该说是坦白率真。“刚才在甲板上就只有你跟我使用单眼相机,所以除了你之外,它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主人了吧”
言下之意,他是否从开始便已注意到她
程湘绿接过他递上的镜头,有些腼腆地道谢:“谢谢你帮我收起这只镜头。”
在学校,她并不乏异性的朋友,而与男人相处,她也从未产生紧张的情绪过;然而眼前的这个陌生男子,却教她神经线紧绷,思绪有些紊乱
“我的脸上有什么不对吗”当程湘绿直目不转睛地盯著他瞧时,他咧开唇线地笑问。
喔她怎么这么失礼就算他长得真的很像她梦中的男人,她也不该这样死盯著人家看。为了掩饰自己的羞赧,她笑容尴尬地说:“没有没什么,我觉得你很像我认识的个人”
“哦真的吗那我真想认识认识与我长得相似的人。”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仿佛深藏著某种情愫在里面。
他豪放不羁又带点狂野的笑容,触动程湘绿心灵深处的某点,让她莫名其妙地脸红心跳。“再次谢谢你。希望有机会再见。”
不赶紧逃离他深邃眼眸的凝视,只怕她快要在对方面前脚软地倒下去了。
程湘绿拼命似的奔下楼,还未完全逃离他的视线时,他朝她自我介绍地喊著:“我的名字叫林俊浩,很高兴认识你”
“小绿,我们在这儿”蔡霈芬见程湘绿走进餐厅,立刻站起来挥挥手。
他的声音都已经抛到远远的後方了,但程湘绿仍觉得心乱如麻,紧张得不得了。
“小绿,找到东西了没有本来我想到上面去找你呢。”早已先入座的蔡霈芬吕佳玲及游素莲,也帮程湘绿占了个极佳欣赏窗外风景的位子。
在走近她们身边之前,程湘绿已慢慢调整了心情,她温婉地微笑道:“找到了,还好有人帮我收起来了。”
蔡霈芬的眼睛转呀转的,脸浓厚的磐奇。“真的呀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程湘绿坐进座位,回答得很不经心。
“男的是谁帅不帅”蔡霈芬这个旁观者比当事人还有兴趣。
脑中的梦里古代人与林俊浩的脸孔重叠,程湘绿实在不敢相信这种稀奇古怪的事情竟会发生在她身上不过,这也许只是巧合。天底下长得相似的人多得是,或许她就在哪里见过真的像他的人也说不定。
“不认识。”程湘绿轻描淡写地回答。
蔡霈芬以为程湘绿的淡然是因为对方只是个平凡的男人,所以便没有继续追问,转换话题说:“走吧,领队说,先到可以先去取餐,我们赶紧去大快朵颐吧”
这里是游轮的欧式自助餐厅,里面的装潢美轮美奂;除了有美味的自助吧台外,还有乐队演奏,以及小小的舞池供人余兴玩乐。
边吃著海鲜料理,边欣赏著优雅的浪漫音乐,吕佳玲眨眨眼睛说:“唉待会儿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请我们去舞池跳舞哦”
蔡霈芬拍拍她的肩膀。“如果没人请你跳舞,我可以委屈点当你的舞伴。”
吕佳玲拿著汤匙往她头上敲下去。“谁稀罕你”
蔡霈芬眨只眼地揉揉头。“不要就拉倒嘛还敲人家的头干嘛”
“谁叫你没句好话”吕佳玲朝她扮扮鬼脸。
约莫八点,用餐的游客差不多也已经酒足饭饱,这时原本只是拨放音乐带的舞台,转而由现场演奏者取代。他们下场第首曲子便是热门的舞曲,瞬间吸引许多年轻的游客进场,随著音乐的刺激舞者的摆动,就连些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也感染了现场的气氛,跟著扭动起身体来。
“小绿,我们起下去跳舞,好不好”早已蠢蠢欲动的蔡霈芬,怂恿著程湘绿。
是呀,好久没有感受热汗淋漓的感觉,程湘绿拍拍屁股站起身。“佳玲素莲,你们也起来呀”
两个人面有难色地摇摇头,而蔡霈芬拉著程湘绿笑著说:“她们两个不会跳迪斯可,只会跳慢动作的交际舞。”
进舞池,程湘绿尽情地摇摆著身体;她最喜欢跳激烈的舞蹈了,藉由热烈的摇动,她可以得到与历史学不样的解放。或许是沉静的反射吧,她想,因为大部分学历史的人,总留给人呆板的印象。
在激烈的舞蹈与音乐中,蔡霈芬笑得好开怀。“小绿,你舞跳得真好,跟你文文静静的时候完全不样。”
她轻皱下鼻尖,俏皮地说:“我同学都说我跳舞时跟平常判若两人。”
“小绿,你这么漂亮,定有很多男人追喔”
程湘绿自我解嘲地笑著说:“男人没半个,比我小的男生倒大堆”
“你真爱说笑我看你八成是你们学校的校花,对不对”
“校花”这个名词是人家给的,虽然系上及系外的男生都替她封了此外号,不过程湘绿却不觉得自己有哪点美得可以当校花。
“是笑话,不是校花。”她细致的瓜子脸上转著趣味的表情。
舞到音乐结束,程湘绿痛快地大吐口气,脸色也因运动而更加红润粉嫩。她和蔡霈芬回到座位,两人的额头及发鬓都沾满了汗珠。
“哇好久没这么痛快地跳舞了”下场的蔡霈芬马上找饮料灌。
“最近忙著考研究所,这还是我今年第次进舞池。”洋溢著青春灿烂的笑容,程湘绿净是欢愉的表情。
蔡霈芬又浮起羡慕的眼神。“你还要读研究所呀好厉害喔,不像我连所大学都没考上。”
抽出纸巾擦拭著汗水,程湘绿笑道:“读书是我的兴趣,我希望将来能在大学里当中国历史学的讲师。”
“小绿,你好有理想哟,让人真羡慕”蔡霈芬双手托著脸颊,十分地崇敬。
“人家小绿哪像你,成天只会作白日梦”吕佳玲又泄她的气。
“起码我还能梦到白马王子,你能吗”她也不甘示弱地回损道。
皱著鼻头扮鬼脸,这会儿换成吕佳玲拉游素莲下场,“懒得跟你争辩走,素莲,我们下去跳华尔滋。”
蔡霈芬也回了她鬼脸。“讨厌每次都喜欢损人家。”
整个晚上,舞池里直高不断。程湘绿也在间间断断的热门舞曲中,尽情挥洒著汗水,度过个热闹不寂寞的夜。
“时间不早了,我想先回房休息。”为了下扫她们的兴致,程湘绿想自行先离去。
看看表才十点半,蔡霈芬央求著:“还早嘛多玩会儿再回去。”
“我还有功课要做,真的不能陪你了。”
“功课你不是已经大学毕业,还有什么功课要做啊”她不明白地问。
程湘绿笑了笑道:“是我给自己的功课,每次旅行都要记下旅游日志。”
“小绿,你真教人佩服耶”蔡霈芬又摇摇头。“那好吧,我不勉强你喽”
提起相机,程湘绿从人群中穿过。她原本想直接回寝舱,但突然兴起的念头让她转了个方向,直往甲板上走去。她想看看船上的夜景,尤其今晚的天气很好,定可以看到满天的星光。
兴奋之际,脚步也跟著轻快了起来。谁知,就在快到舱门口时,她不小心左脚踩了空,整个人失去重心地往後仰,瞬间发出声尖叫
她本以为这次完了,铁定摔个鼻青脸肿,怎知有个好心的人从背後挡住她身子;她不但没有摔跤,就连点伤也没有。
“谢谢你。”转头答谢恩人之际,程湘绿的脸色又变了
“你走楼梯经常这么不小心吗”
她看到的是林俊浩帅气非凡的面孔,还有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是你”
他带点戏谵意味的语气道:“对,是我,林俊浩,又再次救了你命。”
对上的那双眼眸,仿佛像海似的深邃神秘,教人迷惑,也教人心悸。不知不觉中,程湘绿陷入了时空的隧道,将他的影像与古代男子重叠,让他夺去了记忆与知觉
良久,她回了魂,腼腆自己的失神。“谢谢你,林先生,你又帮了我次忙。”
娟秀的脸孔染上层红晕,林俊浩瞧她涨红脸蛋的模样,竟有股想拥她入怀的冲动。傍晚在甲板上,她的倩影早已吸引住他的视线;虽然他不相信见钟情,更不相信姻缘天注定的说法,但在第眼初见她时,他便能很清楚地告诉自己,他找到了他这辈子可以厮守生的女人。
“这么晚上甲板,是想去看星星吗”他玩味地盯著她涨红的脸。或许喜欢上这样的小女生,对年届三十的他,是挑战了些。
程湘绿瞧他胸前背著红外线望远镜,她竟然有些莫名的兴奋。“你也是要去看星星”
林俊浩咧开嘴地微笑。“也许我们可以作伴。”
这男人的脸孔曾在她梦里出现过,但现实的他却与梦中的古代男子有著回然不同的性情;眼前的他显得热情阳光活力,而梦中男子的眼神却充满忧郁哀愁与冷酷。程湘绿不明白这样的奇遇为何会落在她身上或许这其中有什么因缘牵引著他们相遇吧
就算面对他会脸红心跳,但想揭开这层神秘面纱的好奇感,让她无法回拒他若有似无的邀约。程湘绿以不拒绝来回答他的邀请;她眯著眼眸微微笑,率先登上甲板,而他也默许似的跟了上来。
起初有段时间彼此相当沉默,程湘绿寻找著她所认识的各个星座,而林俊浩也无语地拿著望远镜望遍星空,直到左前方的夜空出现颗罕见的流星时,他们都有些兴奋与感动。
“是流星耶”程湘绿忘情地拍拍他的手臂,比著远方的天空。
他回过头来朝她低笑:“赶快许个愿,或许很灵也说不定。”
程湘绿并没有照著做,转身过来仰望天空,脸上浮出笑容。“你也相信这个我以为男人都不信这套。”
他也跟著转身,将身体的重量倚靠在栏杆上。“你不信吗”
“很想相信,但我知道那只是人类安慰自己的小小幻想而已。其实流星也不过是颗几亿年前的陨石,怎么可能实现你的愿望呢”她用力吸著夜的芬芳。
“我以为这个年纪的女孩都相信这个传说。”他瞥过头来看她。
“这个年纪听你的语气,好像认为我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他对她眨眨眼。“难道不是我猜你还是个高中生吧”
“我该感谢父母帮我生了张不老的脸孔,还是要感谢你的恭维呢”
“哦”他副等待答案的表情。
不晓得为什么,程湘绿不喜欢他把自己当作小女生。“今年刚大学毕业,谢谢你还把我当高中生看。”
果然,林俊浩脸惊奇“你大学毕业了真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你才十七八岁而已。枉费我拍人像这么多年,竞也会看走眼”
“你是个摄影师”程湘绿好奇地问。
“谈不上什么摄影师,充其量不过是替杂志广告商拍拍模特儿的摄影工作者罢了。”他耸耸肩道。
抬起手来舒舒身子,程湘绿不讳言地笑道:“原来你从事艺术呀,难怪会留了头与别人与众不同的长发。”
他仰仰头,漫不经心地说:“不是特别要将它留长。只是忙得没时间整理。”
“原来”程湘绿噗哧地笑出声。“我还以为你喜欢古惑仔似的发型。”
抓起发根往後推,更彰显他俊酷的脸型。“听你的语气,似乎不怎么欣赏”
程湘绿如星光灿烂的眼珠闪了闪。“老实说,我不太喜欢留长发的男人,总认为那样不够庄重,而且我觉得你也不适合留这个发型。”
他低沉地笑了,对她的批评并无不悦。“很少碰到像你这样老实的女孩。”
那是种矛盾的心情,他的笑容轻易地使她心慌意乱,但却又有种安全感怀抱著她,程湘绿不知这是否与那个梦有关
“不介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吧”他接著问。
气程湘绿,台北人,大家都叫我小绿。”程湘绿微微笑,简单地介绍自己。
“人如其名,是个很适合你的名字。”
原本想看星星的晚上,却变成了浪漫的聊天之夜,也轻敌了他们的邂逅乐章。
与他相识的那夜之後,程湘绿便不再梦见那个奇怪的古代之梦,并且夜夜好眠地觉到天亮,不再受夜梦之苦。
“真好今天终於可以下船去好好地逛逛市集了。”蔡霈芬兴奋地换上便服。
游轮在江岸边的个小城市靠岸,导游宣布可以在此自由活动半日,中午再回到码头集合用餐。
程湘绿换上休闲式的短衫短裤,身上除了霹雳腰包外,就只有手中的那台相机而已。不过,那三人行的小姐们,可都全副武装地打扮自己;个猛擦防晒油保护皮肤,另个则是帽子外套应俱全,而最夸张的是蔡大小姐,除了前者都有的保护外,还另加把洋伞遮光。她可直嚷嚷著,千万不能让赤烈的阳光晒伤她白嫩的肌肤。
下船後,热闹市集吸引了她们三人的目光往街道上去;而程湘绿则是婉拒她们的邀约,独自人去寻访乡城小镇所留下来的历史遗迹。
小城里还遗留著满清时代的风味,抚过红砖砌成的墙壁,闭上眼睛,程湘绿可以假想古代人走过这条小街的景象清闲淡雅谈笑风生。有时候她恨不得自己可以生在古代,或是穿越时空回到汉唐皇朝,睹古中国的真面目。
当然,她知道这些希望只是妄想,哪有人可以来回古今时空呢穿越时空只不过是电影小说里的剧情,在现实社会里是不可能存在的。
程湘绿沉浸在思古幽情之中,猛然有人从背後轻拍她的肩,让她倏地觉醒,回头发现原来是林俊浩的笑脸。
“我好像吓你跳”他也背著相机,副旅行摄影者的装扮。
程湘绿定定神,脸上洋溢著笑容。“不是好像,是真的吓我跳。”瞧他身古铜色的肌肤,让人马上联想到运动家;不过,他又比运动选手多了分的艺术气息。“看来,你对这些老旧的古宅街道也有浓厚的兴趣。”
“我是学历史的,因此对跟历史有关的人事物,我的兴趣都很浓厚。”
“哦”林俊浩闪过丝惊讶。“很少有女孩子会喜欢历史这门科目,你确实有些不样。”
程湘绿笑了笑道:“其实是小时候看太多武侠小说,所以就迷上了历史这东西。後来上了高中大学,更是对中国历史产生割舍不了的情感,因此就连读研究所,也要念跟历史有关的学系。”
既然在街上巧遇,程湘绿便与他齐同游这小城的风光;不管是美丽的小桥流水湖光山色,还是破旧的断壁残垣陋街小巷,都收入他们的相机之中。程湘绿发现自己与他同处,竟是这么地自然与欢愉,那种感觉是其他男孩子无法给她的感受。
他们回到码头附近的街道,林俊浩瞥眼手表说道:“休息下吧,都快十二点了,也该找个地方用餐。”
“十二点了我都忘了时间,导游要我们十二点整在船边集合用餐。”程湘绿惊呼道。
“原来你是参加旅行社的行程。”
“是啊第次出国,让旅行社安排比较轻松。你呢这几天好像都见你个人独来独往。”程湘绿收起相机。
“我经常个人出国旅游,不喜欢那种跟团行程紧凑的感觉。”他答道。
“真羡慕希望下次我也能自己个人出国。对了,你在这儿等我下,我去跟导游打个招呼,马上就回来。”
他疑惑地问道:“你不是该回团报到”
她笑著点头。“报到完,就回来陪你吃中餐,就当作你救我两次命的答谢。”
林俊浩望著她远去的背影,难掩丝丝的笑意浮现眼里,也更加确定他的决心她是他此生等待的女人。
程湘绿跑去跟导游打声招呼,又匆匈地赶回林俊浩的身边。“了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那边有小吃摊,不如我们摊摊去吃个过瘾。”他比著前方的市井摊贩。
程湘绿合掌赞成:“好啊来到这儿,就是要吃他们的小吃特产,否则岂不自来了。”无异议地,她走在他的身边,往摊贩街走去。
烤鲜鱼丸串炸芋薯片煎牛馅饼蒸荷叶粉肉哇走趟下来,程湘绿的肚子已经撑到了极点。这是她有始以来第次暴饮暴食,但却是吃得最愉快的次。
自己都说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了,不过当程湘绿又瞧见新鲜玩意时,她还是忍不住兴奋地问:“这是什么我从来都没吃过耶”
林俊浩点也不觉得她麻烦,又陪她站在路中间吃起刚看见的新食物。
舔舔手指头,程湘绿脸满足的模样道:“原来是水果炸成的甜点,好爽口又不油腻。”
他玩笑地嘲弄道:“看不出来瘦瘦的你,还挺能吃的。”
“难挡美食诱惑嘛”眼尖地,她又发现对街有新鲜的东西,马上又开口说:“你等我下,我再去对面买个东西。”
林俊浩站在原地,视线跟著她走,才发现原来她是去买糖葫芦了。
“让开让开煞车失灵了”路那头有个冒失鬼骑辆脚踏车,大声地喊道。
但程湘绿没有听到,她兴奋地拿了两串冰糖葫芦,宝贝得像个孩童似的,连路看也不看眼地就想过街。直到车子就快接近程湘绿的身体,林俊浩才觉得不对劲,猛然冲,抱住她的身子往旁闪去。
“啊”她还搞不清楚状况时,人已经跟林俊浩滚成团。
幸好闪过了那辆车子,他们都没什么大碍,只有林俊浩有些轻微的皮肉之伤。
“你没事吧”
程湘绿有点受惊吓。当她看见脚踏车摇摇晃晃地撞上前头的摊贩时,才惊觉自己差点教车子撞上了“没事,谢谢你又救了我命。”
所有人都去围观车子撞上霉贩豌糟的现常所以没人有闲暇来管他们。此时,程湘绿还趴在林俊浩的身上,四肢与他的交缠在起。
当他的气息吹在她脸上时,程湘绿才发现自己跟他竟是如此亲近;不但脸颊发红心儿怦怦乱跳,就连双不知所措的眼眸,也迷惘地直望著他。
双颊涨红,朱唇微启,双眼还闪著缝络柔情的眸光。除非他不是男人,否则很难抑制内心的冲动下去吻她;而当这个念头形成时,他已毫无预警地捧住她的脸颊,攫获她的双唇,将她的惊呼与讶异起含进嘴里,温柔深情地吻著她
程湘绿愣住了虽然她承认喜欢跟他在起的感觉,但这样亲密拥吻的念头,似乎完全不曾在她脑海里出现过。
他放开她时,她清秀的脸颊比方才涨得更红。胸前呼吸的起浮也比刚刚更明显,就连红润的双唇,竟也微微地颤抖著
林俊浩翻身,先站起身子,才扶起她。“有没有哪里痛”
刚才的热情加上现在的温柔细语,程湘绿有些不知所措,更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种尴尬的画面;但见他双肘因擦破皮而流血时,她又马上惊慌道:“你流血了”
他拍拍手臂上的灰尘。“点皮肉之伤,不要紧的。”
“依我看,还是回船上找药擦吧”
“也好。方才那滚,你也身脏了。”他耙耙头地微笑,也没为刚刚的那个吻多作解释。
向船上的工作人员要了点外伤药,程湘绿陪著他起回房。虽然自己非常介意刚才的那个吻,但因他是为了救她而受伤,所以她也没有开口多问。
瞧她站在门外迟迟不进来,林俊浩斜著头,微笑促狭地问:“怕我吃了你吗”
她捧著医药箱,强装镇定地说:“怕你就不会来了。”
是啊她是怕他吃了她。从小到大,她都还没让男人吻过,而这个认识才几天的男人,竟然轻易地夺去她的初吻,她当然对他要有所戒心;但是,她却又不想将他归类为坏坏的男人。或许雕才那晨情况,他也只是情不自禁吧
“自己找地方坐,我先去换件衣服。”他轻松自若地说,然後从旅行袋里翻出套乾净的衣服,便往浴室里走去。
林俊浩住的是单人舱房,虽然空间比她住的还小,不过却多了几项贴心的设备;如招待宾客的桌椅整理衣服的橱柜,以及书写东西用的小书桌,这都是她那间简单四人房所没有的设计。
在他尚未出来之前,她偷偷地瞄了瞄四周,发现虽然林俊浩说他那头披肩的长发是因为懒得整理,不过他却将内务收拾得十分整洁;在他寝室内不仅看不到随手乱丢的衣物,甚至连桌上的私人物品也都整理得乾乾净净。
约莫五分钟,林俊浩才从浴室出来,头顶上还披著条大浴巾,显然已经冲过澡。程湘绿第次瞧见父亲以外的男人刚沐浴後的模样,困此显得有些紧张与害羞。
“你坐下来,我先帮你擦药。”不过,她强迫自己要镇定。 别因点小事就脸红心跳。
他没有异议地坐到床上,伸出受伤的那只手给程湘绿,而另只手仍擦拭著他湿漉漉的头发。“你不学历史的话,也许可以改当护士。”
“不,我不会当护士,我会当医生。”先用消炎水清理伤口後,再沾上药水擦抹,最後再贴上方形纱布便0了。
林俊浩看也不看伤口眼,笑得很率性:“口气倒不小,不过,你有这个胆量当医生吗”
程湘绿边收拾药箱,边笑著回答:“如果没有读第志愿的历史系,也许我会去念医学院;不过,偏偏考上历史系比医学系简单多了,所以我的第二志愿就很难达成喽”
听了她的话,他又笑了笑道:“你跟别的女孩确实不同。”
“你呢为什么会喜欢摄影”
“因为兴趣。”他简单地回答,但目光却专注地落在她脸上。
这样的注视让程湘缘又紧张了超诳必她据抿唇,试著想掩饰心中的不安。“我该拿医药箱回去还给工作人员了。”
她转身想离去,但林俊浩却从背後环住她的身体,声调佣懒地说:“为什么怕我”
“没有呀我我哪有怕你”她的声音开始结巴。
“不,你害怕面对我,因为你怕面对我会发现自己已深陷在感情的世界里而无法自拔,你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爱上我了。”他低头在她耳边厮语。
“没有,我没有”程湘绿极力地否认。
她才认识他多久,他怎能这样断然肯定她已经深陷情海了呢对他连喜欢都谈不上,又怎能说她早已爱上他了呢
“要我相信没有,除非你看著我的眼睛,大声说你不爱我。”扳过她的身子,他认真的眼神道。
程湘绿才不想听他胡说八道,更不想看他的眼神,她用力地推他把。“林俊浩,你太过分了我直把你当朋友,你却这样戏弄我”
“如果我这叫戏弄你,那这个又叫什么”
他猛然拉回她的身子,将狂乱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她的力量太小了,小得无法推开他强而有力的胸膛,小得无法阻止他的舌尖对她的侵犯,双手在他的制伏下,她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与机会。渐渐地,她的身体背叛了她的理智,不仅为他热情如火的触摸所屈服,甚至从喉咙里发出她完全陌生的娇吟声。
“湘绿,从第眼见到你,我就知道自己将会成为你的爱情俘虏。”
他的声音由远处传进她的脑中,令她恍恍惚惚。从没有个男人对她如此露骨与大胆地表露爱意,甚至未得到她的允许,就侵犯她的身体。
等等他说什么
在迷迷糊糊中,程湘绿过滤著他的话,猛然被他亲昵的告自给打醒。
“我的爱情俘虏你”她惊讶的眼神。
提起她的手心轻轻吻,他时限中散发著魅力的微笑。“我喜欢你,小绿。”
喔她的心跳得好快,虽然这不是第次有男人向她告白,但却是唯让她无法克制不规律呼吸与心跳的次。
程湘绿羞怯地避开他的眼神。“我没想到这么快,我们才认识几天,这对我来说,实在太突然了。”
瞧她害羞腼腆的模样,林俊浩简直怜惜到心坎里去了。他拨弄著她耳後的发丝,轻声笑著说:“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只要你不逃避自己的心就行了。”
程湘绿迷乱地望著他的笑容他怎么可以如此清楚地看透她的心他怎么可以如此冷静地发现他们的爱情她真像他所说的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爱上他了
不她的心好乱,她没有办法厘清自己对他的好感,是因为梦中之缘的关系还是因为这几天彼此的接近
“导游可能在找我了,我要回去报到了。”
程湘绿抱起药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的舱房
第二章
轮船不停地穿梭在长江三峡间,几个重要的景点全都饱揽眼底,像是闻名遐迩的巫峡西陵峡翟塘峡,是绝不可能错过的;另外还有大宁河小三峡,以及马渡河小三峡,也都排入行程之中了。然而这几天,程湘绿回到船上,便躲在寝室里没有出去,因为,她惟恐碰上林俊浩,该如何面对他及他所提的问题。
“小绿,你怎么了瞧你这几天都魂不守舍的模样,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住在同寝室;蔡霈芬当然发觉程湘绿的不对劲。
程湘绿无精打采地靠在床边。“没有,我没有事。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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