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生母亲,却还是接受不了事实,不可否认的,戚朵儿二十几年来不论如何歹毒的对待别人,对他的疼爱和宠溺始终是无法抹灭的,不想搅了一家人重聚的欢乐氛围,咧着大嘴一副看到五小双被涮相当开心的样子。
房间里的四个人,除了五小双,其余两人都看得出来宇文谦是在强作欢颜,就只有大神经的五小双,注意力又一次被轻易的转移。
宇文重身体并没有因为父亲和弟弟的探望就买他的帐,乐呵呵的看着五小双跟宇文谦扭打成一片,他和宇文浩廷就只是在一旁围观,父子二人心照不宣的笑着,彼此并没有太多的言语交流,他在心里的确十分的感激父亲能痛快的默许了他和小双儿的感情。
然而好景不长,宇文重那颗破烂的胃就像是跟他有仇一般,在他最最开心的此刻竟然毫无预兆的痛了起来,比之以往的疼痛,有过之而无不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眉头一紧,脸上的笑容霎时间敛起,隐藏在被子下面的双手下意识的揪紧了身下的床单,一时间紊乱了的呼吸也越发的粗重起来。
宇文浩廷见宇文重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本就苍白的面色也只是在一瞬间变得更加苍白,薄被覆盖着的胸膛起伏的有些夸张,两颊上迅速的被一层层的冷汗覆盖。心中一疼,确实不晓得宇文重此时正忍受着难捱的疼痛,走上前去替他擦拭着脸颊上的汗水,轻声问道“重儿,哪里不舒服么?”
宇文重不想破坏了一家人重逢的喜悦,极力的舒展开紧蹙着的眉头,勉强扯出一丝苍白无力的笑容,“没没有,呃!!!”难以克制的呻吟声冲口而出,胃里肆虐的疼痛啃噬着他脆弱的神经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侧过身双手松开床单死命的抵在胃部,口中的呻吟声越发的大了起来,却还是不愿让身边的人担心,张嘴含住了嘴边的被角,一声声沉闷的呻吟似是扎在眼前父亲心中的利器,懂事的儿子顶着这样一副病弱的身体,却还是想要安慰他,自己没事。
正在打闹中的五小双和宇文谦被宇文重猛然间的大声呻吟吓了一跳,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扑到了床边,五小双直接又跳回了床上,被宇文重此时痛的几乎又要在床上打滚的样子吓得六神无主,“小虫子哥哥,是不是胃又痛了?你你快把手拿开,别这样!”五小双一边掀开了被子小手儿颤抖着想要挪开他蹂躏着自己胃部的手掌,一边对着门外喊道“爷爷,别偷看了,快进来看看他,好像比昨晚上痛的厉害了!”
胡爷爷躲在门口偷看被发现,囧囧的站在被五秋推开的门边,有些尴尬。
还未迈开脚步,便听到五小双霎时间变作狮吼的召唤“死老头你倒是快点啊!”
赶忙快步的冲到床前,吩咐身后的五秋“球球,快去把我的箱子拿过来,让那小徒弟准备镇痛的药!快!”
宇文浩廷和宇文谦几乎是全程傻眼的状态,眼睁睁的看着五秋跟胡爷爷的小徒弟手脚麻利的将他双脚绑在了床尾上,正承受激烈的胃痛折磨着的宇文重,身体被五秋大力的按住了双肩强制掰直,被角咬在嘴里,如同哭喊一般的沉闷呻吟瞬间扯痛了每一个人的心。
胡爷爷见一切准备就绪,拿了两粒黑漆漆的小药丸捏着宇文重的下巴将药丸丢进他的嘴里,粗喘不止的他又被灌了一口水,呛咳声、呻吟声掺杂在一起,五小双心疼的眼泪直掉,却只能在一旁焦急的抓紧了他的手掌。
五秋担忧的说道“爷爷,他早晨一点东西都没吃,现在就下针,又要整整一个钟头,他撑得住嘛?”
“刚给他吃的药里面有很多的名贵药材,可以暂时补充体力,也可以缓解胃痛,我昨天回来就让小徒弟准备的,就是为了不时之需!”胡爷爷一边迅速的点了酒精灯一根一根的烧着手中细长的银针,五秋递到宇文重嘴边的折好的毛巾,他却是一直不停摇头不肯张嘴,死死的咬着自己苍白干裂的下唇,哀求似的看着身边的五小双,在疼痛中煎熬着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的宇文重,看着五小双,眼珠不停的在门、宇文谦和宇文浩廷中间来回看,完全不在意强忍着疼痛自己的嘴唇都被咬破。
五小双这才反应过来,宇文重是担心父亲跟弟弟在这边看着心里会更加担心、更加难受,他不想让自己的家人看到他这副模样,即便是陪伴着他,也不过是多了两份沉重的担忧罢了。他总是只知道为身边的人考虑,却从来不懂得为自己多想一想、更加不会多心疼自己一些,眼泪更加汹涌,五小双冲着他使劲儿的点头。
“宇文伯伯,谦,你们去客厅等一下好么?”五小双含泪哽咽着,哀求的看着宇文谦跟宇文浩廷两个人。
“可是大哥他”
“谦!”宇文浩廷跟五小双出奇的默契,同时开口阻止了宇文谦想要留下来的话出口,宇文浩廷拽着极不情愿的小儿子跟在胡爷爷那小徒弟的身后出了房门。
129后妈戚朵儿犹得赤子心
胡爷爷的小徒弟在客厅里用他所掌握的那些个极其蹩脚的专业术语,跟宇文浩廷和宇文谦父子俩解释着五日行针一事,什么一日行针三次,每次需要针灸一小时,通筋活络、去除宇文重这数十年来忧心过重的沉浊之气,受损的各个器官需要通过针灸来进行修复,然后行针过程中会承受常人所无法承受的痛苦煎熬
宇文浩廷和宇文谦只觉得越听越晕乎,越听越担心,恨不能立马的冲进屋子里去看看宇文重,因为经那小徒弟这么一形容,他其实懂得并没有多少,磕磕巴巴的说了出来让人忍不住怀疑宇文重的身体已经坏道了无药可医的地步。
胡爷爷揉着发痛的额头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抬手阻止了他父子二人前行的脚步“二位且留步吧!宇文重那小子的性子,怕是你们比谁都要清楚,他顾及颜面只是其次,那孩子也是太过懂事,怕你们做父亲和弟弟的担心罢了!”老爷子在大厅的木质沙发上坐下来,扭动着身体换了个最为舒适的姿势坐好,双手搭在膝盖上。
“老先生,您可否跟浩廷说句实话,我们重儿的身体状况究竟是坏到了什么程度?怎么会忽然间痛的那么厉害,针灸还需要把他的手脚都制住?”宇文浩廷望向胡爷爷的目光十分殷切,老爷子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回答,思索片刻才回应“你可相信胡某?我若说有七成把握让令郎康复,你可愿意将他暂且托付给我这老头子照看?”
宇文浩廷还未及答话,宇文谦急眼跳了起来,“这位爷爷!我大哥的身体什么状况我们最清楚,或许我这毛头小子说话您老人家会觉得唐突,我们宇文家有私人医院,有最先进的医疗团队,我要带我哥回去!”他实在是难以忍受,方才看到宇文重双脚被绑在了床尾上、肩膀被五秋死死按住,表情里充满了痛苦和隐忍,想到大哥要承受着他所不能想象的痛苦,宇文谦的心就难以平静,奈何刚起身要迈开脚步,就被父亲横在他胸前的手臂拦了回来。
“浩廷相信五兄弟的为人,所以也愿意相信老先生您!这孩子从小到大吃了很多苦,浩廷冒昧的请求老先生,还要对他多加照顾。”宇文浩廷早晨一来到药铺就跟胡爷爷聊了一会儿,虽然老爷子说的很多医学上的东西他并不能完全理解,但仅凭此人是五东瑞的至交,五东瑞设此举宇文重脱离戚朵儿折磨的局,并且将宇文重托付给胡爷爷,他就应该相信眼前的老者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毕竟儿子是自己的心头肉,内心多少还是有些顾虑。
房间里宇文重极力压抑着的痛呼声时断时续,大厅里的父子二人听得着实有些坐立难安,宇文谦一时间眼泪就盈上了眼眶,虽然理解父亲的决定,却还是不忍心大哥独自承受痛苦,抽了抽鼻子掩饰着自己想要落泪的表情转身走出了大厅径直出了药铺的大门。
“让老先生见笑了,我这小儿子”宇文浩廷微微欠身,继续说道“犬子就拜托老先生了,浩廷还有事情要处理,还望老先生您多见谅!”
客套了几句,胡爷爷亲自将宇文浩廷送至门外,宇文浩廷走到车子旁边的时候,透过车窗看到宇文谦一个人闷闷的坐在车子里,斜侧着身子单手横在小腹上,回过头跟胡爷爷挥手道别,上了车挨着宇文谦坐下,却是到了近处才听到他的粗喘,不由的摇头苦笑,这小儿子的倔强脾气还真是像个小孩子,“你就别替你大哥担心了,五东瑞所托之人是不会有错的!要试着去相信你大哥未来的老丈人。”
接着便是长久的沉默,宇文重的事情是暂且得了个圆满,宇文浩廷能够了解宇文谦此时心中的挣扎,得知二十几年来唤作妈妈的那个人并非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他的内心必定痛苦异常,只是因为怨她这些年来一直苦苦相逼虐待了他的大哥。宇文浩廷拧紧了眉头,正思索着如何打开宇文谦心中的结,想来戚朵儿这么多年一直被蒙在鼓里,二十几年疼爱着别人的孩子、错过了深爱的恋人,虽说一直以来并没有做过什么好事心肠也有些歹毒,可恨之人必有其可怜之处,平心而论,戚朵儿终归是颗大家族里任人摆布的棋子。她的父母只是顾及门楣的荣辱,却从不曾考虑过女儿的幸福,终归是个可怜的无辜女人。
宇文重虽然已经痛得冷汗淋漓,颤抖着的身体一直处于紧绷状态,还要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大厅里父亲和弟弟的动静,直到听父亲跟胡爷爷道别,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为人子者,他一向认为让父母少操心的孩子才是好孩子,就算是小双儿如果不是她误打误撞的刚好撞上,行针治疗的事情他会打算一直瞒下去。
从刚刚宇文浩廷和宇文谦出了房间,胡爷爷帮他扎好了针离开房间去跟宇文浩廷交谈这段期间,宇文重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都是紧绷着的,生怕自己的呻吟声过于大,让父亲听到了会心疼他,拼了命的压抑着身体里叫嚣着的疼痛,五小双在一旁看着他抖得像筛子似的身子心疼的眼泪一直掉个不停,被他紧紧攥在手心里的小手也给他捏的生疼。
此时此刻五小双能做的并不多,就只有守在他的身边,希望有她陪伴着,宇文重的痛苦哪怕能够有一丝一毫的减轻也好,刚刚听到大厅里宇文浩廷离开的时候,五小双清晰的听到宇文重喉咙里短促的出了一口气,就好像是猜中了她所有的心思一般,此时的宇文重也不再勉强压抑着自己的呻吟,难以抑制的痛呼一声盖过一声,五小双能做的,恐怕就只剩下不时的瞄着时钟,期盼时间能够快些过去,一边拿着毛巾不停地帮他擦拭着脸上流了一层又一层的汗水。
13o养育之恩大过天
宇文谦一路上像失了魂似的,胃里隐约的钝痛他根本不愿去理会,目光停留在车门的把手上,像是想要将那枚灰色的把手盯到开出花儿来为止,见他一路上沉闷的样子,宇文浩廷真的很担心儿子这样下去会把自己给憋出内伤来。
车子在宇文集团的大厦前停住,宇文谦这时候才回魂,伸手开了车门准备跟宇文浩廷一起下车,宇文浩廷看着儿子一副失魂落寞的模样,刚迈出车门的脚又收了回来,抬手摆了摆手掌示意司机到车子外面去候着。
“谦儿,坐下来跟爸爸聊聊好不好?”商场上再怎么成功的男人,面对自己的孩子总是会有温柔的一面,语重心长的开口,目光中带着关切,宇文谦仔细的看着父亲的脸庞,似乎比他上一次认真大量父亲的时候,苍老了许多。昨天母亲发疯似的跑了出去,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他的心里就像是堵了块东西似的,上不来也下不去。
沉默着坐了回去,宇文谦低头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背。
“担心你妈妈的话,就去找她吧!”
“”抬头,宇文谦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父亲。
“你是怕我心里不舒服么?傻孩子,爸爸也知道,你和重儿的亲生母亲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印象,你的亲妈妈也只有在你刚出生的时候抱过你,对你来说,楠楠只是血缘上的妈妈,这些年来,一直陪伴你、照顾你长大的人,是朵儿,在你的心里,她才是你的妈妈!”坦然的微笑,宇文浩廷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儿子的手。
宇文谦刹那间眼圈就红了,再次低下头去,眼神中有些犹豫。
“去吧,孩子,不管你做什么决定,爸爸都会理解的,养育之恩大过天,朵儿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她这些年来虽然坏事做尽,可毕竟你是她一手带大的,在你的身上,她可以说是倾注了所有的爱和期待。”说完,宇文浩廷就拉开车门走下了车。
宇文谦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透过车窗,只能看得到父亲渐行渐远的背影,不再是童年印象里那个永远觉得高大挺拔的样子,如今看上去,甚至有些苍凉寂寞,为了他们兄弟二人,父亲这一生赔上了自己深爱的女人、牺牲了自己与爱人相伴的岁月。如果换做是他,心中必定也会痛恨那一个几乎毁掉了他人生的女人吧?再怎么说,戚朵儿虽然一直被蒙在鼓里,可她毕竟是间接的拆散了本该恩爱和睦的一个四口之家。
起身绕过身前的座椅,手臂伸长按了按方向盘上的喇叭,司机闻声颠颠儿的跑了过来。
再次见到戚朵儿的时候,宇文谦险些认不出眼前这个养育了自己二十几年的女人,他一直唤作母亲的人,那个印象中习惯了张扬跋扈的女人。
季秀带着他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满脸的惆怅告诉他要做好心理准备,宇文谦心目中的妈妈一直都是个坚强又有些嚣张的女人,她虽然做了很多坏事,却一直都是个称职的母亲,他所理解的季秀让他做好心理准备,顶多是打开门后面对老妈的一顿劈头盖脸的痛斥罢了。浅笑着说了声谢谢,季秀识趣的呆在门外没有随他一同进去。
坐在梳妆台前的戚朵儿,此刻的面容上没有了往日厚重的妆容遮盖,眉目间反而多了几分的清新柔和,看上去也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而已,宇文谦见她没有回头,嘴角牵起一丝笑容叫了声“妈”,然而等了很久还是没有回应,他又说“妈,我是谦儿,你的儿子。”
梳妆台前的戚朵儿猛地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宇文谦以为暴风雨即将来临,赶忙缩了缩脑袋扮出一副可怜相,讨饶的目光切切的看着戚朵儿。
出乎意料的,戚朵儿轻轻抬起右手的食指抵在嘴边,“嘘谦儿刚刚睡着,我儿子在这里呢!你是谁啊?”宇文谦吓了一跳,神色恢复正常眸光中带着几许的惊讶。走到戚朵儿身边的时候,他才看清楚,她的怀里搂着的是一只毛茸茸的布偶,外面整齐的包了一层婴儿薄被,戚朵儿此时正一脸慈祥的盯着怀里的布偶,轻声哼着宇文谦小时候听过无数次的曲子,眼泪霎时间盈满了眼眶。
宇文谦这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急忙望向门外站着的季秀求助。
季秀只是蹙眉望着戚朵儿抱着怀里的布偶痴痴的哼着曲子,宇文谦一时间迷茫了起来,他绝对能感觉到季秀看着妈妈的眼神有很大的不一样,面对着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妇女,这会儿还搂着个布娃娃喊儿子唱摇篮曲,他目光中却满是怜爱和宠溺,对她并没有丝毫的嫌恶,反而从他的眼神里,看到的更多的是心疼。
“她从那天醒过来之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谁喊她她都不听,搂着那个娃娃说那个才是她的谦儿,不管是谁想要去捧那个布娃娃,她都会疯了似的让人走开。。。我带她去看过医生,说是”季秀长叹一声说道,却是说到一半便有些哽咽停了下来。
“医生说什么?”半跪在地板上,宇文谦仰头看着戚朵儿含笑的慈祥脸庞,那样熟悉的表情、那样熟悉的气息,忍不住心中狠狠的疼痛,早已经猜到了结果,却还是不甘心的要向季秀证实。
“承受不住巨大的刺激,选择性失忆,或者说直接一点,就是朵儿现在已经疯了。”季秀的身体不明显的摇晃了一下,忙走到门框旁边靠在门框上,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说完之后便一直看着戚朵儿,像是陷入了沉思。
一阵令人觉得可怖的沉默过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了戚朵儿轻柔的哼唱声。宇文谦倏地站直了身体,突如其来的动作引得胃里一阵不适涌了上来,却也不去在意,双手扶着戚朵儿的肩膀颤声说道“妈,我们回家好不好?他才是疯子,我们回家,带谦儿回家啊,我不要再在这边听这个疯子胡说八道!”沙哑的声音渐渐变成了嘶吼,戚朵儿如同收到了惊吓的小兽眸光中尽是惊诧,像是看着魔鬼一样的恐惧,望向季秀那边的时候一脸的惊恐,“季哥,你快把这个人带走,他吓到谦儿了,谦儿在哭啊,你快点赶他走!!!”
用力甩开了宇文谦搭在她双肩上的手,戚朵儿仍旧是小心翼翼的护着怀里的布偶,宇文谦被她大力的甩了出去,小腹猝然撞上了旁边的桌角,疼痛迅速的蔓延开来,捂着肚子倒在了地板上。
131戚朵儿就是宇文谦的亲生母亲
季秀赶忙冲进房间里,一边安抚着惊魂未定的戚朵儿,看着倒在地板上的宇文谦佝偻着身子颤抖不止。在戚朵儿的后背上拍了拍扶着她坐下,“朵儿乖,没事的,不要害怕,他不会伤害谦儿的。”戚朵儿十分紧张的搂紧了怀里的布偶,小声说着谦儿乖,不哭不哭。
宇文谦仰起头痛苦的看着已经完全不认识他的母亲,泪流满面。季秀伸出手想要扶他一把,却是被他礼貌的推开了,双手撑地身体摇晃着挣扎着站了起来,“妈你看看我,我是你的谦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还是你的儿子啊妈!”他有些不甘心的想要走到戚朵儿身边,让她再仔细的看一看他的脸,心中还存着一丝丝的希望,也许刚刚妈妈没有看清楚他的样子,才会推开他的。戚朵儿仍旧用惊恐的目光切切的盯着向她走来的宇文谦,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向季秀的身边靠了靠。
“谦儿,你妈妈现在情绪很不稳定,不如你先回去,等过些日子她好些了你再过来看她,而且,朵儿现在的状态,你这个样子只能让她承受更大的痛苦。”季秀见戚朵儿往他怀里躲个不停,就只好再做一回恶人,抬手制止了宇文谦继续前行的脚步。
踉跄着脚步出了那个门,宇文谦自己都不知道是揣着什么样的心情走出了那个房间,身后一直有一道关切的目光,那并不是他所熟悉的来自母亲眼中的关切,他甚至能想象到此刻戚朵儿眼中的神情,不过,是在看着一个有些可怜的陌生人罢了!妈妈,真的不认识他了么?
冷硬的风吹在脸上,扑簌的落叶飘落在肩膀上,似是在安慰着他此刻的心痛,路上来往的行人有一些小姑娘认出了他是当红的偶像宇文谦,怯怯的跑过来找他签名合影,却都是被失了魂魄一般的宇文谦抛在了身后,脚步虚浮,整个人摇摇欲坠的看的路人有些担忧,生怕他下一步迈出的时候就会昏倒在地上。
风扑打在脸上,似乎失去了知觉一般,宇文谦此刻心脏中空荡荡的疼着,只有一路漫无目的前行,身后几个小粉丝小声的嘀咕着“宇文谦会不会是疯了?昨天我在网上看到新闻,说他的身世曝光,戚朵儿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呢”
面色苍白的宇文谦身体蓦然间怔住,然而只是数秒的停留,转过身去,干裂的苍白嘴唇微微蠕动,嘴角牵起一丝勉强的笑容“戚朵儿就是宇文谦的亲生母亲,你们看到的都是谣传。”
转过身继续用他摇晃的步子往前挪动,身后的几个小姑娘兴奋地快要跳了起来,叽叽咕咕的尖叫着“谦跟我们说话了!!!他好帅哦”“是啊是啊!可是他的样子好吓人,是不是生病了?”“啊!!!”
一片尖叫声之中,宇文谦终究是体力不支的倒在了冰冷坚硬的马路上。
胃里肆虐的疼痛蔓延开来,仅存的一丝意识,感觉到手肘和瘦削的身体砸在了地面上,骨头像是生生的折断了似的痛到他想要大声的哭喊,方才还在叽喳着说爱他的粉丝,只是在远处错愕的看着他倒在地上,身边不远处记者举着硕大的照相机对着他的脸和身体咔嚓咔嚓的拍个不停,闪光灯刺的眼睛都有些疼,好冷好痛,他甚至觉得此时此刻自己的意识已然飘离了躯体,只是嘲讽般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好想就此沉沦下去,好想抛开了所有的烦恼,让身体如此一寸寸的下沉
口袋里的手机发疯一般的一遍遍叫嚣着,本来细微的手机震动,此刻躺在裤子口袋里嗡嗡的叫嚣,在他听来却也是嘈杂的。
耳边的尖叫声和议论声逐渐的模糊起来,视线里看到的只是渐渐朦胧的人影。
恍惚中,那一双温暖的小小手掌擦拭着他脸颊上残留的泪痕,来人在自己的身前蹲下,脱了外套盖在他的身上,他听到她哭着让旁边的记者统统滚开,灼热的眼泪滴答在他的手背和脸颊上,感觉吸进肺里的空气越发的少了起来,连胸口都开始痛,手掌费力的挪到胸前,紧紧的抓住胸口的衣衫,眼前渐趋黑暗,动了动嘴唇,虚弱的说着“小夏我这里好痛”他不知道,她能否听到他的声音,几乎是小到连他自己都难以分辨的音量,身体在不停地下沉,手掌在半空中颓然的落下,想要抓住什么似的。
小夏流着眼泪用盖在宇文谦身上的小外套裹住了他的脸,扶着他的肩膀让他半靠在自己的怀里。
几分钟后,方才还有许多围观群众的马路边,已经被宇文家火速赶来的保镖们将昏迷的宇文谦围了个水泄不通,粗鲁的抢走了记者手中的相机,有几个跑得快的听到身后的保镖队长阴沉的喊了一句“想让你们报社发完这条新闻就关门大吉,你尽管跑!”
识趣的几个记者都灰溜溜的走了回来,客客气气的奉上了手里的相机,心里后悔不已,早知道就赶紧拍几张走人,也不用现在灰头土脸的赔了相机还发不了新闻,宇文集团的二少当街昏倒,宇文谦还是红透了半边天的新偶像,这么大的新闻,关注度肯定是极高的。有几个人愤愤的拍着自己的脑袋,低声咒骂着。
小夏急匆匆的跟着钻进了车子后座,保镖们小心翼翼的把人事不省的宇文谦抬上了车,小夏扶着他的身子,眼泪一直没停了的在流,不是害怕,她只是心疼眼前这个苍白的男子,就连在昏迷中的身体还有些轻微的发颤,紧紧的搂着他的肩膀。
她自是知道,这几日来宇文谦接连承受了许许多多沉重的打击,本就孱弱的身体又怎能经得起如此的折腾?手掌抚上他昏迷中的苍白脸庞,却是一经触碰当即吓了一跳,“谦,你在发烧!”无论她如何摇晃、呼唤,宇文谦始终是紧蹙着眉头口中低声的喊着“妈妈”
132就让我来守护你
宇文浩廷这几日来被一大一小两个儿子折腾的有些困乏,早上来看过宇文谦之后,跟小夏道了谢就离开了医院。小夏一个人坐在病床前,蹙眉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宇文重诈死一事总算有了个圆满的结局,然而对宇文谦打击最大的,并不是得知自己的亲生母亲已经过世,而是戚朵儿此时承受不住巨大的刺激,真真儿的疯了!疯到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二十几岁刚刚生了孩子的那个年纪,她不记得宇文浩廷,甚至连她一手养大的宇文谦都不认识了。
小夏惆怅的坐在病床前,看着高烧之下一直说胡话的宇文谦,昏迷了几天的人,热度却始终反复退步下来,大夫说他这是过度忧思身体承受不住,沉睡中的人,这两天来都是昏昏沉沉的没醒来过,偶尔会抱着肚子大声的喊痛,更多的时候是在睡梦里流着眼泪喊妈妈。
掌心紧紧握住宇文谦苍白的双手,口中低喃着“谦,一切都会过去的,就让就让我来保护你!”感觉到手心里那一双手轻微的颤抖,以为他听到了自己的话醒了过来,一时间小夏一张娇俏的小脸儿直红到了耳根,怯生生的望了一眼见他仍旧是昏睡着的,心下不由得一阵失落的心痛,这样的时候,小夏宁可他听到自己表白出心声,哪怕是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讽刺她,也比他现在一直沉睡着独自承受所有的痛苦和悲伤要来的好。
胡爷爷药铺。
望着再度被绑在了床上的宇文重双脚上的布条,五小双蓦然间竟然有些害怕,没有人是天神不怕疼喜欢被虐的贱骨头,她清楚地看到宇文重在听到胡爷爷说准备开始行针的一霎,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恐惧的色彩,连续五日来,每天三次,一次持续一个小时之长的非人痛苦,他说不通、说无碍,说不怕,那都是骗人的,都是说些好听的轻快话儿好让她安心罢了。
十指紧扣,五小双心疼的摸索着他手腕上缠绕着的厚重的纱布,几日前双腕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早已被纱布裹了个严实。明明早已经心疼到想要掉眼泪,可是她不能,强忍着心中的苦楚,五小双脸上扯起了一抹甜甜的笑。
“球球,你一会儿不论如何都要按紧了他的上身,这最后一次行针至关重要,哪怕是中途痛昏过去,也得给他泼醒了继续。。。”胡爷爷一改往日的嘻哈脾性,面容里尽是严肃和认真的表情。
似乎是感觉到胡爷爷言语中的意味却又不想承认自己心中的害怕,五小双牵强的干笑着“爷爷你干嘛那么夸张啊!弄得大家都紧张兮兮的,前面十几次不都这样过来了么?呵呵是吧,重。”亲昵的称呼偶尔也会变成是一个简单的“重”字,几日来的朝夕相处,五小双每每看到眼前的男人忍受着一日三次的痛苦折磨,都会跟着一起狠狠的心痛不已,她的眼里一直以来看到的,都是那个从小到大只是一味的疼爱她、保护她的小虫子哥哥,却是这几日的相处下来,她才发现,自己对他的依赖和感情,早已经与童年的那种单纯的喜欢和依赖是不一样的情愫了。
宇文重苍白着一张脸只是虚弱的点了点头,连续几日来的折磨几乎耗尽了他体内所有的气力,早已经失去了跟五小双唱和的力气,只是微笑,想要借此安抚她更为躁郁的心。
“哎”胡爷爷深沉的面容上神色一凛,也不再多开玩笑,长叹一声才回答五小双“前面十四次都是入六分针,就已经是超乎常人的忍耐力才能承受的痛苦煎熬了,这一次是最后一次性针,如果他承受不住或是中途出现任何的意外,就等于是前功尽弃,爷爷说这个话,只是想让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待会他也好、小双儿也罢,要承受的都远远比之前要沉重许多,明白么?”老爷资本不是个啰嗦之人,可是事到如今,就连他自己拿着银针的手都开始略略的发抖,并非是对自己的医术有所怀疑,是他目睹着连日来隐忍的宇文重一直压抑着所有的痛楚,不想让身边人为他太过担心,胡爷爷不敢保证,这一次更为甚之的痛楚,对宇文重此时的身体状况来说,会不会造成巨大的负担。
“无碍的,爷爷您尽管下针吧,我受得住。。。”虚弱的声音响起,在场的另外三人各自的小心思都被唤了回来,五小双还想开口,宇文重转而望向她,笑容和煦温暖,轻轻的点了点头,“小双儿不要怕,我可是宇文无碍呢!呵呵”
眼泪一瞬间不受控制一般的流个不停,五小双抬手轻轻捶打着他的胸膛,“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声音中明显的带着哽咽,却还是倔强的隐忍着自己的害怕与心痛,似乎是跟宇文重在一起呆久了,自然而然的被他传染了似的,连五小双也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某些情绪,抬手取了早已准备好的折得整整齐齐的毛巾,“啊!”仍然是强忍着眼泪牵起嘴角的一丝微笑,示意他张口含住。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开始凝重起来,却唯独宇文重仿佛是为了让众人安心一般,极力的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淡定从容,眼角微弯,笑意盈满了眼眶。
五秋见胡爷爷将所有的银针在酒精灯上烘烤完毕,忙跪坐在床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稳,双手穿过宇文重的腋下,将他的上身死死地卡住。方才听了胡爷爷的那一番话,五秋一直都未曾表现出任何的惊讶跟担心,他的紧张,就只有五秋自己才清楚,因为此时他的手心里,早已经被汗水浸透。
眼瞅着一根根细长的银针刺破了宇文重苍白的肌肤,然后一分分的深入,五秋跟五小双两个人皆是不忍再看下去,慌忙将脸瞥到了一边。五秋感觉得到,宇文重紧贴着他的前胸的脊背,比之方才,正随着银针的一寸寸的深入紧绷的愈加厉害,起先均匀的呼吸,此时也变得越来越紧密。
133针入八分痛入骨髓
粗喘声越来越大,宇文重虚弱的身子也跟着颤抖的越来越厉害。
胡爷爷诧异的看着宇文重迅速苍白下去的面色,并没有听到预想中的他撕心裂肺的痛呼声,“你小子,都这个时候了还死撑个什么劲儿?疼得厉害就喊出来,这边没有人会笑话你,当然,老头子我如果想笑的话,会自己跑到外面去使劲儿的笑,绝对不会让你尴尬的!”半开着玩笑的胡爷爷额头上也渗出了点点的汗珠,强颜欢笑着不过是想让其他人放轻松些罢了。
五小双有些恼怒的抬眸瞪了胡爷爷一眼,“爷爷!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啊!”眼中含泪,握着宇文重双手的手心用力握了握,躺在床上的宇文重肩膀被五秋死死的制住,浑身上下剧痛纠缠着,想要挪动一下身体都没有办法,细碎的呻吟声渐渐的透过含在嘴巴里的毛巾沉闷的溢出,剧痛之下几乎失去了意识的他,却还是担心弄痛了五小双,手掌倏地甩开了五小双的紧握,紧紧抓住床沿。
眼泪再也无法控制,五小双炙热的泪打在他泛白的指节和手背上,朦胧的视线里他瘦削的手背上苍白的肌肤包裹之下,甚至可以看到森森的白骨。固执的再次抓紧了他的手掌,五小双此刻并不知道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只是在一旁焦急的掉着眼泪。
一波一波的疼痛前仆后继的袭击着宇文重脆弱不堪的神经,哪怕是有稍稍的间歇也好,让他能有个喘息的空隙,张开眼睛看一眼着急得直掉眼泪的她,想要对着她泪流满面的脸说声别怕,想要抬起手臂帮她擦干眼角的泪水,可惜此时此刻脑海里和身体上每一根神经里,充斥着的只有肆虐着的疼痛,连张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脑海里所有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每一次的喘息都会给胸口带来撕裂一般的痛楚,周身从银针刺入的地方开始辐射开来的疼痛,让他虚弱的身体一直都在无意识的颤抖着、痉挛着。就连算得上小型肌肉男的五秋,这时候扶着宇文重挣扎个不停的身体都开始有些吃力,额头上密布的汗珠偶尔的有几颗滴落在宇文重的肩膀跟额头上。
平素里有着严重洁癖的他,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和气力去在乎其他的事情,只是一味的咬紧了牙关,让自己的颤抖轻一些、让自己的动作小一些、让自己的呻吟声小一些,宇文重并不在意身体里的疼痛在下一秒钟他还能否承受得住,他只是怕,这个时候万一痛晕了过去,小双儿会害怕。
五小双看着宇文重脖子上逐渐暴露出来的青筋,知道他是逞强的臭毛病又犯了,想要开口骂他却是见他一副虚弱的快要昏倒的模样实在是狠不下心去,哭着责备他“你这颗打鸟屎!臭宇文无碍,痛你就喊啊,老这样憋着你不怕内伤啊、大小姐我以后还要嫁给你呢,你要是憋出个什么毛病来的话,万一以后肾虚了怎么生孩子啊!鸟屎!臭鸟屎!”小拳头留了几分情面不痛不痒的搭在他的肩膀上。
本来被宇文重痛苦难当的样子搞的紧张不已的五秋跟胡爷爷,听到小双女侠这一番露骨却又个性非凡的表白,不得不偷偷的在心里汗颜了一把,胡爷爷干咳了两声,手指戳了戳五小双的肩膀“丫头啊,你好歹也是个没出嫁的黄花大闺女,肾虚什么的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有失文雅!咳咳”
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五小双哭过之后不可避免的打嗝打个不停,哽咽着的嗓音配备上一脸未干的泪迹,此时的模样还真是让人有些我见犹怜的滋味,“好好当你的大夫吧!把我们家重搞成这幅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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