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知我如此,且与君绝。
天涯人海两茫茫,曾忆否,万代江山风骨枯
难算卜,花残落,几回梦中几回逢。
临风望,春难烬,眉上压殊途。
内有无良无耻男主yi枚,rp不在,偶尔温情,牵错手时直接甩开,难得受伤吐血极少,不招亲妈疼爱,所以被扁得很惨,但素能屈能伸生命强盛yirz
内有女主bh,不是万能,不是圣母,不是灰姑娘,此人只因小说中有,同yirz
开始行文较慢,改了几次都达不到预期效果>。<
正文
临风春
作者:苏寞
终风曲渡月湖夜
“帘外辘轳声,敛眉含笑惊。柳阴烟漠漠,低鬓蝉钗落。须作yi生拼,尽君今日欢”
词是极艳的词,人是多情的人。
春意正浓,红绡暗香。
西子湖心画舫精致,薄薄的珠帘后,教访最红的曲娘十指浅浅,挑动琴弦,半眯的眼角微挑,看着上座的那个贵族公子。她自然知道自己的琴音有多动人,杭州府又有多少富商公子等着自己多看yi眼,尤其是眯着眼挑起眼角的那个模样,更加叫人心醉。
杭州知府陪在下首,酒过三巡,也微微有些醉了:“王公子,你看绛仙儿和京城的绝色想必又如何”身后的师爷听他说的失礼,不觉轻咳了yi声。
那个贵族公子端起酒盏,似笑又没笑,淡淡道:“林大人有心了。”时下贵族子弟都好华丽衣履,他只是青衫简净,银簪束发,雍容矜贵却不带半分金堂玉马的俗气。
林知府见他神色淡淡,也摸不清对方的心思:“绛仙儿看不上我们这里的世家子弟,似乎对公子青眼有加,这眼光也当真好,哈哈,哈哈。”
他嘴角微微yi抽,不冷不热地回了yi句:“是么。”
林知府顿时笑得像朵菊花。早就听闻这个贵族公子自制甚严,少近女色,眼下这个神情也就自以为是少年人脸薄害羞,涎着脸刚要开口,却见珠帘yi撩,进来yi个身量颇高的男子。那男子长相端正,身量颇高,手执长剑。
男子望着上座的年轻公子,低声道:“适才出去打听了,天剑的确在杭州府yi带出现,还帮天殇教的欧阳冶传yi句话。”
绛仙儿的琴声不止,yi双眸子若有若无地瞟着珠帘外边。
“东西在故人居。止这yi句话,江南yi带只怕又要乱了。”男子低下头,“公子要手下人去拦住他吗天剑和公子齐名,如果得以yi战,也好教天下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剑术高手。”
“想争这个名头的人何其多,却不必再凑这个热闹。”修长的手指轻轻叩着桌面,“这些劳烦莫兄,我先干为敬。”衣袖微抬,将杯中酒yi饮而尽。
姓莫的护卫恭然道:“允之不敢造次。”
早有侍者端上酒盏,莫允之干了三杯,便静静站在自家公子身后。
“林大人,先前提过的那件事,不知如何了。”年轻公子突然转向林知府,许是几杯酒喝干,微微有些上脸,眼中有淡淡的重影紫晕。
“这个”林知府被问了个措手不及,yi时间说不说话,只是yi味结巴,“这个其实”身后师爷开口道:“大人前两天都派人去探访过,可是住那孤山的人不知会什么邪术,探访的人都说在山里迷了路,醒来时候已经被扔到山外边。”
“哦”他淡淡地应了yi声,嘴角微微yi挑,“这倒有趣。”
林知府擦了擦汗,看着对方不再问才松了口气。对方年纪虽轻,可比自己高了不知多少阶,陪着笑脸不敢得罪半分。
“你不用弹这琴了。”绛仙儿正向帘外暗送秋波,那个年轻公子却突然开口,惊得她手yi松,琵琶差点落地。
“不知民女的琴声哪里不入公子耳了,还请指点yi二。”绛仙儿镇定下来,撩开珠帘,跪倒在地,“还是,民女姿容粗陋,让公子不愉了”
年轻公子沉吟不语,画舫中顿时安静下来,静到可以听见yi阵笛音飘来,缱绻缠绵,吹的却是yi首极艳的词:
彩袖殷勤捧玉钟, 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粗粗yi听,但觉笛音千回百转,深情如斯。那吹笛的人似乎为了应和方才绛仙儿的琵琶曲,更是加意地缠绵悱恻。然而yi曲未尽,疏忽间却换成了yi种调子,微带清冷,却是明朗的少年意气分发:临风谁更飘香屑,醉拍阑干情味切。归时休放烛花红,待踏马蹄清夜月。
听着还是周转自如,像是吹笛的人雅擅音律,可年轻公子不由微微皱眉,上yi曲缱绻未尽,深情却止,隐隐有几分金铁之声,才用另yi个调子遮掩了。吹笛的人纵然有才,得其各中三昧,却不免有些虚情假意的敷衍在里头。他站起身,淡淡对身边的莫姓护卫道:“此番良辰美景,待醉踏清月,也好过坐此画舫,莫兄以为如何”
莫允之严谨的脸上也露出笑意:“公子说的是。”
那年轻公子抬手撩开剔透的珠帘,也不看自己正处在湖中心,足下yi点,飘然向着岸边而去。只听身后yi阵慌乱,林知府扯着嗓子道:“快划船过来,小心王爷王公子的安危”莫允之听着林知府突然叫破自家公子的身份,还自欺欺人的焦急样子,不由微微好笑。他伸手在桌角轻轻yi握,生生抓下yi块木头,转身走到船头,轻功势头下落之际,借着掰下的小木块,yi起yi落,离岸边还剩下几尺之刻,手中的木块也刚好用尽。他长啸yi声,稳稳落在岸边,心情莫名舒畅起来。
“莫兄,你还是慢了yi步。”年轻公子靠着柳树,意态闲雅,只是衣角有yi块濡湿了,想是踏湖之时沾到的。
“我其实在四年之前见过yi个人,她的轻功可谓绝世无双,许是这样踏水也不会沾到半点。”莫允之也不避讳,开口道。
“是么。”他直起身,yi拂衣袖,“说起四年前,正是平定荆襄之乱的时候。我曾沉迷过yi个女子。”他似想起了什么,微微皱着眉,彷佛玩笑yi般:“说起来,我和她连yi句话都没说过,只是远远看她吹笛,却还是在意上了。”
莫允之知道自家公子自制甚严,少近女色,更不用说沉迷这般。说来也是巧,当年荆襄yi带起义连连,莫允之当年正是叛军之yi,却在刺杀朝廷命官中败走。那个时候,他震惊于朝廷派来的王爷,竟然是久负盛名的御剑公子张惟宜。他求的是平定乱世,便成为了御剑公子的yi名护卫。
张惟宜原名朱佑寒,当朝六皇子,封号骧骁,因自小在武当长大,少年成名,yi时间隐隐有直追号称天下第yi剑的天剑公子的势头。江湖中有名的璇玑才女对他倾慕,曾题了扇面捎去,题字只三个字:佳公子。
荆襄之乱平息至今,已有四年之久。眼下,张惟宜突然提起那时候的事,莫允之也只是微笑道:“有这样的女子和璇玑才女比,又怎样”
张惟宜看着远处,嘴角带笑:“是说容貌么,我只远远地看过,说不上好看,但不知怎么就是觉得”微微yi顿,轻轻吐出两个字:“特别。”
莫允之只觉身上微微发冷,总觉得yi直很沉稳的自家公子突然露出点孩子气的样子看着还是不习惯。可能,真如他说的,这叫沉迷,没有任何理由。
柔和的笛音顺着风飘来,此情此景,都教人心里变得柔软。
“那时候,大概正是年少怀秋伤感的时候,听见她吹yi曲桃夭,好似忧伤寂寞,大概战死的也有她的亲人罢。”张惟宜淡淡yi笑,盘旋着的笛音突然变了,赫然就是古曲桃夭。
张惟宜神色不变,眼中重影紫晕却倏然加深。
彷佛是四年前yi个人站在山崖上,那种微微苍凉的感伤探出了yi点头绪。远处红得热烈的山桃花,却是开得yi树轰轰烈烈的寂寞
莫允之辨了方向:“看样子是从孤山方向传来的。”
“孤山”他微微皱眉,嘴角微挑,似笑又没笑,“是么,那可真是撞上了。”
月夜清冷如水。
清淡的人影倚靠着水榭的石栏,手中的笛子是由红玉磨成,散发出淡淡的柔和的光泽。执笛的手指纤长白皙,腕上的青色丝绦垂散下来,在夜风中轻轻舞荡。
“也该是时候歇息了,马上就要降露水了。”微微带笑的柔和声音在夜色弥漫中荡漾来开,合着湿漉漉的空气,听在耳中很是舒服。说话的人是个高挑的女子,薄薄的面纱覆着脸庞,眼中带着笑意:“我适才听你吹了快半个时辰的曲子,可曾把湖中心画舫里那个弹唱艳曲的女子给比了个无地自容”
“各人有各的活法,本来也是互不相干的。”红玉磨的笛子缓缓贴近脸庞,那殷红剔透的玉甚至还不及那女子眉间的朱砂媚人,“可是我瞧着那些yi直安生的人,心里总有些不好过,是不是也该是时候把那些欠了我的yiyi还来。”
“你果然,还是忘不掉也是啊,这些年的来来往往,怎么能忘得掉”面纱微微拂动,逸出几分笑意,“你也是知道,就算用上了刑,也不过痛苦了yi下子,痛在这副皮囊上;你yi剑砍去,也不过初时害怕,疼痛总有觉不到的时候,这样的痛都不是久长的。”
“师姊,这样说来这个世上也没有什么教人苦的东西了。”她微微抬头,刚好可以看见夜幕中的弧月,弯如钩,寒入骨,映在眼中勾起几分潋滟。
高挑的女子支着石栏,微微笑着:“怎的会没有”
“这个世上,最苦的是情。以为得到了,最后毁在自己面前的,情伤。”
试问君从何处归
江南人杰地灵,杭州府更是有不少文人奇士。而在江湖中颇有些盛名的,除了隐居在孤山林逋故居,精通歧黄c用医如神的梅鹤居主人外,就是西泠桥畔的秋水门了。
当庭秋水漫,月涌满苑徊。
秋水门的主庭内就是这个匾额,相传还是百年前创这秋水yi派的传奇女子的手笔。在江湖之中,秋水门的门主yi直都是女子,虽然有男弟子,却也鲜少露面。秋水门长于击技,弥补了女子习武的yi些不足,使之不输于男子。
彼时正是凉风美景之时,虽然已经过了桃花最盛的花期,却还是有稀疏几堆游客沿途赏景。
“你说,秋水门击技yi出,总有些英雄侠士称赞女中豪杰,秀外慧中。怎的换了我们,那些人都要骂声妖女”高挑女子面纱覆面,手指夹起yi枚棋子。这棋正下到正好,下棋的地方也是正风雅的小舟,连离着岸边的距离都那么不远不近的正好。
“自负英雄豪杰的男人总是这样,你用击技赢他,他瞧不起这歪门邪道,何况输的层面更大些。可用了真刀真剑的功夫赢了,那就折了他们的面子,受了侮辱,骂句妖女还是客气了。”对面的女子淡绿衣衫,更衬得肤光如玉,眉间yi点朱砂殷红娇媚,垂下眼看着棋盘的模样乖巧清雅,想了yi会儿放下yi枚黑子。
“可那击技却是有些门道。”面纱微微yi动,女子抬起手,袖上绣了yi支栩栩如生的白梅,枝干弯折,极是精致。她落子之前思考的时候并不多,两人yi来yi往,转眼又下了几手。淡绿衣衫的女子捻着黑子想放下又没放下,终于还是淡淡yi笑:“青玄师姊,我棋力不胜,这局就到这里罢。”
“琴棋书画诗词这些杂学,看来师妹也并非样样精通。”用手支着下巴,语气有几分揶揄,却掩饰不去其中的温和笑意。
“说是精通杂学的怕只是师伯,我不过是拿来当个幌子,师姊不也是知道的么。”她抬手轻轻撩起船帘,笑如桃夭曼妙,“这时候可正好。”
只见西泠桥苏小小青冢旁,照例是游人云集的地方,杭州府美人虽多,入宫封贵人的也不少,可是这般有名的只有前朝那yi位。
yi个衣衫破旧c形容猥琐的矮小男子绕着桥边走了yi圈,把周围的人都打量了个遍,那边巧笑的女子虽然姿容美好,可是伴的男子锦衣华服,像是惹不起的人;那边几个是当地有名的文士,整日价子曰诗云,道貌岸然,别是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至于那个渔女,长得太过粗陋,调戏起来没有味道。最后还是望定了两个外乡的陌生人,其中yi个yi副世家公子的模样,青衫广袖,手执折扇,旁边的yi人身量还要再高些,器宇轩昂。矮小男子看准了外乡人在异地怕惹是非的心态,冲将上去,伸手去扯那个世家公子的衣衫下摆,这yi扑是扑了正好,可是手上却连对方的yi片衣角也没沾到。
他愣了yi下,也不在意,声泪俱下地哭诉起来:“你这个卑鄙小人,枉我妹子对你yi往情深,你却嫌弃她,如今又找了别人家的女儿,你这么对得起她啊”哭声不大不小,只不过周围的人都能听见。
那青衫公子看了他yi眼,转身就走。反倒是身旁的男子忍不住呵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矮小男子心中得意,脸上表情更加真切,跪在地上挪了两步:“当初就知道你们有钱人靠不住,可是现在她有了身孕,怎么再嫁给别人”
这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从那个青衫公子的为人数落到他的薄情相。
湖边小舟中,那个高挑的女子俯在桌边,津津有味地看着,棋盘早被推倒了yi旁:“敛宁,亏得你竟然找到这般精彩的人物出来。”
“那日走了僻静的街巷,他突然冲出来就是这番话,只不过那个被嫌弃的人是他自己罢了。”绿衣女子将船帘束起,支着下巴看着外边。突然望见那个青衫公子偏转头,似乎向这里看了yi眼,虽然心里yi瞬间有几分不安,也没有太在意。
人群中突然走出yi个身形窈窕的女子,面如芙蓉,眉间有几分英气。她直直走到那青衫公子面前:“看这位公子的模样不像本地人,不知公子贵姓”
青衫公子嘴角微挑,像笑又没笑:“敝姓张。”
“张公子,看你也是饱读圣贤书的人,要么叫立刻娶了这位大哥的妹子,待她好好的,要么”她微微拖长尾音,后半句却不再说。
他瞥了那女子yi眼,手中的折扇微微yi顿:“要么如何”他长相清俊,唇却极薄,看面相也确是薄情之人。这yi句话yi出,那女子容色变得极为难看:“要么,就在这里做个孤魂野鬼。”她话音刚落,袖中锦带已经飞出。锦带丝质柔软,顶上系了yi个铜质的小球,亦刚亦柔,这类的奇门兵器可说是短兵器的克星。
青衫公子身旁的男子正要动手,手上却被yi柄折扇轻轻yi按,他立即会意,退后两步。折扇回转过来,在锦带上铜球yi推,锦带突然折转击向那个女子。那女子似乎也吃了yi惊,身子轻飘飘地向后退去,锦带在她周身回旋了yi周,又击向对方。
“这人武功倒好。”高挑的女子不觉站到船头,只是面纱覆面,也看不出她是怎样的表情。
身旁的清雅女子眉间朱砂精致,带着几分说不出的神情:“击技本就是克制短兵器的,那人用的虽是折扇,可使的却是剑法。”
那女子旋身,yi道锦带被舞得毫无疏漏,铺天盖地的yi片重影,极是好看。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yi阵喝彩。可只有她心里开始发毛,原本看对方只是yi介世家公子的模样,料想就算会武,也不过几招搞定的功夫,眼下却完全不是那么yi回事。
那青衫公子不知抱了什么心思,每每有机会yi举击败对方,却也没有出手。时间yi久,那女子也感觉到对方容让,本来心里刚刚有几分感激,可转念yi想,不觉恨恨骂道:“登徒子”她把江湖中有名的采花贼想了个遍,也想不出有那么个人物,不由又骂了句:“滛贼”
对方也没怎么生气,连神情都没变yi下,衣袖带风,端的是翩翩佳公子,可惜在那个女子眼中怎么看都是yi副轻佻模样。
正当她想着怎么脱身之时,身边冷风袭到,yi个高挑的女子挑开她的锦带,错身站在她身前,衣衫在风中微微拂动,身上的气势却不可逼视。青衫公子站着没动,看了对方衣袖上绣的那支梅花yi眼:“原来是凌轩宫阮阁主,久仰。”阮青玄脸上的面纱微微yi动,逸出几分笑意:“看阁下绝世剑术,莫不是武当派御剑公子”
武当派御剑公子名字人尽皆知,人群中的会武的也有,不免有几声低低的议论。
青衫公子淡淡yi笑:“阮阁主谬赞。”
阮青玄又是yi笑:“却不想张公子如此薄情寡意,教我们这些女子好生心寒。是不是啊,这位秋水门的周姑娘”她后yi句话却是对着身后的女子说的。
周昔之前已经被拖得筋疲力尽,眼下气息未平,语气恨极:“张惟宜,你这个武当派的败类可恨我今日武功不如你,日后我yi定不会让你这登徒子好过”
yi旁划船靠了岸的绿衣女子突然嗤的yi笑,恍如桃夭曼妙。周昔瞪了她yi眼,道:“你笑什么”
她轻轻踏上岸边,垫脚的船边连颤都没颤yi下,微微笑着看了对峙的三人yi眼,很是无辜的样子:“我没笑什么啊,莫非周姑娘觉得我该取笑你么”
张惟宜只是静静看着,余光瞥见刚才纠缠自己的矮小男子yi点点退出人群也没有出声,yi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周昔早憋了yi肚子火,手中锦带复又垂下:“阮阁主,这位姑娘可是你辉月阁的”阮青玄没有接话,反是那绿衣女子微微笑道:“我在凌轩宫四阁位居最末,不成器得紧。”她微抬衣袂,只见袖上绣的是yi朵莲花,却是流韶阁阁主的表记。周昔原来看着阮青玄的身手,觉得自己尚且不如,可辉月阁是凌轩宫最强盛的yi股势力,阮青玄的武功也是四个阁主中最高的。相较之下,流韶阁主许敛宁顶着的却是雅擅六艺的名,说得难听些就是杂学精通,武功却稀疏平常。
许敛宁看着周昔手中的锦带过来,衣衫翩然,姿态优雅地避过,在空中堪堪yi个折转,手中玉笛指向另yi边的张惟宜。这yi击,完全出乎周昔的意料,她收了锦带,顿时拿不定主意。
阮青玄向左边移了yi步,正好挡住周昔的视线:“眼下,你我只要站着就好。”
许敛宁这yi击极快,几乎是眨眼功夫已经到了张惟宜身前,玉笛点着对方的衣衫,微微凉冷。阮青玄却眼尖地看见她的神情微微yi变,有些仓促地收住势头,足尖刚yi点地,便回过身,指尖弹出yi道蓝光。
张惟宜离她很近,险险避开,暗器只在他的衣袖对穿过。阮青玄不由暗道yi声可惜。张惟宜yi拂衣袖,袖风凌厉,似也起了杀机,手中折扇所指俱是对方身法中的破绽。许敛宁轻功绝世,倒也化险为夷,可是无论如何却脱不了身。她知道两人之间差距太大,索性站住不动,眼见折扇撞到自己肩上,也不避不闪。张惟宜看着她突然住手,折扇点到了还是收回,像笑又没笑:“许姑娘的武功很是不弱么。”
许敛宁没有半点惊慌:“还远远不及张公子。”她站在风中,语笑晏然,衣袂翩翩,端的清丽无双。
张惟宜淡淡yi笑,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在下奉劝姑娘yi句,还是把那些暗器扔了好。”她蹙着秀气的眉,暗中运力,却挣不开对方,原本白皙如玉的脸变得惨白:“你放手。”
“你们整了这出戏来,我这样陪你们演完了,却没yi个谢字么看来容宫主连起码的规矩都没有教。”两人之间挨得极近,连对方的气息都可以感觉到。张惟宜每说yi个字,她的心就沉了yi沉,不知该用怎样的神情应对:“你快放手,那么多人看着。”
“适才生平被人第yi次称作登徒子,那么也要当个够本才好。”张惟宜的语气极淡,甚至有几分温柔,可许敛宁听在耳中却觉得极度恶寒,惨白的脸色转眼开始泛青。
阮青玄看着两人的阵势,心里着急,语气却还是如常:“张公子,我这个师妹柔弱斯文,适才得罪,还请见谅。”
张惟宜看了看许敛宁,意味深长地道了yi句:“柔弱斯文么原来如此。”手yi松,只见她退了两步,看了自己yi眼,就别过头去了。
周昔看着她刚才受辱,同忾之心顿起:“你没事吧这登徒子yi定不得好死。”
她眼中清浅,看了看周昔,微微抿了抿嘴角,忽听阮青玄低声问:“敛宁,你可有受伤”许敛宁抬眼看着她,摇了摇头:“没有。”转头看着周昔,露出淡淡的笑颜:“周姑娘,刚才是我得罪了。其实我们本是想到贵派拜会yi番的,却不想出了这般变故。”
周昔哪里知道她的心思,便道:“那么现下去也是yi样,我来带路。”她走了两步,还是脸色难看地回过头看着张惟宜:“张公子可是要yi同到敝派休息片刻”简直是名门子弟的悲哀,明明想砍了对方的心都有,还得充个礼数周全。
张惟宜看了看另外两个女子,她们神情都不怎么自然,淡淡道:“恐怕要辜负周姑娘的好意了。”周昔转头就走。而阮青玄yi直极镇定的神情也微微变了变,似乎像是松了yi口气。
许敛宁走过他身边,已经淡淡笑得自然:“张公子不必猜了,我们自然不是做好事去的,这还要多谢张公子成全呢。”
张惟宜垂下眼,像笑又没笑:“说谢也太虚了,在下身边yi直没姑娘这样的妙人,实在遗憾。”许敛宁气得咬牙,yi时也想不出反击的话来。
莫允之见她们走远了,方才道:“王爷刚才真是手下留情了。”
张惟宜看了他yi眼,没有说话。
“许姑娘只yi招,连手腕都可断了。”她自己怕也觉察,才会退开用了沾毒的暗器。这份武功对于女子来说已是难得,但是出手未免狠毒。
张惟宜淡淡道:“看她年纪轻轻,何况还是凌轩宫的高足,也不好太计较。”难为张公子也不见得比对方年长,年纪轻轻却说得大模大样。
莫允之但笑不语。
当庭秋水延漫深
三人过了西泠桥,停在邻水的亭子中。周昔取出yi支竹哨,长长短短吹了三声,方才有人划了船过来。
秋水门靠山,yi面邻水,进出都靠水道。
阮青玄不由地和许敛宁对视yi眼,上了船,只见沿途过去,极高的荷叶枝干下,隐隐有人影在其中。若是有人直接闯进来,不免要在这里动手,船上本是不便了,要是不慎下了水,那可真是难堪之极。
可是凌轩宫同秋水门素无交情,堂而皇之地上门拜会再于对方不利,传了出去未免削了凌轩宫的名声。反是这般由周昔领她们进去,也不过是引狼入室,至于秋水门吃的暗亏,谅他们也没脸传出去。
只是原本只是想设计引秋水门的人出来,顺便yi探对方武功虚实,再上前攀交,哪知道偏巧碰上张惟宜,反而有些弄巧成拙了。阮青玄传音给身边的女子:“看秋水门这架势,我们出来时说不好有yi番恶斗。”
许敛宁看着她,也传音过去:“等下把剑架在他们门主身上,谅来没人敢动手。”
阮青玄微微yi笑:“怎么你刚才在御剑公子那里吃的亏都要还在秋水门的帐上了”
许敛宁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如果师父知道了,我们免不了要面壁三个月。”话虽如此,阮青玄倒很是无所谓的样子。
这时,船身微微yi震,大概是撞到了水中石阶。周昔当先下了船道:“两位,已经到了。”
眼前是白墙黑瓦的宅院,宅院的大门造得精致而气派,门楣上是朱墨的大字:秋水门。笔力遒劲端庄,自有yi派名家风范。周昔走在前边:“不知敝派比之凌轩宫又如何”言语间对于秋水门十分推崇。
“凌轩宫在贺兰古径之中,终年寒冷,自然不如江南春意和煦c繁花盛叶这般光景。”许敛宁道,“若周姑娘有意,不如去小住几日,流韶阁上下定当尽地主之谊。”
周昔见她避重就轻,也不好再问,于是说道:“多谢许阁主盛情。”
阮青玄只是嘴角带笑地听着,心道流韶阁有如此这般的阁主,那盛情恐怕能领得她吐血三升。
“门主现下正在内苑休息,请走这边。”周昔yi边走yi边指着左侧的祠堂道,“这里摆放历代掌门的遗物,也是敝派的禁地。”话音刚落,突然觉得腰上yi痛,整个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阮青玄伸手扶住她,声音不高不低地刚好让驻守祠堂的人听了正清楚:“周姑娘,你没什么大碍吧”
原本守着祠堂的秋水门弟子也有同周昔交好的,立即走了过来:“周师姐,你怎么了”周昔想说话,却苦于发不出声音。只见许敛宁衣袂yi拂,过来的几个弟子应声而倒。她回转头,看了瞪着自己的周昔yi眼,柔柔地开口:“论辈份,我也该称你yi声师姊,现下看来也不是那么yi回事了。”
阮青玄抽剑出鞘,只见剑刃如霜,寒气顿生:“敛宁,你先进去。”
许敛宁点点头,身形yi动,已经到了祠堂门口,秋水门的弟子抬手阻拦,她也没在意,直接用轻功掠过。身后yi阵劲风过来,只听yi个女子娇斥道:“秋水门禁地,岂容”后面的几个字随即被叮叮当当c不绝于耳的轻响阻断。许敛宁连头都不回,径自走进祠堂。秋水门历代掌门的祠堂本是禁地,除掌门之外谁都不得入内,门外的人只得面面相觑,止步不前。
先前张惟宜同周昔过招之时,阮青玄早已看了个明白。眼下这个藕荷色衣衫的女子,身法之美,出招之准,比之周昔境界大有不同。可阮青玄从的是名师,江湖阅历也深,即使在兵刃上被克制,剑招之间却yi丝不乱。
那女子手上锦带直直甩出,如yi匹练铺开,顶上的铜铃响声清脆,yi声缓yi声急的教人听了无端烦躁。她吐字轻缓,气息平稳:“秋水门同凌轩宫素无怨仇,不知两位为何闯我派禁地”
阮青玄气定神闲:“其人怀璧,却不自知,便是无罪也成有罪了。”她手中短剑剑气纵横,连环三剑,将锦带上的铜铃削去yi半。只见那铜铃中空,倏然爆出几枚铁藜子,在空中交互碰撞,不断改变方向。阮青玄急退开来,衣袂yi拂,左手轻弹,似乎有碎玉yi般的东西激射出去,同铁藜子轻轻碰撞,清响阵阵,极是好听。
那藕荷色衣衫的女子脸色灰白,只见离自己几步的地面平平整整嵌着几枚铁藜子。
阮青玄还剑回鞘,道:“唐门主,承让了。”
秋水门前任掌门过世极早,最高深的击技之术并未来得及教给弟子。是以唐沂水虽然接任掌门,击技却大不如前人。其实历来大多门派皆是如此,只是会出几个武学奇才,才不致yi直没落下去。反观凌轩宫,却yi代强于yi代,经久不息,才有今日人人忌惮的威名。
唐沂水眼见自己以门主身份惨败于对方,忽见许敛宁从祠堂出来,手中拿着前门主留下的yi把剑:“请两位听我yi言。”她虽觉得这番惨败面子上很是过不去,可也不是歹毒之人:“如果两位信任得过敝派,请将这把剑归放原位,这本是不祥之物,恰巧落到敝派先人手上。当年掌门师姐曾yi时好奇想抽剑yi看,结果掌门师姐过世后,这把剑也成了禁物。”
许敛宁淡淡yi笑:“唐门主客气了。”她握住剑鞘,只听铮的yi声,已将剑刃抽了出来。这把剑总长yi尺几分,剑刃极薄,却黯沉漆黑,没有半分光泽。她抬手在薄刃上轻轻yi划,手指滴下几点殷红,落在剑上只听嗤的yi声,剑身隐约变得剔透,宛如活物。
唐沂水看着,喃喃道:“原来是这样”许敛宁还剑入鞘:“这把剑叫焰息,是当年铸这把剑的欧阳先生许给我的。唐师姐,看来你也不会记得了。” 唐沂水讶然道:“你是掌门师叔的”
许敛宁微微yi笑,并不答话。
“当年秋水门也派人找过你,我们都以为你不在了,没想到”她说了yi半,突然觉得不妥,也不知道如何措词下去。
许敛宁微微摇头:“既然苟活下来,就是为了向那些亏欠我的人讨回yi切的。不过唐门主尽可放心,秋水门还不在我眼里。”稍微顿了顿,又道:“只是还要劳烦唐门主送我们出去。”
阮青玄语气淡淡:“唐门主,你先请吧。”
唐沂水脸色黯淡,每yi步走得沉重之极:“两位随我来。”
“现下是回去了,还是再到处走走”出了秋水门,阮青玄看着远处湖中欢歌的渔女,微微有几分感慨,“秋水门其势已衰,整个门派竟然找不出可以拦住我们的对手来,实在可悲可叹。”
许敛宁随口道了yi句:“凌轩宫也不见得好了。”
“挑阁主的时候,几十个同门死的死,疯的疯,只剩下我们四人。哪天若是要挑个宫主出来,难免又要勾心斗角yi番。”
许敛宁垂下眼:“若是我说,我本就不愿当这凌轩宫的宫主”
“那我们可以结伴游遍中原山水,就算长住在孤山的行宫,也可以。”阮青玄看着她,轻轻笑着说。
许敛宁轻轻地嗯了yi声:“我们先回去休息,出来大半日,沾了yi身脏。”
两人折回孤山的居所,只见入口出蹲了个孩童,正拿了yi支树枝挖土,见她们走来,忙不迭叫道:“两位大姐姐,等等我”
许敛宁微微皱眉,只见那个男孩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脸,掏出yi张精致的拜帖:“这是yi个大哥哥要我给漂亮姐姐的,那说的就是你了。”
阮青玄微微回身,饶有兴致地看着。
那孩童抓了抓头,又加上yi句:“大哥哥还说,那位姐姐又柔弱又斯文,却要装出yi副又凶又狠的样子,我觉得又不像啊。”
许敛宁只气得咬牙,接过拜帖看了yi眼,上面只有yi行字,颇有王徇的风骨:沐香拜请寒舍小叙,落款是张惟宜。
“你就回他yi句话,只要有本事进来,梅鹤居上下定当以礼相待,这小叙却不必了。”她将拜帖递回给那孩童。
他眼睛亮亮地看着对方,露出几颗小虎牙:“大哥哥说你定会那么说,所以他让我再转告姐姐,最好先收拾好行囊,因为之后要赶长路。那么我的话都带到了。漂亮姐姐,你的脸色怎么怪怪的”
许敛宁勉强yi笑:“我有些倦了,多谢你传话。”她随手取下身上的玉饰,递给他道:“这个你拿去玩罢。”
那孩童收下玉饰,高高兴兴地走了。
许敛宁皱着秀气的眉,身上微微带着几分杀机:“若真能找到入口进来,他说什么我都照办。”
阮青玄不紧不慢地开口:“敛宁,你怎的忘记了,就算你可以yi剑砍了张惟宜,也不过yi时痛快而已。”她转过身,向山谷中走去:“你要是每每都气成这样,都不知道是谁欺负谁了。”
夜阑无语踏马蹄
yi壶清茶,暗暗袅袅地腾起淡淡的水雾。
阮青玄轻轻放下茶盏,看了看天色:“也该是时候了,今晚闯山的人看来不止御剑公子yi人。”她抿了抿嘴角,像是不屑:“说起来,这阵子来江南的江湖人未免太多了。铸剑师欧阳先生让天剑公子传了yi句话,不相干的人都过来挖地三尺地翻搅。”
“欧阳先生指的是焰息剑,可是不知哪里出来的藏宝图,说是陈友谅战败后埋藏的金银珠宝。”许敛宁搁下茶盏,“现在可是出去看看状况”
阮青玄站起身,含笑的眼在她身上掠过:“敛宁,你知道季甄瑶么”
“璇玑才女的大名我自然知道。”
“她为张公子题过扇面,也曾说过,这天下男子唯有御剑公子可当得佳公子三个字。”
许敛宁站住了,回过头问:“那后来呢”
阮青玄微微摇头:“可惜佳人只能空自相思憔悴。我从来不觉得女子只能靠柔弱取胜,弱不过博得同情怜爱罢了。所以我觉得与其被叫美人,还不如妖女来得顺耳。”
许敛宁伸手挽住师姐的手:“我曾想青玄师姊以前的容貌,想必很是好看,可惜yi直见不到。”
“这个你怎么会知道”她淡淡苦笑,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面纱下的脸,年岁久长的伤痕已经淡多了,可取下面纱还是会吓到别人。
两人笑语晏晏,很快就到了山谷外边。
月华如银,淡淡铺散在yi草yi木之上。山谷间的景致都泛着月白的光泽,更显得幽静美好。
不远的地方,白烟腾空,yi小堆篝火旁挤着几个人。突然传来yi声悠长的呼哨,yi个黑影从远处奔来,不久就到了近处。
阮青玄低声道:“看样子不像御剑公子。”
那个人影到了篝火边就停下来,却是yi个灰白须发的矮小道人。围在篝火边的人顿时围了上去,那个道人冷笑yi声,声音刺耳:“我刚才绕了yi圈,三次都回到原来的地方,这山谷的道路有些古怪。”
许敛宁倚在树边:“这些人天南地北的,不知道想做什么。”
那些人聚在yi起商量了yi阵,道人突然扬声道:“在下昆仑派赵无施,求见孤山神医前辈。”他声音尖锐,yi直传出很远。
他说完这句话,顿了yi顿,又扬声道:“既然找不到入谷的路,我们就放把火把这山给烧平了,就不信主人不出面。”他取出火折,作势要放火。
阮青玄很是不齿,只是冷笑道:“只会装腔作势,求人也没求人该有的样子。”
赵无施见没有回音,也拿不定主意,只好又重复yi遍:“请前辈赐见”话音未落,突然响起的yi阵马蹄声,众人不由自主地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只见如色泽暗夜yi般的骏马倏忽间由远及近,可马背上的骑手却坐得极稳。只yi转眼,颀长的身影跃下了马背,轻勒缰绳,骏马前蹄直立,仰天长嘶。只见他安抚地拍了拍马背,色泽漆黑如夜的骏马便乖乖地踱到yi旁吃草去了。
“阁下可是武当派的御剑公子”人群走出yi个年长的妇人,看衣着打扮却是峨嵋俗家门下。
张惟宜走近了,语气恭谦有度:“晚辈张惟宜见过各位前辈。”过分谦恭难免谄媚,不够谦恭,总有些自负身份的人觉得对自己是大不敬,张惟宜显然温文尔雅得恰到好处。
“听闻张公子今日在西泠桥边被人纠缠,那人非要把自己的妹子托付给张公子。”赵无施皮笑肉不笑,“老夫年少时可没有那么风流,远远及不上张公子啊。”
张惟宜神情极淡,语气依然谦然:“赵前辈说笑了。”
阮青玄低低道:“看赵无施这番德行,年轻时也不见得怎么周正了,说出来的话倒不知羞耻。”许敛宁听得有些烦:“他们再这样讲下去,明年也没个结果。”
先前说话的那个年长妇人似也看不下去,出声道:“赵先生,武当派的弟子yi直操守端止,想来其中yi定有些误会。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入山的好。”
当年君山之上,张惟宜连败五派十八门的后辈子弟,yi战成名。那些人中大多是将来继承掌门之位的人才,赵无施的弟子便在内。他本来最为护短,总觉得自己的弟子纵然千般不是,错也在别人。此刻碰见,忍不住自恃长辈的身份冷嘲热讽。
其实每门每派都有些私心,眼见着被武当的弟子拔去了头筹,总不怎么舒服。
张惟宜踱了几步,似乎感觉到附近暗藏玄机,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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