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李爷,您真行。”
双喜道:“就是嘛,李爷这个人也真怪,既然认识我们格格,能来肃王府做客,干吗还冒充王嬷嬷的外甥送花骗我们”
李豪笑笑道:“姑娘别在意,我时好玩儿。”
双喜的神色有点怪怪:“在意,您言重了,我们怎么敢”
李豪看出来了,翠格格没留意,她斜着眼望李豪:
“找双喜打听事儿,没打听着。”
李豪点了点头。
翠格格哼了声:“要是打听着了,我到现在恐怕还不知道,你已经上京来了呢”
李豪道:“天塌下来我还是照样要吃,可是格格的话,让我觉得比整块天还要重。”
翠格格笑了,横了他眼,轻嗔:
“讨厌,还不快给我入座。”
李豪没再说话,笑笑跟格格起入座,纪明纪亮跟双喜起上前侍候。
这是李豪生平第回让人侍候着吃饭,他很不习惯,而且别扭,可是他知道,王府有王府的规矩,他也就没说什么。
这也是他生平所吃最丰盛的顿饭,翠格格生怕他吃不着,不住的为他夹菜,幸亏他饭量不算小,不然非撑着不可。
当然,贾姑娘的事,没有影响到李豪的胃口,可是,贾姑娘的事居然也没影响到翠格格的胃口,足证她并没有把贾姑娘的事当回事。
这顿饭,整整吃了快半个时辰,吃完了饭,纪明纪亮撤桌子。翠格格陪李豪边坐,双喜送上了刚泡好的香茗。
喝了杯好茶,李豪要告辞,翠格格并没有多留,只千个叮咛,万嘱咐,要李豪经常进城来找她,并且告诉李豪,要她打听的事,只打听出点什么来,她马上会给李豪送信儿去。
话就说到这儿了,她送李豪直送出了“肃王府”大门,还依依不舍的望着李豪不见,才转身回了府。
李豪是从跨院,那么样进的“肃王府”,走的时候却是由正门,并且由格格纪翠亲自送出来的,以后再来,恐怕就容易多了。
是么
李豪拐了个弯,刚走出了翠格格的视线
“朋友,等等。”
个低沉的话声传了进来。
李豪停步循声望,街道拐角处站了个人,个穿长袍,高高个子的中年人。
李豪停步这看,中年人迈步走了过来,两下里离不远,长袍中年人很快就到了李豪近前。
李豪道:“你我认识么”
长袍中年人有个冷峻的脸,说起话来也冷峻:
“你不认识我,我认识你就够了。”
李豪当然听得出来意不善,他可不放在眼里,淡然道:“怎么称呼,有什么见教”
长袍中年人道:“你只要知道我是肃王府的就够了,至于我的来意,我当然会告诉你。”
原来是“肃王府”的,李豪对他的来意,已经猜到了八分。
只听长袍中年人道:“我们肃王府有位贾姑娘,你可知道”
现在,他的来意,李豪已经能猜到十分了。
李豪微点头:“知道。”
“贾姑娘让我带话给你”
“请说。”
“叫你以后不要再上肃王府来,不要再近我们格格。”
“前者我可以答应,后者我恐怕做不到。”
“后者你做不到”
“我可以不上你们肃王府来,可是你们格格要是出城去找我,就不是我所能拦得住的了。”
“你可以躲我们格格,甚至可以搬家,再不就离京他去。”
李豪有点忍不住了,要说话。
长袍中年人道:“你要多少钱,我们贾姑娘愿意给。”
李豪忽然笑了,当然不是好笑:
“没想到你们那位贾姑娘这么慷慨,那我就要狮子大开口,狠狠敲笔了,回去告诉你们那位贾姑娘,我要肃王府财产的半。”
长袍中年人脸色变:“朋友,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可不要开玩笑。”
“你看我像是跟你开玩笑么”
“朋友。”长袍中年人似乎忍了忍气:
“我们不是普通人家,我们是肃王府,你是知道的,我们大可以用别的法子。”
“我知道。”李豪道:“你们可以随便扣个罪名拿人,甚至于杀个人,只是,你们为什么不用,反而愿意给钱”
长袍中年人道:“不瞒你,我们是顾忌我们格格”
“还是喽。”李豪道:“那就只有给钱条路了。”
“我们愿意给,不然贾姑娘就不会让我跟你提”
“那还有什么说不到块儿去的呢”
“你不能狮子大开口。”
“我懂了,你们愿意给钱,只是我得知好歹,识抬举,不能多要。”
“你不失为个明白人。”
“我当然是个明白人,你们最好也放聪明点,你们格格,在你们王爷,或者是那位贾姑娘的心目中,又值多少”
长袍中年人脸色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豪道:“你应该明白,你要是不明白,回去问你们那位贾姑娘。”
长袍中年人道:“我们也可以不顾忌我们格格”
李豪道:“那也随你们。”
长袍中年人忍不住了,他要动。
李豪已经抬起了手,伸出根指头点在了他的胸前,这地方虽不足以致命,可是点下也够人受的,长袍中年人没敢动。
李豪道:“你可以回去复命了,你要是够聪明,就别给自己惹麻烦。”
话落,他转身走了。
长袍中年人大概是够聪明,他没敢再动,直望着李豪走远,直望着李豪不见。
这时候,他背后传来了声轻轻冷哼。
他机伶颤,忙回过头,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人贾姑娘。
贾姑娘已换了套轻便装束,外头还罩了件披风。
他忙走过去,至前恭谨躬身:“您怎么出来了。”
贾姑娘冷然道:“我不放心,跟出来看看。”
长袍中年人道:“贾姑娘,这个姓李的”
贾姑娘道:“你不用说了,我都听见了,也都看见了。”
长袍中年人怔,旋即躬身低头:“奴才无能”
“不怪你。”贾姑娘道:“只怪格格招惹了这么个江湖亡命徒。”
长袍中年人道:“奴才实在琢磨不透,格格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贾姑娘道:“我也琢磨不透,恐怕只有格格自己才知道了。”
长袍中年人道:“您听见了,他狮子大开口”
“不。”贾姑娘道:“他目的不在要钱,他是故意气我。”
长袍中年人抬起头,“呃”了声。
贾姑娘道:“不管他是什么目的,我不能再让他上肃王府来,也不能让他再近格格。”
长袍中年人道:“奴才也这么想,所以奴才刚才”
贾姑娘截了口:“你不是他的对手,你差他太远了,格格没说错,他有奇身很好的书武功,恐怕他还没完全显露。”
长袍中年人脸上突然泛起了丝悸色,没说话,又低下了头。
大概是想到刚才那幕了,现在才知道怕了。
“不过”贾姑娘道:“我还不信我斗不过他,回去吧,我会想办法对付他。”
她转身走了。
长袍中年人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肃王府”的后院。
贾姑娘从后门进来,随手关上了门,转过身来刚要走,她又停住了。
不远处站着个人,是翠格格。
贾姑娘很快就恢复平静,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格格没小睡会儿。”
翠格格道:“您不也没睡么”
“我倒不是每天都睡。”贾姑娘说。
翠格格道:“您每天这时候都会出去走走”
“那也不是”
“希望您不是去截李豪了。”
贾姑娘脸色微整:“我不瞒格格,也没有必要瞒格格,我是去截那个姓李的去了。”
翠格格脸色变了:“贾姑娘,您做的太过了。”
贾姑娘道:“不,格格,这是我的职责,我要卫护肃王府,卫护王爷,贝勒爷,还有格格。”
翠格格要说话。
贾姑娘紧接着又道:“格格,要是福晋还在,她管格格绝不止这样。”
翠格格吸了口气,平静了下自己,道:“我知道你手把哥哥跟我带大,我们兄妹向视你如母。
可是你毕竟不是我们兄妹的生身之母,所以管起我们来,也有很多顾忌。”
贾姑娘道:“格格知道就好。”
翠格格道:“您是怎么对他说的。”
贾姑娘道:
“我让他不要再近格格,不要再上肃王府来。”
翠格格脸色又变:
“他是怎么对您说的。”
贾姑娘道:“好不容易攀上格格,攀上肃王府,他当然不肯放手,他要我管格格,不必拦他。”
翠格格道:“说得好,本来就是,您不会就此算了吧”
“当然。”贾姑娘道:“我知道他的目的,我愿意给他钱。”
突然间,翠格格的脸色变得好可怕:
“您以为每个人都爱财,都视钱如命”
贾姑娘并没有在意翠格格的脸色,点也没在意,她就像没看见:
“要是照格格这么说,我倒是想听听,他要的是什么。”
翠格格仍然点也没有犹豫:
“您轻看他了,他什么都不要。”
贾姑娘薄薄的唇边掠过丝笑意:
“我只担心是格格错看他了。”
翠格格神色可怕的娇靥上再现怒气:
“贾姑娘”
贾姑娘截了口:
“格格现在不要跟我争辩,咱们可以往后看。”
翠格格道:
“您给了机会往后看么”
也就是嘛,她根本不让李豪再来,也几乎根本不许翠格格再跟李豪交往了,哪还有机会往后看。
贾姑娘道:
“格格用不着这么说,我不许他再来,可是他不会死心,定会再来。”
翠格格道:
“您知道就好,只有准他再来才能往后看。”
贾姑娘道:
“就算准他再来,那也要王爷跟贝勒爷回来之后,只要他们两位准,我没有话说。”
翠格格气得叫了起来:
“您不用拿我阿玛跟我哥哥压我”
贾姑娘道:
“就像格格说的,我不是格格的生身之母,格格不听我的,我只有搬出他们两位。”
翠格格道:
“在我阿玛跟我哥哥没回来之前呢”
贾姑娘道:
“那个姓李的,他不许再来,他敢再来,我给他扣罪名,拿匪盗办他”
翠格格叫道:
“贾姑娘”
贾姑娘继续道:
“格格也不许出肃王府步”
翠格格又叫道:
“贾姑娘您我就要出去,我现在就要出去,我倒要看看,有谁拦得了我”
话落,她拧身要走。
贾姑娘伸手拦住了她:
“我就拦得住格格。”
翠格格道:
“我不信”
她抬手就要拨开贾姑娘的胳膊。
贾姑娘翻腕,只手已经扣住了翠格格的皓腕,翠格格大叫:
“放手”她想甩,然而贾姑娘有贾姑娘的修为,她没能甩动分毫,她既急又气,都要哭了:
“贾姑娘,你竟敢这样,等我阿玛,我哥哥回来”
贾姑娘道:
“不要紧,我宁愿让王爷怪罪,挨王爷的骂,也要非管住格格不可。”
说完了这话,她松了翠格格,径自走了。
翠格格站在那儿没动,也没说话,不知是气呆了,还是没辙了。
其实她倒不是非出去不可,她要在府里调查那张“四宝斋用笺”的事,哪还有工夫往外跑,她只是不满意贾姑娘对李豪那样,不愿意贾姑娘这么样管她而已,真到了她调查出个眉目来,非得出去告诉李豪的时候,她不相信贾姑娘能拦得住她。
想到了得待在府里调查那张“四宝斋用笺”的事,翠格格也就不那么气了。
没那么气了归没那么气了,她还是望着贾姑娘逝去处,冷哼声才走开。
翠格格本身是个急性子,事关李豪她也认为事不宜迟,她没去小睡会儿,这会儿她没那个心情,也绝对定不下心,她去了“四宝斋”。
第十九章
“四宝斋”是“肃王爷”的书房,座落在后院东,前后不只花木扶疏,还老树几株,浓荫蔽天,在夏天里,是个极为凉快,更幽静的地方。
堂堂位和硕亲王的书房,自然是够气派,何况肃王爷早年虽是马上的英雄,但雅好文墨,藏书丰富,加上收藏不少名家的字画,所以他这间书房,跟般大府邸附庸风雅,充门面的书房不样,他这间书房是书香极浓,幽雅至极。
“四宝斋”这个名儿,也不是随便取的,肃王爷丰富的收藏中,确有他视为珍宝,般文人雅士也梦寐以求的好笔好墨好纸好砚,喏,肃王爷书桌后那座柜子里,整整齐齐摆着的,不就是么
“四宝斋”的门轻轻的开了,悄悄的闪进来条无限美好的娇小身影,那正是格格纪翠。
满室书香幽静典雅气派的这么间书房里,多了纪翠这么位美格格,真不知道谁沾了谁的光,谁给谁增添了光彩,真说起来,应该是相得益彰吧。
纪翠她进了“四宝斋”,又轻轻的关上了门,这时候的“四宝斋”里不会有人,就算是肃王爷在府里,除非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故,否则这时候也是小睡刚醒,不会到书房来,何况肃王爷这些日子里根本就不在府里,这时候的“四宝斋”更静,静得几乎能让纪翠听到她自己的心跳声。
这份静好美,或许是纪翠都不忍触动它,她轻轻的走到书桌后,轻轻的拉开了抽屉,叠浮水印“四宝斋”
用笺的便笺,整齐的出现在眼前,纪翠她又轻轻的关上了那抽屉,轻轻拉开座椅坐了下去,坐下去之后,她开始想。
这里浮水印“四宝斋用笺”便笺,就在眼前这张书桌的抽屉里,真说起来,取得它并不难,但是,谁会去拿它,谁又敢去拿它,当然,别有用心的人除外。
可是从另方面说,要想取得这种“四宝斋用笺”,也并不容易,因为能到这间书房来,准到这间书房里来的人并不多。
扳着指头算,能到这间书房,准到这间书房的人,数得出来,肃王爷翠格格翠格格的哥哥纪玉贾姑娘总管博尔,还有就是肃王爷的贴身亲随纪红,总共不过六个人。
这六个人里,纪红是肃王爷到书房来的时候,跟在身边侍候,再就是每天早上在博尔的带头下打扫书房,其他的人则是随时可来,不过谁没事谁也不会来,不过还是那句话,别有用心的人例外。
只有这么六个人,范围已经缩小了,如果再仔细过滤,有嫌疑的恐怕就只剩下三个人了。
翠格格她自己当然不可能,她阿玛肃亲王,当然不可能拿自己的东西送给别人,为自己惹这种麻烦,她哥哥贝勒纪玉,则跟这种事根本扯不上边儿,因为她那位哥哥从来不沾这种事,说得明白点,她那位哥哥,对这种事根本没有兴趣。
这么来,剩下的就只有贾姑娘,总管博尔,跟肃王爷的贴身亲随纪红了。
真说起来,剩下的这三个应该也不可能。
贾姑娘是肃王爷的“外室”,手把他们兄妹带大,这么样个女人,还能会有外心么。
总管贴身亲随,都是心腹,事实上博尔纪红都算得在“肃王府”当差多年的老人,多年来也直忠心耿耿,丝毫没有理由窃出“四宝斋用笺”送给别人。
但是,比起肃王爷跟翠格格兄妹来,还是他们三个可能涉嫌,因为毕竟他们三个是外人。
至于究竟是这三个里的哪个,那就要查了。
到这儿,翠格格忽然想到了件事,那就是“四宝斋”用笺的遭窃,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如果是最近,涉嫌的就又去掉了个,这个,是纪红,因为他跟在她阿玛身边侍候,已经多日不在府里了。
这么来,可能涉嫌的就只剩了两个,贾姑娘跟总管博尔。
范围缩小到只剩下两个人,那就更好查了。
可是,真的会是贾姑娘跟博尔两个人之中的个么翠格格的颗心,不免为之阵猛跳。
翠格格她当然心会猛跳,贾姑娘跟博尔并非外人,但毕竟是最亲近的外人,这种人都不可信,那还有什么人可信,这种人能做这种事,那还有什么事不能做的,太可怕了。
还有,这种人做这种事,目的何在
翠格格颗心刚猛跳,书房门忽然轻轻开了,有颗脑袋探了进来,那不正是总管博尔么
翠格格叱道:
“干什么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吓我跳”
翠格格她还真是吓跳。
博尔推门进来了,陪着脸的笑,还直躬身哈腰: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翠格格道:
“你上书房来干什么有事儿”
博尔道:
“奴才哪有什么事儿要上书房来,奴才是看见格格进来,跟来看看,等着侍候。”
翠格格哈哈笑:
“你可真会说话,要是需要人侍候,我就把双喜带来了。”
博尔还是陪着脸笑,躬身哈腰:
“是是奴才告退,奴才告退。”
他就要走。
“你等会儿走。”翠格格冷冷句。
博尔忙停住:
“是请吩咐。”
翠格格道:
“你别是来看我上书房来干什么的呢”
“不不您明鉴。”博尔忙道:“奴才天胆也不敢”
翠格格道:
“我谅你也不敢。”
博尔道:
“你冤枉奴才了,这是王爷的书房,您是王爷的女儿,还有什么您不能的。”
“你知道就好,”翠格格道:
“这儿是我阿玛的书房,我是我阿玛的女儿,没有什么我不能的,我也不会做出有害我阿玛的事,别人可就难说了。”
“是,是。”博尔速道:“您说得是,您说得是”
翠格格目光凝,紧紧盯在博尔脸上,道:
“最近就有人,从这间书房里,做出了有害我阿玛的事,你知道么”
博尔为之惊,忙道:
“真的,奴才不知道,是什么事,是谁”
翠格格道:
“有人偷拿了我阿玛的四宝斋用笺给了别人。”
博尔神色松,忽然笑了:
“奴才还当是什么呢,拿了王爷的四宝斋用笺给了别人,还能当什么用”
翠格格道: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拿了我阿玛的四宝斋用笺嫁祸,你说这是当了什么用”
博尔脸色变,笑意微微凝住:
“谁敢,谁又会相信。”
翠格格道:
“谁敢,谁又会相信,你最好别小看这件事,我不妨告诉你,这件事牵扯到另家王府,事情旦闹开,让宫里知道了,交宗人府查办,那可就是麻烦。”
博尔刹时又是脸惊容,眼都瞪圆了:
“真有这种事儿格格,您说的是”
翠格格道:
“别问那么多,只告诉我,你知道不知道,是谁偷拿了我阿玛的四宝斋用笺,送给了别人。”
能干到王府总管的人,都不简单,不但精明干练,八面玲珑,更得有颗透明的心。
博尔又惊,脸色都白了:
“格格明鉴,奴才可不敢,天胆也不敢,奴才爱王爷,贝勒爷跟格格的厚恩,奴才也不会,不然还能算人那是连畜生也不如”
翠格格道:
“你没有”
博尔道:
“奴才没有,要是有,奴才愿遭天打雷劈,五马分尸。”
这该是天上人间最重的惩罚了。
可信么
翠格格似乎信了,她道:
“那你看,会是谁呢”
博尔道:
“奴才不知道。”
他还算老实厚道,没有为了保护自己乱攀扯。
翠格格道:“你帮我想想看,能到这间书房来的人可不多。”
博尔不愧是个聪明人,脸色为之惨变,道:
“照您这么说,有嫌疑的就只有奴才个人了”
他的看法跟翠格格又自不同,为什么会有这种差异,因为各人的立场地位不同。
翠格格有点明知故问:
“为什么只有你个人”
博尔道:
“王爷贝勒爷跟您,都不可能,纪红又不在府里,再有别人,奴才哪敢说呀”
肃王府的老人了,又是个总管,他当然知道“肃王府”里都有谁能到这间书房来,他的看法跟翠格格不谋而合。
翠格格道:
“你只管说,我让你说的,也只有我俩听,我不会说是你说的。”
博尔还有点犹豫。
翠格格道:
“说呀”
博尔这才道:
“格格,还有就只有贾姑娘了。”
翠格格道:
“为什么你会想到是她呢”
博尔道:
“奴才刚说过,王爷贝勒爷跟你都不可能,纪红又跟王爷出去了,不在府里,那么不是贾姑娘就是奴才,不是奴才就只有贾姑娘了,除非,他是个不许进书房来的,他偷偷溜进来了,可是对府里的这些人来说,那种可能并不大,因为他们还没有偷偷溜进来的本事。”
那是,“肃王府”向禁卫森严,府里这些人,谁要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这间“肃王爷”的书房来,还真是不太可能。
翠格格道:
“你认为会是她么”
博尔道:
“不是奴才认为会是贾姑娘,而是奴才自认不是奴才自己。”
不知道是博尔会说话,绝不往他嘴里说出谁涉嫌,谁有可能,还是真不是他,以他的身份,站在他的立场,只有这么说。
照这么看,想从博尔嘴里听见,还有别的理由可能是贾姑娘,似乎也不可能了。
事实上,所谓贾姑娘跟博尔可能涉嫌的说法,也是不可能里的唯可能,没有证据,没有线索,甚至于没有动机,凭的只是想当然的臆测而已。
除非那个人再犯,要不就是从发现“四宝斋用笺”的处所去挖,否则要想查出那张“四宝斋用笺”是“肃王府”里哪个偷拿出去的,还真不容易,就算能严刑拷打逼问,都不定能问得出来。
可是,李豪这个忙不能不帮,尤其是这件事里牵扯的有“肃王府”在内,明白的说,“肃王府”已经成了被害人,尽快查出这个人来,是义不容辞的,要是查不出什么来,怎么跟李豪交待,又怎么证明“肃王府”跟这件事无涉。
翠格格她皱了眉,双黛眉皱得还不浅
博尔察言观色,还能不知道翠格格心里是怎么回事儿,往前凑了些,轻轻道:“格格,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翠格格有点不耐烦,摆手道:
“不告诉过你别问的么”
博尔道:
“奴才知道,奴才只是想为格格分忧解劳”
翠格格截口道:
“查不出四宝斋用笺是谁偷拿出去的,谁也分不了我的忧,解不了我的劳。”
博尔还想再说。
翠格格已然又道:
“好了,你别再说什么了,没你的事儿,你去吧,记住,我跟你说的这些事儿,不许跟任何人提。”
博尔没再说什么,恭应声打个转走了。
望着博尔出了书房,带上了门,翠格格的眉锋又皱深了三分。
李豪出了前门,顺着大街往前走,突然,他看见了前面不远条小胡同口的幕景象:
个汉子拉着个女人,手捂着她的嘴,把她强拖进了胡同。
这幕景象发生得很突然,那个女人也很快就被拖进了胡同里,尽管街上行人来往,可是谁也没留意,只李豪个人看见了。
这是干什么总不会是好事。
光天化日,又是在前门大街,未免太大胆了。
这种事,李豪既然看见了,怎么能不管,他立即加快步履走了过去。
离那条小胡同口没多远,可是等到李豪拐进那条胡同口之后,那男女已经不见了,家家户户,关着门儿,小胡同里空荡寂静,人哪儿去了。
李豪他总不至于看花了眼吧
就在这时候,个急促短暂的女子的叫声,划破了小胡同的寂静,传进了李豪耳中。
显然,这是刚叫出声,又被捂住了嘴。
李豪听就听出来了,这个叫声起自不远,靠北这边的第三家。
敢情,那汉子拉住那女人,已经进了那家。
胡同里没有人影,李豪不怕谁看见,闪身便到了那家门口,两扇小窄门儿,虚掩着,推就开了,许是只顾拖那女人进来,顾不得关门了。
李豪脚跨进了门,急往里扑,绕过影背墙,他看见了,这是个小小四合院,只是空着没人住,各个厢房的门都关着,只有堂屋门开着,还从里头传出两声轻微的女子“唔”“唔”声。
李豪闪身扑了过去,进堂宅,他就看见耳房里张空着的木床上,那汉子压着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正在踢弹挣扎,还不住的发出“唔”“唔”声。
再傻的人也懂这是怎么回事。李豪冷怒喝止:“住手”
那汉子像是突然被人打了掌,下子从那个女人身上爬了起来,霍然回身,脸惊怒,向着李豪把手扬。
李豪看得清清楚楚,蓬黑雾似的东西,往那汉子手中飞出,满天花雨似的向着他罩了过来,他眼就看出来了,那是蓬剧毒的东西,他想扬手反击,把那蓬黑雾逼回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是又怕波及那个女人,他只有闪身贴向门边躲避。
他轻易的躲过那蓬黑雾,却听见声木器折断破裂声,他急闪离门边往身旁里看,正看见那汉子撞破了整扇的窗户窜了出去。
他岂会让这么个贼逃出去,他想追出堂房,就在这时候,那女人“哇”的哭了出声,就这哭声,使得李豪脚下顿,就李豪脚下这么顿,那汉子已从院子窜上了屋顶,闪不见了。
追贼不及,当然只有救人,当李豪双目光落在那张床上时,他神情为之震,忙转身向外。
床上那个女人,上身衣裳已经从领口被扯开了,除了件肚兜之外,就是身雪白细嫩的肌肤了。
他道:
“请姑娘把衣裳掩上。”
很快的,他听到身后响起了那女子带着哭声的话声:“好了”
还能这么样说话,应该没什么要紧。
李豪缓缓转过身来,再看那女人时,那女人已坐了起来,紧紧握着破裂的衣裳遮在胸前,低着头还在哭,哭得很伤心。
本来嘛,哪个女人家碰上这种事不哭,不哭那就糟了。
李豪暗暗吁了口气,道:
“姑娘,你还好吧”
那女人听懂了李豪的话,哭着点了点头。
李豪道:
“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那女人忙摇头,哭声突然变大了,哭得更伤心。
李豪知道她为什么这样,道:
“姑娘,不要怕,也不要难过了,这不怪你,你总是要回家的,是不是”
那女人忙又摇了头。
李豪又道:
“我总不能留在这儿陪着你不走吧,你能个人留在这儿么”
这句话奏了效,那女人忙抬起了头,道:“不,我走。”
李豪这才看清楚她,二十多近三十年纪,不是个姑娘,是个少妇,长得挺不错,满脸的泪水,像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笑得美的女人都动人,带着泪水的长得美的女人尤其动人。
李豪转身就要往外走。
只听那女人叫了声:“唷”
李豪收势停住,又望了过去。
那女人未语先羞红了张脸,更见动人:
“我我两条腿发软,不能走,你你能不能扶我把”
谁能拒绝,谁忍拒绝,何况,在这时候吓得两腿发软,走不上道儿,这也是绝对可信的事。
李豪微微犹豫了下,随即毅然走过去,伸手抓住那女人的胳膊扶起了她,粉臂入握,虽隔着层衣裳,也觉得滑腻娇柔。
可是李豪神色如常,显见得他心里是有个救人的意念,别的没有任何感觉。
那女人副娇柔无力模样儿,缓缓站了起来,或许连站都站不稳,或许只手还得紧拖着衣裳遮住胸前,她晃,张口轻呼了声,整个人倒向李豪,扯衣裳的手也松了,两只手不由自主的搭向李豪。
胸前敞开,娇躯半裸,眼看李豪他就要温香软玉入怀,他忙手上微用力,身子也往后退半步躲。
就这么微用力,躲,那女人个香喷喷,软绵绵的娇躯,没能倒进李豪的怀里,两只手也没能搭上李豪身上。
或许是正人君子自有天保佑。
就在这刹那间,李豪瞥见那女人两手的尖尖手指上,有点蓝芒闪。
这是什么手指上哪来的蓝芒,什么才会映着光亮发出光芒,而且是蓝色的光芒。
李豪心头动,抓住那女人胳膊的只手再用力,同时另只手疾快探掌,抓住了那女人另只手的腕脉,把那女人的两只手拉到了眼前。
那女人惊声问:
“你,你要干什么”
她两只手同时猛挣。
但是,她没能挣脱李豪的掌握,甚至连动都没能动动。
李豪凝目细看那女人的尖尖十指,看得他心神为之震动,脸色为之倏变。
那女人双柔若无骨,白晰修长,水葱也似的尖尖十指的指甲缝里,竟藏着根根闪漾蓝芒,细如牛毛的针状物。
这是什么是干什么用的,已经很明显了。
李豪忍不住脱口道:
“这是为什么”
是的,他是来救她的,她却想用这种手法要他的命,这是为什么
那女人脸惊容,还没有说话。
堂屋外,院子里,突然响起了个冰冷的男子话声:
“算你命大,不必问她,出来问我吧”
李豪握着那女人到了堂屋门边,只见院子里站着个人,正是刚才那个汉子,他不由微微怔:“你”
“不错,是我,”那汉子冷然道:“刚才那出戏是专为演给你看的。”
李豪明白了,都明白了,马上他就想到了卫姑娘告诉他的,“查缉营”要找“威武镖局”杀他的事,他道:
“你们是威武镖局的”
那汉子道:“威武镖局,谁告诉你我们是威武镖局的”
李豪道:“那你们就不要管,反正我知道就是了。”
“不要自作聪明,”那汉子冷冷笑道:“北京城卧虎藏龙,不定威武镖局才能派出好样儿的人来,杨万福他给我提鞋,我都嫌他不够格。”
李豪道:“好大的口气。”
那汉子道:“口气大不大,马上你就知道。”
李豪道:“你们既不是威武镖局的,你们是哪里的”
那汉子道:“现在不必问,待会儿死得了你,你什么都不必知道,死不了你,你自然会知道。”
李豪双眉微扬,点头道:“说得是,那你就来吧。”
那汉子没动,道:“好朋友,她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手里抓个她,未必就能保住你,难道你还怕对付不了我这么个么”
李豪淡然道:“不要激我,就算我怕激。”
他松了那女人,微推,那女人踉跄前奔,直往那汉子冲去,那汉子忙伸手去扶,那女人似乎很怕那汉子碰着她,身子偏往旁边躲了过去,霍然转过身,站在那汉子身后,两手紧握着衣裳遮身,瞪大了两眼望着李豪,脸上的神色跟目光里所包含的,难以言喻,似乎她不相信李豪会这么轻易放了她。
那汉子可不敢转过头去望那女人,他得紧盯着面前的李豪。
李豪根本没留意那女人的神色跟目光,他向着那汉子道:“现在是不是可以来了”
那汉子道:“你叫我来,你不来”
李豪道:“凭你,还不配我先动手,是你要杀我,不是么”
“说得是。”那汉子冷然笑,道:“不过别急,我还有几个朋友也在这儿,我叫他们出来块儿来。”
他抬起手来,“叭”“叭”拍了两巴掌。
突然,两边厢房屋顶冒起了条条人影,个连个的跃下来落在了院子里,竟有**个之多,全是神情骠悍的黑衣汉子,个个手里都拿着家伙。
敢情,这座宅子是座空宅子,没人住,他的人可全在两边人家里等着,先埋伏,后把李豪诱到这儿来,计不成还有第二波,这分明是个安排周全的杀人计,而且在前门外等着,分明也知道李豪进了内城。
连楚云秋,白回回都不知道他进了内城,这些人怎么知道,只有样可能,有人早就在“驿马行”外等着他了,他出门就盯上他了。
能找上这么座空宅子,这儿确是个行凶杀人的好地方,不过,“北京城”地面上要是不熟,是办不到的。
李豪道:
“倒是出了我意料之外,我还以为只应付你个人,甚至你们两个呢,你很诈。”
那汉子又笑了,有点得意:
“兵不厌诈,我们知道你有点扎手,所以只好多找几个人来了,别让我谈道义,说规矩,我们向只求达到目的,从来就不择手段。”
李豪道:
“我知道,谈道义,说规矩,得看人。”
那汉子毫不在意,笑道:“你知道就好。”
顿,问道:
“现在还要我们先来么”
李豪道:
“刚才我急你不急,这会儿你急我不急,再等下。”
“怎么”那汉子带着阴笑道:
“难不成你也有朋友,要叫他们出来块儿来”
李豪道:
“你们很早就盯上我了,明知道我只有个人。”
那汉子又得意的咧嘴,道:
“你不失为个明白人。”
李豪话锋忽转:
“这两边的人家,不是你们伙儿吧”
那汉子怔:
“你什么意思”
李豪道:
“如果不是你们伙,我想知道你们把人家怎么了”
那汉子明白了,笑了:
“这你就不必操心了,就凭我们,不必把他们怎么样,他们照样不敢吭声。”
真是恶势人
其实,善良百姓碰上了这些拿刀动枪的凶神恶煞,谁敢怎么样。
李豪道:
“那就行了,你们来吧”
那汉子也没再说,抬手摆:
“上”
个黑衣汉子过来递给他把刀,他提着刀带着那九个黑衣汉子,脚下移动,逼向了李豪。
不是疾扑,而是缓逼,这样远比疾扑造成的压迫感大,他们似乎也有意对李豪造成这样的压迫感,使李豪先恐惧,先慌乱,然后给予他们下手击的良机。
他们恐怕是打错了算盘。
他们知道李豪扎手,可是显然对李豪知道得还不够。
李豪根本不在意,站在那儿动都不动。
院子不大,双方的距离本来就不远,很快的,那汉子带着九名黑衣汉子,逼进了十步之内。
这是可以动手的距离了,不能再近了。
那女人仍然双手紧握衣裳遮住胸前,瞪大了双眼紧盯着李豪,脸上的神色跟目光,更是令人难以言喻。
突然
“砍”那汉子声大喝,带着九名黑衣汉子,摆动家伙,起扑向李豪。
十个起上,这声势惊人,换个人还是真难躲过这劫,非落个乱刀分尸不可。
那女人似乎要叫,她张开了嘴,可是没叫出声。
只见十个人围住了李豪,十把刀所组成的片刀光罩住了李豪,完全看不见李豪了。
就在这时候,龙吟似的声铮然,道比电还亮的森冷光芒冲天而起,阵惨呼,片血光,几道刀光幻散激射,然后,九名黑衣汉子左手紧握右腕,满地乱滚,只右手掌都不见了,哪儿去了,找吧,四下都是,还都紧紧握着刀把呢。
只有那汉子还提着刀站着,但却目瞪口呆,人动也不动,像尊泥塑木雕的人像。
李豪也没动,那是说他脚下没移动分毫,他手里提着他那把软剑,脸上的神色片冷肃。
那女人,原本紧扯衣裳的两手松了些,可还没松到敞露胸怀的地步,她的两眼瞪得更大了,但是神色跟目光不再难以言喻了,代之而起的是惊异,是另种让人更摸不透的东西。
那虽然令人更摸不透,但是任何人都知道,那不该出现在个要置李豪于死地的敌对的人神色中,绝不该。
忽地,那汉子回过了神,像从梦中醒了过来,他转身要跑。
“站住”李豪冷然声。
那汉子机伶颤停住了。
李豪又道:“转过来”
那汉子还真听话,乖乖的回过了身,脸上已经没有人色。
李豪道:“他们九个都断了腕,没了只手,成了废人,唯独你没有毫发之伤,你可知道为什么”
那汉子嘴唇抖了半天才说出话来:
“我,我不知道”
李豪道:
“我告诉你,我就是要留着你说话,否则你旦跟他们样,那会疼得你说不出话来。”
那汉子明白了,他头连点,道:“是,是,是”
李豪道:“你知道我要你说什么,说吧”
那汉子道:“我我们是褚老爷子的人。”
李豪道:“褚老爷子”
那汉子道:
“京畿带有两霸,城外皇甫城里褚,你打听下就知道了。”
李豪道:“是查缉营的人找上你们的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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