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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大风沙|作者:伏羲民族|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2 12:22:01|下载:大风沙TXT下载
  之下那么大的地儿,干吗单挑上热河呢”

  哪有这样逼问人法的。

  李豪似乎并没有在意:“马骠子飘泊浪荡,到处为家,并不需要任何理由,也没有必要告诉任何人理由。”

  得,个软钉子。

  解玉珍除了有点嗔以外,并没有怎么样:“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咱们既然认识了,总是朋友,不过闲聊随口问问,有什么不行”

  李豪道:“我觉得姑娘这不像闲聊,不像随口问问,倒有点像盘查我的底细。”

  解玉珍道:“你有什么底细怕人知道的么”

  李豪道:“倒不是怕人知道,每个人多多少少总有些不愿让人知道的稳私,再逼问是会引人不快的。”

  再傻的人也不会不懂这句,何况解玉珍是个聪明姑娘,她道:“好了,好的,我不问,不闲聊,不说话,总行了吧”

  她催坐骑,超越李豪往前去了。

  不知道李豪知道不知道,“漠南”解家是块响当当的招牌,解家这个宝贝女儿,自小在娇宠中长大。

  儿子不争气,做女儿的就更受宠爱,向是心高气傲,眼高于顶,从没有人给她气受,也从没有人敢。

  今天她碰上了个,怪的是她居然都忍了,都受了。

  都忍了也好,都受了也好,不知道是“泥人也有个土性”还是怎么,这路往前,解姑娘玉珍就真没再说话。

  偏巧,她碰上的这位,也是个你不说话,我不开口的人儿,耳根子又清静,正是李豪求之不得的,还是李豪不愿别人盘查他的底细

  这就只有李豪自己才知道了。

  直到日落西山,暮色初垂,解玉珍才打破了沉默,脸色并不难看,可是话声带点没好气:“该歇息了吧”

  李豪也开了口,语气也还是那么淡淡的:“我骑的是姑娘的马,姑娘要是认为该休息了,那就只好歇息了。”

  对个这么说话的姑娘,也真有他这么样说话的人。

  解玉珍没再说话,当即拉偏马头往边行去,边不远的地方,对着处长城的缺口,有座土砖建造的屋子。

  占地还不小,只是经过长年的风沙摧残,塌了好几处,门跟窗户早就没了,只剩下个大框,跟两三个小框子,地方不怎么样,但,在这儿,绝对是个避风沙,挡夜来寒气的好地方。

  李豪牵马跟了过去。

  到了那座土屋前,解玉珍翻身下马,就要把缰绳往门口石块上拴。

  李豪下了马,道:“姑娘生长在漠南,不会不知道,这大片地上,白天眼望去,什么都看不见,可是到了夜晚,要什么有什么”

  解玉珍没再往石块上拴缰绳,她从马鞍旁的革囊里摸出了块黄黄的,石头也似的东西,扬手扔进了土屋。

  转眼间,土屋里爬出了不少蝎子,甚至还有两条蛇。

  李豪知道,解玉珍刚才丢进土屋的是硫黄,这东西跟雄黄样能驱除毒物。

  有时候效果甚至比硫黄还要好,沙漠里毒物不少,而且毒性相当烈,在沙漠里走动,身上非带这种辟毒的东西不可,否则不小心被毒物咬上口,那是无药可救的。

  李豪道:“姑娘老经验,想必经常出门。”

  解玉珍道:“当然了,我有那么样个哥哥,我爹信不过他,凡是有事都得我往外跑。”

  这就难怪她现在要长途跋涉的上“热河”去了。

  说完了话,解玉珍牵着坐骑走向土屋门。

  李豪没再说话,也拉坐骑走了过去。

  进了土屋看,地上层黄沙,铺得平坦而且十分干净均匀,那块硫黄,就在土屋中央沙地上。

  这倒好,省得再打扫了,拴好了坐骑,解玉珍往鞍旁带的包袱行囊里,取出了些马料,扔在地上喂两匹坐骑,然后又拿出几床毯子,分给李豪两床,道:“铺盖都在这儿了。”

  最后她又把那块硫黄捏碎洒在土屋四周墙边,又道:“我出去下,等我回来再吃干粮。”

  她出去了。

  李豪当然知道她干什么去了。

  个姑娘家,怎么这样。

  生长在这带,尤其是牧场里长成,牲口群里讨生活的姑娘家,可不就是这个样,何况如今又是在出远门的半路,长城边上的片黄沙地上。

  望着解玉珍熟练的动作,付老出远门的老经验样,李豪心里不免有些感触,这要是在内地的般人家,可不正是待字闺中,勤习女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都不用操心的时候了。

  想想,这都是命,自己书香门第个大家,要不是经过场惨绝人寰的变故,如今不也正是闭门读书,过着安宁舒适日子的时候,何至于家破人亡,骨肉离散

  正想着,解玉珍从外头进来了,神色里多少带些难为情,过去拉坐骑鞍旁的行囊里取出干粮水壶,过来就在沙地上坐下,把干粮分给李豪,道:“出远门带不了什么好东西,将就着吃吧。”

  李豪自从刚才那阵想之后,已不想在态度上再对解玉珍不友善了,道:“姑娘以为马骠子日常是怎么吃的,都吃些什么”

  不错,年三百六十五天,马骠子大部份的日子都在吃干粮,那干粮绝不如现在眼前的。而且

  大部份的日子,马骠子不是在马背上,就是露宿在草原上,荒漠里。

  解玉珍没说话。

  李豪话锋顿又道:“姑娘把自己的份儿分了半给我,吃喝不够”

  解玉珍截了口:“不要紧,我带的多,等到吃喝完了的时候,咱们也到了热河了。”

  要是真带的多,算算也真是这个样儿。

  李豪没再说什么。

  两个人吃完了干粮,天也就黑了,黑不是黑透,有点点月光,经过黄沙地的反映,只要不是太远,还都看得见,这就跟下雪天的夜里,不会黑得看不见东西的道理样。

  没什么事,也没什么好说的,至少李豪认为是这样,两个人就各据土屋角,离的远远的,两床毯子床铺,床盖的躺下了。

  躺是躺下了,可是听得见,解玉珍直辗转翻侧。

  辗转翻侧的意思就是难以成眠,骑了天的马,赶了天的路,够累了,怎么会睡不着。

  解玉珍又是个经常出远门离家,经常住外头,或者是露宿野外的人,也不应该不习惯。

  那她怎么会睡不着,李豪听见了,也注意到了,但他没问。

  他没问,解玉珍倒自己说出来了,半天,听见了低低的嘀咕了句:“长这么大,还是头回跟人睡在个屋子里。”

  原来是因为这

  李豪还是没说话,他听得见解玉珍辗转翻侧,他注意到人家姑娘睡不着,他自己还不是样,不然他怎么听得见,他怎么没睡。

  人家姑娘为什么睡不着,原因已经知道了,至于李豪他为什么也睡不着,李豪他没说,原因只有李豪自己才知道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豪终于听不见解玉珍辗转翻侧,那表示解玉珍到底还是睡着了。

  李豪也觉得有了睡意,他刚要合眼,就在这时候,种声音传入耳中。

  声响很轻微,可是瞒不了他敏锐的听觉。

  那是种马蹄踏着黄沙,由远而近的声响,马蹄还不在少数。

  两匹坐骑也觉察了,有点不安。

  李豪翻身起来了,他到个窗户框之前往外看,也就在这时候,他听见身后有声响,他知道,解玉珍也惊醒起来了。

  果然,只听解玉珍在身后低低道:“怎么了”

  耳边觉得到吐气,鼻子里也闻得见淡淡的幽香,显然解玉珍离他很近。

  李豪他没有回头,他怕碰上什么甚至也用不着回头,他道:“有人来了,十几骑人马。”

  解玉珍轻轻叫道:“十几骑人马我怎么看不见”

  那恐怕只有怪自己的眼力不如人了。

  李豪道:“姑娘听见了没有”

  解玉珍凝神听了下,道:“没有,我是听见你起来了才醒的”

  话锋顿,急又接道:“听见了,就在正前方,从长城那边过来的,真的有十几匹马。”

  李豪是刚才听见起来探视的,解玉珍却是到如今才听见,这就是两个人触觉敏锐程度的差别了。

  没错,马蹄踏沙的声响,是往长城那边传过来的。

  土屋正对处长城缺口,那处长城缺口约摸在十几丈外,可以看得相当清楚,奇书网.整理提供这时候却还没见有什么人马出现。

  李豪就望着十几丈外的那处长城缺口,没说话。

  解玉珍忙又道:“这是干什么的,这时候在长城外走动。”

  这种情形不常见,除非是有急事赶来,或者是行动不愿人知道。

  听这十几骑蹄声的急缓,不像是在赶路,那么就是

  李豪道:“姑娘,控制两匹坐骑,免得它们出声。”

  解玉珍是个牧场女儿,哪有不知马匹习性的道理,马匹觉察同类挨近,是会不安,是会出声。

  有时候甚至会昂首长嘶的,她忙过去控制了两匹已经不安的坐骑,两匹坐骑就拴在靠窗这角,她还能从窗户看见外头。

  就在这时候,那处长城缺口里,出现了十几骑人马影子,马上骑士色黄衣,要不是因为马匹的颜色不同,映着片黄沙,还真难瞧得见他们。

  解玉珍轻声问:“看得出是干什么的么”

  李豪道:“看不出。”

  忽听个话声传了过来:“那边有间屋子,正好。”

  随见十几骑穿过长城缺口,缓驰过来。

  解玉珍轻叫声道:“哎哟,过来了。”

  李豪倒没说什么,他能说什么。

  转眼间,那十几骑到了屋外,纷纷下马声中,刚才那话声道:“点起盏油灯挂起来,好让他们看见。”

  好让他们看见,让谁看见显然,除了这十几骑以外,还有别的人往这儿来。

  话声中,人影闪动,几个黄衣人进来了,为首个身材魁伟,豹头环眼络腮胡,“桓侯”张三爷似的,模样儿挺威猛吓人的。

  进来当然看见了李豪,解玉珍跟两匹马,几个黄衣人怔,为首黄衣大汉更是环目极光,道:“已经有了人了。”

  名黄衣汉子跨步上前,眼瞪:“哎,你们是干什么的”

  李豪道:“过路的,在这夜宿。”

  黄衣汉子道:“既是夜宿,为什么不睡觉,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李豪道:“让你们吵醒了,起来看个究竟。”

  解玉珍忍不住道:“什么叫鬼鬼祟祟的,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不客气。”

  那黄衣汉子转脸看了解玉珍眼:“你这个老婆长得很不赖,可没想到那么泼。”

  解玉珍听得有气,就要上前。

  李豪抬手拦住:“你误会了,她是位姑娘家,我们刚认识不久,结伴同行。”

  那黄衣汉子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刚认识不久,就结伴同行,起夜宿,怕是我们过来坏了你们的好事吧。”

  这句话,引起了阵哄堂笑,粗野邪气。

  解玉珍气得又要动。

  李豪仍然拦住他,转望那张飞似的黄衣大汉,道:“请阁下约束手下弟兄,以免双方冲突。”

  黄衣大汉环目再度打光,咧嘴笑,点头道:“好听见了没有,收敛点儿,免得人家拿咱们当土匪强盗看。”

  不是土匪强盗,那是什么

  那黄衣汉子摇手,道:“既然我们大哥说话了,咱们就言归正传,收拾收拾你们的东西,出去吧。”

  李豪道:“出去,我们为什么要出去”

  黄衣汉子道:“因为我们要用这个地方办点事,所以你们得出去。”

  解玉珍道:“这个地方是你们的么什么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你们办你们的事,凭什么要我们让出地方来,不是土匪强盗,可是这种行径跟土匪强盗有什么两样”

  那黄衣大汉仰天“哈”地笑,道:“好厉害的张嘴,还是真泼,这种雌儿我喜欢,既然还是个没主儿的,从现在起,他就是我的了。”

  那黄衣汉子声没吭,向着解玉珍走了过去。

  解玉珍没说错,不是土匪强盗,可也跟土匪强盗差不多了,但是,解玉珍她也带刺儿扎人手。

  “放屁”解玉珍声娇叱,拿起马鞭向着那黄衣汉子抽了过去。

  那黄衣汉子脚下顿,伸手就摸腰间刀柄。

  黄衣大汉沉声道:“干什么我要活的,连根头发都不能少。”

  另黄衣汉子突然上前,道:“替大哥办这件好事儿,这个功劳,让我分半儿吧”

  两个黄衣汉子空着手,向着解玉珍扑了过去。

  解玉珍再扬娇叱:“找死”

  抖起马鞭抽了过去。

  那边马鞭飞舞,这边胳膊挡着,护着头脸硬往前冲,黄衣大汉乐得哈哈大笑:“好,好,我终于碰上这么个雌儿了,太中我的意,我太喜欢了。”

  碰上这种宁愿挨,不怕打的没辙,两个黄衣汉子冲的还真快,转眼就到了跟前,解玉珍想收鞭子都没来得及,只得扬起纤纤玉手劈了过去。

  解玉珍是个练家子,牧场儿女,吃这碗饭,在这行里讨生活的,人人都有两下子,解姑娘在这伙人里算是顶不错的,奈何她现在碰上的,是刀口舐血生涯,真正的江湖道上人物。

  眼看姑娘她劈出的玉手,就要落在两个黄衣汉子的粗手里。

  突然,两个黄衣汉子只觉眼前人影闪,他们跟姑娘之间多了个人。

  紧接着胸口像上了道铁箍,脚离了地,人腾空飞起,耳边“忽”地阵风声,人砰然落地,还好,是摔在沙地上,屁股有点疼,头有点晕,上头,是满天的星斗跟大哥的魁伟身躯,还有那张吓人的脸。

  他们两个没敢在地上多躺,骨碌翻身爬起,随着大哥惊异的目光往前看,姑娘面前多了个人,可不正是她那个不怎么起眼的同伴。

  只听黄衣大汉道:“没想到你是个练家子,还挺不赖的,我走眼了。”

  李豪淡然道:“好说,马背上讨生活的,总有两手驯服牲畜的本事。”

  骂人不带脏字儿。

  解玉珍听出来了,娇喝道:“骂得好”

  叱喝声中,被摔的两个,连同另三四个黄衣汉子,起扑向了李豪,有的甚至出了刀。

  这种架式,似乎李豪只要落在他们手里,非被剁烂撕碎不可。

  只见几个黄衣汉子扑了过去,只见李豪两手抬了抬,没看见他是怎么出手的,连紧挨他身后站的解玉珍都没有看见,几声闷哼。

  随即,几个黄衣汉子踉跄退回,有的还摔在了地上,两把刀到了李豪手里。

  只听他道:“往后少动家伙。”

  他扬手,两把刀飞过来掉在了地上,刀柄还乱颤。

  黄衣大汉双环眼奇光暴射,他看得怔住了。

  怔住的何止是他,解玉珍也怔住了。

  外头的黄衣汉子下子都涌了进来,也看怔了,可是他们是怔了下,随即定过神来,惊声叱喝,拔刀要动。

  黄衣大汉抬手拦住:“行家伸手,便知有没有,咱们不是这位朋友的对手”

  解玉珍也定过了神,失声叫道:“李豪”

  黄衣大汉道:“朋友,你是哪个牧场的。”

  李豪道:“我不属于任何个牧场,谁给我银子我给谁干。”

  黄衣大汉道:“我也不信哪个牧场能容得下朋友你,我请教。”

  李豪本不想说,他认为在这种情形下,也没有通名报姓的必要,可是刚才解玉珍已经叫出来了,他道:“刚才这位姑娘已经告诉你了。”

  黄衣大汉“呃”了声,道:“李朋友”

  顿接问道:“两位要上哪儿去”

  李豪道:“这跟你们无关,没有告诉你们的必要。”

  黄衣大汉还得再问。

  只听阵杂乱急促蹄声传了过来。

  名黄衣汉子叫道:“大哥,漠南的朋友来了。”

  黄衣大汉脸色变,还没来得及说话,那阵蹄声来势极快,已阵风似的卷到屋外。

  那名黄衣汉子叫道:“我去拦他们。”

  他转身就要往外跑。

  黄衣大汉抬手拦住,道:“算了,用不着了。”

  听得阵下马声,屋外有人叫道:“屋里的朋友,漠南的朋友到了。”

  随着话声,外头走进来黑压压的群。

  所谓黑压压的群,只是说这些人都穿黑衣,其实总人数也不过**十来个。

  这些黑衣人进来当然就看见了眼前的情形,都为之怔,只听为首名黑衣人道:“这是怎么回事”

  黄衣大汉道:“我们没想到,有这两位外人在这儿。”

  忽听解玉珍叫道:“莫家弟兄”

  为首的黑衣人入耳声“两位外人”,正要凝目的看这两位外人,再入耳声“莫家弟兄”,忙看解玉珍,这看,脸色倏变,脱口道:“解姑娘”

  黄衣大汉忙道:“怎么,你们认识这位姑娘。”

  为首黑衣人忙道:“这位是漠南解家的大姑娘”

  黄衣大汉道:“敢情是解家的女儿,那就难怪了。”

  为首黑衣人忙又转脸向解玉珍:“姑娘怎么会在这儿”

  解玉珍道:“我上热河去办点事儿。”

  为首黑衣人望李豪:“这位是”

  解玉珍道:“我刚认识的朋友,他也要上热河去,我们同路。”

  为首黑衣人转望黄衣大汉:“咱们的事,让外人知道了可是不大好啊”

  黄衣大汉道:“我知道,你说怎么办”

  为首黑衣人道:“说不得只好照规矩来了。”

  黄衣大汉道:“没那么容易,刚才我们已经扎着手了。”

  解玉珍听出了不对,忙道:“莫老大,你想干什么”

  为首黑衣人脸色转趋凝重,目光变冷:“解姑娘,事到如今,我也不打算再瞒你了,这些朋友都是日月会的。

  我们今夜选在这儿会面,是为了加盟日月会,为了不让这个秘密泄露出去,我们希望你也能在这儿加盟日月会,看在姑娘的份上,我们也愿意破例,让你这位朋友也加入。”

  日月合起来是个“明”字,这个日月会是干什么的,就可想而知了。

  日月会有他的势力,还不算小,能够让江湖道的各门各派,各帮各会侧目,但是朝廷查缉他们也很严厉。

  经查获绝对是死路条,不但连累满抄甚至累及九族。

  所以他们只能秘密行动,他们有多少人,都是哪些人,为首的是谁,知道的人太少了,就连他们自己人都未必知道。

  解玉珍听得心神震动,脸色剧变,忙道:“我不想加入日月会,不过你们放心,我也不会泄露你们的秘密。”

  为首黑衣人道:“姑娘”

  解玉珍道:“莫老大,你是知道我的”

  为首黑衣人道:“我们兄弟知道姑娘,可是这些日月会的朋友,他们不知道。”

  解玉珍道:“你们就要加盟日月会了,他们应该信得过你”

  为首黑衣人道:“解姑娘,日月会的会规不是这样的。”

  解玉珍道:“莫老大”

  为首黑衣人道:“姑娘要是再说什么那就让我为难了。”

  解玉珍听得不禁扬了扬双眉梢,道:“莫老大,日月会的会规,是怎么样的”

  为首黑衣人道:“姑娘要是不肯加盟日月会,眼前这些人不会让姑娘活着离开此地。”

  解玉珍道:“好了,我明白了,你们就看着办吧。”

  为首黑衣人两眼冷芒闪,转望李豪:“朋友,你呢”

  李豪淡然道:“我告诉你们,我不知道什么是日月会,不想加入日月会,但是我也不会泄露你们的事,你们信得过最好,要是信不过,我的答复跟解姑娘样。”

  好嘛,对上了。

  为首黑衣人脸色大变,霍地转望黄衣大汉:“你们听见了。”

  黄衣大汉没说话。

  气氛时绷得很紧,众黄衣汉子及众黑衣人个个摒息凝神,数十道目光紧紧盯住李豪跟解玉珍。

  大有只等黄衣大汉句话,便暴起发难,全力拚之势。

  李豪很平静,像个没事人儿。

  解玉珍脸上泛现了紧张神色,其实她双玉手紧握,手掌心都出了冷汗,只不过她自己没觉出罢了。

  忽然,黄衣大汉说了话,好低沉的声:“让他们去。”

  众黑衣人霍地转望,为首黑衣人急道:“怎么说”

  黄衣大汉道:“咱们另找地方办咱们的事去,走”

  声“走”,他当先往外行去。

  众黄衣汉子当然跟着他往外走。

  为首黑衣人简直惊异欲绝,这在“日月会”是绝无仅有的事。

  “日月会”自从创立以来,从没有破过这种例,然而,他惊异欲绝归惊异欲绝,他到底还是也跟着走了。

  他走,众黑衣人自是跟着他走,转眼间都出去了,接着外头响起了杂乱蹄声,由近而远,快得像阵风。

  土屋里就剩了李豪跟解玉珍两个人,解玉珍这时候颗心才落下。

  脸上的神色也松了,她急道:“李豪,我知道你有付好身手,可没想到你”

  李豪淡然道:“没什么我说过,马背上讨生活的人,总得有两手驯服牲畜的本事。”

  解玉珍对这句答复自是不满意,她还待再说。

  李豪接着就是句:“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他抖了抖毯子,又铺好,径自躺下了。

  解玉珍当然知道李豪是不愿意她再探讨。

  她也只好忍住想说的话,走向了她铺毯子的地方。

  她铺毯子的地方离的远,没人踏过,所以她不需要抖去毯子上的沙就躺下了。

  躺下了不会马上睡,她还是忍不住想说话,但已经不是刚才要说的话了:“多亏了你了,不是因为有你,我这条命就保不住了。”

  李豪道:“只能说姑娘跟我都命大,都不该死。”

  解玉珍道:“随你怎么说,反正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会记住你的救命恩,好好报答。”

  李豪道:“姑娘言之太重了。”

  解玉珍道:“我不说了么,反正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李豪没说话,显然是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再跟她辩了。

  解玉珍马上换了话题:“你看他们是真走了,不会再来了么”

  李豪道:“姑娘安心睡吧,就算他们会再来,那也瞒不了我。”

  这倒是实情,可是话有别的意思,那就是睡吧,别再谈了。

  解玉珍有点不高兴,可是这时候就算脸色难看点儿,谁也看不见,她装听不懂,话声也不带点不高兴:“你真不知道日月会么”

  第四章

  李豪截了口:“我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是个马骠子,除了马匹牲口,以外的事都引不起我的兴致。”

  得,又是个钉子。

  而且,李豪原来是仰脸向上躺着的,说完这句话,他翻身侧卧,把背朝向解玉珍了。

  解玉珍脸色又沉下来了,可是她没敢再说,更没敢发作,方面固然是怕惹翻了李豪,他来个离她而去,不过,那只是小部份。

  另方面她也是不愿意惹李豪讨厌,任何人都知道,旦惹人讨厌了,再想讨人喜欢,那可就难了,何况解玉珍是个聪明姑娘,这才是主要的原因。

  她也翻了个身,把背朝向了李豪。

  从这时候起,宿无话。

  天刚亮,起早赶路,也没再碰见什么人,也没再发生什么事。

  这天晌午刚过,双骑并辔,缓缓驰进了“承德城”,两个人已经是满身风尘,人跟马混身都布满了层黄沙。

  解玉珍吁了口气:“到了。”

  李豪道:“姑娘就是到承德”

  解玉珍道:“是啊”

  李豪道:“那我跟姑娘该分手了。”

  “分手”解玉珍道:“你要上哪儿去”

  李豪道:“不管我要上哪儿去,姑娘既已到了承德,就有姑娘自己该办的事”

  “不,不要紧。”解玉珍忙道:“你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就陪着我”

  李豪道:“不了,姑娘有姑娘的事,我有我的事。”

  解玉珍迟疑了下,毅然道:“跟你说实话吧。我没有事,什么事都没有,我是知道你离开了张家口,跟着你来的。”

  李豪不管面对什么事,直都够镇定,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之慨,可是现在他入耳这句话,却不免为之怔:“怎么说姑娘”

  解玉珍道:“你想想看,要不我怎么会骑匹马,带匹马,什么都是双份儿的。”

  不错,不只是马匹,吃喝用都是双份儿的。

  李豪道:“姑娘怎么知道我离开张家口的”

  解玉珍道:“我派人盯住了你,你离开张家口我就知道了,要不怎么你走没多远我就追上你了。”

  李豪道:“这,令尊解老爷子知道么”

  解玉珍道:“当然知道,我长这么大,不管什么事,从没瞒过我爹。”

  李豪道:“解老爷子答应姑娘这么做”

  “我这不是出来了么”解玉珍说。

  “姑娘出来不出来是回事,解老爷子有没有答应,是另回事。”李豪这么说。

  解玉珍沉默了下:“我爹是不让我跟出来,可是他拦不住我。”

  李豪道:“姑娘这是为什么”

  解玉珍娇靥微红,微微低下了头:“不为什么,反正我想跟你出来就是了。”

  这还不够明白么再傻的人也应该懂。

  李豪为之心神震动,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解玉珍虽然是个牧场女儿,巾帼不让须眉,但毕竟是个单身女子,那天夜里的事,就是个绝佳例证,能撒下她不管么这种事,他李豪还做不出来。可是,不撒下她不管又怎么办那不等于愿意让她跟着他了么

  这怎么办

  李豪正自暗暗皱眉。

  阵急促蹄声迎面传了过来。

  迎面有马来了,李豪忙定神,打算拉开坐骑往旁边让了,谁知来骑已到近前竟停住了。

  “玉珍”而且来骑上的人竟然叫了解玉珍,不但叫了姑娘,还颇为粗旷。

  李豪凝目望来骑,来骑之上,是个穿着颇为讲究的年轻人,袭海青团花长袍。

  袖子卷起雪白的两截,带几分潇洒,几分帅气,人长得清秀,但也透着几分阴鸷,几分霸气。

  解玉珍怔,随即惊诧轻呼:“逸奇”

  那叫逸奇的年轻人道:“幸亏今儿个没错过你,不然又要多费段工夫才能找到你了。”

  “找我”解玉珍讶然道:“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那叫逸奇的年轻人道:“我接到解大爷的传书了。”

  解玉珍脸色微变:“我爹跟你怎么说的”

  那叫逸奇的年轻人道:“解大爷说你来了,让我接你上家里住,好好照顾你。”

  “没说别的么”解玉珍问。

  “还该说什么别的么”那叫逸奇的年轻人也问。

  解玉珍道:“那倒不是,我只是随口这么问问”

  那叫逸奇的年轻人道:“这位是”

  那当然是指李豪。

  解玉珍道:“我刚认识的朋友,做伴儿块儿来的。”

  那叫逸奇的年轻人“呃”地声,冲李豪抱起了拳:“那我们就失陪了。”

  李豪忙抱拳答礼:“好说,请便。”

  他巴不得事情有这种突如其来,出乎意料的转变,这是替他解了围。

  那叫逸奇的年轻人立即又转向解玉珍:“玉珍,咱们走吧。”

  他要拉转马头。

  解玉珍却没有动,道:“逸奇,我不打算上你家去。”

  那叫逸奇的年轻人停住了:“怎么说,你不打算上我家去。”

  解玉珍道:“我这个朋友叫李豪,我是跟他出来的,我打算跟着他走。”

  那叫逸奇的年轻人脸色变,道:“我明白了,这就是你问我,解大爷有没有说的别的事,是不是”

  解玉珍点头道:“不错。”

  “玉珍,那解大爷传书的交待,你让我怎么办”那叫逸奇的年轻人说。

  解玉珍道:“我爹他自己都没能拦住我,是不是”

  那叫逸奇的年轻人道:“我懂你的意思,可是我已经跟我娘说了。

  家里什么都准备好了,只等着你人到了,我娘直盼,直催我出来接你,我让我又怎么办”

  解玉珍道:“逸奇,我不得已,你要原谅。”

  那叫逸奇的年轻人脸色有点不大对,道:“玉珍,别管咱们两家是什么交情,也别管当年我爹在世的时候,跟解大爷对咱们俩是指腹为婚。

  那是老人家的句玩笑,如今老人家不在了,更不算数了,可是你不能让我没个交待,你进进我家的门儿,见见我娘,然后我送你走,你爱上哪儿,行不行”

  原来他们两家是这种样的交情,两个人是这种样的关系。

  人家说的合情合理够意思,解玉珍时没好再说什么。

  那叫逸奇的年轻人这又转向李豪:“李朋友,前头不远有家吉祥客栈,麻烦你就在那儿等玉珍下,你告诉他们是我的朋友,所有花销都算我的。”

  人家做的真周到,真够,李豪能说什么何况这原是他求之不得的,他立又抱了拳:“那我这就到吉祥客栈去了。”

  话落,他立即策马行去。

  他没听见身后解玉珍说什么,立又跨马,加速向前驰去。

  那叫逸奇的年轻人没骗他,过了两处街口,真看见块“吉祥客栈”的招牌挂在那儿,他拉马直驰了过去。

  马到“吉祥客栈”门口,在门口笑脸迎客的伙计立即上前拉住了马,哈腰,脸上笑意更浓:“这位爷,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该歇息了,请下马吧。”

  李豪真下了马,道:“小二哥,有位叫逸奇的,你们认识”

  那伙计忙道:“行宫查缉营冯班领呀,承德城哪有不认识的,您是”

  敢情那个叫逸奇的年轻人是这么个来头。

  李豪道:“这是他朋友的坐骑,我就寄在这儿了,待会儿他会来牵走。”

  那伙计忙道:“行,行,您放心交给小的就是了,小的包准把这匹宝马侍候的好好的。”

  人有权有势,连朋友的坐骑都成了宝马,还能受好好的侍候。

  李豪可没在意这些,把缰绳往伙计手里交,转身走了。

  只听伙计在身后道:“这位爷,您不坐坐喝杯茶”

  李豪装没听见,头都没回的走了。

  李豪直走到了城北,眼前不远有块小招牌,“悦来客栈”。

  招牌小,客栈当然也不会大到哪儿去,以李豪这种身份,还能住什么大客栈,他径直走了过去。

  身后传来了阵不快不慢的蹄声,城镇街道上,还少得了过往的车马,李豪没有在意,仍然走他的。

  可是身后传来了叫声:“李朋友。”

  是那位“查缉营”班领冯逸奇的话声。

  李豪停下来回望,那骑着马过来的,可不正是冯逸奇

  他很快就到了近前,翻身下马,道:“我没想到你没留在吉祥客栈。”

  李豪道:“我把解姑娘的匹坐骑”

  冯逸奇道:“我看见了,我自会把它牵走。”

  李豪道:“伙计告诉你我往这儿来了。”

  冯逸奇道:“吉祥客栈的那个伙计,定告诉你我是吃哪碗饭的了,吃我那碗饭的,只要不离承德城三十里外,还没有我找不到的人。”

  话说的有点狂气,可是恐怕也是实情。

  李豪道:“你何必还来找我。”

  “什么意思”冯逸奇问。

  李豪道:“解老爷子既在传书里告诉了你那么多,他不会不告诉你,我是吃哪碗饭的。”

  “解大爷传书里说,你是个马骠子。”冯逸奇说。

  李豪道:“马骠子长年飘泊浪荡,是不适宜有牵挂,有累赘的。”

  冯逸奇道:“当我知道你把那匹马留在吉祥客栈,人走了以后,我就明白了,你放心吧,玉珍留在我家了,不来找你了。”

  李豪微微怔了怔:“我没想到会有这种转变,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容易。”

  冯逸奇道:“你没听人说过么,女人心,海底针,女人的心是很难捉摸的,只要让她知道,跟个马骠子有吃不完的苦,受不完的罪就够了。”

  李豪道:“那么冯班领还来找我,是”

  冯逸奇道:“我原是来让李朋友马上离开承德城的,现在我还是要李朋友马上离开承德城。”

  李豪道:“冯班领还是不改初衷么”

  冯逸奇道:“我刚说过,女人心,海底针,女人的心是很难捉摸的。”

  李豪道:“我会离开承德,不过不是马上”

  “不行。”冯逸奇道:“你要是不马上离开承德,我会给你扣上个罪名,拿你当叛逆办,解大爷在传书里说,你很有两下子,可是我不信查缉营对付不了你,再说,你愿意跟朝廷为敌么”

  李豪听的双眉剔,刚要再说。

  冯逸奇马上又道:“不过,李朋友,我也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我既然逼你马上离开承德,我也不会不给你安排去处,长途跋涉够累人的,你的吃住,歇息地儿都给你找好了,包准比住客栈舒服,咱们在这儿等等,接你的人会儿就到了。”

  李豪把气忍了下去:“接我的人。”

  冯逸奇道:“解大爷在传书里说,你跟金兰牧场有渊源,我已经知会金兰牧场了,他们已经派出人来接你了。”

  这倒好,真是歪打正着。

  李豪怔了怔,什么话都不说了。

  冯逸奇算的还真准,没会儿,杂乱的蹄声传了过来。

  李豪忽然想起来了,道:“金兰牧场的人,知道冯班领在这儿”

  冯逸奇微笑,笑的有点得意:“来的恐怕就是金兰牧场的人了。”

  蹄声近了,看得见人跟马了,马是两匹,人只个,不是别人,赫然竟是马荣祥。

  李豪看得不由为之怔。

  马荣祥很快到了近前,翻身下马,向着冯逸奇抱拳道:“冯班领,谢了。”

  冯逸奇道:“大家彼此方便,我也该谢谢你们,人在这儿了,接走吧”

  马荣祥向着李豪道:“老弟,走吧。”

  李豪道:“马爷”

  马荣祥道:“有什么话咱们路上说,上马了。”

  李豪听了他的,没再说什么,招呼了冯逸奇,翻身上马跟马荣祥走了。

  冯逸奇直望着两人两骑不见,才拉转马头,往来路疾驰而去。

  马荣祥领着李豪,两人两骑驰出了北门,顺着官道往北驰。

  李豪道:“马爷,金兰牧场在北边儿。”

  “老弟。”马荣祥道:“围场在老哈河带不是金兰牧场就在围场跟承德城之间,所以才取个名儿叫金兰牧场啊”

  李豪道:“我能不能不去。”

  马荣祥忙道:“老弟,你是怎么个意思,金兰牧场有针儿会扎你你是姓冯的交给金兰牧场的,你不去,等姓冯的找起牧场麻烦来,那可是吃不完兜着走。”

  李豪道:“马爷”

  马荣祥道:“老弟,你先别说不去,赏我个脸,先到牧场住晚上,等明天早上你再决定去留,行不行”

  李豪沉默了下,道:“马爷既然这么说,我还有什好说的”

  是啊,以退为进,欲擒故纵,要适可而止,否则那就太矫情,太假了。

  马荣祥吁了口气,道:“你吓出了我身冷汗,这趟要接不回你去,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场主交待。”

  “场主”李豪道:“牧场不是马爷你的”

  这是明知故问。

  “牧场是我的”马荣祥笑道:“老弟,你真是太抬举我了,我不过是个伙计头儿,照样端人碗,听人管。”

  李豪道:“那马爷让我上牧场去”

  “这你尽管放心。”马荣祥道:“我这个伙计头儿还是人之下,百人之上,这种事我做得了主,何况我回来就跟场主说过你了,场主爱你这种好样儿的,巴不得你上牧场来。”

  李豪没说话,似乎放心了。

  马荣祥换了话题:“老弟,你跟解家丫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李豪道:“马爷走了以后,我的朋友到了,他们要到热河来做笔生意,让我走来等他们。

  我离开了张家口,解玉珍就跟着来了,她说她也要来热河办事,就这么回事。”

  马荣祥道:“结果到承德就碰上了姓冯的”

  李豪道:“是解老爷子传书给姓冯的,要他截下解姑娘的。”

  “这就对了,我明白了。”马荣祥笑道:“要不然他不会找金兰牧场把人接去,说起来金兰牧场得感谢解家丫头,不是她,老弟你哪会上金兰牧场来”

  李豪没说话。

  马荣祥又道:“姓冯的这回客气,他们那种人,以他们以往的作风,早给老弟你扣个罪名拿人了。

  定是解老头儿告诉他什么了,也多亏了解老头儿,不然非烫了他们的手不可。”

  李豪道:“马爷太抬举我了,就凭我,吃官家饭的还会为难。”

  马荣祥道:“老弟你就别客气了,吃了这么多年江湖饭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