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抵赖。”
逢老大朝他摆手,制止住他的话头,面朝凌干青管秋霜二人问道:“当晚凌少兄和管姑娘又去了哪里呢”
凌干青道:“我们去了南陵城中。”他把找寻聂小香,赶去南陵,和回到管家庄,发生巨变之事,详细说了遍。
逢老大口中「唔」了声,回头朝萧成化问道:“老夫记得那晚赶去管家庄,曾在半路茶亭松柱上贴有本帮张符信,那是说在三里之内萧堂主已经清了道了”
萧成化应了声「是」,说道:“在下已在各处路口,确曾派了人。”
逢老大接着问道:“在当地可曾发现什么道上朋友,或形迹可疑的人么”
萧成化道:“没有。”
“这就奇了。”逢老大拢着双眉,口中「唔」了声,抬目朝凌干青问道:“那么凌少兄可曾找到那位聂姑娘了么”
凌干青道:“没有。”
“唔。”逢老大口中又唔了声,目光瞥凌干青管秋霜,以及萧成化姚伯昌等人,说道:“此事既然牵连到敝帮,二位又找到了这里,说不得只好惊动帮主了。”他话声落,就接着道:“凌少兄可否先替姚堂主解了岤道”
凌干青道:“可以。”挥手拂,替姚伯昌解了岤道。
逢老大朝姚伯昌吩咐道:“你先领凌少兄管姑娘二位,到客室奉茶,老夫进去禀报帮主,再来奉请二位。”说完,阔剑收,转身往里行去。
姚伯昌朝两人拱拱手道:“二位请随兄弟来。”当先举步,朝门内走去。人家既然这么说了,凌干青管秋霜也只好各自收起软剑,在姚伯昌的身后,跨入大门,由左侧长廊,进入间客室。
姚伯昌拱拱手道:“二位请坐。”凌干青管秋霜也不客气,各自在椅上坐下,姚伯昌也跟着坐下,算是作陪。
过了足有顿饭的时光,才见名青衣大汉急步走入,朝姚伯昌施了礼,说道:“姚堂主,神君召见二位来客。”
姚伯昌急忙站起身,朝凌干青管秋霜二人拱拱手道:“帮主召见二位,在下替二位带路。”说完,抬手肃客,自己走在前面领路。
凌干青心中暗道:“紫衣煞君凶名久着,今日之事,只怕很难善了。”他和管秋霜跟着姚伯昌身后,出了客室,路往后去,穿过小天井,迎面阶上排五间,中间是座大厅。
姚伯昌引着两人走到左首间厢房门首,便自停步,躬身道:“启禀神君,凌干青管秋霜二位来了。”
里面传出逢老大的声音说道:“请他们进来。”
姚伯昌回身道:“二位请随在下进去。”
跨进左厢,这是间很宽敞的起居室,中间张大圈椅上,大马金刀端坐个身穿紫缎团花长袍的紫面老者。这老者不用说就是紫衣煞君了,只见他生得浓眉如帚,双目细长有光,双眉之间,有三道很深的直纹,双颧高耸,狮鼻阔口,颔下留着尺许长的苍髯,貌相极为威重,但他脸上却带着微笑。
在他下首右边张椅上,坐着的则是逢老大,左首站的是萧成化。姚伯昌让凌干青管秋霜走在前面,自己也相继而入。凌干青朝紫衣煞君拱手礼,说道:“在下凌干青,妹子管秋霜见过帮主。”管秋霜因凌大哥这么说了,也只好跟着抱了抱拳。
紫衣煞君双目如电朝凌干青投来,点点头道:“老夫义女秋云,听说和你是结义兄妹”
凌干青俊脸红,说道:“当时霍姑娘女扮男装,化名毕秋云,和在下在镇江试剑会上相识,谈得投机,结为兄弟,在下直不知他是女的,直至前几天帮主门下萧坛主向管家庄寻仇,毕贤弟要管叔叔作证,声言向萧坛主报雪亲仇,在下方知她是霍帮主的义女。”
“哈哈。”紫面煞君忽然洪笑声道:“有意思。”他这声洪笑,声震屋瓦,也笑得凌干青甚是尴尬。
紫衣煞君又道:“你是茅山白云观木道长门下”
凌干青应了声:“是。”
“很好。”紫衣煞君这声「很好」是对凌干青说的,言中颇有嘉许之意,接着转脸朝管秋霜问道:“管姑娘,你师父是谁”
管秋霜看他跟凌大哥提到义女霍秋云,说什么「有意思」,又说「很好」,好像是在相亲般,心里就感到不是味道,闻言冷声道:“我不是来和帮主攀亲的,我师父是谁,和我来意毫不相干,帮主应该问问我的来意才是。”
第十章祭起诛神剑紫衣煞君三十年前就纵横关外,威震江湖,从没有人敢对他如此说话的。管秋霜这番话,听得坐在帮主下首的逢老大脸上都变了色。就是凌干青也觉得妹子这样说,未免太过份了。紫衣煞君不禁呆,他也从没想到个小女娃敢对他这般说话,目光望着她,手捋着苍髯,微笑道:“好,老夫就听听管姑娘的来意。”他居然没有动怒。
管秋霜道:“我是向紫衣帮讨还血债来的,先父和管家庄二十八条人命。”
紫衣煞君道:“姑娘令尊和管家庄二十八条命,都是紫衣帮的人杀害的么”
管秋霜指萧成化,切齿的道:“萧成化是你大弟子,还是紫衣帮的坛主,难道不是紫衣帮的人么”
“管姑娘放心。”紫衣煞君点头道:“只要是紫衣帮的人杀害的,老夫自会还你公道。”面回头朝萧成化问道:“成化,你如何说呢”
萧成化赶忙躬身道:“师父在上,弟子当晚原是向管崇墀报昔年掌之仇的去的,后来师妹要管老镖头作证,向弟子寻仇,正和弟子动手之际,总护法赶到,要弟子和师妹随他同来,弟子和师妹是跟随总护法走的,此事有总护法可以作证。”
逢老大欠身道:“萧坛主和秋云姑娘是随同属下起来的。”
紫衣煞君又道:“你可曾带了人去”
萧成化道:“弟子带去的人,当时就都随弟子撤走了。”
紫衣煞君抬目朝管秋霜问道:“管姑娘当时可曾在场”
管秋霜道:“萧成化走了之后,凌大哥为了找聂姐姐,我和凌大哥在起去了南陵客店,并未在场。”
紫衣煞君问道:“你聂姐姐是什么人”
逢老大在旁道:“聂姑娘叫做聂小香,是朱九通师妹的弟子。”
紫衣煞君问道:“朱九通师妹门下,到管家庄去做什么”凌干青看他问到聂小香不禁俊脸红,还没答话。
逢老大道:“此事经过,属下略知二,聂小香的师父柳凤娇,就是凌少兄的杀父仇人,她听凌少兄投在木道长门下,下山之日,就要聂小香前去盗剑,后来凌少兄为了卓绝龙在田被朱九通所劫持,找上仙女庙,也被朱九通所擒,囚在地窖之中,聂小香偷偷把凌少兄,和本帮沈若华等人起放了出来,凌少兄劝告地弃暗投明,就把她起救出来了,凌少兄大概想把她安置到管家庄去,事情就是这样了。”
“唔。”紫衣煞君手捋着苍髯,沉吟道:“聂小香背师出走,朱九通岂肯干休”
这话听得凌干青心头猛然动,忖道:“看情形聂小香不像是紫衣帮掳来的了,难道会是柳凤娇”
紫衣煞君接着又道:“管姑娘,你和凌少兄是什么时候回去的呢”
“大概三更过后。”管秋霜接着就把自己和凌大哥回转管家庄,父亲和庄中二十七人全已遭了毒手,详细说了遍。
紫衣煞君道:“管姑娘和凌少兄都不在场,怎能说令尊和管家庄的人,是萧成化杀害的呢”
路过,顺便对楼主的辛勤劳动表示支持。“除了他不会有别的人了。”管秋霜目含珠泪,说道:“因为萧成化到管家庄寻仇,当着先父由他门下个叫伍通的人,从怀里取出张名单,曾说:「南陵管家庄,庄主先父女儿管秋霜大弟子全长根庄丁十八名婢女两名老婆子名厨房司厨名火夫名杂工三名共计二十九人。」萧化成问先父人数可对他要照单全收,管家庄除了我,连先父二十八人,全遭毒手,除了萧成化,还有第二个人么”
紫衣煞君转脸问道:“成化,你可说过此话”
萧成化俯首道:“这话弟子说过。”
“蠢材。”紫衣煞君哼了声道:“你可知道在没有下手之前,多说无益,如今人不是你杀的,就因你说过这句话,就给人背了黑锅”
这句话,原也是实情,但听在管秋霜耳中,却成了紫衣煞君有意袒护了,不禁冷冷笑道:“霍帮主的意思是说我爹和管家庄二十八条人命的凶手不是紫衣帮了”
“哈哈。”紫衣煞君忽然怒笑声道:“管姑娘,你词锋犀利,咄咄逼人,这话可是说老夫偏袒门人么”
管秋霜道:“难道不是”
“好。”紫衣煞君口中沉声说了个「好」字,接着道:“老夫本来只要告诉你句话,令尊等二十八条命,并不是霍某门下萧成化所杀,因为萧化成不敢对老夫说谎,逢总护法更不会对老夫说谎,萧成化当晚是随逢总护法赶回这里来的,杀害令尊,必然另有凶手,至于凶手是谁,与本帮无关,本帮也毋须代姑娘缉凶”
管秋霜没待他说下去,就截着道:“我替父报仇,要手刃仇人,本来用不着别人缉凶。”
“哈哈。”紫衣煞君又是声大笑,说道:“现在老夫不得不管了。”
管秋霜道:“为什么”
紫衣煞君细长双目之中,射出慑人的光芒,怒声道:“令尊和管家庄的人,若是被人乱刀分尸,也与本帮无关,但听姑娘刚才述说的情形,那凶手居然意图移祸本帮,杀害令尊等人的手法,竟敢冒充老夫独门手法「紫煞无痕掌」,只此点,老夫就非把他找出来不可,月之内老夫可以还姑娘个公道。”
管秋霜道:“如果凶手是萧成化呢”
“不论他是不是凶手。”紫衣煞君道:“月之内,老夫如果查不出凶手,就以萧成化抵数,任凭你管姑娘处置,管姑娘是不是满意了”
凌干青朝管秋霜道:“妹子,霍帮主言九鼎,那就等个月再说了。”
管秋霜道:“好,那就如帮主所言,个月后,我再来听候霍帮主的答覆。”
“哈哈。”紫衣煞君沉笑声道:“你们大闹紫衣帮,就这样要走了么”
管秋霜道:“霍帮主要如何呢”
紫衣煞君道:“老夫念你心切父仇,也不难于休,但在这月之中,老夫要屈留二位,在我紫衣帮中作客,等老夫找出凶手,你们方可离此而去。”
管秋霜道:“霍帮主是要把我们留下”
紫衣煞君道:“老夫正是此意。”
管秋霜道:“我们不愿意呢”
“老夫言出必践。”紫衣煞君严肃的道:“你们不愿留下,也得留下。”这活已经没有转弯的余地了。
管秋霜道:“这么说,我们只有硬闯了。”
“不错。”紫衣煞君洪笑声道:“杀人凶手老夫要查,但你们闯到本帮外三堂来,连伤多人,老夫若是不把你们留下,紫衣帮就不用再在江湖立足了,除非你们能胜得过本帮护法堂的人,硬闯出去。”
管秋霜樱唇轻轻撇,说道:“这也不算是什么难事,只是如果我们出手伤了人,霍帮主又会说我们连伤多人了。”
紫衣煞君张紫脸,现出了丝恼怒,洪笑道:“紫衣帮若是留不下你们两个,这紫衣帮也就得解散了,二位出手之时,只管放手施为,若有死伤,那是他们学艺不精。”
逢老大眼看帮主已被管秋霜激怒,老实说自己护法堂十二位护法之中,虽然都是武功高强之士,但若论剑法,只怕没有个人接得下管秋霜那招长剑脱手的怪招来。这就手摸着苍须,朝紫衣煞君以「传音入密」说道:“帮主明鉴,管姑娘精擅剑术,尤其脱手掷剑,极似驭剑术,连属下都只能勉强挡住,各位护法,只怕并非其敌,若是让大家伤在她剑下,那就更不好了。”
紫衣煞君听得浓眉微微掀动,心中暗道:“逢老大是中原道上数数二的剑术大家,他支阔剑,很少有人走得出二十招,他居然会说出这女娃儿脱手掷剑,极似驭剑术,连他都只能勉强可挡,此话自非虚语了。”但自己身为帮之主,话已出口,如何能收得回来
管秋霜回头看了凌干青眼,说道:“大哥,霍帮主既然这么说了,只要霍帮主划下道来,我们接着就是了,你说可好”
紫衣煞君突然大笑声道:“老夫听说管姑娘有招脱手掷剑的绝技,颇思阅,这样,老夫徒手接你招,只要这招上,双方能不分胜负,就算你胜了,二位就可离此而去,管姑娘意下如何”紫衣煞君掌下,毁过多少等的高手,不然江湖上如何会称他「煞君」的呢
凌干青怕紫衣煞君伤了管秋霜,忙道:“霍帮主有意赐教,还是在下向霍帮主讨教好了。”
管秋霜道:“不,霍帮主指名要瞧瞧我的脱手掷剑,自然该我出手的了。”面朝紫衣煞君道:“霍帮主说的,小女子完全同意。”
紫衣煞君含笑道:“如果管姑娘接不下老夫掌,二位就可得在敝帮屈留月,凌少兄是否也同意了”
管秋霜道:“我同意了,凌大哥自然也同意了。”
“好。”紫衣煞君随着话声,霍地从大圈椅上站了起来,点头道:“咱们到外面去,老夫就去试试你的脱手掷剑的威力如何。”他站了起来,逢老大自然也跟着站起。
紫衣煞君朝凌干青管秋霜二人抬手:“二位请。”
凌干青抱抱拳道:“帮主请先。”紫衣煞君也不客气,虎步龙行往外行去。
逢老大含笑道:“凌少兄,现在该两位请了。”
凌干青抱拳说了声:“有僭。”就和管秋霜跟在紫衣煞君身后,走进天井。
紫衣煞君已在天井中站停,目注管秋霜,问道:“管姑娘兵刃呢”
管秋霜道:“我使的是软剑咯。”右腕抖,只听「铮」的声,道银虹,从袖中电般飞出,手中已经多了柄挣得笔直的细长长剑。
紫衣煞君道:“好剑。”
逢老大直想不出管秋霜那记脱手掷剑的奇招,究竟是何来历,直到此时,管秋霜又亮出剑来,看到她软剑剑尖,形如如意,突然想起个人来,暗道:“莫非她使的会是「诛神剑」”
其实管秋霜软剑剑尖形如如意,他早就看到了,只是现在才想起来而已。念及此,不由心头大大的震动,暗道:“她手中如果真是「诛神剑」,那么这位老人家可比茅山道更得罪不起了。”面急忙以「传音入密」朝紫衣煞君道:“这位管姑娘手中的,极似「诛神剑」,帮主务必掌下留情,放她走吧。”
紫衣煞君望了逢老大眼,觉得总护法今天怎的如此胆小起来,面暗暗功凝右掌,洪笑声道:“管姑娘既已亮出剑来,那就请发招吧。”
管秋霜道:“霍帮主要我祭剑么”
紫衣煞君大笑道:“老夫和你约定了就是看看你的脱手掷剑功夫,姑娘何须客气”
“好。”管秋霜张媚如春花般的脸上,神色忽然变得凝重,说道:“本来这招剑法,我师父再告诫我不准轻使,但今天霍帮主再相逼,小女子就不得不使了。”
紫衣煞君嘿然道:“管姑娘只管施为,如果老夫也被你砍下条右臂来,江湖上从此就不再有我紫衣煞君这个名号了。”
管秋霜道:“那就我出手了。”话声出口,右腕抖,把柄长剑脱手朝空中掷去。
长剑脱手,就「嗤」的声,破空直上,因为她面对的是紫衣煞君,自然不敢轻视对方,故而这掷之势,长剑直射起三丈多高,才掉头向下。她掷起之时,长剑像白虹贯日,化作道匹练般的精光,等到掉转头来,光芒登时大盛,好像从剑身散出层森寒的剑气,弥漫空际。
往上冲起的长剑,掉过头来,自然是剑尖往下了,但到了丈五尺左右,下落之势稍为停,剑柄渐渐下落,柄剑渐渐变成了横下之势,往紫衣煞君当头缓缓下落。因为它下落之势十分缓慢,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
紫衣煞君自然知道自己大弟子萧成化的武功如何,但他条左臂就是被管秋霜这剑砍下来的。何况方才逢老大又以「传音入密」告诉过他,管秋霜掷起的剑,极似驭剑术,因此倒也不敢小觑了它,剑势未落,他右手已经缓缓举起。这刹那,只见他只右掌已变紫色,手掌和五指比平时几乎粗胀了倍。
凌干青心中暗道:“紫煞掌。”「紫煞掌」是异派所有掌功中最厉害的种,其他如黑煞掌青煞掌血煞掌等掌功,都比它要差上截。
被「紫煞掌」击中,内腑受到剧震,就是大罗天仙也救不活,紫衣煞君就是以「紫煞掌」成名,他索性终身都穿紫衣,才有煞君之名。「紫煞掌」伤人之后,本来身上会下个紫色的手印,所以叫「紫煞掌」。紫衣煞君数十年勤修苦练,渐入化境,伤人的掌印,也由淡而无,因此他把「紫煞掌」改名为「紫煞无痕掌」,成了他的独门武功。
闲言表过,却说紫衣煞君眼看管秋霜祭起的长剑缓缓下落,他右手抬处,掌朝上迎着劈去。照说,他这记「紫煞掌」威力何等强劲,别说柄虚悬空中的长剑,就是山上生了根的大石,也经不起他掌,不被击成粉碎才怪。
「紫煞掌」练到无痕,自然不带丝毫掌风,「无痕」也就等于无形了,他这掌举手迎掌,在大家看去,只不过朝悬空缓慢下落的长剑,虚飘飘的作了个手势而已。但这掌击出之后,他立时发觉不对了。
因为他击出的这记「紫煞无痕掌」,看去虽然不带丝毫风声,实则随着掌势,已有团强烈无匹的无形暗劲从掌心暗发,如暗潮汹涌,莫之能御,但往上涌起的掌力,刚和缓缓落下的长剑骤然接,不但没把悬空的长剑震飞出去,团凝结的掌力,突然被剑锋齐中剖开,半空中立时发出声的「嗤」轻响。
掌力无形无声,本来大家看不到什么,但这声轻「嗤」大家都听到了。「紫煞无痕掌」发出去的时候,凝结成团,无声无息无形,但经被剑气剖开,凝结的掌力,自然再也凝结不住,掌力时凝结不住,自然就四散开来。
大家「嗤」声入耳,陡觉风起天半,大风起兮云飞扬,刹那之间,卷起了阵狂飚,沙飞石走,天地变色,所有的人都感到衣袂飞扬,几乎有站立不住之感。大家心里都凛然感到这是紫衣煞君掌力的威猛,竟有如此声势,殊不知这是「紫煞掌」力被剑气所破,四散开来的余劲了。
别人不知,紫衣煞君自然早就感觉到了,因此他第掌拍出之后,第二掌第三掌紧接着向上疾拍而出。当然这两记掌力,依然被剑气剖开。他三记掌力全被剑锋剖开,长剑下落之势,自然丝毫没有因之延缓,现在长剑离紫衣煞君头顶已不过五六尺距离。
直到此时,紫衣煞君才感到管秋霜祭起的长剑果然厉害,果然极似驭剑术。他究是帮之主,自然不好学懒驴打滚,突然沉嘿声,身形斜起,觑准长剑,冒险推出掌。大家只看到紫衣煞君双色呈深紫的手掌,下推在横落的剑脊之上,他右手大袖,在这瞬间,就被剑气下摧毁,化作了片片碎布,飞洒开来。
紫衣煞君手掌抵住剑脊,往外推出,他这推之力,几乎使出了全身之力,但觉剑气强劲,下落的剑势,重逾山岳,但总算被他推出去了五尺来远。也差幸是他紫衣煞君,若是换了旁人,这掌如果没有推开,那么身随剑落,就会被拦腰斩成两截,就不止条臂膀了。
管秋霜祭起的长剑,被他推出,就很快往下跌落,要知管秋霜也只知道师父教她如何掷剑,她就如何掷剑,换句话说她会的只是手法而已,并不知道如何运气驭剑,长剑下落,也就扭腰朝前抢出,把接住了剑柄。紫衣帮的人,看到帮主下就把长剑推开了,心中还在冷哼:这小丫头的长剑,有何稀奇
紫衣煞君心里清楚,这剑自己已尽了最大的力气,虽然仅是伸手推,但身上却已微微泌出汗来,双脚落地,口中呵呵笑道:“管姑娘好剑法,老夫总算见识过了。”管秋霜只知道照着师父教的手法,依样葫芦,把长剑掷起而已,因此紫衣煞君在这剑下,所经历的艰苦奋斗,和冒险伸手推剑之实,她无所知,她只知道自已掷起的长剑,被紫衣煞君推开了。
正因如此,她根本不知道这招胜负谁属就听不出紫衣煞君这句话的口气来,接剑在手,问道:“霍帮主之意呢”
“哈哈。”紫衣煞君洪笑声道:“这招上,老夫虽然推开了姑娘的剑势,但老夫右手衣袖,却被姑娘的剑气割裂成了碎片,自然是不分胜负了,老夫留不下二位,二位自然可以走了。”大家经他这么说,才发现紫衣煞君右手大袖,果然粉碎,光着手肘。
凌干青眼看场纷争,能有如此收场,自然甚是高兴,急忙拱拱手道:“多谢帮主手下留情。”这是门面话,也表示不欲和紫衣帮破裂之意。
紫衣煞君呵呵笑道:“凌少兄好说,老夫对管姑娘佩服得很。”
凌干青拱手道:“在下兄妹,那就告辞了。”
紫衣煞君首道:“好,总护法,你代表老夫送送凌少兄两位吧。”他生纵横江湖从不服人,但对管秋霜脱手掷剑招,实在万分心折,尤其凌干青是茅山道长门下,他也不敢等闲视之,要逢老大送他们,自然也隐着结交之意了。
凌干青连忙拱手道:“这个在下兄妹如何敢当”
逢老大自然知道帮主的心意,呵呵笑道:“凌少兄不用客气,二位是敝帮的客人,逢某代表帮主相送,也是应该的了。”凌干青朝紫衣煞君拱拱手,就和管秋霜起往外行去。
逢老大路送了出来,出了庄院大门,就脚下停,说道:“逢某有句话,要提醒二位,聂姑娘的被人劫持,和管姑娘的血仇,不无关连,帮主方才要二位留下,其实也是番好意,他的用意,二位该可以体会得出来了。”
管秋霜道:“还不是为了紫衣帮的面子”
凌干青微笑道:“妹子也许错怪帮主了。”
管秋霜道:“为什么呢”
凌干青道:“因为霍帮主已经发现了劫持聂小香和管大叔的凶手,虽然未能证实,也已猜想到十之**,他要咱们在紫衣帮作客,是怕咱们不是此人敌手,是以藉口把咱们留下,好对咱们有个交代,至于咱们伤了紫衣帮的人,这笔帐,他身为帮主,自然也要算,但那是以后的事,他定会先交代清楚之后再说。”
“哈哈。”逢老大点头道:“凌少兄说得不错,帮主正是此意。”
管秋霜道:“那怎么又让我们离去了呢”
凌干青道:“霍帮主试了妹子招,觉得若凭武功,妹子已足应付,才让咱门走的。”
逢老大道:“帮主要逢某相送,也是另有深意,不知凌少兄可会想到”
凌干青道:“这个在下倒是想不出来,还要前辈指点。”
“凌少兄好说。”逢老大道:“帮主对两位深有结交之意,他自己不好明言,是以要逢某转告,紫衣帮和二位是友非敌,此其,二位若论武功,自然天下可行,但在江湖上人心叵测,并不是仅仗武功就可以通行无阻,此话帮主自然末便和二位明言,二位此去,务必凡事小心,此其二,咱们后会有期,逢某恕不远送,二位好走。”
凌干青抱拳道:“多谢逢前辈了。”
两人离开紫衣帮外三堂庄院,走了段路,管秋霜问道:“大哥,方才逢老大说的话,你相信么”
凌干青道:“紫衣帮不愿和我们为敌,倒是不错,他说的行走江湖,不能依仗武功,就能通行无阻,更是经验之言。”
管秋霜问道:“那我们现在到那里去呢”
凌干青道:“扬州。”
管秋霜道:“你认为聂姐姐是仙女庙劫持的么”
凌干青道:“就算他们不劫持聂小香,我们也要找上仙女庙去了。”
管秋霜偏头问道:“为什么”
凌干青切齿道:“自然是报仇了,我们要向柳凤娇索还杀父之仇。”
管秋霜道:“大哥认为我爹也是柳凤娇杀死的么”
凌干青道:“很有可能,当日你口咬定凶手是萧成化,我不好反对,其实我早就怀疑是柳凤娇了。”
管秋霜道:“大哥怎不早说呢”
凌干青道:“反正不是萧成化,就是柳凤娇,两者之中,必有个是凶手,先找紫衣帮也是样。”
管秋霜道:“大哥怎么断言杀害我爹的会是柳凤娇呢”
凌干青道:“你不知道柳凤娇的来历么”
管秋霜道:“我从没听爹说过。”
凌干青道:“柳凤娇的丈夫,叫做潘河东,和先父及管叔叔原是结义兄弟”
管秋霜道:“我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那是管叔叔不愿提这件事。”凌干青道:“本来爹和管叔叔潘河东,都是吃的镖行饭,据说有次潘河东保的镖,是个告老还乡的京官,不料他见财起意,觊觎保主颗夜明珠,竟然在夜之间杀死了保主家十七口,连三岁孩子都不肯放过,这件事终于给爹和管叔叔知道了,要他去投官自首,他不但不听劝告,反而老羞成怒,突使歹毒暗器,企图杀死爹和管叔叔灭口”
管秋霜气愤的道:“这潘河东真是丧失了天良,后来呢”
凌干青道:“后来爹和管叔叔把他杀了,也正因这件事,二位老人家气之下,就把镖局也收歇了。”
他没待管秋霜再问,接着到:“据说柳凤娇的师父,是个十分厉害的老魔头,柳凤娇死了丈夫,就立誓要替夫报仇。家师知道这件事,不好和先父明说,就送给先父柄木剑,只要先父保存着木剑,柳凤娇就不敢向先父寻仇”
管秋霜道:“后来呢”
凌干青道:“柳凤娇跟他师父苦练十年,下山之日,也知道了先父有柄家师的木剑,不敢寻仇,她知道管叔叔和萧成化的段粱子,因此扬言紫衣煞君门下要向管叔叔寻仇,而且声言要血洗管家庄,鸡犬不留,爹听了这话,信以为真,就带了木剑去找师父,要求师父保护管家庄的安全,那知妖妇早就跟爹上了茅山,等爹下山之时,就遭了她的毒手”他口气顿时,接着道:“这姓柳的妖妇,害死了爹,心有不甘,又赶去管家庄,企图杀害管叔叔”
管秋霜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凌干青道:“她害死爹的半月之后。”
管秋霜道:“三年以前的事了,她后来没有去么”
“去了。”凌干青道:“家师派大师兄丹元子暗中保护管家庄”
管秋霜道:“是大哥的大师兄把她赶跑了”
“不。”凌干青道:“是妹子的师父姜老夫子把她赶跑了。”
管秋霜道:“我怎么没听师父说呢”
凌干青道:“我也是听大师兄说的,姜老夫子在门口贴了张「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柳凤娇吃了亏才悻悻而去。”他把当日情形,大概说了遍。
管秋霜想了想说:“这么说,杀害爹的凶手果然是她了”
“不错。”凌干青道:“三年前她找上凌家庄去,声言鸡犬不留,找到管家庄去,也说鸡犬不留,这和管叔叔遇害的情形,极为符合,可见是她杀害的了。”
管秋霜听得双目通红,说道:“大哥,快走,我们这就找上仙女庙去,我不把这妖女斩成肉泥,誓不为人。”
从镇江渡江,就是瓜州。瓜州是扬州的门户,南北交通的咽喉要道,它和镇江隔江相对,处在两个大城镇之间,就是想不热闹也不行了。瓜州地方不大,它原只是个古渡头而已,但笔直而宽敞的街道上,茶楼酒肆和专门给旅客打尖的旅店,几乎占了这条长街的三分之,这无他,因为这里是中间站也。
这个城镇,是不是繁荣,只要看茶楼酒肆客店多不多就可知道,因为这三者多,就表示过往的旅客多。瓜州当然是繁荣的小镇,这天傍晚时光,从渡船码头的人群中,走出对青年男女。男的玉面朱唇,青衫飘逸,女的峨眉皓齿,但身有重孝,这两个不用说是赶去扬州的凌干青和管秋霜了。
他们落了店,又并肩踏着长街上的石板路,走进家叫做古渡头的酒楼,跨入大门,踏上楼梯。这时,酒楼大门外,来了个身穿青布大褂的汉子,和个花白头发的老妇人,他们是跟着两人身后来的,但却在门外停了下来。
青布大褂的汉子脚下停,问道:“都记住了么”
花白头发老妇连连点头道:“记得记得。”
“那好。”穿青布大褂汉子手托着下巴,冷声道:“你别把事情弄砸了。”
花白头发老妇陪笑道:“那怎么会呢”
穿青布大褂汉子点头道:“那我走了。”
古渡头酒楼,排三间,面临大街,楼上围以雕栏,可以凭栏看着大街上形形色色行人和车水马龙的盛况。凌干青和管秋霜就坐在临街的面,「两三灯火是瓜州」,社会是永远在进步的,从前两三灯火就代表了瓜州,现在华灯初上,光把这条长街照得如同白昼,就不止上千盏灯。
管秋霜面喝着茶,面抬头说道:“这条街真热闹呢。”
凌干青道:“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这里是扬州的门户,怎么会不热闹呢”
“这可不同。”凌干青喝了口茶,笑道:“我们是腰中缠紫电,跨剑上扬州。”
管秋霜双盈盈清眸,望着他,甜笑道:“大哥改得好。”
刚说到这里,名伙计给两人送来了饭莱,伙计退去之后,两人正在低头吃喝之际,名腰背微驼的花白头发老妇人从楼梯走上,目光瞥,就颤巍巍的朝凌干青这张桌子走过来,口中颤声叫道:“凌相公。”
她这声叫喊,凌干青朝她望了眼,问道:“这位大娘认识在下么”
花白头发老妇道:“凌相公不认识老身么”
管秋霜道:“老婆婆请坐。”
花白头发老妇也不客气,就在两人横头坐了下来,目光打量着管秋霜问道:“这位姑娘,是凌相公的什么人呢”
管秋霜道:“他是我的大哥咯。”
花白头发老妇人又道:“姑娘和凌相公想必认识不久”
管秋霜粉脸不禁红,说道:“我和凌大哥是世交。”
凌干青觉得这位妇人来得有些突兀,心中不禁起疑,问道:“大娘是什么人”
花白头发老妇脸色忽然沉下来,冷声道:“老身么就是凌相公从前也口口声声叫她妹子的聂小香的娘。”
凌干青惊异的道:“大娘原来是三妹的令堂,伯母”
“三妹。”花白头发老妇重重哼了声,才道:“凌相公还记得我女儿叫的真好听,三妹。这位姑娘是凌相公的四妹还是五妹老身真想不到你喜新厌旧,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管秋霜张娇花般脸上,不禁变了颜色。
凌干青更是红着俊脸,尴尬的道:“伯母这是误会。”
“误会,老身如何误会你了”花白头发老妇满脸皱纹,都绽起了激愤之色,冷冷的道:“凌相公玩弄我女儿,如今身怀六甲,有了三个月身孕,你却置之不顾,另结新欢,老身就是找你评理来的,你打算如何”她活声还未说完,管秋霜已经站起身来,低着头往楼梯走了下去。在这种尴尬场面之下,她自然非走不可了。
凌干青心头急,急忙跟着站起,叫道:“妹子”
花白头发老妇却把抓住凌干青的衣袖,叫道:“你想溜了,那可没有这么容易,我女儿肚里有了你的骨肉,你总得有个交代,岂能走了之”抓住了凌干青的衣袖死也不放。
她是个不会武功的人,凌干青只要轻轻甩衣袖,就可以把她甩开,但凌干青不能这样做,只得说道:“伯母快放手,有话好说。”花白头发老妇这番活,所有食客都听到了,大家也自然相信,只要看凌干青的模样,就是个英俊风流人物,何况和他同来的又是娇美如花的姑娘,这种男女纠纷,茶馆酒楼上,可说是常有的事儿。
“好。”花白头发老妇口中说了声「好」,果然放开了手,沉声道:“你说吧,我女儿有了身孕,你要待如何”
凌干青听她说三妹怀了三个月身孕,这话使他不敢不信,因为他和聂小香春风度,算来正好三个多月,尤其这路上,聂小香身子困乏,经常呕吐,不思饮食,这些,如今想来,岂不正是怀孕的症兆他心头又惊又喜,红着脸道:“伯母可知三妹现在那里么”
花白头发老妇气愤的道:“她在那里她是给你气跑的。”
「气跑」这两个字,凌干青也相信。那时连自己不知道毕云秋竟是女儿之身,直到那天晚上,毕云秋当着管崇墀说出她是女的,聂小香总究是女人,女人免不了有小心眼,她看自己和毕云秋结交往来,自然要走了。他心中暗暗道:“这么说,三妹不是被劫持的了。”念及此,忙道:“伯母这是误会,在下此行,就是找三妹来的,她现在那里呢”
花白头发老妇眼睛闪过丝喜色,说道:“小香是个可怜孩子,她只有老身这个娘,受了委屈,还会到那里去”
凌干青喜道:“她回家”
“唔。”花白头发老妇口中应了声,说道:“凌相公若是还有良心,应该去看看她,可怜她回来之后,这些日子,天天以泪洗脸”
凌干青被她说得心头侧然,暗道:“管家妹子大概是回客店去了,虽然她在这里受到了很大的委屈,但不难解说,自己还是先去看看三妹要紧。”当下说道:“在下这就去看三妹。”
花白头发老妇这才回嗔作喜,点着头道:“看来凌相公还有点良心,那就走吧。”她随着话声站起来。凌干青下楼会了帐,跨出酒楼。花白头发老妇早已在门口等候,回身道:“凌相公请随老身来。”凌干青不用她说,就跟着她身后走去。
瓜州,只有条长街,灯火如画,出了长街,依然是片渔村景色,曲折小径,四下黑黝黝的,居民的房舍,零零星星,两三灯火,掩映在曲折的江湾之间。花白头发老妇既不会武功,又上了年纪,虽然满心欢喜领着凌干青走在前面,脚下自然走不快,这样足足走了顿饭的工夫,总算到了处茅舍前面。
茅舍不大,看就知是贫困人家,门前片空地上杂草丛生,两扇板门,也只是虚掩着,屋中不见点灯光。花白头发老妇走到门口,就脚下停,回身悄声道:“小香这些天,直茶饭不思,这时大概睡熟了,凌相公请在这里稍候,老身进去点上了灯,你再进来。”
老妇说完,手推门,急步走了进去,果然在堂屋中打起火石,点燃了盏灯,才招招手道:“凌相公请进来吧,老身给相公烧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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