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一点面子都没给。
态度上可以装两天大爷,可该干的活还得干,汇总了一上午的报告,许念白脖子发酸头昏脑胀,到茶水间弄了一杯咖啡提神,一出来就发现整个办公区的人都在伸长脖子看她,那眼神就像怕她刚才是要在茶水间上吊似的,一抬头,许念白笑了,怪不得呢,左尊正在她的位置上等她。
照理说一个人失恋不失恋的在公司里算不得什么大事,这年头见异思迁脚踏两条船的事已经不算新鲜,可新鲜就新鲜在,四个当事人里有三个人在一个公司里,她,隔壁的部门经理左尊,还有昨天遇到的公司老总夏染秋。这事要放在别人身上,她许念白可是第一个冲上去八卦的主儿,所以也怨不得别人。
这左尊也算是有胆有识,竟然敢搞上公司老总的女人。他是销售部门经理,业绩好人缘在他们销售部也不错,夏染秋没把他炒了,他竟也真的稳坐钓鱼台。
她曾经那么喜欢的男人,想当初在学校里也是校草级别的人物,如今西装革履意气风发,虽然有了点小肚腩,但仍然不妨碍他衣冠楚楚道貌岸然。
许念白走过去,突然觉得办公室的冷气开得太足,只好捧着咖啡暖着手:“有事么?”
左尊看着她,问得有些小心翼翼:“念白,你还好么?”
“挺好的啊,吃了睡睡了吃,放了几天假我都长胖了。”许念白不看他:“左总有事?我这里还要赶一个报告,没事的话我先忙了。”
“念白,你别这样……”
“到底什么事?”
“没事……就是过来看你过的好不好……”
许念白抬头,正好看到左尊正一脸悲悯的看着她,顿时心头火起。怎么着甩了老子还要玩那套“就算不是恋人也可以做朋友”的把戏么?还要她面带微笑大方的祝他们幸福么?没门!她许念白从来就是睚眦必报的小心眼,你甩了老子,老子就要报复就要发泄!
随即右手一扬,一杯滚烫的黑咖啡直接浇了他一脸一身。
“不好意思,手滑。”许念白看着他微笑,“可惜了,我还一口没喝呢,我再去倒一杯来。”
说罢,又向茶水间走去。
门一关上许念白就开始笑,又不敢笑出声来,只好捂着嘴巴笑。直到笑得满脸通红泪如雨下。
“真爽。”许念白对自己说,“怪不得电视里那些女的都要来这招,真是太td爽了。”
七
中午的时候苏锦来找许念白一起吃饭。许念白恨不得抱住苏锦就地打滚。以前她和左尊谈恋爱的时候,总是把苏锦踢到一边,将有异性没人性这句话彻底发扬光大,如今她被人甩了,苏锦不计前嫌还跑来陪她吃饭,许念白被感动得一塌糊涂。
她两只眼睛亮的跟小灯泡似的看着她这位好友:“苏锦,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拉拉?”
苏锦差点没被自己嘴里的巧克力噎死:“怎么和你一起吃饭我就变成拉拉了?”
许念白掰着手指头:“你看你从大学的时候就和我好,你上铺我下铺,我惹事你帮我兜着,我逃课你帮我喊到,我喜欢谁你就帮我追谁,我有异性没人性你也不在乎,我被人甩了你就陪我吃饭……我这么混蛋你还对我不离不弃的,这要不是你暗恋我也说不过去啊。”
苏锦照着她脑袋就是一下子:“我这是同情你懂不懂?真是失恋也关不上你这张臭嘴!”说着往许念白嘴里塞了一大块巧克力。
许念白含着巧克力呵呵傻笑,嘴里的香甜一下子甜到心窝窝里去,真是有友如此,夫复何求啊夫复何求。
二人刚刚走到门口,从电梯里出来一人,许念白一看,这不是那个把左尊从她手里抢走的扬扬么?这姑娘一身粉红色的套装,下巴尖尖身材小小,黑亮亮的头发一根是一根都不带打结的,大眼睛水灵灵的,捧着一盒爱心便当和一杯奶茶,要多纯有多纯,怪不得左尊非要跟她呢,就这我见犹怜的小模样,是个男人都得对她缴械投降了。
扬扬这姑娘许念白他们都见过,以前每到中午,这小姑娘都会给她的小情郎送来爱心便当,风雨不误,据说还是她亲手做的,可把他们办公室里的那群狼们羡慕得要死。
到现在这姑娘仍然坚持着传统,只是情郎换了一个。
扬扬看到许念白,明显愣了一下,有点紧张的走到她面前和她打招呼:“你好。”
“你好。”许念白笑眯眯的看着她,巧克力果然有安定心神的作用,她这会心情不错,不想找这小姑娘的麻烦。
可这小姑娘明显没看出眉眼高低,站在她面前继续局促:“那个……对不起,我和左尊是真心相爱的。”
“没事没事,你们爱你们的,我再找一个就是了。”
“左尊是个很好的男人,可是你都不知道珍惜。”
许念白一口气差点没捣上来,许爷要是珍惜了还能有你个小丫头插足的份么?嘴里却还是应付着:“嗯嗯,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本来以为应付两句就差不多了,没想到这姑娘仍然bb个没完,无外乎是左尊有多么的好他们有多么的相爱,许念白心想左尊什么样她从大二的时候就认识,你要是知道他三天才洗一次脚五天才洗一次头早上不刷牙就吃早饭看你还爱不爱他。
正溜号呢许念白嘴里那块将化未化的巧克力一下子糊上了她的嗓子眼,咽也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憋得她脸色发青好生难受,这种时候也顾不上许多,一把抢过扬扬手中的奶茶大口咽下去。
等到那块作孽的巧克力终于顺了下去奶茶也已下去大半,小姑娘被她的行为吓了一跳,正看着她发愣。
“怎么了怎么了?”没等许念白解释,左尊突然小跑冲杀过来,一脸紧张的搂住了扬扬的肩膀,充满戒备的看着她。
许念白冷笑,还真是一朝被蛇咬,上午只不过泼了他一脸咖啡而已,他还真以为她拿着杯子就是泼人玩的?
晃了晃手中的奶茶,左尊果然警觉的向后退了一步,许念白笑得一脸无害:“不好意思,刚刚被噎到了,谢谢你的奶茶哈。”
说着,把只剩了一个杯底的奶茶递回左尊的手里,拉着苏锦走了出去。
八
餐厅里,苏锦义愤填膺的将左尊家十八代挨个问候了一遍,许念白却正啃着一直咖喱鸡腿啃得风生水起满脸冒油。反正餐厅里现在已经没什么人,她们两个女人都不用怎么担心形象不形象的。所以苏锦继续问候左尊的祖宗,许念白继续啃着鸡腿。
说道兴起处苏锦一拍桌子:“吃吃吃,就知道吃!你被别人甩了知不知道?那一对j夫滛妇都跑到你面前秀恩爱示威来了,你还有心情吃得下去?”
“我化悲愤为食量不行啊?都让人给甩了还不让人吃饭,还有没有天理了。你继续,我正饿着呢。”
“你这个没出息的女人……”
说到一半苏锦突然不说话了,许念白还奇怪,口齿不清的问:“怎么不骂了?继续嘛,我听着还挺下饭的……”
正说着苏锦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对着她身后点头哈腰:“夏总,忙到现在才吃饭?”
许念白差点被她这句“夏总”吓得噎死过去,要擦擦嘴却发现两只手上也都是油,只好低头站起来,腮帮子鼓得像个青蛙:“夏总午安。”
夏染秋倒是没这么拘谨,端着食盘放在许念白身边:“你们也这么晚才吃饭?那一起好了。”
“我们快吃完了。”苏锦瞄了一眼正在将最后一口事物耙进嘴里的许念白:“夏总这么辛苦,我叫厨房再把饭菜热一下吧。”
“不用了,随便吃一口就好。”看她们二人的食盘差不多已经空了,夏染秋接着道:“你们忙你们的去吧。”
苏锦点头,拉着许念白往外走,夏染秋却突然将许念白叫住:“许小姐,下班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许念白木然点头,拉着苏锦狼狈逃窜。
回去的路上。苏锦继续八卦:“老总居然越级叫你去他的办公室,会有什么事?”
许念白用纸巾不停擦着嘴和手:“你没听到是‘下班后’么?当然是私事。”
“什么私事?”
“我昨天白天遇到他了,他说想就左尊和扬扬的事情与我谈一下。”
“自己都没管住自己的女人,这事找你谈有什么用啊,难不成他想让你将左尊抢回来,然后扬扬那姑娘就自动回到他身边了?”
“可能么?咱老总商界精英,城市金领,逻辑能那么脑残?”
苏锦撇了撇嘴:“那不一定,到时候就知道了。”
这一下午许念白都在紧张下班后的那次会见,毕竟老总的办公室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得去的。许念白从小就怕领导,所以时间越往后她就越紧张,等到时间终于指向五点半,她已经紧张的坐如针毡。
电话铃这个时候突然想起来,吓得许念白真的一下子从座位上蹦了起来。
“你好。”许念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带颤音。
电话那头却传来苏锦没心没肺的声音:“好什么好,是我。”
许念白松了一口气,张嘴就骂:“你个死女人,吓死人不偿命啊!”
苏锦笑出声来:“嘿,还能骂人哈,看起来还没蔫呀。”
许念白抱着电话哀号:“我说姐姐您就别调侃我了,老总办公室是那么好近的么?我现在满脑袋都是老板炒我鱿鱼的场面。”
“瞧你那德行,老板炒你做什么?”
“人家左尊是销售部的骨干啊,老板不舍得动他自然就炒我了,治我个‘没看好自己男人导致老板女朋友被抢’的罪,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苏锦被她逗乐了:“你脑袋里养金鱼了?舍不得动销售部的骨干,就舍得动策划部的大姐头?想什么呢你……”
许念白都快哭了:“我这不是紧张的么……你说平时我也没这样啊,要不他就别给我打招呼,他一打招呼我就开始紧张,一紧张就开始胡思乱想,一胡思乱想脑子里就养金鱼……”
“行了行了,”苏锦安慰着:“我等你,一会从那出来到我这来一趟,我给你买了点狗粮。”
许念白愣住了:“狗粮?你妹妹我虽然怕领导,但还没退化到需要吃那个东西的程度吧?”
“说什么呢你!你家里不是买了一只狗么?买给它吃的,那狗养在你那里也够倒霉的,就算没病死也要被你给饿死,这几天净给人家喂剩菜剩饭来着吧?”
许念白的脑子“轰”的一声。
狐狸!
今天早上走的太急,也没做早饭什么的,这一天他不得饿肚子?那家伙要是肚子饿了……不会跑出去吃人吧?家里还养了两只巴西彩龟,那可是镇宅的,可别镇到他肚子里去了!
“苏锦我突然想起来有点急事,你和老总说一声,我先走了啊!”说着摔下电话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九
事情似乎没有许念白想的那么糟,她急三火四的赶回家的时候,电视仍然在闪,狐狸仍然在客厅的沙发上斜躺着,金色的眼瞳半眯,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许念白蹑手蹑脚的绕到厨房,反正昨天的鸡汤只用了半只鸡,今天这半只就红烧了吧,红烧好吃些……果真是自己一个人惯了,突然家里多了张吃饭的嘴,竟然会想不起来,还是伤员呢,就被她扔家里一天,听起来也挺可怜的。
打开冰箱翻了半天也没见那半只鸡,许念白回头问了句:“狐狸,冰箱里那半只鸡你看见了么?”
问完她就后悔了。这种事情当然是……
“吃了。”狐狸斜在沙发上,懒洋洋的一动不动。
好吧,当她没问。许念白关上冰箱门,拿了扫把凑过来,围着沙发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
“在找什么?”大约是搅了他看电视的兴致,狐狸抬眼看她。
“骨头啊!你把鸡吃了,骨头我总得收拾了吧!”
狐狸看着她,慢慢笑起来,金色眼瞳半眯,细长的眼睛仿若有华光流动,薄唇微挑,端的是媚态横生:“我吃东西,需要把骨头剔出来么?”
许念白看着他,浑身一抖,扔了扫把拿起包包:“想吃什么,我去买来。”
这个妖孽,真是不喂饱不行啊。
“嫩牛五方,至尊披萨,可乐不加冰。”
许念白差点一头撞在门框上,这狐狸,之前都没见过衬衫料子,不知道什么是电视,怎么这会连kfc新出的嫩牛五方都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
“你说什么?”狐狸从沙发上回头,长眸微斜,银白长发委在他身后,混沌天光在他侧脸勾出暧昧弧线,电视里适时插进了广告:“想要吃上好的牛肉么?不必这样费力,肯德基为您……”
“唔,没什么,我一会回来。”
晚交通高峰还有个尾巴,街上车多人多,kfc里的人更多,排了好长的队买了食物回来,天已经黑了。
快餐店离家只隔了两条街,打车实在不值得,又怕食物凉了不好吃,许念白只好加快了脚步。本来不算冷的天气突然就起了风,直往许念白的脖子里钻,许念白缩了缩脖子,低着头快步往前走。
终于走到街口,许念白停住了。旁边的街道早就亮起了路灯,虽然一派昏黄,但至少也能看清前路,可眼前的这条街却乌七麻黑,就连街道两旁的房子里也没有灯光透出。
“奇怪,是停电了么?刚刚出来的时候家里的电视明明还开着的……”许念白念叨着,抱紧手中的纸袋,借着手机微弱的亮光照路,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不对劲,有些不对劲。
这条路虽然只是条二级马路,但因为毗邻市中心,平日里也算是车水马龙,就算现在已经过了交通高峰期,但也不该一辆车都没有!
四周极黑极静,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脚步声……
不对,不止是她一个人。周围还有人,好多人!
暗处似乎有好多人,就在她的周围,围着她,跟着她,看着她,低低的交谈着。
儿时的恐惧似乎又将她包裹。
破旧的老房子,父母远在天边,家里只有一个耳聋眼瞎的外婆陪着她。
晚上没有光,她窝在被子里,听着外面木质楼梯咯吱咯吱作响。
外婆就在她身边,却耳聋眼花,一到晚上就睡得很死,怎么摇也不醒。
只有她一个人,听着楼梯上的脚步声。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越来越黑,她已不知身在何方,再走多远,才可以到家?手机的光极其微弱,只能照进一片黑暗,身旁的窃窃私语仿佛毒蛇发出的“嘶嘶”声,风里夹着阴冷潮湿的血腥气。
不敢回头看,也不敢停下来,许念白低头走着,越走越快,身后的嘶嘶声却越来越近。
许念白干脆跑了起来。
是在做梦么?如果是梦,请快一点醒来,快点醒来啊。
已经开始有什么东西碰触她,湿冷黏腻仿佛触手,想爬上她的脖子,卷住她的胳膊,拉住她的脚踝,许念白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谁来救救她?
谁来救救她?
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拉住她的手腕,那只手苍白得仿佛一道白光,许念白想挣,却挣不开!
那只手的力气很大,转眼已经将她困住,她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干脆低头张口对着那只手狠狠咬了下去!
十
身后似乎有人闷哼一声,低声叱喝:“别乱动,是我。”
狐狸?
那醇澈的可以用来酿酒的声音她绝不会听错,许念白犹豫了一下,终于松了口。
“力气还挺大。”狐狸苦笑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眼前轻抚了一下,他的声音就在耳边:“能看到我么?”
许念白吓得说不出话来,但是眼前终于见得少许清明,至少可以看到他。
她轻轻点头。
“很好,跟在我身后,不要说话,听懂了?”
她再点头。
“很好。”狐狸满意的笑起来:“这才是乖孩子。”
四周仍旧一片黑暗,她只能看清她身边的狐狸。
金色的眼睛,银白的头发,仿佛会发光一样。
他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慢慢的走,有时左转,有时右转,有什么东西缠上来,他便从容的抬手挥开,身旁就会传来阵阵哀鸣,地狱里一般空旷悠长。
她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看,只要安心的跟着他走。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也许还要更久,狐狸突然停下来,侧脸问她:“还怕么?”
许念白点点头,又摇摇头。
狐狸对她微笑,金色的眼睛温柔得可以将人溺死:“一会儿我松手,你就大步往前走,走到第二十七步,就会看到你家,你进去,关门,等我回来。记住了么?”
许念白点头,眼睛仍然看着他。
“放心,我随后就到。往前走二十七步,千万不要回头。”说着,松开了手,在她背上轻拍了一下:“快走!”
许念白不敢怠慢,低着头数着自己的脚步。
一直不绝的哀鸣突然在她身后炸响,变成汹涌咆哮。许念白停住,吓得不敢动。
“快走,别回头。”狐狸的声音又响起来。
许念白咬住嘴唇,继续数着自己的脚步。
十,十一,十二……
身后突然起了飓风,许念白不用看都能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正想她这里扑压过来,阴寒的邪风刺得她后劲的皮肤生生的疼。
“快走!”狐狸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有些吃力,许念白顾不得许多,干脆跑了起来,慌乱中也忘了数自己的脚步,看到前面有模糊的光影,便直觉的向那里跑去。
跑了几步就觉得眼前一亮,昏黄路灯已经照在她身上,那个破败的二层小楼近在眼前,许念白飞快的开门进去,跪倒在客厅里大口喘气。
终于……得救了!
刺骨的寒意还留在皮肤上,让人不停打着冷颤,仿佛从漆黑的河底钻出水面,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劫后余生的歇斯底里。
许念白蜷缩在客厅的地毯上,窗外有昏黄的灯光照进来,温暖而静谧,偶尔有车子驶过,窗子便会微微震动,刚刚的惊心动魄仿佛从未发生过,一切都是天下太平,她只不过在客厅的地毯上不小心睡着,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而已。
“砰”的一声,门被撞了一下,在如死寂静的房间里更加让人心惊肉跳。
“砰!”又撞了一声,似乎比刚才的更用力。许念白一骨碌坐了起来,眼睛张得老大,瞬也不瞬的盯着大门。
停了一会儿,门上的锁突然自己动了起来,动得很慢很慢,但它真的在动,许念白甚至能听到锁里的簧扣转动时的“卡卡”声。
许念白已经无法动弹,眼睁睁的看着门锁一点点转动,打开,一个人影闯了进来。
是狐狸。
门在他身后轰然关闭,阻隔了外面阴寒的空气,狐狸站在门口,银白长发微微拂动,妖冶金瞳流光潋滟,也许是脸色过于苍白的关系,更衬得那两片薄唇如染了血色般红的诡异。
许念白看着他,心里恨不得立刻就扑上去痛哭流涕,恩公呐,真是太帅了!
谁知想法还没付诸行动,许念白就觉得狐狸脸色不对,看起来很是……生气?
果然……
“你这女人,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
“我让你关上门等我,你竟然把门给锁上!”
“我……”
“你这过河拆桥拆的也太快了吧!”狐狸眯着眼睛,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天地良心!”她赶忙申辩:“我许念白再混账也做不出那种事情,这个门一关上就会自动上锁,我刚才脑子里一片浆糊,根本没想起来!”
“真的?”狐狸盯着她的眼睛。
许念白点头如捣蒜:“真的真的!你有没有哪里受伤?我看看……”
狐狸递过来一条鲜血淋漓的胳膊,许念白小心捧过来看:“哎呀呀好深的一个牙印!这么扭曲,是什么怪物咬的?”
狐狸看着她:“是你咬的。”
许念白:“……我去拿纱布。”
十一
也许真的是物种不同,狐狸的血似乎有一种奇怪的香气,很淡,时不时的往鼻子里钻,可真的去闻,却又什么都闻不到,奇怪得很。
许念白看着他胳膊上的那个牙印暗自咂舌,自己当时还真是用力啊,看起来似乎是要从上面撕下块肉来才甘心,估计那时候自己和疯狗差不多了。
“刚才那些……是什么东西?”许念白小心的处理伤口没话找话,却发现那么蛰人的药水垫在他的伤口上,他竟眉头也不皱一下。
“一些小妖魔,大概是嗅到了我的血,所以聚集在这里。”
“嗅到了你的血?”
“千年妖血是修行圣品,就算人喝了也可以养生美容,你要不要试试?”
“许爷我对番茄汁没兴趣。”许念白瞪他一眼:“那些东西很难对付么?”
狐狸一笑:“都是些很低级的妖魔,和蟑螂也差不了多少。刚才只是数量太多,有些麻烦罢了。”
许念白将伤口包扎好,看了他一眼,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眉眼间的倦意却藏不住,腰伤处也渗出些许血色,看来让一个伤病员帮她拍死一万只蟑螂也不是件容易事,尽管那些蟑螂是他招惹来的。
刚要替他把腰伤重新包扎,狐狸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冰凉的指尖让她心头一颤:“先不急。你有客人来。”
许念白立时紧张起来:“谁?”
狐狸被她逗笑:“这个我怎么知道。放心,我在这个房子设了结界,一般的妖魔鬼怪进不来。”
这个时候会来的,应该是苏锦吧?说不定是特地来送狗粮的。
许念白看着他有点为难,总不能告诉苏锦说这个大活人就是她那天买回来的动物吧?这也太……
她小心商量着:“要不……您老先委屈点再变回原形?”
“不行。”果然,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全
“您说我一单身的女的,刚被人甩了就被发现家里还藏着一个活色生香的男人,我以后出去还怎么见人啊?许爷我还想嫁人呢我……”
正说着敲门声果然就响了,狐狸这边却还是不为所动,许念白急了,干脆推他上楼:“那你去楼上躲着去,千万别下来,千万别出声啊!”
狐狸懒洋洋的上了楼,许念白拍了拍脸定了定神,过去开门。
“来了来了,敲什么敲,送狗粮又不是送黄金……”
门开了,看到来人,许念白当场石化。
“夏……夏总?您怎么来了?”
门口站着的这位英俊高大剑眉星目穿着开司米长风衣把自己打扮得跟骇客帝国一样的家伙,不是夏染秋是谁?
夏染秋微笑着看她:“我在办公室等不到你,苏锦说你家里有急事,就顺路过来看看。”
许念白的脑袋“嗡”的一声炸了,她压根儿就忘了还有这档子事,或者说,为回避面对领导者的紧张,她的大脑自动选择了忘记,现在可好,人家找到家门口了。
“那个……已经没事了……我这刚要给您打电话……”
许念白正在搜肠刮肚的找借口,谁知人家根本没在意,张口问了句:“我可以进来么?”
“唔……请进吧。”
客厅里自然乱得可以,刚刚那么害怕,也没把手里的汉堡和披萨扔掉,现在正在客厅正中的地板上扔着,两杯大可乐居然还没洒,就在一片狼藉中挺立着;沙发前的茶几上散落着一堆的食物残渣,刚刚包扎伤口的时候剩下的纱布药水剪刀,桌面上依稀还有几滴血迹……
“许小姐还没吃饭?”
“是啊,我弟任性,让他去买吃的,他跑去和人打架,弄了好几道口子回来,这不,刚给他拾掇完,饭也不吃就和我闹别扭,让夏总见笑了。”
许念白简直佩服死自己了!撒谎不带打草稿的,不但圆得好,而且还和上次的谎言“遥相呼应”,她自己都差一点相信她真的有一个“弟弟”了。
“没什么,小孩子么,总有那么一段时间喜欢叛逆的,过段时间就好了。只是这附近,这几日似乎不太平的样子。”
“嘿嘿,夏总请坐。”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胡乱往旁边一扫,厚着脸皮让人家坐,也许是自己做贼心虚的关系,许念白总觉得他这句话似乎意有所指:“这附近的确不太平,前几天邻居家的小孩还让人抢了包。”
“你遇到过鬼打墙么?”夏染秋一直保持微笑,可是嘴角的弧度却让人感觉锋利无比:“刚刚在你家门口这条街上,我遇到了鬼打墙,绕了半个小时才绕出来。”
“哈?”许念白的嘴巴张成了o型,她的老总,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创造了无限财富的社会精英,大晚上的坐在她家客厅的沙发上和她讨论鬼打墙?
十二
刚刚从无数妖魔的包围中逃脱,楼上藏着一只修行千年的妖狐,面前坐着一个和她谈论鬼打墙的社会精英……这个世界,疯了么?
“吓到了?”夏染秋轻笑,剑眉一扬,说不出的英气逼人:“这个世界有好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夏总,你……”
“以为我是个无神论者,是吧?”夏染秋轻轻摆弄着左手的尾戒:“我小时候总会被一些奇怪的东西困扰,总会听到奇怪的声音,好像有人和你说话,用冰冷的触手爬上你的脖子……”
夏染秋抬头看她,幽深的眼瞳似乎将她看透,让人头皮发麻:“后来有个人送我一个护身符,这种状况就好了许多,所以,这个送给你吧。”
说着,摘下了那个尾戒,递到她面前。
那戒指非金非银,光泽晦暗,大概因为一直被戴在手上,表面看起来很是光滑。许念白再次傻眼,她不明白她与眼前这个男人平时最多只能算点头之交,为什么突然夤夜来访,还主动送她一枚戒指。
“戴上吧,这几天这附近总游荡着一些奇怪的东西,戴上它你会安全一点,至少会少了许多麻烦。”
夏染秋语气随意,可声音里却带着奇妙的力量,让人只想安心听从。
许念白也不例外,反正这个戒指看起来就是镍的,根本不值几个钱,收了就收了吧。
将他放在掌心的戒指拿过来,发现套在食指上尺寸正好,于是笑着在他面前比了比:“谢谢夏总。”
夏染秋笑着点头,站起身来:“本来是听说你家里有急事,想过来看看要不要帮忙的,不过既然没事了,那我先走了。”
“夏总慢走!”老总告辞,许念白长松一口气,以至于告别的话都说的有几分欢快。
好在夏染秋不以为意,走到门口,仿佛临时想起什么,突然回头:“对了,既然今天有事耽搁了,那么明天早上再来我的办公室好了。”
这都上门拜访了,怎么明天还要再来一次?许念白对着已经关上的门哀号了三分钟,才想起楼上还躲着一个妖孽。
上楼找了一圈,这狐狸果然躲进了她的房间,还霸占了她的床,许念白心头火起,爷的床还没让男人爬上来过呢,就连左尊都没有过这待遇,这孽障倒不客气,躺得当当正正,舒服的都睡着了。
“起来起来起来!”许念白用力敲枕头:“谁让你睡这了?快出去,这是许爷的地盘。”
狐狸动了动,张开眼向她这边看了过来。
光线昏暗,走廊上的灯光斜斜地从门口照进来,将他们两人一起拢进一团暧昧光晕中。也许是沉睡初醒,狐狸的眼睛一片黯淡浅金,没有狡诈妖魅,只剩懵懂茫然。
许念白看着,小心肝一下就软了,也不好意思说重话了:“那个……下去吃东西吧,你的腰伤也要重新包扎。”
“嗯……”狐狸低低的应了一声,显然还是不想动。
许念白也不急着催:“我到下面先把那个牛肉五方用微波炉热一下,你一会儿下来吃。”
“好。”狐狸翻了个身,银白长发铺散了半床,抱着枕头对她展颜一笑。这笑容全不见平日里的妖冶媚态,自然而然由心而发,纯澈得一塌糊涂。
嘎啦!许念白的心脏裂成了两半,鲜血哗啦地留了一地——秒杀!秒杀啊!
许念白指着狐狸,手指头抽啊抽,张口结舌憋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我先去弄吃的!”
说完撒丫子就跑了。
晃晃悠悠的下楼进厨房,许念白拍着她“彭通彭通”的小心肝,看着微波炉里慢慢转圈的牛肉五方,忽然抱住头哀号起来:“不带这样儿的,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狐狸下来的时候许念白正蹲在那里拍自己的脸,一直拍到微波炉“叮”的一声响,她才跳起来,手忙脚乱的把食物摆在狐狸面前,看也不敢看他一眼:“吃!”
狐狸被她的语气吓了一跳,侧着头问:“怎么了?”
“没事没事!快吃快吃,微波炉热东西快凉东西也快,再不吃就凉了。”
狐狸细细的看她的脸,渐渐看出端倪,却笑得更加妖魅:“烫。”
“烫?”许念白抬眼问道,却又很快将视线挪开。
“嗯,等一下再吃吧。”狐狸灿金的眼瞳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笑容也愈加玩味。
“也……也好。”许念白被他看的越来越紧张,只好没话找话:“那那那就先换药吧。”
“好啊。”狐狸随口答应,开始解上衣的扣子。
狐狸的手指白皙修长,解个扣子都像弹钢琴一样,许念白不敢看他的脸,眼睛却忍不住死盯着他的手,看着他一个一个将扣子解开,露出凛冽锁骨和胸膛……
“你知道世上这许多灵兽,为何肯浪费几百上千年来修成|人形么?”他解扣子的动作很慢,一边动作,一边漫不经心的问,好似闲聊。
“不知道。”许念白着魔一般盯着狐狸的手,根本没注意他问的是什么,只是一味条件反射的回答。
“做人真的好太多了,可以穿华衣,住豪宅,享受各种美食:巧克力,水饺,松露……还有牛肉五方。”狐狸挑眉看着她微笑:“更有男女之事,鱼水之欢,滋味更是美妙。”
说到这里,狐狸停了一下,正好看到许念白低着头,脸红成了番茄。
扣子已经全部解开,松垮的衬衣下瘦削胸膛冰白皮肤和腰上染血的纱布散发出奢靡的味道来,每一次呼吸的起伏都是致命的诱惑。
他微微仰头:“食色性也人之常情,你也不必太过隐忍,如果你想的话,我不介意让你尝尝那种滋味。”
许念白脑子里“轰”的一声,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脑袋上冲,被人看透心思的无错和难堪让她有些恼怒,只好瞪着眼睛红着脸嘴硬:“你你你,你说什么呢你?”
狐狸以手支颊,歪着头看着她笑:“我活了一千多年,看过好多男人和女人,对这样的眼神再熟悉不过,你又何必害羞。
十三
“放屁!”许念白一嗓子吼出来,怒气飙到最顶点,耳朵里嗡嗡作响:“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狐狸嘴里说不出人话,你拖着尾巴就以为全世界的人都是黄鼠狼?还好意思说你活了一千多年,活一万年你也是一动物,还是野生的。告诉你,你许爷我什么都玩,就是不玩人兽!”
狐狸面色一凝,脸色跟着变得苍白,过了好一会儿才又笑起来:“好吧,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停了停,又抬头看她,面色如常,仿佛刚刚真的什么都没发生:“现在要做什么?换药?”
许念白被自己刚刚的怒气给吓到了。生气是真的,可是是生对方的气多一些还是生自己的气多一些,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知道自己骂得有点过,好在狐狸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她也正好领情从命。
爹妈一直在非洲支援,那里的卫生状况相对差一些,所以养成了只要一回国就疯狂采购囤积各种卫生用品和药品的习惯,平时头疼脑热,她连医院都不用去,今次这个家伙血淋淋的到她家,她也照样稳当当的使用库存,根本不用费力去买。
一圈圈解开纱布的蠢事她才不会去干,随便拿剪刀弄断,侧面的伤口就暴露在她面前了。也许是刚刚在外面的时候活动剧烈了,眼前的伤口仍旧鲜血淋漓,那就是个血洞,吓人得很。好在许念白知道他不怕疼,刚刚包扎胳膊,那药水落在伤口上他眉毛都没皱一下,那样子根本不只是能忍而已,更像是完全没有痛觉神经。所以她也放开了手脚。
刚拿药棉清理伤口上的血迹,狐狸突然皱眉嘶了一声。
许念白这个时候怨气还没全消,余威尚存,抬头瞪了他一眼:“嘶啦个什么?刚才不还挺能忍呢么?现在也给许爷?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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