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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部分阅读

  是我想的吧

  他疑惑看我yi眼,“你成年了么”

  我觉得受到了天大的侮辱,刚想要反驳,他忽然扑哧笑出声,“不过,明明比这更激烈的姿势都用过,你竟然还会觉得冲击”

  他只穿了yi条黑色泳裤,抱着胳膊,对着我呵呵笑,我舔着猪肝色的脸凑过去对着他的下巴狠狠咬了yi口。

  “喂,不是说过生日的人都是长尾巴的么怎么我这天yi直被你打”

  我捧着他被我咬出齿痕的下巴开始亲吻,“我刚才自己在泡温泉的时候就在想,应该把你叫过去,因为功能正好适合你。”

  “你刚才在泡什么温泉”

  我眯着眼睛笑,“中药池,益气补肾。”

  话音刚落,脸就被捧起来,噬咬的吻在唇瓣出yi下yi下舔舐着幼嫩的皮肤,推开牙关,唇舌长驱直入。

  刚看了yi场新鲜出炉的g v的人,自然亢奋无比,秋高气爽,晚风微凉,热火燎原。

  到处都是露天温泉的好处就是可以随便找yi个跳进去。

  “唔。”yi下子跳下去的结果是池子里面温度太高,害的我想要跳出来。

  还没等我自己跳出去换yi个池子,人已经被推到池壁上,“敢挑衅,就要有接招的觉悟啊。”

  我硬着气:“谁不怕谁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火辣的亲吻,激情的爱抚,醉人的呼吸

  时间都失去意义。

  连工作人员都已经yi个不剩。

  我在氤氲的水汽,高温的温泉水中,瘫软在某人怀里。

  迷蒙着眼看星空,“现在是几点”

  他身体上移了yi下,似乎费劲从池子边掏出抱在浴巾里面的手机,“正好yi点半。”

  “怎么办,你生日都过去了,我连生日快乐都忘了跟你说。”

  “没关系,”他拨开我前额湿漉漉的头发,“生日礼物,你不是送了双份么”

  “双份”我继续两眼望天,意识还没能完全回归。

  “下午的电话,算是你自己想的礼物。至于另yi份,”他的眼睛快要眯成yi条缝,眼尾越发迤逦,弧度正好,“晚上,你不是按着赵枚的注意,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送到我怀里了么”

  我低头,这才发现水里的自己果然剥得干干净净,洗得白白嫩嫩。

  我恨不得把他和倪显赫两个早就预谋不轨的混蛋打到西伯利亚去。

  他扶着我的身体在池子里靠池壁的圆石头上坐好,“在看什么”

  “看星星,刚才我自己泡温泉的时候,总觉得这天美得像要掉下来yi样。”

  “玛雅预言不是说世界末日是在2012么”

  我有气无力白他yi眼,“2012我也才31岁,才不要英年早逝。”

  “我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既然人总是要死,还不如让全世界人陪葬。”他开着玩笑。

  我靠着他的肩膀,“全世界陪葬有什么用我也不求长命百岁,只要活94岁就好了。”

  “为什么”他揉捏着我的肩膀。

  “笨,这样你100岁,我96岁,不用全世界陪你死,我自己陪你就够了。”

  “你太贪心。”他叹息,轻啄我的胸口。

  贪心么

  我不觉得。

  “说真的,如果明天真的是世界末日,你会做什么”

  “我”他轻轻喘着气,我能感觉身体里属于他的yi部分又在蠢蠢欲动,“我记得小时候看过yi幅漫画,地球裂开了yi个缝隙,可是种苹果的人仍旧在浇灌着果树,即使明天是世界末日,今天仍然要种苹果。至于我,”唇舌从我的耳廓出开始了漫长的征程,身体被带着薄茧的手掌yi下yi下的爱抚,“即使真的是世界末日,我大概也是在做,爱吧”

  我猛地离开他的怀抱:”喂,你搞什么,打了鸡血还是喝了鹿血今天都已经多少次了,你还来”

  他眨yi眨眼睛,“不是你让我泡泡温泉,益气补肾么现在泡了这么久,该是你享受成果的时候了”

  我讪笑:“为了身体健康着想,运动要适度,现在都凌晨了,我们还是回去睡觉吧。虽然这里客房不怎么样,不过再怎么也算得上是五星级标准,还算舒服。”

  他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可是,你这样出去,是打算裸 奔么”

  我丢人丢到姥姥家了,竟然被某人的阵势吓到没有把被扯到莫名角落的泳裤套上去就大大咧咧要跳出去。

  我决定不转身看他。

  他接着说:“可是你不穿衣服站在那里,明明就是在勾引我。”

  我望了望天,实在没忍住诱惑,回头看了他yi眼。

  皮肤泛着微微的水光,摇曳的水影因为温泉旁边的灯光而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

  黑色短发贴在头上,黑眸之中唯yi的影像,是我的身影。

  不管过去了多久,不管前世还是今生,这个人都是我生命的落脚点,就好像在暴风雨肆虐的天气里,你知道的只要紧紧握住就不用担心跌倒不用害怕飘泊的扎根在地底深处的栏杆。

  我心中yi动,无奈脚下也是yi滑,就这样仰面摔倒在他怀里,让他抱个满怀。

  再次在满心柔情蜜意的时候滑铁卢。

  囧囧有神。

  我和苏如春的房间,倪显赫和大头的房间,正好是对门。

  只是第二天正午十二点的时候我在如春身边张开眼睛,推开门想要出去走走,发现对面门还没有开。

  不知道是我的体力太好,恢复地快,还是他们激烈到我不敢想象的地步。

  从温泉山庄回来之后,我们的工作都繁忙起来。

  新学期,从学生升格做老师,压力实在不小。

  也算得上是赶上了yi个好时代,放在2012年,我这样的“土著”硕士,也只能做行政人员。

  两个月后。

  大头背着个比头还高的登山包,像地下党接头yi样把我约到r大东门对面的某个小胡同的时候,我还没意识到发生了怎么样的事情。

  “你不是拿到了硕士学位,准备回来养身板么这是怎么了,我记得你大学的时候也没有参加自由人啊”

  大头拉低帽子,“我可能要出去避yi避。”

  我yi愣,“你电影看多了”

  大头冷笑,“你该知道有些圈子有多复杂,我不愿意拖累我爸我妈。”

  我感觉心里瞬间压了块石头。

  大头这样的人,如果真的惹上什么复杂的圈子,也只能是那个人了。

  他竟然不能担待

  大头看出我的内心想法,“他还太嫩,怎么和那些老的斗算了,和他yi起不错,不和他yi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幸好我还有两手准备,去年我老爹去澳洲买了块地,顺便办了个全家移民,英国的签证还没到期,我先去欧洲再说。”

  大头当天晚上直接飞到了不知道哪个欧洲小国。

  我问他去哪里的时候,他说,“anhere,买到哪里坐到哪里,我自己想的线路和归处,他大概可以猜到,我索性闭眼抓阄,他反倒猜不出来。”

  我抬着头看阴沉沉的天空,觉得遥不可及的灰色弥漫开来,却没有办法用手拨开。

  46c最新章节

  当天夜里,家里先是座机响,接着是如春的手机,然后是我的手机,等我们睡眼惺忪爬起来的时候,响的已经直接是防盗门了。

  如春披上衣服去开门,看了眼外面是什么人,刚打开门锁,人就已经冲了进来。

  倪显赫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头发乱糟糟的yi团,白衬衫上还有酒渍,领子上yi团不知道再哪里蹭上的口红印子。

  他直接拽着我的睡衣领把我从被窝里脱了出来,“你说,他去哪了”

  我的脑袋清醒了几分,不客气地直接打掉他拽着我衣领的手:“我不知道。”

  苏如春也发现倪显赫状态不对头,走过来挡在我面前,警惕地看着他。

  倪显赫快步在地上走了两圈,其实我更心疼的是被他鞋子踩脏的地毯,“全北京城,他只有你yi个知心朋友,他走前会不告诉你”

  我整理了yi下弄皱的睡衣,“我确实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倪显赫又要冲过来,苏如春按住他,“倪显赫你够了,不要太过分。”

  倪显赫yi点也没听进去,只是狠狠盯着我,“韩若,你信不信你不说,我可以让你怎么死都不知道”

  苏如春把他的两只手都扣住。

  我慢条斯理在椅子上坐下,“你能够让我死,却护不住你在乎的那个人,你真有本事。”

  倪显赫脸色很难看。

  苏如春拍拍他的肩膀:“你现在情绪太激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现在回家洗澡睡觉,明天再去查他的去向。”

  我本来还准备早起准备讲课用的ppt,结果半夜被折腾了yi番,再也睡不着。

  苏如春说:“他太着急,你别怪他。”

  我摇yi摇头,“怪他我不怪他,我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出了什么问题,或者外界有什么压力,但是林立安想要逃的心是真。”

  看着yi向腹黑妖孽的倪显赫如此失控,大头又是闷气脑袋逃跑,我不禁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

  这个秋天,r大黄叶飘飞,漫天的阴云,重重云幕后的黯淡日头,风过时,我忽然觉得全身泛起了鸡皮疙瘩,让人畏缩的冷。

  背着双肩包从明德楼走出来,还有问路的人叫我“同学”。

  yi勺池的水被抽干了,露出里面光秃秃的池底。非 凡

  当初,曾经和大头笑言,这里是r大唯yi的yi处有水的地方。

  如今,却不知道他身在何方。

  冬天最冷的时候,苏立陪杜丽雅出去散步,结果被小区里面奔跑的狗撞到,当时就送了医院,早产生下yi个三斤四两的女孩儿。

  苏立的大衣上还沾着杜丽雅的眼泪鼻涕,头发也被杜丽雅抓成了鸟窝,前面头皮还是红的,在产房外走来走去。

  我和如春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yi个心急如焚却使不出任何办法的苏立。

  看见如春的时候他很激动,如春静静拥抱了他。

  我yi直觉得如春是个很强的人,只是这时候才发现他的强是因为不管背负了什么,不管遭遇了什么,不管将要迎来什么,他的脊梁骨都挺得比任何人都直,所以才坚强到让人觉得可靠。

  全身通红,皮肤都皱巴巴的苏如墨在婴儿里面特别好认,我和如春并排在yi起,隔着窗户看她。

  “你妹妹好丑。”

  “她也是你妹妹。”

  我美滋滋,“我是他舅舅。啊,这样算yi算,你这辈分是我的大外甥啊,放心,舅舅会好好照顾你的。”

  他平静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了,yi巴掌竟来打到了我的屁股上,“不听话,该打。”

  我后退yi步,冷了脸。“你知道我从小到大和我妈唯yi打的那yi次架是为了什么吗”我撸了撸袖子,“我告诉你,就是她打了我的屁股,这简直是天大的侮辱,所以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走廊没有人,他挪过来,靠着我的身体,抚上臀部,“喂,原来你的罩门在这里。真的不原谅我”

  揉捏的力道近乎挑逗,我想要离他远点儿,又不舍得,“算了算了,我大人有大量,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他抓着我的手伸进白大褂的兜里,十指相握。

  我听见金属碰撞的声音,和如春齐齐回头。

  宋雨露,挽着她的手臂笑容僵硬在脸上的人,是迟成。

  “怪不得整个科的护士都说你是ga,我还不相信,原来是真的。”她咬着牙,嘴唇都是颤抖的。

  如春依旧是翩翩绝佳好风度,“我的性向,似乎与你无关。”

  “是真的吗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和男人搞在yi起,你是不是跟我表哥在yi起,是不是”迟成抓着我的胳膊。

  我静静看着她,即使哭得梨花带雨,这个女人依旧是美的,美得让我心酸。

  “没错,我的确和如春在yi起。”

  “怪不得我妈不让我和表哥来往。yi个两个都是变态,你们怎么能这么无耻”她狠狠扇了我yi个耳光。

  耳朵都被打发麻了,我活了两辈子还没被这么打过我有错吗如春有错吗凭什么这么说,我只不过找到了yi个值得我喜欢想要和他yi起过yi辈子的人,碍着谁的眼了

  我和如春再加上迟成宋雨露本来就吸引眼球,这下简直成了偶像剧现场直播。

  我和如春对视yi眼,彼此都有默契,如春示意宋雨露跟他走,我拉着迟成的手走到外面,阳光白花花的晃眼,“我本来不想跟你说,可是你不能这么说如春。没错,我的确喜欢如春,可是如春没有任何错,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即使有,也轮不到你来评判。”

  迟成气的嘴唇都抖了,“你无耻。

  我笑,“我以前可能无齿,不过前年去补了三颗牙,现在绝对不能说好无齿。”

  迟成瞪大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我毫不拖泥带水的走了。

  其实,我们之间的纠缠,两辈子,这么多年,最初的那点心动早都过去了,只不过她不甘心,不想要放手,才到了今时今日这样的地步。

  不过我和迟成的yi切,虽然这个句号画得并不算多美好,也总算是个终结。

  回到如春的休息室的时候,我迟疑了yi下,没有推开门。

  迟成是个特别自尊自爱的女孩子,即使偶尔会犯错,也都不会让人多反感。

  宋雨露不yi样,我总觉得这个女孩子不够真诚坦率,也非绝顶聪明,却喜欢玩弄玩弄小手段,以为可以把别的人算计进去。

  只是我担心,她会用那些小聪明,利用如春的性向中伤他。

  我正发愣,门yi开,差点儿撞到我的脸上,宋雨露看见我冷冷哼了yi声,快步走了。

  如春把我揽到怀里。

  我闷声说:“她威胁你了”

  “威胁”如春似乎觉得好笑,眯起眼睛,越发显得yi双眼睛寒冽生光,高远而含情,“你不用担心,我有什么怕她威胁的,她,又算是什么东西”

  我微微宽心。

  苏如墨小朋友满月之前,如春几乎都不曾在凌晨之前回过家。

  头顶黄黄的头发随便剪yi缕去化验,结果化验单上所有项目全部都缺。

  甚至有医生建议不要在医院继续留着,让我们带回家去。

  其实这样的事情发生了,yi点都不奇怪,毕竟如果孩子在医院断气,大家都觉得不好看。

  我想起王微微女士给我讲的往事,杜丽雅小的时候也是早产儿,也是差点活不过来。

  当年守着她的人士王微微,现在守着她女儿的是苏如春。

  血缘亲情,将我们这些人都联系在了yi起。

  苏如墨满月的时候,终于涨了点肉,看起来不再红通通的吓人。

  她满月的时候,家里的大部队终于到达北京城。

  我和如春两个人各自开yi辆车,才能将阿姨,姨夫,外公,外婆,外加母亲大人yi起接回去。

  在外公外婆面前,王微微女士十分克制自己的情绪,还跟如春打了个招呼。

  如春倒是把阿姨和姨夫安排得细致妥帖,让他们又yi次连声夸赞。我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又安排外公外婆坐好,在小念脸上响亮地亲了yi口。

  王微微女士yi直站在原地,木着yi张脸。

  我恳求地看着她。

  她叹了口气,坐进副驾驶的位置。

  如春开车之前,回头望了我yi眼。

  那样眉山目水淡淡的宠溺的温柔目光,yi下子就能照亮左右的惶恐晦暗。

  等到送舟车劳顿的诸人去苏立家安顿好,我拗不过母亲,苏立家住不下,她坚持住酒店。

  我帮她放好行李,又殷勤地给她打电话要吹风,开了无线网,还给她留下yi个上网本放在床头。

  “他倒是个好孩子,他要是个女人,就是最好的媳妇儿。”

  我看着王微微女士略微浑浊的红血丝遍布的眼,心中悲喜不知。

  “可是,他是个男人啊,你将来要怎样跟小念解释你怎么告诉疼你爱你的外公外婆,你不怕你外婆拿着扫帚把你打出家门”

  我苦笑。

  外婆连王微微女士离婚都觉得是天大的丑事,丢脸到家,如果我的事让她知道了,王微微女士说的算是轻的。

  不认我这个外甥都说不定。

  “你不会告诉她的。”我说。

  “是,我不会告诉她。”她恨铁不成钢,“但这并不代表我会支持你这样胡闹。”

  我低头,“对不起。”

  她扭过头不看我,可是我看见她的眼泪流下来。

  我心里心疼愧疚道无法呼吸。

  可是我不能退后yi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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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王微微女士处出来,心里发堵,索性自己把车窗打开,吹风。

  绕着三环跑了yi圈,整个上半身都是凉的。

  我体质算不上太好,本来就是跑1500米就会虚脱的人,说实话,重生之后,体力也比从前差了许多。

  回到家的时候,如春还没有回来,我猜他大概是被我那yi大家子人缠住了吧,还有那个让人操心不已的苏如墨。

  我去冰箱里找好如春为了给我养胃每天早晨做好放进去的粥,撑着眼皮,用微波炉热好。

  喝下yi点温热的粥,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浑浑噩噩间好像走进yi个巨大的黑漆漆的树林,风吹过来的时候,竹影晃动如同鬼魅,我跳到有光的地方,它们马上追来,我觉得胆寒,只能yi直往前跑。

  醒和梦之间,跑了yi会儿就气喘吁吁,yi颗心好像要跳出胸膛。最光亮的地方,我看见yi个人,他身形高挑俊雅,几分瘦削,衬衫染着陈旧熨帖的微黄,那是让人温暖而安心的阳光的味道。

  苏立说过,他叫如春,是因为他觉得如春的到来带来了他事业的春天。

  其实,在我心里,有他的地方,就是春天。

  我被用厚厚的松软舒适的被子包成yi个舒适的茧,yi双用力的手臂隔着厚厚的温暖抱紧我的身体。

  那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说,“快好起来。”

  他好像能觉察我的不安,慢慢的像杜丽雅哄哭闹的苏如墨yi样,轻轻摇晃,细声的哄。

  “乖。”

  他yi下yi下的摇晃,过了好久,我终于感觉到那种昏昏沉沉欲睡却无法沉睡的头痛慢慢消失。

  yi个清凉的吻,落在我的额头。

  心里躁动的火,好像被清凉甘甜的水滋润。

  他向我笑,乳白色的干净整齐有淡淡润泽的牙齿,他身上的木质清香和他的体香混合在yi起,我脑海中最独特的味道,在这片气息氤氲中我终于终于甜甜睡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分不清白昼还是黑夜,等到意识澄明,我伸手抹掉额上的热汗,灯光下,笔记本电脑前打字的那人侧脸秀雅如画。

  我还没出声,yi只透着淡淡凉意的手覆上我的额头,苏如春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欣喜,“你终于退烧了,有没有好yi点”

  我张张嘴,发现喉咙很干,说不出话来。如春心领神会,倒了yi杯水递我嘴边,我伸出舌尖尝试,不冷也不烫,温度刚刚好。

  果然,他是最懂得我寒暖的那个人,他在,我就能安心睡着,摆脱疾病的纠缠。

  他摸摸我额头,再摸摸自己,吐出yi口气,“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发烧,睡觉的时候还不盖被子不关窗你想让我担心死再过半个小时你还是不退烧,我就要把你送急诊了。”

  我眼眶酸酸热热的,其实苏如春当了这么多年的医生,见惯了生离死别,又是在动辄就危及生命的神经外科,连自己生病的时候都是yi副无所谓的样子。在医院,他yi向淡定从容无悲无喜,即使是微笑的时候,也从来都不会咧开嘴角,眉眼飞扬。

  yi直以来,温文如玉,尔雅若兰,举止仪态,成竹在胸的从容,我就yi个小感冒,他就方寸大乱,此时又满心欢喜,喜怒形于色。

  真不知道他的病患看见会不会嫉妒死我。

  “因为,你妈”他迟疑了yi下,问。

  我摇yi摇头。

  选择自己的爱人,是我自己的事。和家人的磨合,也应该我自己承担。

  只是没想到,正当欢喜好时节,yi个晴空霹雳砸下来。

  大半夜,杜丽雅给我打电话,“宝娃,外公出事了,你现在就往医院赶,我和苏立正忙着送医院,现在yi团乱,外婆已经是六神无主了。”

  我随手抓了件衣服往拿上车钥匙往电梯口冲的时候,手控制不住,抖得厉害,钥匙都差点抓不住。

  苏如春追过来,按住我的手,“你冷静yi点。”

  我在电梯里也站不住,小小的空间,被我走了几个来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到了地下车库,我开了车锁,跑过去开车门。

  苏如春快步走过来抢过我手里的钥匙,“你坐副驾驶。”

  他语气中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我理智回归少许,乖乖坐到副驾驶。

  我自己这个状态,真的不适合开车。

  如果没有外公,我不知道自己将会成长成什么样的人。小时候上学,下雨天的时候别家都是爸爸送,只有我是外公撑着yi把大方格子的雨伞送我。

  他的背宽阔而有力,是yi个男孩能够期望的所有来自长辈的温暖和安定。

  因为如春,我yi直对消毒水的味道有着十分的亲切感,可是这时候,却觉得有点儿不明的恐惧。

  从很多年很多年前开始,我就是这样的yi个人,没有百分百把握的事很少做,没有百分百确定的事从来不说。因为yi切和概率有关的未明问题,无法确信的彷徨,会让人的心漂泊不定。

  “医生,到底怎麽样” 苏立正扶着杜丽雅,和yi个医生慢慢走过来,杜丽雅脸上犹有泪痕,声音都是尖利颤抖的。

  “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病人年纪大了,不知道能不能撑过手术。”

  那医生说完,看见苏如春,微微吃了yi惊:“苏医生,今天不是你值班,怎么来了这是你亲戚”

  如春点点头,“方医生,情况怎么样”

  方医生,我大概有点印象,似乎是那个宋雨露的老师。

  方医生食指指着自己的脑袋:“老人家这里长了个大瘤子,压迫到神经,所以老人去倒水的时候才会晕倒。不过你也知道,这样的瘤子平时也不容易被发现,正好你来了,去我办公室看看片子吧。”

  苏如春拍拍我的肩膀,跟在方医生的后面走了,旁边苏立紧紧拥着杜丽雅才能防止她跌倒,而外婆,正满脸苍白坐在病床前,紧紧握着铁床边缘,眼睛都似乎直勾勾盯着病床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的外公。王微微女士默默陪在她身边,整个脸颊都哭肿了。

  50多年的婚姻,没有红过yi次脸,吵过yi次架,对比王微微女士失败的婚姻和阿姨和姨夫三天两头的龃龉,堪称完美。

  大概也因为这样,所以对于此时此刻的外婆,外公出事,无异于天崩地裂。

  如春皱着眉头进来了,脸色有些发青,拉着我出了病房,到旁边的休息室。

  “现在大概就只剩下两个选择,外公这脑袋里的瘤子,不开,撑不过半年,而且可能马上就没有办法走路了。开了,70多岁的人,也不知道手术过程中会出现什么问题,任何情况都可能发生,单单就开掉瘤子来说,成功几率是95,可是还有5的失败概率,所以,你们要商量好做决定。”

  我们yi家人除了在家里照看苏如墨和小念的姨夫在医院耗了整夜,第二天上午九点多,赵枚过来找我。

  我疲惫到没心情和她说话,赵枚搬了个折叠凳子,在我身边坐下。

  “老人家怎么样”

  我嘴里发苦,扭开手里的矿泉水瓶子,灌了口水。

  “还能怎么样,难道我们全家人能够看着他就这么等死别说95,就是5的机会,也要试yi试。外公刚醒,就握着外婆的手说了yi句话。”

  我握紧拳头,不能在小丫头面前哭出来。

  “他说什么”赵枚问。

  “他说,姜琴啊,我跟你还没过够。”姜琴是外婆的名字。

  赵枚叹息,我扭着脸不想在她面前表现脆弱,看见如春耳朵上海挂着口罩,小跑着过来。

  他站到我旁边,我就势靠到他身上。

  也许是30秒,也许是yi分钟。

  我抬头看他,“没事儿了,赵枚这会儿有空能陪我说话,你快去忙吧。”

  赵枚望着他的背影,“你看他忙,还不是为了你外公。这个年纪的病人,特别容易出现并发症和手术后遗症,昨天刚送来那会儿,别的组都不愿意做,苏立拜托了老同学我们组才接了他。本来组长来了是想要劝回去的,可是苏医生直接去找了主任,这不为了这个手术,今天上午这都第二次讨论会了。”

  我的指甲刮着瓶子上的商标,赵枚接着说:“他对你,真是足够掏心掏肺。”

  我大yi的时候就学过管理学,知道等级链的意义,知道在医院这样讲究资历的管理幅度小的的组织里面,越级是什么程度的yi件事情。

  其实我还有yi句话没有告诉赵枚。

  外公还说:“我想要治,我还没活够,还没看见宝娃娶媳妇。”

  四岁的时候,我写不好阿拉伯数字,他气得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没舍得动我yi根手指头。

  六岁的时候,上小学,他骑着yi辆自行车带着我穿梭在城市里,雷打不误。

  七岁的时候,外婆犯了眩晕症,他不会做饭,就带着我yi中午跑了六次小卖铺。

  高三了,他每天坐半个小时公共汽车给我送饭。非。凡

  上大学了,他给我包的红包是几年的工资。

  yi个外公对外甥的爱,yi个父亲给儿子的爱,不过如是。

  我却没办法完成他最后的心愿。

  我是多么丑恶自私的yi个人。

  把瓶子里的水喝完,瓶子握成yi团,我起身去找如春。

  这个时间,如春应该刚开完会,在休息室换衣服。

  我上前,紧紧抱住他的后背。

  他摸摸我的手,想要转身。

  “别回头。”我的声音很轻,双手环在他的腰际,不能又或者是不敢用力气,“不要回头。”

  我的额头缓缓靠上去,像孩子靠着母亲yi样,像我小时候靠着外公。他身上的衣料没有硬的装饰的不平整,阳光照耀在肌肤上的温馨味道。

  我总觉得自己内心其实足够老成,比别人多活了yi辈子。但现在,我真的好想只当yi个孩子。

  只有孩子,才不用为自己犯的过错负责。

  没有谁会永远把yi个孩子犯的过失记在心上,永不原谅。

  世人永远只会说孩子天真无邪,不会说孩子肮脏龌龊,罔顾伦常。

  但我已经长大,大到可以背负家人的希望。

  如今,我已经为人父。

  却还是忍不住,贪恋他给的爱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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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末考试之后,学校的工作大概告yi段落。

  本来适逢年关,大家都应该开开心心准备过年,办公室里,电梯里偶尔遇见几个老师,面色却都是冷凝。

  甚至有几分人人自危的架势。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是学院院长退休,新任院长人选之间的明争暗斗。

  做学问也要分南北东西的,不同的院长,将来的研究的重点方向,研究经费水平都会有所不同。

  可以说,这个职位的变动关系到整个学院每yi个人的切身利益。

  说起来,这本来不关我这个小讲师什么事情,偏偏我的导师,就是两虎相斗中的yi个。

  作为她的嫡系,我的位置可以说是敏感之极。

  前车之鉴就是,法学院内斗,刑法学家大家转阵z大,伴随着的是真个刑法分支在r大的衰落。而刑法学泰斗的学生,也纷纷转移,离开了r大。

  z大在法律界再牛叉,也有人说抵不上r大的法律系。

  胜者为王败者寇,如是而已。

  不过我无暇顾及这些,甚至在yi篇论文在经济研究这样的权威杂志发表都没有办法让我有多少欢喜。

  调节了yi个星期之后,是外公的手术。

  最后是苏立和苏如春yi起上阵,凭着交情,让科主任亲自坐镇。

  我们可以说是享受了国家级待遇,苏如春郑重地问从英国赶回来的舅舅,“这件事情,您拿个主意,做个决定,其他的交给我。我们科最好的大夫上个月胃癌去世了,现在的我们科的手术技术最好的青年yi辈,方医生算拔尖,我自己也算过得去,组长和主任又有多年经验,您觉得想要他们主刀,我也去争取。”

  赵枚在苏如春身后补充yi句,“张医生去世之后,我们科做显微和颅内最好的,就算是苏老师了。”

  苏如春苦笑:“我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而且方医生更稳妥。”

  舅舅最后做了决定,“苏医生,我爸就拜托你了。”

  苏如春抿紧嘴,郑重地点头。

  我知道他背负的压力。

  全家人都在看着,希望着。任何yi台手术都不可能百分之百保证成功,若是陌生人也就算了,医生只要尽职尽责,就可以在手术结束之后说yi句,我已经尽力了,不必背负任何道德上的压力。

  他不行,不提他和我们家人千丝万缕的关系,就是我舅舅刚才的那yi句嘱托,就足够他承受。

  更何况还有我。

  他那么聪明,不会不知道不怕yi万,只怕万yi。

  万yi出了什么事情,他如何能不对着我背负愧疚。

  他还是应承了下来。

  后来,赵枚跟我说,“你不知道,在平时,这样的瘤子,别说苏医生,就是我们组资历最少的秦医生都不知道开过多少个,结果这次我们几乎是全组出动,整个手术台那yi个圈里,全是我们组的精英,系主任都几十岁的人了,站在苏医生后面提点,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前几天那个北京哪哪个区的区长都没动用这个架势。”

  手术后,外公的精神逐渐好起来。

  外婆也是70多岁的人了,怎么也不肯离开医院,王微微女士终日心思都在照顾两个老人身上,也无暇顾忌我们。

  小年夜里,大头竟然到了医院。

  他说:“我来看看老人家。”

  大头大二的时候曾经去我家旅游,那是外公还康健。两个人曾经yi起在海边的广场上骑双人自行车。

  外公难得精神好,喝了点汤,让我送大头出去。

  “我出去了你怎么办”外婆几天没合眼,舅舅和母亲yi起送她回家。

  外公摇yi摇头,“我没事,你放心。”

  我没想到,这是外公跟我说的最后yi句话。

  我只是下个楼,顺便买了点水果,还没等付钱,电话就响了,赵枚喊:“你快回来,你外公突然窒息了。”

  我拔腿往前跑,耳机还放在耳朵里,赵枚没挂电话,听筒里,我听见苏如春大喊:“插管,快”

  然后是宋雨露的声音:“不能插,要家属签字,要不然我们付不起这个责任。“

  赵枚说:“责任个屁,我负责。”

  我跑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宋雨露还在那边说:“真要追究下来,你能负什么责任,还不是要闹到别人头上,麻醉的第yi个遭殃。”

  苏如春喊:“签字是吧好,我签。”

  旁边yi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来,“苏医生,你不是家属,签了也不管用。”

  苏如春说:“我妈是他私生女,我是他孙子,用不用给你看dna报告”

  然后是刷刷刷签字翻纸张的声音,机器滴滴响,然后是急促的呼吸声,苏如春最后喊:“送ipu”

  我跑上来还没喘口气,外面只剩下yi个宋雨露。

  她瞅了我yi眼,哼了yi声,说了句,“活该。”

  我yi巴掌扇到她脸上。

  “我本来是不打女人的,可是你连人都不配做。”

  她尖利的指甲划上我的手背,“你敢打我”

  我又给了她yi巴掌,“打的就是你。”

  她捂着脸跑了,我赶紧通知家里人。

  然后又yi个人疲惫坐在塑料椅子上。

  我yi直等着,不知道家人都是什么时候来的,不知道身边谁在流眼泪,谁在砸墙谁在叹息。

  我只看见最终苏如春雪白的脸。

  还有赵枚,眼睛都是红的。

  外婆直接瘫倒在我身上。

  我腿yi软跪在地上。

  苏如春想要扶我,母亲挡住他,“这是我们家的事,苏医生你还是先走吧。”

  我知道她是迁怒,或许是太大的悲哀需要发泄,可是我什么反应的力气都没有。

  那之后的yi个月,真的笼罩在yi片哀伤沉痛之中。

  似乎没有我什么事情,什么死亡证明,火葬,都是他们在办。

  我yi直处于混沌状态。

  医院曾经找外婆要求解剖尸体,这样yi个成功到几乎完美的手术,没有任何脑科手术可能出现的额后续问题,这样的死亡,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离奇。

  外婆消瘦的手握起塑料柄的扫把,把人打了出去。

  她是个我们在家的时候,连“吓死我了”这种话都不准说的人,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迷信。

  怎么可能让人解剖她丈夫的遗体。

  舅舅不得不赶回英国。

  王微微女士在悲痛之下,脸上保养得宜的皮肤都松弛了,脸色蜡黄,眼角多了好几道皱纹,说话的时候嗓子都是沙哑的。

  我怎么敢,怎么忍心在她面前提我想要见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