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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楚留香大沙漠|作者:miao6085|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3 08:45:07|下载:楚留香大沙漠TXT下载
  他难道了解得还不清楚。

  他自然也很炔就猜出胡铁花是到哪里去了。

  这里距离兰州也不过才有两个时辰的路,若是马快,个时辰也已足够了,还不到黄昏,胡铁花就口来了。

  他并不是个人回来的,只见他骑着的那匹马后,还跟着匹马,他个人拉着两匹马的缰,后面的匹马上却坐着两个人。

  这两人竟是迎雁和伴冰。

  她们光亮的发髻,早已被风吹乱了,美丽的脸上,也满是惊恐之色,柔嫩的小手,已被胡铁花捆住。

  楚留香直在那小店的门口眺皇着,但瞧见人马之后他反而走回屋子里,背靠着门,坐了下来。

  胡铁花等马飞驰到门口,才骤然下马,又乘势勒住了后面的那匹马,将马上两个人扶了下来。

  马是好马,胡铁花的身手,又是那么漂亮,那么矫健,再加上两个被捆住手的绝色美女。

  满街的人,眼睛都瞧直了,若不是畏惧胡铁花那惊人的身手,只怕每个人都早已拥了过来。

  但楚留香却没有回头,根本没有去瞧胡铁花眼。

  胡铁花逡巡了过去,搭汕着道:“我回来了。”

  楚留香道:“嗯”

  胡铁花道:“我还带了两位客人回来。”

  楚留香站起来,拉开椅子,含笑让两位受惊的女孩子坐下,然后又沉下了脸,还是不理胡铁花。

  胡铁花只有要了壶酒,自斟自饮,嘴里咕嚷着道:“我知道你不高兴,但姬冰雁实在大不够朋友,我若不揭穿他的把戏,我这辈子只怕都睡不着觉了。”

  楚留香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但你又何昔对付她们”

  胡铁花苦笑道:“我只能想得出这法子。”

  楚留香道:“你去的时候,姬冰雁可是在睡午觉”

  胡铁花道:“我知道他这老毛病是改不了的,所以算准了时候去,他果然在睡觉,我想,只要将这两位姑娘请来,不出个时辰,他必定也会赶来。”

  他忍不住大笑道:“这正和你样,别人把苏蓉蓉她们绑走,你不惜追到沙漠去,老实说,我这法子,正是借用黑珍珠的。”

  楚留香叹道:“这法子未免太缺德了。”

  胡铁花笑道:“他那样的人,不用缺德的法子,能对付得了么”

  他站起来,向那两个听得张大了眼睛的女孩子缓缓揖笑道:

  “这次虽然委屈了两位姑娘,但由此可证明他对两位姑娘的心意,两位多少是有些收获的。”

  迎雁抿嘴笑,道:“如此说来,贱妾们反倒该感激公子了。”

  胡铁花道:“你们正是该感激我,否则你们只怕辈子也休想看姬冰雁着急的样子”说着,他忍不住大笑起来。

  楚留香也不禁大笑道:“若论脸皮之厚,只怕连我都比不上你。”

  伴冰娇笑道:“既是如此,就请公予解开贱妾们的手吧,若不让贱妾敬公子两杯,又怎能表示出贱妾们对公子的感激。”

  但姬冰雁非但没有在个时辰里赶来,也没有在两个时辰里赶来,到了半夜三更,他还是没有赶来。

  迎雁和伴冰已渐渐笑不出来。

  伴冰默然道:“也许公子猜错了,也许他并不如公子想象中对贱妾们那么关心。”

  胡铁花也开始着急了,嘴里却笑道:“你放心,他定会来的。”

  迎雁道:“他若不来呢”

  胡铁花怔了怔,转头去瞧楚留香。

  楚留香道:“你莫看我,这是你的事。”

  胡铁花笑道:“这当然是我的事,你以为我着急么我算准他必定会来”

  伴冰道:“但他若要来,岂非早已该来了”

  胡铁花又笑不出了,吃吃道:“也许也许他找不着这条路。”

  楚留香道:“他送我们上路的,怎会找不着”

  胡铁花叹道:“是呀”

  楚留香道:“除非他还未想到这是你动的手。”

  胡铁花道:“我故意在那里留下了好几处线索,别人就算瞧不出。

  但姬冰雁五岁时,只怕就能瞧出来了。”

  楚留香皱眉道:“既是如此,他为何还不来”

  伴冰道:“他若真的不来,公子想拿贱妾们怎么办呢”

  胡铁花昔着脸道:“这这个我迎雁眼珠于“转,忽然笑道:“他不来也好,贱妾就跟着公子走吧”

  胡铁花跳了起来,大叫道:“这个不行”

  迎雁道:“难道公子嫌贱妾们丑么”

  胡铁花道:“我我绝不是这意思,只不过不过”

  迎雁道:“那么公子是什么意思呢伴冰也接着道:“公子将我们擒来,我们我们以后还能做人么”说着说着,她眼睛就红了,像是随时都在流下泪来。

  胡铁花着急道:“好姑娘,求求你,千万莫要哭,我瞧见女孩子的眼泪,就更没有主意了。”

  伴冰红着眼睛道:“那么,公子为何不要我们”

  胡铁花跳了起来,大叫道:“我只不过是要让那死公鸡丢个人的,并没有抢他老婆的意思,我我虽然很喜欢你们,但”

  伴冰展颜笑道:“公子若是喜欢我们,我们更要跟定公子了。”

  迎雁也嫣然道:“反正他对我们点也不关心,我们为何还要跟他”

  胡铁花急得直搓手,楚留香却心安理得的坐在那里,含笑啄着酒,胡铁花冲过去抢下他的酒杯,大吼道:“楚留香,你还不替我想个法子”

  楚留香悠悠笑道:“我早就说过,这是你自己的事,何况,有这样两位聪明而美丽的女孩子要跟着你,我正在为你高兴哩”

  胡铁花怪叫道:“楚留香。你这老臭虫,我不管你心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但你若不陪我将她们送回去,我跟你拼命”

  路上,迎雁和伴冰不住在吃吃的笑。

  迎雁笑道:“既要把我们送回去,为何又要把我们抢出来呢,伴冰笑道:“若不是你着急,我就根本不口去了。”

  楚留香瞧着胡铁花的苦脸,也忍不住笑道:“胡铁花,我希望你以后知道,世上的女孩子,并不是每个部像高亚男那么好对付的,你觉得高亚男好对付,只因为她喜欢你。”

  胡铁花昔笑道:“不错,从今以后,我再不敢说我会对付女人了,我现在简直恨不得跪在高亚男面前,去嗅她的脚。”

  楚留香大笑道:“你能懂得这道理,总算还有救药。”

  胡铁花撇着嘴道:“你既然那么聪明,你可知道姬冰雁为何不来么”

  楚留香道:“他若算定你会将她们送回去,又为何要来”

  胡铁花半晌没有说话,然后缓缓道:“他若真的这样想,他就错了世上并没有那么笨的人,只不过有些人不愿意做太聪明的事罢了。”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这就是姬冰雁为什么会发财,而你却永远不会有钱的原固,也就是为什么人人都说你可爱的缘故。”

  胡铁花笑道:“原来我很可爱么,我直到今天才知道”

  他笑声突然顿住,只因为远处忽然出现了列长队伍,有车,有马,还似乎有七八匹骆驼。

  此刻已是深夜,路上简直连鬼影子都没有,这大队人马,为何要在如此深夜赶路胡铁花眉头皱起来,他全身流着的都是爱管闲事的血,遇着奇怪的事,若不让他去瞧个究竟,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楚留香望着他笑道:“你心里又在转什么念头”

  胡铁花皱着眉,摸着下巴,哺哺道:“深更半夜,赶着这许多车马骆驼,为的自然要避人耳目,依我看这些人不是土匪,就是强盗。”

  楚留香道:“你莫非想黑吃黑”

  胡铁花笑道:“这主意可是你提醒我的”

  他提疆绳,就打着马迎了上去。

  只见这列队伍马虽有不少,骆驼也有好几匹,但人却只有两个,个是坐在马车上的车夫,另个却是条黑凛凛的大汉。

  这大汉手里提着条丈多长的鞭子,反穿着老羊皮背心,露出身比铁还黑还结实的肌肤。

  他走在队伍最后,虽只个人,却把这十多匹牲口照顾得服服贴贴,匹跟着匹,沿着路旁,竟没有匹乱跑乱叫的,也没有匹走出队伍来,就好像队久历训练的老兵似的。

  那辆大车样子也十分奇怪,方方正正的,就好像是具棺材,门窗夫得紧紧的,也瞧不出里面有什么。

  胡铁花越瞧就越觉得这队伍怪得邪气,既不像强盗土匪,也不像买卖人,也不像保镶的。

  他忍不住将马赶到铁塔般的大汉身旁,笑着搭讪道:“朋友半夜里还急着赶路,也不怕辛苦么”

  那大汉瞪眼瞧着他,也不说话。

  胡铁花这才发觉他张脸竟像是风干了的桔子皮,凸凸凹凹,没有半寸光滑干净的地方。

  再看他双眼睛,灰蒙蒙的,简直连眼白和眼珠子都分不开来,谁也想不到世上会有人生着这样的眼睛。

  他眼睛虽在瞪着胡铁花,却又好像并没有瞧见胡铁花似的,眼睛里显似充满邪气,却又似空洞得什么都没有。

  深更半夜,骤然在路上见到这样的个人,那实在不是件有趣的事,胡铁花想笑也笑不出来了。

  但他却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脾气,人家越是不理他,他越是要问个清楚,掉转马头,又迫上去,大声道:“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不愿回答别人的话,朋友你不是心里有鬼么”

  那大汉这次连瞪都不瞪他了,根本就不理他。

  第四章 直奔大戈壁

  胡铁花冷笑道:“有些人你的确可以不理他的,他虽生气也拿你没法子,但我却不是这样的人,我若生气起来”

  车厢里忽然伸出个头来,瞧着他淡淡笑道:“你不必生气,他恨本听不见你的话,他是个聋子。”

  胡铁花差点从马背上滚下来,大叫道:“姬冰雁,是你你这死公鸡,到底在弄什麽花样”

  马车里竟真的是姬冰雁。

  他从车窗里伸出手来,打了个手式,队伍就立刻停了下来,然後他就推开车门,缓缓走下马车。

  胡铁花更要气疯了,大吼道:“你的腿不是断了麽现在怎麽又能走路了”

  姬冰雁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向刚走过来的楚留香迎了上去,楚留香也下马迎了过来。

  两人相视笑,姬冰雁道:“我来了。”

  楚留香道:“很好。”

  姬冰雁道:“我因为准备出关的事,所以来迟了些。”

  楚留香瞧了队伍眼,笑道:“你准备得太多了。”

  姬冰雁道:“多些总比不够的好。”

  楚留香道:“你经历自然比我多,我听你的。”

  姬冰雁道:“车上也可以休息,明天早上再让你检视装备好麽”

  楚留香道:“好。”

  两人竟是绝口不提断腿的事,更未提伴冰。迎雁,就好像根本就没有这些事发生似的。

  胡铁花早已气得脸发青,忍不住冲了过来。

  姬冰雁却淡淡笑道:“车上有酒,你若未醉,再喝几杯吧”

  胡铁花瞪着眼瞧了他半晌,终於也大笑道:“好你虽让我上了个当,但我对你也并非很够朋友,我们现在可算已扯平了,上车後,我敬你叁杯。”

  到了车上,胡铁花才懂得姬冰雁为什麽要将马车造得像个棺材,因为这样,车厢里的地方才大。

  这简直已不像是辆马车,而像是间屋子了。

  车厢里有张又大,又舒服的软榻,还有几张锦垫,张桌子,每样东西显然都经过苦心安排的,所以东西虽多,也并不显得很拥挤。

  胡铁花刚想问道:“酒呢”

  姬冰雁已伸手在榻边按了按,这锦榻下就弹出个抽屉来,抽屉里有六只发亮的银杯,还有十个用白银铸成的方瓶子。

  姬冰雁道:“这里有十种酒,从茅台。大面。竹叶青,到关外羊乳酒都有,瓶子着来虽不大,却可装得下叁斤十二两,你要喝什麽说吧”

  胡铁花已瞪着这抽屉呆住了,过了半晌,才叹道:“弹手,各种酒就都来了,这简直就是每个酒徒的梦想,难怪人们都想发财,发财果然是有好处的。”

  叁个人喝了两杯酒,胡铁花又忍不住道:“现在若是有江北的大虾米,和金华火腿脚爪来下酒,这地方就简直像是在天上了,只可惜”

  他话还未说完,锦垫下又有张抽屉弹了出来,里面不但有江北的大虾米,金华的火腿,还有福州糟鱼。福州烧鹅。海宁海臭虫。无锡肉骨头。长白山的梅花熊掌总之,只要你想得出来最好吃的下酒菜,这抽屉里就有。

  胡铁花叫了起来,道:“你这是在变戏法嘛”

  姬冰雁淡淡道:“人活着,就要享受,尤其是受过太多罪的人,有次我饿得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剁下来吃,所以现在无论我在那里,总要先将那里堆满了吃的东西,甚至在我睡觉的床下面,都是有酒有肉的。”

  胡铁花听得本想笑出来,但仔细想,却非但再也不觉得这话有什麽可笑,反而有些想哭了。

  这平平淡淡几句话里,实在是充满了酸苦,等到个人对饥饿如此恐惧时,他以前所遭受的艰苦与悲惨,只怕已不是别人所能想像的了胡铁花默然许久,才喝下第叁杯酒,仰面长叹道:“也许我本不该逼你来的。”

  姬冰雁冷冷道:“你并没有逼我,我若真的不愿来,任何人也无法逼我。”

  胡铁花苦笑了笑,忽又问道:“那两位姑娘呢为什麽不请她们也来喝杯“

  姬冰雁道:“她们已回去了。”

  胡铁花道:“你何苦急着把她们赶回去,我和楚留香都是很知趣的人,我们总会找个机会让你和她们道别的。”

  姬冰雁淡淡道:“现在已没有道别的时间,我们从现在起,已开始直奔大戈壁,从此以後,这辆马车绝不会停歇超过两盏茶的时侯,而且每天最多只停叁次,我相信以我们现在的耐力,已可严格地控制大小便了。”

  胡铁花耸然道:“难道连下车走走都不行麽”

  姬冰雁道:“绝对不可以。”

  胡铁花道:“为什麽”

  姬冰雁道:“我们虽不知对方是否已在各路都布下暗卡,来侦察楚留香的行踪,我们却必须要提防他这着。”

  胡铁花道:“但这也不必。”

  姬冰雁道:“我们若要成功,就得将每个可能都计算进去,只因对方既然敢惹楚留香,就绝不是普通的人。”

  胡铁花道:“难道我们已是普通的人麽”

  姬冰雁道:“我早已说过,这些生长在沙漠里的人,已被沙漠锻得比骆驼更能忍耐,比狐狸更精,比狼更狠,而我们在沙漠里,却软弱得不及只兔子。”

  胡铁花笑道:“你这未免也太长他人奇.書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吧”

  姬冰雁道:“这只因为不想死在沙漠里,让鹰来啄我的身,让狼来啃我的骨头,我活得还有趣得很。”

  胡铁花道:“但我还是认为”

  姬冰雁冷笑道:“我并不想知道你的意思,只想知道,你们既然要我来,是不是切都愿意听我的”

  楚留香直在听着,这时才微笑道:“你能活着从沙漠里带出这许多财富来,你说的话必然有理,有道理的话,我总是愿意接受的。”

  姬冰雁瞪着胡铁花道:“你呢”

  胡铁花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只能说本不该逼你来,你既已来了,我还有什麽法子。”

  姬冰雁道:“好”

  他忽将酒菜都从桌上拿了下来,伸手按,那桌面竟整个翻转过来,背面竟刻着幅详细的地图。

  姬冰雁用筷子蘸着酒,在地图上划了条线,道:“我们本不该由这里出关的,只因为你不认得路,已来到这地方,所以我们现在只有沿着这条路走。”

  楚留香道:“这条是黄河麽”

  姬冰雁道:“不错,这里正是黄河的上流,我们可以沿着河直走到银川,我知道札木合昔日的势力,并未到过阴山以南,所以在这段路上,我们不必希望能得到他们的线索,但却必然要防备他们的耳目。”

  楚留香和胡铁花都没有打断他的话。

  姬冰雁接着道:“所以,明天我们到老龙湾时,你就要将马寄存下来,我在那里也有伙计,你可以放心。”

  楚留香忍不住道:“这匹马我必定要带去。”

  姬冰雁道:“不行”

  楚留香道:“为什麽”

  姬冰雁道:“这匹马不但太招摇,太惹眼,而且本是对方所有,我们带着这匹马走,简直无异带着块招牌,我们绝不能冒这个险。”

  楚留香想了想,不再说话。

  姬冰雁道:“你要知道,现在对方不但是在暗中以逸待劳,而且占尽了天时。

  地利。人和,我们根本连丝有利的条件都没有,若想得胜,只有以奇兵出其不意,所以在我们找到他的下落之前,绝不能被他发现我们的行踪,否则他们若仗着沙漠的地利来暗袭,我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楚留香默然半晌,长叹道:“我想的本没有这麽多,我”

  姬冰雁字字道:“你要记住,对方正是因为知道在别的地方杀不死你,才要把你诱到沙漠里去,他既要将你诱人沙漠,自然是因为他在沙漠里有把握杀死你,这正是你平生最艰苦的战,你怎能不多想想”

  楚留香苦笑道:“但有些事却也不能想得太多的。”

  姬冰雁乾了杯酒,道:“好现在我们什麽都不要想,先睡觉,纵然睡不着觉,也要强迫自己睡,因为我们现在绝不能浪费精力。”

  锦榻很大。叁个人都睡了下来。

  胡铁花手里拿着酒杯,忽然笑道:“无论如何,现在我们叁个人总算又睡在起了,就像十几年前样唉那些甜蜜的美好的老日子。姬冰雁冷冷道:“那些日子也不见得有多好,那时我们喝的是酸酒,躺在又湿又冷的草地上,现在,我们却有又软又暖的床。”

  胡铁花叹了气,摇头道:“过去的日子,永还是美好的,只可惜这种事你永远也不会懂,只因你既不解风情,又太现实,太势利,你只知道”

  他忽然停住嘴,只因他发觉姬冰雁已睡着了。

  第二天黄昏时,到了老龙湾。

  在姬冰雁的座农庄里,楚留香等下了马,他忽然发觉自己对这匹马也有些依依不舍起来,不禁喃喃苦笑道:“也许我的确是老了,所以心也越变越软了。”

  马,也在轻嘶着。

  楚留香抚着柔滑的马背,笑道:“你也舍不得我是麽是不是怕我这去,就永远不回来了呢”

  胡铁花却像是兴奋得很,正在那边和姬冰雁检视着骆驼和车马,每样东西他都要看看,问问。

  他现在已知道那又聋又哑的大汉叫石驼,但却想不出个人的皮肤怎会变成这种样子。

  他现在也已知道那赶车的小伙子叫小潘,这小潘其实早已不是小伙子,至少已有叁十来岁,但却天生着张娃娃脸,没说话就先笑,说完了还在笑,教任何人也没法子对他发脾气。

  胡铁花越看越觉有趣,忍不住问道:“小潘,你今年可有叁十五麽”

  小潘笑嘻嘻道:“不瞒您说,再过个月,小人就四十叁了。”

  胡铁花失笑道:“四十叁了,这倒看不出。四十多岁的人,还被人叫做小潘,你倒实该开心才是。”

  小潘笑眯眯道:“小人就算活到八十,还是要被人叫做小潘,但这可不是什麽露脸的事,这简直是丢人。”

  胡铁花盯着他笑道:“姬冰雁既然把你带来,你必定有些特别的本事,你有什麽本事露两手让我瞧瞧好麽”

  小潘陪着笑道:“小人的本事,就是什麽都不会,什麽都不懂,个人活到四十多,还是点本事也没有,这也不是件容易事,您说是麽”

  胡铁花大笑道:“你能说出这句话来,可见你的本事已不小了。”

  日子过久了,他更发现小潘不但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而且还有种特别的本事。

  长江南北,大河两岸,福建岭南,黔贵川鄂,无论那种力言,他竟都能说得流利自然,就和在那边土生土长的人完全样,无论做什麽交易,都只管放心让他去做,他就算闭着眼,也不会吃亏的。

  而那石驼,虽然不能和人说话,却能和畜牲说话他似乎能用种神秘的语言,来沟通他和畜牲间的思想。

  无论驴马骆驼心里在想什麽,他全都能知道,他心里想要这些畜牲干什麽,它们居然也能乖乖的听话。

  有时候胡铁花简直想不通姬冰雁是用什麽法子将这样两个人找来的,他实在不能不佩服。

  车马果然在昼夜不停地赶着路,小潘和石驼就像是根本没睡过觉,但过了几天,小潘仍是兴高采烈,满脸笑容,石驼更是连头都没有低下去过。

  胡铁花忍不住问道:“这两人难道可以不睡觉的麽”

  姬冰雁道:“有些人无论在做什麽事时,都可以睡觉的。”

  胡铁花道:“赶车时也能睡觉”

  姬冰雁道:“马已识途,赶车为何不能睡觉”

  胡铁花想了又想道:“不错跋车时总还是坐着的,但那石驼非但没有坐下来,简直连站都没有站住,难道他走路时也能睡觉麽”

  姬冰雁淡淡道:“正是如此。”

  胡铁花大笑道:“你当我是叁岁的小孩子”

  姬冰雁沉下脸,不再说话。

  楚留香却笑道:“他这倒不是骗你,有人的确是在走路时也能睡觉的,只因他两腿虽在走路,但精神却已完全松弛,正和别人睡觉时样。”

  胡铁花失笑道:“这本事倒实不小。”

  姬冰雁冷冷道:“这本事并非天生的,而是被磨练成的,个人若被人用鞭子赶着,不停不歇地走上年,只要闭眼睛,就要挨鞭子,那麽他以後纵然赤着脚走在雪地里,也照样能睡得着了。”

  胡铁花动容道:“石驼难道就受过这样的罪”

  姬冰雁道:“嗯”

  胡铁花叹了口气,又道:“但别人为什麽要他不停地走,而且走了年呢”

  姬冰雁默然半晌,忽然道:“你可瞧见拉磨的驴子麽”

  胡铁花道:“见过。”

  姬冰雁缓缓道:“他就曾经被人当做拉磨的驴子,只不过比驴子还要惨些,驴子还有休息的时间,他却脚不停步,整整拉了年。”

  胡铁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怒道:“这是什麽人为何要如此残忍为何如此对待他”

  姬冰雁摇了摇头,又不开腔了。

  胡铁花只有喝酒,他心里还是有些不信,个人怎能在走路时睡觉呢他决心要瞧个明白。

  这车子纵然是天下最舒服的辆,但整天整夜地闷在里面,胡铁花也快被闷得发疯了。

  他本来就想找件事做。

  於是他就伏在车窗上,瞪大了眼睛,去瞧那石驼,他倒要瞧瞧这人走路时怎麽能睡觉。

  石驼那双灰蒙蒙的眼睛,也始终是瞪着的,茫然瞪着远方,就好像能望见些别人看不到的美景似的。

  胡铁花时时刻刻留意他,过了天,忽然大笑道:“好个死公鸡,原来在骗我。”

  姬冰雁皱了皱眉,道:“骗你”

  胡铁花道:“他连眼睛都没有闭起来过,怎能睡觉”

  姬冰雁道:“他睡觉是不必闭眼睛的。”

  胡铁花笑道:“这又是为了什麽”

  姬冰雁淡淡道:“只因他本就是个瞎子。”

  胡铁花跳了起来,道:“瞎子你说这人不但又聋又哑,而且还是个瞎子”

  姬冰雁闭着嘴,他说话是从来不说第二遍的。

  胡铁花道:“难怪他眼睛看来这麽奇怪,但但瞎子又怎能像他那样走路我实在更想不通了。”

  姬冰雁道:“他身旁的牲就是他的眼睛。”

  胡铁花道:“他身旁若是没有牲口了呢”

  姬冰雁道:“那麽他就会设法叫只来。”

  胡铁花苦笑道:“你越说越玄了,说得他简直不像人,简直也像只野兽。”

  姬冰雁道:“有时他根本就是只野兽,只因他自己本希望自己是只野兽他认为和野兽在起,比和人相处容易得多。”

  胡铁花默然许久,道:“那麽他为何要为你做事呢”

  姬冰雁的嘴又闭起来了,胡铁花已看出他非但不愿回答这句话,而且也不愿再讨论这件事。

  谁知过了半晌,姬冰雁居然字字答道:“那只因我救了他的性命。”

  胡铁花又默然许久,叹道:“那麽,你为什麽遗要带他这样个又聋又哑又瞎的人,再去沙漠中涉险呢”

  姬冰雁冷冷道:“只因他在沙漠上,比十个不聋不哑不瞎的人,都要有用得多。

  第五章 沙漠风光

  沙漠,终於到了沙漠。这里是沙漠边缘的个小镇,站在这小镇唯的客栈门,已可望见那无边的大沙漠。小镇上只有叁五户人家,在刺人的风沙中,度着艰辛的岁月,他们唯珍贵之物,就是水井。

  姬冰雁以比买酒更贵的价钱,买了十几大羊皮袋清水,然後又以比卖猪更便宜的价钱,将几匹已露疲态的马,卖给这小镇上的住户,却放火将那大车烧了,这是他心爱之物,他不能带走,就毁去。他绝不肯将自己心爱之物留在别人手上。

  胡铁花又忍不住问道:“我懂得你为何将这大车毁了,但却不懂为何要卖马你就算小器,总也不至於贪图这几两银子吧”

  姬冰雁道:“若将这几匹马带入沙漠,不出叁天,它们就会累死。”

  胡铁花道:“那麽你为何不索性放了它们马性识途,也许它们自己能走回家的。”

  姬冰雁道:“它们定走不回去的。”

  胡铁花道:“为什麽”

  姬冰雁道:“这条路上不但盗贼横行,而且终年饥饿的人太多,若将它们放走,它们不落人盗匪手中,就难免要落人别人的肚子。”

  胡铁花道:“你认为这小镇上的人会好好待它们”

  姬冰雁道:“不错,这些人节俭而善良,对於马匹也都很爱护,必定会将它们养得肥肥的。”

  他嘴角露出丝讥嘲的笑容,接着道:“这样,等他们将马卖出时,再能卖得好价钱,而肯花好价钱买马的人,就绝不会将马买来吃了。”

  胡铁花道:“既是如此,你为何不索性将马送给他们呢”

  姬冰雁淡淡道:“人们对自己买来的东西,总会珍惜些,若是别人送的,就难免要瞧得轻了。”

  胡铁花默然半晌,叹了口气道:“想不到你竟会为几匹马设想得如此周到,看来你也有些变了。”

  姬冰雁冷笑道:“你以为这是我的主意”

  胡铁花怔了怔,道:“不是你的主意,是谁的主意”

  这句话已用不着姬冰雁回答,因这时他已瞧见了石驼那张冷默。丑陋,像是用麻石雕成的脸。

  这张如麻石雕成的脸上,此刻竟也有些哀伤之意,就彷佛在哀伤着好友的别离,而那几匹马的嘶声,也微弱得如同叹息。

  现在,楚留香。胡铁花。姬冰雁,都已打扮得和任何个普通的行商客旅没有什麽两样了。

  石驼却换了蒙人的装束,用条宽大的白布,在头顶上,为的并不是遮住阳光,只是遮住面目。

  至於小潘妮他随便穿什麽,你无论将他放在那种人中,他也不会令人觉得刺眼。

  他们在将近黄昏时进入沙漠。

  这时太阳虽已落下,热气从沙漠里蒸发出来,仍然热得令人恨不得把身上衣裳都脱光。

  但用不着多久,这热气就消失了,接着而来的,是刺骨的寒意,风刮在脸上,就像是刀样。

  胡铁花恨不得把全身都躲在驼峰後面去,他坐在骆驼上,只觉摇摇荡荡的,又像是在坐船。

  楚留香。姬冰雁和小潘,也坐在骆驼上,他瞧见胡铁花坐骆驼的样子,几乎忍不住要笑出来。

  任何人坐在骆鸵上都不会好看的。

  只有石驼,仍然跟着骆驼步步地走着,是沙漠。是平地,是沼泽。是冷是热对这人彷佛毫无影响。

  若是以前,胡铁花定会忍不住要问:“你为什麽不也坐在骆驼上”

  但现在他已用不着问了,他知道石驼是绝不会坐在任何驴马或骆驼背上的,因为他们是朋友。

  夜越深,寒气越重。

  小潘冷得在骆驼峰上不住地发抖,姬冰雁才找到个避风的地方,在沙丘後搭起了帐篷,生起了火。

  石驼将骆驼圈成圈,驼峰挡住了火花。

  火上煮了锅热菜,他们围着火,喝着酒,嗅着那胡椒。辣椒。葱姜和牛羊肉混合的香气。

  这时胡铁花才觉得舒服多了。

  但石驼却还是远远坐在边,大漠里明亮的星光照耀下,他的脸非但更冷,更丑,而且还有种奇异的神色。

  他看来既像很自卑,又像很倨傲,既像不敢过来享受楚留香他们的欢乐,却又像是不屑於和他们为伍。

  越在空旷的地方,越是寂静的地方,他这种神情也就越明显,现在,他坐在这无边无际的大漠中,寒冷寂静的夜色里,他看来竟像是个被放逐的帝王,在默默忍受着深沉的寂寞。痛苦。和屈辱巴连楚留香,也不禁对这神秘人物的往事觉得好奇起来,却猜不透这神秘人物的心事。

  但楚留香并没有去问姬冰雁。

  他知道姬冰雁绝不会说的。

  到了晚上,他们都回到帐篷中睡觉了,石驼却只是用张毯子裹着,睡在骆驼旁,仰视着天上的星光。

  楚留香也不知他究竟睡了没有,只知道他宁可睡在骆驼旁,也不愿和任何人睡在起。

  胡铁花自然也留意到了,他不像楚留香,有时可以将话留在心里,他忍了半天,终於还是问了出来:“他为什麽不进来和我们在起”

  姬冰雁道:“只因他瞧不起我们。”

  胡铁花跳了起来,怒道:“他瞧不起谁”

  姬冰雁道:“任何人他都瞧不起。”

  胡铁花怔了怔,道:“连你也瞧不起麽”

  姬冰雁淡淡笑道:“正是连我也瞧不起。”

  胡铁花道:“他瞧不起你,为何要替你做事”

  姬冰雁冷冷道:“你为人做事,并不定是瞧得起他的,是麽”

  他像是也叹了口气,然後接着道:“他现在为我做事,只因欠了我的情,等他觉得已不再欠我什麽时,就算我跪下来求他,他也不会留下来的。”

  胡铁花又怔住了,他起来倒了大碗酒喝下去,只想快些睡着,但翻来覆去,抑总是想着那张奇异的脸。

  这人究竟是谁究竟被谁害成这样子的他自然想不通,只得叹了口气,喃喃道:“这鬼地方,日子可真有些难过。”

  姬冰雁像是已睡着了,此刻却忽然冷冷道:“你现在已觉得难过了麽真正难过的日子,还未开始哩”

  胡铁花从第次跳下他家後边的那条小河游水开始,就喜欢太阳了,从此以後,只要有阳光的日子,他就忍不住要脱下衣服,晒晒太阳,在扬子江畔,在黄鹤楼头,在青城,在罗浮,在华山之阴,在泰山之巅,他看过各式各样的太阳,有的猛烈如虬髯丈夫,有的温柔如黄花处子,有的迷茫灰黯,如老叟的眼晴,有的却又绚丽多采,如少女的面靥。

  但他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太阳。

  虽然是同个太阳,但这太阳到了沙漠上,就忽然变得又狠又毒,像是要将整个沙漠都晒得燃烧起来似的。

  太阳晒得胡铁花连酒都不想喝了,只盼太阳快些下山个酒徒不想喝酒的时候,他定已经难过得要死。

  没有风,丝风都没有,也没有丝毫声音,在烈日下,沙漠上所有的生命,都已进入了种晕死状态。

  胡铁花简直忍不住要跳到驼峰上去狂吼起来就在这时,竟不知那里传来了声呻吟。

  呻吟之声虽然微弱,但在死寂的沙漠上,听来却比个人在耳边说话还要清晰。

  楚留香。姬冰雁。胡铁花背脊都挺了起来。

  胡铁花瞪大眼睛,道:“你们听见了这声音了麽”

  楚留香道:“嗯”

  胡铁花道:“你听这是什麽声音”

  楚留香道:“这附近有人。”

  胡铁花道:“不错是有人,但却是个快要死了的人。”

  姬冰雁冷冷道:“你怎知道”

  胡铁花苦笑道:“我虽不喜欢杀人,但个人垂死前的呻吟声,我却听得多了。依我看,这人不是快被晒死,就是快要渴死。”

  巴在这时,又有声呻吟声传了过来,胡铁花已听出这呻吟是从左面堆沙丘後传出来的。

  他立刻跳下骆驼,道:“人就在那边,咱们瞧瞧去。”

  姬冰雁道:“个快死的人,有什麽好看的”

  胡铁花叫了起来,道:“有什麽好看的你知道有人就快要死了,难道不去救他”

  姬冰雁援缓道:“我早就告诉过你,在沙漠上,每天都可能遇到几十个垂死的人的,你若要救人,别的事就都不必做了。”

  胡铁花吃惊道:“你难道见死不救”

  姬冰雁冷冷道:“我们难道是为救人而来的”

  胡铁花又叫了起来,道:“你的心这麽狠”

  姬冰雁道:“在这种地方,只有心狠的人,才能活下去,你快要死的时侯,也绝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只因若有人将水分给你,他自己就要渴死。”

  楚留香微笑道:“但现在我们的水岂非足够有馀”

  姬冰雁道:“沙漠上还有这种人,你救了他,等他力气恢复时,反而将你杀死,再抢了你的食水和牲口逃走。”

  楚留香笑道:“凭我们叁个人,世上有谁能杀得了我们”

  胡铁花大声道:“不错,谁能杀得了咱们”

  他瞪着姬冰雁道:“看来你不但心肠越来越狠,而且胆子也越来越小,个人若是钱太多了,只怕会变成这样子。”

  姬冰雁寒着脸,不再说话。

  胡铁花道:“不管你去不去救人,我总是非去不可。”

  楚留香微笑道:“要去大家齐去,是麽”

  他这话自然是向姬冰雁说的,姬冰雁默然半晌,像是叹了气,於是整个队伍,都转向左方。

  左面那沙丘并不大,转过沙丘,就瞧见两个人,瞧见这两人,楚留香和胡铁花心都寒了。

  这两个简直已不大像是人,而像是两只被架在火上,快被烤焦了的羊,他们赤裸裸地被人钉在地上,手腕。足踝,和面额上,都绑着牛皮,牛皮本来是湿的,被太阳晒乾後,就越来越紧,直嵌入肉里。

  他们全身的皮肤都已被晒黑,嘴唇也晒裂了,他们的眼睛半合半张,眼珠和眼白却已分不清了,看来就像个灰蒙蒙的洞。

  这时胡铁花才了解石驼跟睛是如何瞎的石驼的眼睛就和这两人样,是生生被晒瞎的。

  石驼虽然看不见,听不见,但到了这里,全身都发起抖来,他似乎有种神奇的触觉,能感觉出眼前的不祥,和未来的恶兆。

  牛皮被挑断,楚留香和胡铁花用毛毡将这两个人裹了起来,又用丝巾蘸了水,让他们轻轻吮吸。

  然後,他们才开始颤抖。呻吟来起。水水他们能发出声音时,就不停地呼喊。哀求。

  但楚留香知道现在若是让他们放量喝水,他们立刻就会死。

  胡铁花叹了口气,柔声道:“朋友你放心吧,这里水多得很,你要喝多少就有多少。”

  垂死的人茫然张开眼睛,还是呻吟着道:“水”

  胡铁花笑道:“你不放心”

  他站起来,拍着骆驼上的羊毛囊,又道:“你看,这里都是水。”

  姬冰雁突然厉声道:“你们是被谁绑在这里的你们是犯了什麽罪”

  垂死的人拚命摇着头,道:“没没有是强盗。”

  胡铁花耸然道:“强盗在那里”

  垂死的人挣扎着抬起手,向远方指了指,又拚命抓住头发,张脸色因惊惧而扭曲,身子也抖得更厉害。

  姬冰雁厉声道:“据我所知,附近并无盗迹,你们莫非是说谎”

  两个人又齐摇头,眼睛里似要流下泪来。

  胡铁花大声道:“人家已惨到这种地步,你何苦还要逼他们就算他们说谎又怎样,他们身上连块布都没有,难道还能害得了咱们”

  姬冰雁又不说话了。

  只因胡铁花的话说得不错,这两人非但手无寸铁,而且完全赤裸,就算是他们没有受伤,却也没有什麽地方能令姬冰雁觉得不放心的。

  胡铁花转头去看楚留香道:“现在,可以让他们多喝些水了吧”

  楚留香沉吟着,点了点头,道:“还是少喝。”

  他面说,面走向水袋,但这句话还未说完,两个奄奄息垂死的人,竟突然兔子般跳了起来。

  他们本在抓头发的手,也突然闪电般挥出,每个人手里,都射出了十几道乌光,去势比闪电更急。

  这赫然是种以机簧弩筒射出的暗器。

  这暗器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