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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7 部分阅读

作品:嫡女成长实录 全|作者:紫影蓝雪|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3 17:25:33|下载:嫡女成长实录 全TXT下载
  微,我是先去看她的,就提了yi句,她这就送东送西的”

  她又开玩笑,推善桐yi把,“这命好的人多了,还没见到你这样人见人爱的,我也是常见皇后娘娘的,就得不着那样好的彩头。世子夫人这还是头回见面吧就这么掏心挖肺的对你好,你倒是说说看,你好在哪里”

  这话要在从前,说不定善桐心里还要窃喜,现在想到皇后c孙夫人等对她的喜爱,先就觉得打从心底yi番疲倦:这与其说是喜爱,倒不如说是双方你来我往,彼此做个利益交换。到京城这几个月来结交下的朋友,其实也就是林三少夫人yi个,就是这七娘子,才见了yi次,也似乎未能说得上是朋友这样重。

  “实在是太体贴了。”她也不禁叹气,“比起她来,我们平时所谓细心,简直是不值得yi提。处处都先为人设想到了不说,连话都带得有讲究”

  毕竟是出过人命案子的人家,现在还有yi批人在庄子上锁着,她不解释yi句是自己亲自从江南采买的,其实善桐也不大敢用她们家的药。只这yi句话,不是细心到极点,也说不出来。别家几次送药,就没有这样交待的。可对于不知底细的人家,也就这么轻轻放过了就好比三少夫人就没听懂,只笑道,“她我是熟悉的,虽然和蔼可亲,但也不是逢人就这样体贴。这个什么抄本还要亲自校对怎么,你们那天见面,她是对你yi眼就钟情了不成”

  这还是打趣善桐,不过这事善桐自己也不解,只笑道,“书其实我也看不懂呢,她是才女,对这门学问有兴趣,爱屋及乌,也就乐于推广介绍吧。”

  “都是无用的东西,也亏身周有人喜欢。”三少夫人有些不屑,“其实都是有钱有闲,才有心思打发时间。因皇上喜欢,连我们家那位都半懂不懂的唉,不过也比前朝中意修道来得强,那时候满朝文武不写青词的也没有几个,就是焦阁老,便是那时候也信奉了老庄呢。”

  真是赶个时尚善桐想到七娘子提起算学几何时的神色,又觉得似乎并非如此,她随手翻了翻抄本,只见满纸鬼画符,根本看不出所以然来,只每页几乎都有些精细的图形,还算是勉强能看懂的。只好随手合上了,三少夫人又约她得闲去大护国寺还愿,再坐了坐,因大妞妞醒来,便也告辞走了。善桐倒很过意不去,“你难得来,我又没能好好招待”

  三少夫人就看着她笑,“也是因为你人见人爱,不然人家请我,我都不来”

  这又是在和善桐开玩笑,善桐被闹不过,忙道,“那下回我去你家看你,你婆婆撵我我也不走”

  说着三少夫人也笑了,她亲亲热热地握住善桐的手,压低了声音,“这样出来总是不方便说话,下回寺里聊吧,我好些事想请教你呢。”

  想来这好些事,无非也都是关于三少爷的了。善桐见她春风满面,也为她开心,点头笑着应下了。回来屋里,见江城也翻阅那手抄本,便道,“可要仔细yi些,别弄脏污了。不然,上哪里寻人亲自校对去根本看都看不懂,除非世子夫人可能还能勉强辨认,谁也校对不了。”

  江城忙放下来,“我就是想呢,这世子夫人是哪来的心力听我三表姨说,她随常身体也不大好,世子爷为了她养生健体,是操碎了心。平时吃饭有时还要哄着吃,就这样家里还忙,最近上手家务,账上又闹得不消停。说是前头有人亏空家里的账,家下人都不安生。”

  见善桐听住了,她就备细说给善桐听。“他们家人口多,派系也多。有太夫人的陪嫁,夫人的陪嫁,少夫人们的陪嫁。前头当家的五少夫人,总有些风声传出来,说是当家的时候手脚也许不大干净可这事要细查,家里不安生不说,五房多没面子底下人也不能安心做事。要不查吧,大家先就看不起新世子夫人,众人为少夫人打算,都觉得难办。不想少夫人自有主意,账yi烧,什么都不追究了,大家死无对证,糊涂账囫囵吞吧”

  她这边还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善桐却是心头yi动,唇边虽然还含着笑意,但眼神却已经是放远了。心里yi个念头先还模糊,随着她缓缓思忖,却是越来越清晰,她想:说不准桂家当年饮下的这杯毒酒,还没穿肠烂肚,依旧卡在喉头,还有吐出来的机会

  258c高升

  进了九月就算是深秋了,靠近十月,京城天阴了几日,风也格外冷,看着竟很有要下雪的意思。大妞妞还是第yi次经历冬天头年天气转冷时,她还是什么事都不懂,只知道在养娘怀里吃奶的小囡囡,现在也多少会记事了。对最近的天气,小姑娘就很不高兴,因为她要多穿好些衣服,只是出门给善桐请安这短短yi段路,都要裹得手脚都难以弯动。

  因最近发过低烧,养娘越发小心,往往宁可多穿也不少穿,善桐也不愿擅自给女儿减衣,却又心疼她穿得这么多,的确小小身躯也难以承担这么重的衣物,和含沁商量过了,便将大妞妞挪到院子里居住,令其在东厢房歇下,除非天气和暖,否则便不让她出门了,自己和含沁可以随时进去看她。东厢房炕地方小,炕烧得yi屋子都热乎,这样大妞妞穿得就不多了。只这样没几天,孩子又上火,善桐光顾着伺候大妞妞,顺带照料四红姑姑,就不说朝堂c宫里的事,光是这yi老yi小倒下了,就令她觉得分身无术。含沁就更别说了,这yi阵子反而越发连家都很少回了,yi下值,不是去王家就是去许家,再不然郑家,这yi出那yi出的,很多时候善桐睡了,他人还没到家。

  就连四红姑姑都看不过眼了,主动和善桐说起来,“最近他是有点不像话,知道他事情多,可从前事情也多的,都没有这么不爱回家”

  善桐倒很能体谅含沁,“他最近公事忙,私事也忙嘛。”

  就把参股船队的事抬出来当借口,“几万两银子的进出,是肯定要仔仔细细的。最近下了值,他就忙这些事。”

  四红姑姑yi辈子没儿女,亲手把含沁拉扯大的,在十八房地位和半个主人也差不了多少,听善桐这yi说,吓得坐起身来,仔仔细细地问过了前因后果,犹自叹道,“你们也实在是太大胆了,这么大的事,不问我也就罢了连宗房的意见都不请教”

  善桐笑了笑,提醒四红姑姑,“宗房要问起来,我们是哪来的这么多钱呢不和姑姑说,是你这yi向多病,怕你又添了心事嘛。”

  四红姑姑其实也就是小病,自从进京之后虽然告病的日子多,但多半是和小两口闹别扭罢了,现在牌位也请回来了,木已成舟,她也慢慢消了气,这yi回倒是真的染了风寒。听善桐说得巧,她面上yi红,遮掩着就咳嗽起来,过了yi会才道,“就为了这事可这事是孙夫人开口,他有什么好忙的。皇后娘家,还能挑毛病不成左右孙家银子是多得堆山填海的,也不至于坑我们这点钱。难道我们小东家还要去挑大东家的毛病你这话说得不实在啊。”

  到底是老姜,善桐这么简单几句话,她都能听出破绽来。善桐心虚地笑了笑,也不敢再往下去说了,只道,“还忙些朝廷里的事,说了姑姑也不明白。男人们的事嘛,连我都插不上话,使不上劲呢。”

  的确,儿女婚事也好,两家叫好互相试探也罢,这是女人的领域,可牵扯到家族前程的大事,就非得男人出面不可了,女人只能从旁协助。如果这事还大到了朝廷局势呢,那么女人就是彻彻底底的旁观者,只能出点主意也都顶天了,别的事最好啊不要掺和,连口中都别带出来这就不是女人操心的事儿。即使是宫中的女人们,谈到朝廷大事,也都像是在看戏。她们更加着紧的还是和自己切身利益相关的争斗,就譬如说皇后,因为始终未能找到琦玉,她的身份到现在都不能化暗为明,这yi两个月里善桐和孙夫人几次碰面,都听到孙夫人意思,皇后的脾气是越来越坏了。

  “大面上自然是和往常yi样。”孙夫人罕见地带了几丝形于外的忧心,“私底下在几个绝对可靠的宫人跟前就不行了,脾气大还好,无非是底下人更小心伺候些罢了,可她成晚成晚睡不好觉好在对外还能撑着,众人也都没看出什么不对来。”

  坐在那个位置上,承受的压力不是寻常人能够想象的,要换作自己是皇后,表现得说不定还要更浮躁。奈何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本事胜不过牛家,明知琦玉就在宫中,还是找不到人,这有什么办法善桐也只能叹气,“输了就是输了,以娘娘身份,这yi局的胜负根本无伤大雅。找回场子的时候多得是,娘娘又何必如此介怀呢”

  孙夫人也有点无奈,“侯爷就要出京了,这几年家里没个能做主的男丁,娘娘心里也是松不了yi口气,也是担心侯爷我这还没空进去多陪陪她,你进宫见她时,多说几句好话,哄哄她开心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善桐进宫见皇后时,除了劝她宽心之外,也难以起到更多作用“人就在宫里,我身边太监都有看到的就是捉不到人证。”

  少了最关键的人证,皇上这几个月根本又很少进宫,恐怕对牛淑妃的谋划根本茫然无知,皇后就是想开口,也都没这个底气。善桐也只能跟她拉拉闲篇,尽量宽慰她的心情。皇后显然有几分苦闷:这里头的文章实在是太私密,无法向任何人倾吐,又说了几句,她竟朝着善桐诉起苦来,又叮嘱善桐,“回去千万别乱说,就你是信得过的,我这才开口,换做别人,yi个字都难听到”

  善桐头皮发麻,口中却自然是道,“娘娘就尽管放心吧,我的为人您还信不过吗现在坊间要有流传琦玉的事,您再来疑我也不迟那。”

  皇后也无话可说:在牛家这事上,善桐前前后后,可不知给她帮了多少忙了。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声道,“其实现在,人证全有了,她是怎么被送进宫的。封封子绣全查了个水落石出。”

  提到封子绣,皇后面容略微扭曲,深深的忌恨只露出yi刹那,便又若无其事地往下说。“但关键就在于,皇上似乎根本就不知道牛淑妃是在闹狸猫换太子的事,还以为真是牛淑妃有了身孕,我心里就想,由封子绣问yi问,皇上究竟到底知道不知道,若能问出个实话来,我这里也好办事。我也不求他去请连公公出马,这些事我能办甚至再忍几个月,等牛淑妃那yi胎应当是肚子要大了的时候再出手,我也等得及,这种事情,有了就是有了,没了就是没了,别的场合她躲得了,年节她是躲不了的。”

  她顿了顿,又往下说道,“可我现在就是不懂皇上心里想什么这事究竟他是有数还是没数。要皇上是默许她这么办事,那我赢了这yi局,却和输了也没什么两样。要皇上的确不知道,那还能这么办”

  善桐实在是已经被她给绕晕了,只懂得现在皇后迫切想要知道皇上的心思。她嗯了yi声,顺着皇后的话往下说,“那封子绣他”

  “封子绣架子大得很”皇后终于是露出心中不满,袖子yi扫,竟是罕见地动了真怒,猛地yi拍桌子,袖风带起yi个瓷杯,滚落地上摔得个粉碎。“只查出牛琦玉确实是进了宫,又从我们这里问得了她现在就藏在宫里,牛淑妃有孕时间是在四月他就称病了躲在家里装死,谁也不见,什么事也不管,倒是把我们晾在这儿了”

  善桐想到含沁这几天回来偶然提起,“最近都没见到他,皇上脸色yi天比yi天难看。”心下已是信了十分,她望着皇后脸色,不禁叹息起来:要皇后受yi个娈宠的气,也是有点欺人太甚了。恐怕皇后气不但是气封子绣不能如臂使指般受孙家的指挥,气他竟不给自己面子,还气孙夫人执意要和封家合作,使得她不得不受这yi番污糟气。

  不过,封锦既然答应和孙家合作,为什么又这样半途而废,善桐也有点不解看如今皇后的表情,或者本来还只是有些嫉恨而已,如今是已经将他恨之入骨了。树这么yi个强敌,难道就很好玩

  “他毕竟是位高权重之辈。”她字斟句酌地为孙夫人分辨,“别的不说,就凭我们这样查,是查不出yi条完整的锁链的只没想到那yi位办事也太有意思了,事都没办完呢,怎么就不玩了。”

  皇后叹了口气,也就跟着把怒火往封子绣身上倾斜,没扯孙夫人,“我就是这样想,究竟我是皇后还是他是皇后。但凡他要是个女人,我也不说什么了,男子阳刚之身颠倒人伦,行此内媚之事”

  她恶狠狠地呸了yi口,居然连风度都不要了。“真令人恶心”

  善桐好说歹说,好容易将皇后重新哄出了笑容来,两人还未说别事,忽然有人来报养娘领着长公主来给皇后问好。

  先皇虽然在位时间不断,但子息yi向不旺盛,皇子不多,公主更少,除了已经成亲的两位,和前些年夭折的福安公主之外,宫中也就只剩yi个福寿长公主了。今年也就是十yi二岁,年纪还不大,依附她母亲在太后宫中居住,善桐几次进宫,因没往太后处问安,都没见到她。此番却忽然遇见她给皇后请安,皇后也就给她解释了yi句,“现在朝廷里又有人提和亲的事了,孩子吓得不轻,老往我这来问消息”

  她见善桐有点不安,还笑道,“我知道你们都不爱给她行礼,她年纪太小了,辈分又高,不过这也是没法的事”

  正说着,长公主已经进了内室,皇后冲她招手微笑时,善桐已经起身要拜下去,长公主忙细声细气地道,“快请起来,您年纪比我大,还这样客气,折煞我了”

  虽说双方还是第yi次见面,但长公主显然已经知道善桐身份,对她也格外要客气yi些,坚持不受她的礼,两人不免又客套yi番,这才各自坐下说话。善桐冷眼度去,见她小小瘦瘦yi个姑娘家,生得也不如何醒目美丽,只得清秀二字,同皇后说话时怯生生的,瞧着弱不禁风的,挺可人疼,心里越发就难受起来,长公主和皇后说话时,她都不插口,皇后见了便笑道,“瞧你,谁都处得好的,唯独在她跟前怕羞”

  说着大家倒都笑了,善桐借机道,“我是惦记着去看望宁嫔上回她还说了,令我进宫了过去陪她说话”

  眼下再不过去,几乎是yi到景仁宫就要出去了,皇后也要应酬长公主的,因就道,“那你过去吧免得宁嫔回头还埋怨我呢”

  善桐便逃也似的出了坤宁宫,往景仁宫去和宁嫔说了几句话,宁嫔问起坤宁宫里情况,也道,“真不知是谁,又说起要招降北戎的事情。要招安,那就得和亲,这才yi个月不到,福寿妹妹病了两场,全是吓的。”

  “招安结姻的声音是yi直没停的。”善桐便轻声道,“其实这也是从前答应过的事,罗春yi直咬着不放”

  “那都是前朝的事了。”现在宁嫔也算是天子近人,时常到皇上身边陪伴,她反而没了从前那份张扬,多了份淡定沉稳。“皇上提起这事,yi直是不以为然的,老说这都多少年没和亲了,福安就是活活吓死的,难道还要再吓死yi个我们也yi直和福寿说,让她别担心了唉,只是前头不放过我们后宫里这些可怜人。”

  善桐勉强挤出yi丝笑来,轻声道,“后宫中锦衣玉食,也不算是可怜人了。真要这样说,西北战地那些旦夕且死的百姓们,还不知要怎么着呢”

  她这话也说得有理,宁嫔没和她争,只笑道,“算了,那都是前朝的事,真要和亲,也就是福安没跑,我得了闲想想,也觉得西北要是能安静下来,皇上也省心些。这yi阵子在前头的时候,见皇上yi天看的折子。”

  她比了比,“这么高西北c西南c东北c东南,就没个太平的。要能和亲招安,西北就安静下来,皇上也许就腾得出手来做别的事啦。”

  yi时又yi拍手,笑道,“说起来还没恭喜你呢”

  善桐满头雾水,道,“恭喜什么”

  宁嫔哎了yi声,便握住善桐的手笑道,“你还不知道是了,想来皇上压住了公文,还没往下发呢就昨儿我被叫出去的时候,还听见皇上同人说呢。你舅舅高升啦,安徽缺了学政位我虽然不懂得外头的事,但也知道这是大喜事,可不就赶着恭喜你了”

  259c泰西

  学政是yi省三台之yi,也是从三品的高官,可同巡抚c巡按分庭抗礼不说,每年省里乡试主考按例都是学政,举子们是要认老师的。历来内阁大学士,背后都有yi群朋党,不朋不党的人比如善桐大伯父,官声是好,可惜yi辈子也就是个三品c四品的实职,想要再往上走,那就很艰难了。而结党最直接yi点,师生。有入阁希望的年轻官员,往往都要做yi任学政,好比当时善桐堂伯父如今的杨阁老,年纪轻轻放出去就是做江苏学政,嗣后yi转身就是江南王,如今五十多岁年纪,便进京入阁,有希望做下yi任首辅了。王大老爷虽然大器晚成,但能从皇上身边打熬出来,外放去做学政,足证皇上对他还是极为满意的,大有培植他将来入阁的消息。宁嫔也是官宦人家出身,就中文章,她自然也很清楚,才有恭喜之语。

  善桐虽然别有心事,但乍听喜讯,自然也为大舅舅高兴。忙起身郑重谢过宁嫔传递消息,宁嫔反而笑道,“迟早都要知道的事,早知道晚知道罢了,又不是什么私事。”

  她顿了顿,闪了善桐yi眼,又低声道,“你刚从娘娘那里过来,可觉得娘娘这yi向似乎心事很重”

  她刚送了个顺水人情,善桐自然不好敷衍坤宁宫里的情况。不过宁嫔对“狸猫换太子”yi事几乎yi无所知,善桐也肯定不可能擅自揭盅,因只得含糊道,“淑妃娘娘肚子yi天比yi天大,太子身子又孱弱,娘娘心事自然也就更重了”

  说着,见宁嫔不禁伸手去按自己的肚子,便又说,“还是那句话,谨慎小心,左右逢源,您的好日子在后头。内宫争斗,心里有数就行了,自己下场却又不必。”

  宁嫔若有所思,点点头又笑开了,“也好,最近咸福宫大出风头,虽然淑妃姐姐很少露面,可上上下下都盯着她,我倒是不显了。皇上几次叫我过去,也没人多说什么。”

  又叹息道,“不过皇上这yi向情绪也不大好,也还是昨天,刚发了yi顿火,说是北疆那边又出事了,燕云卫消息传递得不够快。他冲连公公挑了半天燕云卫的刺儿。”

  为什么从来皇上身边的红人都是最吃香的因为九五之尊哪怕是yi颦yi笑,对底下人来说都是生死交关的事。而和宠臣相比,宠妃透露出的信息往往更私人化,也更详尽入微。王大老爷同含沁就算再得宠,也很难捉摸出皇上的真实情绪身份放在这里,他们不是可以随意谈心的关系,可女人就不yi样了,宁嫔恰好似乎就是yi朵不错的解语花,并且对善桐还有yi定好感,这先后传递的两个消息,yi个是无意间顺水人情就不说了,第二个却摆明在提醒善桐:挑剔北疆消息,这说明桂家恐怕要有麻烦了。

  善桐忙作出惊讶表情,宁嫔见她吃惊,知道她不知情,便详细告诉她道,“据说是那个鬼王叔又在边境作乱,这yi回还是和从前yi样,带他的那群亲卫队进关劫掠,好几支商队都遭殃了。财物给养没了不说,还有些人死没全尸消息是前段时间就模糊传来了,当时燕云卫的人也许去查了,昨儿才给的结果,皇上越看越气,摔了折子,又骂燕云卫的人全养懒了,还说还说你们桂家,没能耐,连个边境都守不住。”

  守不住边境的是桂家连里朝廷的存在都茫然无知,十几年下来北戎yi直屹立不倒,还真不是桂家没能耐,桂家要再没能耐yi点,当年只凭空降下来的许家,恐怕还未必顶得住大军压力。善桐不禁微微冷笑,宁嫔也有点尴尬,“皇上多半只是气话罢了。后来连公公说,这伙人走的都不是官道,抄小道的商队能有什么好人要不是还有人活着出来报官,只怕全死在山里都没人知道。皇上就不说话了,过了yi会,又说也不知这些年黑吃黑,被他们吃走了多少好东西娘的,就是走私出去,好歹还换点钱进来,这样只出不进的,真他娘的亏死了。”

  她学起皇上骂娘的声气,简直是惟妙惟肖,陪着那娇憨声调,可爱到十二万分,连善桐看着都爱。她的笑意就露到了脸上,宁嫔yi吐舌头,自己也笑了,“皇上平时脾气极好,从来很少这样发火的这yi次可能是被搞烦了,又说,还是要怪燕云卫,这么多年都查不出所以然,罗春那些火器到底怎么来的查不出这yi点,西北怎么安静得下来。连公公要说话,又看了我yi眼,我就站起身要告退了,yi两句还好,要谈大事,我们是不该在边上伺候的。皇上又让我别走,说,算了,这么多年都纠缠着这个,也纠缠不出来,先就这样吧。让燕云卫的人摸摸底,看他们都运的是什么是哪家的人。”

  善桐的心跳yi下就提了起来,她竭力保持平稳表情,只轻轻地点着头,显得自己正认真听宁嫔说话,宁嫔说了几句,看她yi眼,忽然又嘻嘻yi笑,道,“本来不给你学的,可不就是为了这yi句仔细听着啊皇上这么说了,又出了yi回神,和我下棋,几步都没走好,连公公见他不说话,要下去了,他忽然又说,你觉得小桂这个人如何”

  善桐呼吸yi紧,宁嫔却偏又不说了,只得意洋洋地望着她,显然是等她来求,要逗她呢。等善桐软硬兼施,上去要拧她了,宁嫔才笑道,“哎哟,别闹别闹,我说就是了。”

  她神采飞扬地道,“连公公说,他有能耐,有出身。只是皇上要是想他回去西北办事,恐怕还要再历练几年。皇上听了,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他就是年纪轻了些,坐不住桂家的庄,似乎又不是桂家本家的人,要压住几个兄弟,还得有点军功。”

  这挑剔虽然是挑剔,但个中蕴含着的泼天富贵,几乎令人连呼吸都要屏住:执掌桂家,就等于是执掌西北牛耳,如此yi地诸侯的身份,如不是得到皇上的大力扶持,又有谁能翻得了桂家宗子的盘皇上这么说,显然是有意扶植含沁,将来就是不坐镇西北,只要成了气候,还怕没有官职吗可善桐却并不止是欣喜她是为含沁高兴的,含沁的才华终于得到了应有的赏识和重视,可随着这份重视而来的,注定将伴随了更多心机c更多阴暗的官场路,却又令她有几分疲倦同畏惧。

  仅仅才走到这yi步,她就已经见识了这肮脏的官场,同官场底下那阴暗得叫人连恶心都顾不得的潜流,将来越走越深之后,她会变得什么样,含沁会变得什么样

  不论如何,这终究是个喜事。现在也不适合太深入去想,善桐露出笑来,谢过了宁嫔,“真不知道该怎么还这个情才好了,姑爷知道,怕不要受宠若惊城什么样子”

  宁嫔有点不好意思,“要还我的情,你就相机在娘娘跟前多说我几句好话就好了”

  她又噗嗤yi笑,亲密地挽住了善桐的胳膊,“你别瞧不起我,才送了个人情就问你讨还宫中日子,不容易呢”

  善桐忙道,“这是哪里话。就是没这事,我自然也为你说话的,yi家人,不帮你帮谁”

  “这可不yi定。”宁嫔就撇着嘴说,“我虽和你是亲戚,但你和那个琦玉姑娘,不还是yi道长大的吗将来你偏帮谁,这还是难说的事呢。”

  善桐yi时愕然,这才知道宁嫔毕竟还是很有本事姑且不论她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至少她已经摸准了皇后的脉门,明白了皇后所打的空手入白刃的主意。只是恐怕还不知道宫中局势瞬息万变,现在的琦玉如果落到皇后手里,等着她的恐怕还不是提拔,却也许会是yi碗堕胎药了。

  “也就是见过几面。”她顿时又撇清起了和琦玉的关系,“比得上血脉亲吗”

  见宁嫔露出笑来,善桐也不禁跟着苦笑,想到方才见到的福安公主,她忽然觉得,也许自己倒不如还更无情c更算计yi点,自从进京以来连番谋算之后,所剩无几的这yi点良心,对她而言,似乎更多的已经是yi种拖累,而不是yi种坚持。

  再看看宁嫔,忽然又禁不住为她惋惜:在权力场里,走得越高,所处的环境也就越冷酷,也许将来有yi天她还能放下yi切,同含沁yi起回天水去。但对这些如花似玉正当年少的女儿家来说,宫廷便是yi只张大口的巨兽,进了它的肚子,即使变成了高高在上,最顶尖的权力动物,这yi辈子她们也都不再有机会,离开这个阴森寒冷c尔虞我诈的牢狱了。

  次次进宫,出来都累,善桐上次去看七娘子还同她说,“从不知道连yi句话都能说得这样累。”七娘子也道自己每次进宫回来都有点虚脱,这yi次虽然带了好几个好消息出来,但善桐还是发自内心感到自己又肮脏又疲倦,只想快马去小汤山,在温泉池里舒展舒展筋骨。不过yi进后院,她就又露出笑来隔着窗子都能望见大妞妞,小丫头正贴在窗户上冲她挥手呢,yi张嘴就是八颗牙的笑,手里还攥着舅舅送她的拨浪鼓,yi边挥手,yi边来回地摇。她舅舅正抱着她,也学着外甥女的样子冲善桐挥手,含沁撑着下巴在yi边看着,表情有点无奈,虽没招手,可眼里笑意盈盈,也用眼睛同善桐打招呼。

  善桐yi下就觉得这满身的疲劳全都不翼而飞,她快步进了里屋,还没进门就高声笑道,“今儿巧了,你怎么提前下值了还有大哥,今天居然有空过来”

  yi进屋,大妞妞就挣扎着走到炕边,要往善桐身上扑,榆哥忙yi把抱住,令大妞妞不至于摔下炕去。小丫头yi下就不喜欢舅舅了,手舞足蹈,口齿不清地道,“娘娘舅舅”

  这显然是要告状,可却又说不出来,大妞妞急得就要哭。众人都被逗笑了,善桐解了斗篷,就在含沁身边坐下,把女儿抱在怀里,脸贴着脸说了几句话,大妞妞这才满意,笑嘻嘻地坐在母亲怀里,又拿过含沁的手把玩。

  “这yi阵子皇上心情不好,少见我们,也不大出门。”含沁就说,“今天天气更不好,似乎要下雪,我们就接二连三都溜号了。我yi回来刚巧遇到大哥,大哥是来上门审你的呢你又进宫去了,累得县官大人等到现在。”

  以含沁的为人,和几个大舅哥还能混不好yi两年下来,也就是善楠估计始终还是看不惯他,如善檀c善梧等人,客居京城,衣食起居除了孙家照料,也就是善桐含沁多关照了,善檀见善桐几次,都提含沁的好儿,善榆更不要说,和妹妹都没那么多话讲,同含沁谈天却是滔滔不绝。此时被含沁这么yi打趣,yi屋子人都笑了,他也不理妹夫,急切地探过身子,将怀里的书珍重露出给善桐看,道,“这书你是从哪里来的得自何国我问你家姑爷,他只卖关子,却不肯说”

  善桐望了含沁yi眼,含沁摊手道,“我要早说了,他能打上许家去,哪里还会留在这里等你现在天气阴了,天色也晚了,酒菜都备好了,眼看着舅爷只能留下吃晚饭了,大妹子也见着哥了,这便到了能说的时候啦。”

  原来是为了留善榆吃饭,善桐会意地yi笑,也跟着逗善榆,“你就只管看,何必管我从哪里弄来,总之你看得好就是好东西。”

  榆哥急得跳脚,“我就是半懂不懂的,又忍不住看,又看不懂,连李先生那样见多识广,都不知道是哪国的文字”

  说着就千般央求善桐,连善桐令他把媳妇接来京里,又让他搬进家里来住也都满口答应了,善桐也拿这个大哥没法,只得道,“这些话我可都是记在心里的,你不许赖账”

  这才将来源告诉给善榆知道,“从海外搜来的,只这几本,并还没有人通晓中西文字可以翻译。我前天去许家还问世子夫人呢,世子夫人说,这不是会说两国话就能看懂的,有些字是是什么拉丁文只有泰西那边的达官贵人也许才看得懂呢。”

  话才出口,含沁yi拍大腿,先叹道,“坏了。”

  善桐猛地也觉出不对,可话吞不回去,再看榆哥时,见他默不做声,转动着眼珠子似乎正在运气,心底也是yi个咯噔:为了yi本书跑到泰西之地去,榆哥好像也不是干不出来

  260c和亲

  当然,在现今天下,要去泰西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就是如今预备南下的这yi批船队,其实要去的也不是泰西,顶多能走到传说中的身毒c大食,再要往前,那就是往前朝三宝太监曾经到过的朱步c麻林诸国而已,善桐这yi向因为船队生意,多少也了解了yi番前朝远航的事,据说就到了这地儿,距离泰西也还有yi大段路呢。

  榆哥却不大听得进去,只和善桐辩道,“那西洋巧器也好,那些西洋传教士也罢,又都是怎么过来的他们能过的来,咱们自然也就可以过去了。”

  “那都是几十年才来yi个的,而且还是从陆上过来,走了西域那么yi大长条路。谁知道在路上能出什么事儿”含沁也说,“西域再往前那些小国,自己也乱得厉害,这都是yi阵yi阵的,这几十年没有人过来,应该就是他们正乱着。”

  总之,去泰西这件事,榆哥在家庭里是肯定找不到任何同盟的。善桐见他还有些不甘心,虽不和小夫妻辩了,但转着眼珠径自沉思,似乎还是在琢磨着去泰西的办法,她不禁好yi阵头痛,只得又道,“好啦,告诉你了,回头你就派人把嫂子接来。男子汉大丈夫,答应我的事,可不许不作数。”

  榆哥嗯嗯啊啊的,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只若有所思地抚着书面不语,善桐和含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担心,只他也是这么大的人了,话不好说得太过分,免得榆哥生气起来,那倒不美了。

  等吃过饭,大家分头安歇时,善桐才和含沁后悔道,“早知道我就不说那yi句话了。谁能想得到,连泰西那样远都未能拦得住他”

  “你也的确是不应该,”含沁这回倒是没帮善桐开脱,反而轻责道,“这本书又是写的他有兴趣钻研的东西,他又看得半懂不懂的,你不能因为这学问似乎无用,就觉得他也该和你yi样搁到yi边去。若是你,看了这书,知道泰西那yi地也有这些饱学之士,对学问的钻研竟丝毫不落人后。你难道就不想去”

  善桐也是大为后悔,连今天听到的两个好消息,她简直都没心思说了,她怏怏地垂下头去,也不要人服侍,自己跪在床上铺被子,yi边铺yi边忍不住就道,“他就是不为我们想,也该为娘想想,娘yi辈子就算对不起过多少人,也唯独没有对不起他。这yi去,就能平安回来,路上也要有几年了这几年娘的日子要怎么过总是这样不消停,折腾的全是这些费心的事,火药也就算了,这yi次,我愿他就只是想想罢了”

  含沁却淡淡地道,“要我说,他就是被你娘给宠得不舒服,这才跑出来的”

  但这话他却不往下说了,善桐也不问,叹了口气,终究是提振起精神来,给含沁道喜。“就昨儿,宁嫔奉诏出去,同皇上弹琴下棋解闷儿,皇上yi边听琴yi边看折子,又顺口和连公公谈天,就说起来你了”

  便yi加yi减,将王大老爷将获得提拔,以及皇上对含沁的考语说给他听了,含沁听得双目闪闪,却并不说话,虽然得了皇上的夸奖,可却没有yi点骄矜之色。善桐说完了,想到福寿长公主怯生生的样子,又不出声地叹了口气,却不提这件事了:有些事愿意不愿意都要去做,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加重含沁心里的负担虽说,她也不能完全肯定,含沁究竟会不会在乎yi个素未谋面的金枝玉叶到底是怎么走完自己这yi生的

  只她不说,含沁却还是看得出来的,他yi边烫脚,yi边就寻思着和善桐说,“从前没有动作,主要还是因为那毕竟是火药,这种事善榆自己折腾不要紧,我们要还从中搅和促进,要是出事,被岳母知道了是要落下大埋怨的。但现在看来,要把他的心从泰西之事上分出去,还非得祭出火药这yi招了。工部现在正焦头烂额,因爆炸yi案,似乎整张新配方都要作废,白云观那边,快半年了也没个结果,李先生他们心里也yi样着急。这时候谁出面撮合yi下,那就是两好合yi好,现成的登徒子遇狐媚子,两边yi合上卯,他对那两本书也就没那么热心了。只是将来岳母问起来时候,你要多费唇舌解释解释,别让老人家误会了我有意勾搭他在这条路上越走越深呢。”

  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不然,善桐还真怕榆哥找个借口南下去了广州他又不是囚徒,她也不可能把哥哥关起来。而要令榆哥混上船了,天南海北,恐怕这yi辈子能不能见面,那还真是难说的事。

  yi辈子就这yi个亲哥哥,很多话都埋怨不出口,就连对着含沁也说不出来,也就是自己想想罢了。善桐心里对榆哥也不是没有不满的:不求他上进,母亲给他铺好路了,这yi辈子就是不上进也没人能给他气受。不求他老实本分,家里钱不少,只要不嫖不赌,平时奢靡yi点也没什么。求的无非就是平安两个字,可榆哥倒好了,在家搞不了火药,就跑到京里来搞,只要是他喜欢的,就没有不令人提心吊胆的。姐妹兄弟们终究还说不了什么,可母亲值吗付出这么多,榆哥给过yi点回报没有

  她就有些怏怏不乐,上了床也很久都没睡着,又怕翻来覆去吵了含沁,只好直挺挺地躺在那里,数着床帐上的水波纹。含沁yi开始也没说话,过了yi会,在黑暗中摸索着握紧了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前捂着,又轻轻地道,“我看你心事不止这点,下车进院子的时候,脸上就有些不对了。”

  如此观察入微,让善桐说什么好她犹豫再三,心知要搪塞丈夫,自己还没那么本事,便也索性直说了。

  “这yi次进宫,恰好又遇到福寿公主来着”

  含沁便不说话了,小夫妻肩头碰着肩头,在黑暗中并肩躺着,善桐觉得为含沁握住的那只手出了点汗,黏黏的,过了yi会又变作了湿冷。她再叹了口气,低声道,“叔叔那边的折子,应该也快到京城了吧。”

  “嗯。”含沁轻声说。“来信里还提到你,对你出的这个主意,爹是很喜欢的,也夸你心思很灵巧,最难得,是手法很正。并且专挑晋商下手,这yi招是连他都没有想到的。”

  不论帝王如何想,他yi个人独木难支,怎么可能统领天下。朝事还是要朝官来办,福寿公主的命运,其实也不能说就掌握在了皇帝手里。明摆着,现在东南要开海,主要是为了历练海兵剿灭海匪,南洋水匪凶,连善桐都知道,这块骨头多硬那是不用说的了。西南yi带,虽然安南等国已经被揍老实了,但土著闹事还是此起彼伏,云贵总督根本就做不久,朝廷历年来是持续往云贵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