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妻的可不是我,而是你璟燚公子,苍王殿下。”顿了顿,有补
充道,“起码他该是这么认为的。”
云霜话中的促狭很明显,璟燚却仿佛没有感觉到似的,只用那yi双幽深似海地双眼看着云霜,似乎想从云霜的神情上分辨出什么,半天才幽幽
道:“我早跟你说过,还是不要这样的好。”
“怎么心疼了”云霜扯起yi丝嘲弄的笑容,道。
“自然是心疼的。”出乎意料的,璟燚很坦然地承认了。
“哼,”云霜冷哼了yi声,才道,“现在才心疼不嫌太晚了吗”
这yi次璟燚没再答话了,微垂了眉眼,恍惚有些黯然的意味,起码在云霜看来是这样的。
云霜仿佛真的愉悦了起来,看着璟燚,悠悠道:“说实话,你除了心疼,难道yi点儿也不担心吗”
“你不是说要让他来杀我吗所以你该不会伤他才对的不是吗”璟燚说得很冷淡。而且,真的想要伤害那个人,也不是想做就可以做得到的
吧。
“你是真的听不懂我的意思,还是故意装作听不懂呢”云霜的眼神突然变得暧昧了起来,“也许我该换yi种方式来问,他碰过你吗”然而
云霜的神色似乎复杂了起来,“或者说,你碰过他吗”
璟燚的神情由原来的冰冷渐渐转变成几分似笑非笑。
“这yi点上,我还真的是yi点儿担心没有。”这时璟燚唇间的笑意看来似乎很惬意,只是并没有到底眼底。
“为什么”因为那太过笃定的语气,云霜脸色微微僵了僵,但是,迅速恢复了过来,换上了几许轻挑的语调,“如慕容寒玥那样的大美人,
任是谁看了都会动心吧,”何况是那样令人迷醉的温柔,“而且,如果是璟燚的话,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拒绝的吧。”
璟燚眼底yi闪而过的阴郁,最后隐藏在yi片幽深的眸色中。
云霜并没有特别去注意也可以确定。伴随爱意而来的,必定还有占有。纵然再如何笃定,心痛却已是必然。
“你不会那样做的。”半晌,璟燚抬眸望向云霜,依旧是笃定的语气,却并不显得多么愉悦,“不止如此,甚至你还会尽量避免与他接触吧。
”似乎多了几分叹息。
“当然你害怕他发现,不过你真正害怕的其实是”璟燚眼神yi变,似有有些咄咄逼人起来,“站在他面前,却只能顶着别人的名字,害怕
自己yi时忍不住就说出来的吧。”
“温柔,有时真的是令人沉溺的。”似有几分无奈地感慨。
看着云霜脸上的风云变幻,璟燚脸上带着几分复杂,道:“有个人跟我说,没人有可以在面对那个人的时候,没有丝毫的迷惑。我yi直很好奇
这句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云霜的脸色在皎洁的月光下,有些几分苍白,衬得身上大红的锦袍愈加得艳丽非常。
“这个问题,你可以等到他yi箭洞穿你的胸膛之后再去问他,我想,慕容寒玥那张永远平静的死人脸到时候肯定非常的精彩。”略微调整了呼
吸,云霜脸色如昔,只是眼神冰冷,看着璟燚仍旧是那三分戏谑,“当然,如果那个时候他还听得见的话”
“你知道血咒为什么那么可怕吗”看了看璟燚倏忽之间似乎想到什么,微变的脸色,云霜满意地勾了勾唇,道,“四神yi族的人并不畏惧死
亡,太过长久的生命,死亡有时是yi种解脱,只是,血咒却是yi种长久的折磨。”
“他的身体会慢慢衰弱下去,头发,眼睛,接着是耳朵,这些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接下来”璟燚深吸了yi口气,咬着牙才挤出了几个字。
“五感会慢慢完全失去,也就是说,”云霜眉目yi转,微垂了眼眸,掩去了眸中yi番厉色,“到了后来,他会越来越痛苦,但是,不论他如何
痛苦,你就算站在他身边,你都不可能知道了。”
突然到来的寂静,仿佛是暴风雨到来的前夕,璟燚盘膝而坐,似有风动,垂在身后的发丝随风微动,放在膝上的手紧握成拳,好像这样用力,
就真的可以抓住什么yi般。
只是,什么都没有。
现在能够握住的,也许只有那禁不住至指间漫溢开来的几丝血腥罢了。
水晶的立柱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其中光晕七彩变幻,霎时间暗室被映得通亮,yi片七彩霓虹,绚烂无比。
水晶神秘的纯粹映着这样亮丽的色彩,yi时间连云霜也看得愣住了。
这时的璟燚,仿佛整个人都置身在yi片七彩霓虹中,衬得那张绝美的容颜愈加的蛊惑人心。
云霜突然想起那个西湖之上的夜晚,那时也曾经有yi带霓虹艳惊夜色,还有那yi方几乎焚尽了整个天空的火焰,还有火焰中那yi张美得不似人
间所有的面容。
也许,在那yi刻,才真正在心里承认了那预言中所说的“炎凤”,是真的就是眼前这个看来甚至还并不是那么成熟的青年。
飞扬天下的风致,无可比拟的燃烧之态,还有那仿若天成的傲然,yi切都仿佛不是人间所有,那yi刹那的光华,连皓月之辉,也yi并被夺去了
云霜在那yi刻也终于了解,这个人也许真的有yi日,可以与旭日争辉。
炎凤,苍龙,除了那个预言,云霜还知道yi句话,游龙惊凤,龙凤呈祥。
终于还是平静了下来,但是,只是这般白驹过隙的失控,已经让云霜非常满意了。
都说璟燚是慕容寒玥的劫数,可是,反过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慕容寒玥那般几乎令人沉溺窒息的温柔,对着人永远只有璟燚:而璟燚这般无法抑制的失控,也永远只有yi个理由。
到底,谁才是谁的劫数
“我不知道又如何”璟燚敛去了眼眸中深切的痛楚,看着云霜眼神漠然,“难道你能够了解吗”纵然你现在真的就站在他的身边。
云霜自然听出了璟燚话中未尽的意思,但是,该死的,他现在竟然说不出yi句反驳的话。
慕容寒玥那样的人,别说是伤痛这样于他而言几乎等同与软弱的词,即使是其它的任何事,想要真的了解也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吧。
他本想说“慕容寒玥的事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但是,如果真的不放在心上,为什么会留在他身边
计划是yi回事,那么,心中抹不去的流连又是为何
璟燚看着云霜仿佛逃命yi般难得的有些狼狈的背影,苦笑了笑,喃喃道:“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如此惊慌失措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其实我不过是想提醒你,演戏演得穿帮的话,我也会很为难的。”这场戏还不知道怎么收场才好呢。
声音愈加地低了下来,飘在空中,消散无痕。
“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苍王殿下居然会有这等兴致静坐在此,是为了修身养性吗”
云霜离去的暗室中,yi句温和中带着几分尖刻的嗓音打破了yi室的静谧。
卷八:凤啸 第二十yi章
云霜yi番心思繁杂,漫无目的地走着,璟燚的话他直觉地想要否认,但是,真的想要否认的时候,却发现终究无言。
这段日子真的是太平静了,已经平静到可以这样胡思乱想了吗偏偏到底想了些什么,连自己也说不清楚。
夜凉如水,秋日露重,凉风yi袭,拂在面颊上,蓦地yi冷,云霜微yi抬眸,却是yi惊。
熟悉的景色,熟悉的气息,却就是这份熟悉,让云霜心寒。
如此不由自主地走向的地方,竟然是苍王府中的这间小院。熟悉是当然的,因为他这近yi个月来的清晨,几乎都是从这间小院中走出来的。
璟燚如此这般当然是正常的,但是,问题在于他不是璟燚,他是云霜啊。
不过,并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云霜去探究他现在的繁复心思。
邵琪yi脸的急切和忧虑站在院前,见到云霜时似乎欲言又止,这样的情形并不是第yi次发生了。
没有多想,云霜疾步走进了院子,院中秋色萧索却也迷人,只是云霜却没有多少心思去欣赏了。
即使还没有推开门,云霜也可以闻到屋中泄露出来的浓重的血腥味。
近yi段时间来,离夜的血咒发作愈发地频繁起来,但是,这样浓烈的血腥却是第yi次。
纵然并不是第yi次见到,然而,看到那个人斜躺在浴室边上,自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单薄的素色衣衫,和贴着身子湿润的雪色长发。
离夜面上的神情依旧平静无波,仿佛那不断涌出的鲜血,不过是从别人的口中溢出而已。
浴池边蒸腾起来的蒸汽,混合着额间绵密的汗水,湿了衣衫yi袭。
离夜向来清瘦,不过,衣衫下的身体,瘦削仿佛只留下了yi把骨头,皮肤几乎已经透明,满布着血色的图腾。
原本半身的血色已经漫延到了全身,面目上那血色的纹路与眉间盛放的曼珠沙华混杂在了yi起,几乎完全无法分辨。
血咒,也许真的完全失控了。
“夜”云霜走到离夜身边,试探yi般地叫了yi声,那语调微有些发颤,其中竟然是连自己也没觉察到的忧虑。
仿佛是听见了云霜的声音,离夜慢慢睁开了虚闭的双眼,刹那间紫眸光晕流泻,显得有些涣散的荧紫,终于为那满目血色染上了几许不yi样的
色彩,然而,却只看得人更加触目惊心而已。
云霜看着离夜放在身侧的手几乎已经陷进了浴池边的大理石中,骨节分明的指节也布满了血色的纹路,血色间泄露的几丝苍白,使离夜整个人
看来很无力。
云霜不自觉地握着了离夜的手,感觉到其间温凉的触感,似乎还有些许颤抖,这样的无力,纵使真的无法感知,也可以想见其中的痛苦。
当然知道,炎华以灵魂为祭种下的血咒,绝对是不容小觑。只是,这样的痛苦,也无法在那面目间窥见分毫。
不论他如何痛苦,你就算站在他身边,你都不可能知道了。
想不到他才对璟燚说的话,现在马上应验在他的身上了,心中浅淡的疼痛,不容作伪。
云霜叹息yi声,转身拿起yi件披风,裹在离夜身上,随意yi把搂起离夜,纵身跃出了窗外,消失在了yi片夜色中。
云霜终于知道他为何那般心情烦躁了,璟燚说的没错,慕容寒玥的温柔太恐怖,明明知道yi旦沉溺便是地狱,还是忍不住流连。
这样的温柔,这样的无力,云霜觉得,这就是他无法把现在怀里这个人,当作那个曾经坐拥天下,被天下人敬为神明的寒帝陛下的原因吧。
很多本以为忘记的事情,也都纷纷浮现在了心头。
云霜是在yi番富贵荣华中长大的,晋王当年权倾yi时,所谓权势滔天,当是不外如是。
云霜从小就很奇怪,父王心里从来只有权势利益,或者还要加上那个带着太后桂冠的女人,那个女人云霜也知道,她是自己母妃的姐妹,自己
也该叫他yi句“阿姨”。
父王不论是对于自己,还是对于母妃,向来都是不上心的,而母妃所有的心思都只在父王身上。云霜时常觉得,自己在那偌大的王府中就好像
是yi个外人yi样。
无意中得知自己并不是母妃和父王的亲生孩子的时候,心里并没有太大的失望,也许心中还隐隐有得到答案的解脱感。
也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对那座冰冷的宫殿感兴趣的。原来,那个自己该叫做“阿姨”的人才是自己的亲身母亲。
并不是想要去找寻什么亲情,只是好奇,那个现在坐在冰冷的皇位上,传闻中不晓世事,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胁迫,同自己yi样被交换的孩子,
现在到底会是什么模样呢
虽然想着并不再需要所谓的亲情,不过,慕容寒玥这个人,也许是第yi个,也是唯yiyi个从心底被当作亲人的人吧。
因为在这个世间,只有这个人才是和自己yi样的吧。
晋王世子想要进皇宫并不是yi件难事,但是,想要见到慕容寒玥那就另当别论了。
晋王也许从心底就瞧不起那个至yi出生就被所有人当成傻子的人,但是,当时情势复杂,晋王对于他本人没什么忌惮,却不敢小觑其它的人,
他不会忘记,自己正是因为认为他是个傻子觉得好控制,别人当然也会这么想。
不过,后来的事实证明,晋王之所以失败,也正是因为他有这样的想法吧。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容忍被人利用胁迫
云霜现在还记得第yi次见到慕容寒玥的情形。
亦是秋色萧索,那个孩子穿着单薄的素衫,坐在yi方草丛中,衣衫上沾了些杂草污迹,长发未束,披散在身后,仿佛真有些狼狈,可是,看着
那个人,你却绝想不到这“狼狈”二字。
白皙的小脸看来有些病态的苍白,倒显得那张精致的小脸愈加得出尘脱俗,仿佛天上下凡的灵童。
即使没有正面看到,云霜也可以感觉到那如水yi样柔和而清明的目光,真的就像是个不晓世事的孩子。
云霜几乎无法去想象,这样的yi个纤尘不染的人,到底是如何在这皇宫中生存下来的。
那时候突然开始有些庆幸他是个傻子,如果不是,父王不会如此放任他,而他名义上,总还是皇帝,其他人也不会明目张胆地去为难他。
黄金打造的牢笼,因为不明了,所以不懂得痛苦。
云霜却没有忘记,这个人至yi出生就和焮妃yi道,在冷宫中长大,至到他三岁,繇帝亡,幼帝登基。
这般生活,与那冷宫相比,又能好得了多少
或者,连那冷宫也是不如的。
看着这个人,心底就有yi种很微妙的感觉,想要去保护c怜惜的感觉。
他旁若无人地坐着,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他yi个人了。隔绝了所有人的寂寞和孤独,太过相似,所以,能够带起心底最深刻的震撼。
但是,远远地看着,咫尺的距离,却也注定这就是他们之间永恒的距离。
近不得,也无法退却。
慢慢在地面上站定,云霜紧了紧搂着离夜身体的手臂。
这样的距离,才以前看来,是难以想象的吧。虽然是顶着别人的名字。
到了今日的地步,云霜突然有些迷惑,他现在站在这儿,到底是想要救慕容寒玥,还是想要杀他。
曾经所有的步步为营,甚至不惜以自己最爱的人生命为代价,到头来却终究yi场迷梦。
梦醒了,曾经坚如磐石的目标,突然变得模糊了起来。
四神神殿,所有的开始,也会是yi切的终结。
云霜俯身在怀中的人小心地放在了地上,刚要起身,却发现身体突然yi软,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连声音也失去了。
睁大的双眼看着地上被披风包裹着的人,慢慢地站起了身来,清晰地看到他额际的冷汗不断地滴下,还有手指极力克制着的颤抖。
离夜不甚在意地拿衣袖擦了擦唇角的血迹,摸出了yi个瓷瓶,倒了几粒药在嘴里。
诡异的,离夜全身仿佛在流动着的血色图腾蓦地黯淡了下来,随即至额间的印迹开始,渐渐地退散了。
离夜的脸色已经苍白,慢慢蹲下了身子,靠近了倒在地上的云霜面前。
紫眸迷蒙,却没有半点涣散的光华,恍如大雾弥漫了yi片,却美丽令人沉溺的蛊惑。
云霜冷眼看着离夜yi系列的动作,那熟悉的面容上这段日子已然熟悉的温柔已经不在,只有yi汪没有半点波痕的平静,冰冷如昔。
云霜不知道现在是怎样的心情,只知道心下冰凉了yi面,却很清晰地知道,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才是那个俯仰天下的寒帝慕容寒玥。
云霜瞪大了眼睛,看着离夜优美的唇畔微微张开,那低沉而淡漠的声音传进了耳际。
“云霜,有件事想让你帮个忙。”
卷八:凤啸 第二十二章
南宫澈yi袭蓝衫,面上温和的笑意yi如初见,眼眸深邃,若有似无地染上了几分笑意,只是深处却看不真切。
南宫澈言语间的挑衅璟燚听得真切,璟燚挑了挑眉,不过,看来并没有那个心思去做些口舌之争,闭上了双眼,收敛心神调息。
南宫澈看来对于这阵法比对璟燚来得更加敢兴趣,没再说什么,yi脸兴味地研究着那几根紫晕缭绕的水晶柱。
南宫澈yi边缓步走着,yi边右手掐着指诀,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计算着什么。看来眼神,先是惊讶,渐渐成了惊叹与欣羡,后来,竟成了yi
番不甚向往的神色。
过了半晌,南宫澈好像终于在那阵法中回过神来,抬眸看着璟燚虚闭着双眼,yi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完全没有被困阵中该有的焦躁与不安。
“苍王殿下,外面都yi团糟了,想不到居然还如此闲情逸致啊。”南宫澈的语气温文而礼貌,说得依旧尖刻。
璟燚与南宫澈也不是从这yi天才开始相互看不顺眼的,只是南宫澈这么干脆地将他以往的温和面具撕掉,多少还是让璟燚有几分惊异的。不过
现在璟燚在意的是另yi件事。
“你看见我似乎并不是太吃惊”璟燚漫不经心地问道。
以云霜的易容术和演技,再加上南宫澈与他也并不是那么亲近,甚至后来几乎都是不见面的,但是,方才南宫澈走进这间暗室时看到他,脸上
居然yi点儿惊讶的神色也没有,这实在很奇怪。
其实,璟燚真正担心的是,如果云霜连南宫澈也骗不过,那么,璟燚实在想不出离夜那儿要怎么收场。
“你可以放心,我原本也只是怀疑而已,”南宫澈仿佛看出了璟燚的忧虑,只是无谓地笑了笑,笑中却恍惚多了些苦涩,“我只是觉得,你不
会娶那个金陵郡主而已。”
璟燚对于离夜的感情,也许,南宫澈是看得最为清楚的人,可能比璟燚本人更加清楚。
看着璟燚对四大家族的手段,也知道他的仇恨绝对不是可以用所谓的“化解”来解决的事,但是,纵然是在曾经面对那样滔天的仇怨,璟燚也没有真的想去动手伤害离夜分毫。
那日夜宴之上,寒帝慕容寒玥的出现太过震撼,很自然地让其他所有人都成了背景,甚至连离夜本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也没有注意去看璟燚的神情,不过,南宫澈那天却看得清楚。
璟燚面上的忧虑并不是害怕自己大仇终是不报,而是害怕离夜永远不会原谅他。
很微妙的差距,但是,去可以清晰地分辨。
所以,南宫澈不认为这样yi份感情,可以让璟燚因为别的什么事而放弃离夜。而且,将心比心,那样yi个人,哪里舍得令他委屈分毫即使他
本人没说什么。
而当年名震天下的寒帝陛下,应该也不是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娶了别人还能够无动于衷的人。
“那么,南宫公子此番前来到底有何贵干呢”璟燚可不会认为南宫澈到这儿来为了和他聊天的。
“近来这天下可真的是很不平静啊。”南宫澈走到yi旁坐下,闲闲地说道,“年初那场山崩也就不说了,苍王殿下你也是当事人,在这儿也就
不多说了。虽然没太大的关系,不过,这件事还真的就像是导火索yi样,后来,不论是这江湖,还是朝廷,就没有yi天太平过。”
“魔教与武林正道的事,反正打了几百年了,也没个定局,也都习惯了。”南宫澈漫不经心地说着,似乎觉得这暗室真有些惬意的感觉,“至
于金陵侯嘛,与朝廷势必无法共存,幸运的是这么多年来好歹也算处在yi个很微妙的平衡。”
“平衡呢,总有yi天会被打破的,但是,就是这么巧,就在这当口,yi直对这些事态没有任何表示的苍王殿下,居然突然和金陵侯联姻。”刻
意拖长了语调,斜眼看着璟燚,却只看到yi脸的平静无波,无趣地撇了撇嘴。
“所以”璟燚眉眼yi转,看着南宫澈,眼眸深沉,看不出什么情绪。
“金陵向来与三皇子慕容成亲近,我只是希望苍王殿下你yi直保持你原本的中立就好。”
“我原本以为南宫公子当时站在太子的yi边是迫于形势,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如此。”璟燚若有所思地看着南宫澈。如此尽心尽力的模
样,的确不该是被迫的样子。
“基本上,除了在某yi件事上,”南宫澈别有深意地瞟了璟燚yi眼,才接着道,“太子殿下是具备作为yi个明君的素质的。”
“不过,这也算是yi场豪赌。”原本是压下了整个南宫世家作为赌注,现在也只有自己yi人,也算是yi身轻了。
“那么,这yi次南宫公子想要怎么赌呢”
“只要苍王殿下答应我方才所说的事,我就帮殿下走出这个奇阵如何”
南宫澈说得自信,也不知道是自信yi定可以解开这个阵法,还是自信璟燚yi定会答应这个交易。
璟燚斜了南宫澈yi眼,唇角抿成了几丝嘲弄,慢慢站了身来,随手拂了拂衣衫。
那yi身白衫,过了这么久,已经微染上分毫尘埃,甚至连yi点褶皱也未看到,仿佛不过是坐在那儿喝了yi会儿闲茶yi般。
璟燚绝丽的面容上未有分毫倦容,南宫澈甚至觉得那眉宇飞扬间另有yi番意气风发。
璟燚面上神情似笑非笑,右手慢慢抬起。南宫澈突然觉得有些心惊,这样的神情,这样的手势,似曾相识。
璟燚修长的指间暗红的火焰蓦然凭空出现,渐渐火焰暴涨,几乎缭绕了璟燚整个右臂,但是,南宫澈清楚地看见,那火焰中璟燚右臂的白衫衣
袖居然完好无损。
璟燚似乎没注意南宫澈的神色变化,只是,随手yi挥,指间暗红的火焰也跟着如yi条履带yi般飞扬了开来。火焰直直地切向那些水晶柱的中断
紫光暴涨,却刹那间又黯淡了下来,瞬间绽开来的七彩霓虹,迅速满溢了整个暗室。
七彩缤纷,绝世美人,令人窒息的风致芳华。
水晶立柱倏忽间仿佛终于承受不住,至中断蓦然断裂了开来。
紫晕,红焰,七彩霓虹,霎时间都安静了下来。
“你”南宫澈瞠目结舌地看着璟燚闲庭信步yi般走出了阵法。
“我讨厌在同yi件事上失败两次。”璟燚说得漠然。
南宫澈苦笑yi声。
以璟燚的性格,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不可想象的。
虽然这奇门遁甲之术也不是yi朝yi夕的事,但是,他到底还是小看了璟燚,也小看了璟燚身后那位师傅。
如果璟燚真的有心,在加上有离夜悉心教导的话,yi切也并不是不可能。而且,南宫离尘和云霜之所以厉害,也不过是因为握着yi本天机
天机的完成,南宫澈也没有忘记,当年的寒帝慕容寒玥是亲自参与的。
“主上”突然到来的人打断了南宫澈的沉思。
“你这么急匆匆地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璟燚看着邵琪问道,语气中隐然带着急切。他是叫邵琪注意离夜的近况的。
“我也不知道。”邵琪看来也很着急,看着璟燚的眼中带着浓重的歉意,“今天晚上,夜公子好像是血咒发作了,我不敢进去,后来,他回来
了。”
邵琪顿了顿,注意地看了看璟燚的脸色,看他神色未变,微舒了yi口气,他们都明白,邵琪所说的“他”指的是云霜。
“后来,我感觉到屋子里yi点儿动静也没有,担心走进去看,却只看见满屋都是血迹。”
邵琪没有亲眼见过离夜血咒发作时的情形,但是,那满屋血腥看来真的是触目惊心,实在放心不下,才来找璟燚的。
了解离夜对于璟燚意味着什么,如果真的有什么事,实在不想让璟燚后悔。
“如何”璟燚面上慌乱yi闪,却很快平静了下来,沉吟半晌,突然问道。
南宫澈这才看清,原来跟着邵琪进来的还有yi位红衣女子,因为yi直站在yi片阴影中,在加上离夜的事,南宫澈才没有注意到。
女子走上前,朝璟燚恭敬yi礼,才道:“云霜在夜公子身边的时候,夜公子的血咒失控情况好像真的得到yi定情况的抑制,我想yi开始猜想也
许没错,云霜与夜公子血缘该是最相近的,而云霜也是四神yi族的族人,所以,要解开或者封印夜公子的血咒,云霜也许可以起到yi定的作用
”
南宫澈突然觉得有些心寒。这位女子他也曾经见过,却没有过多的接触,却没想到有人可以用这样的语气来谈论yi个人。如果不是知道云霜,
听她的语气,南宫澈真的会以为“云霜”不过是yi味药的名字。
听了红衣女子的话,璟燚默然半晌,似乎在想些什么。
“主上,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邵琪问道。
“不论云霜到底是怎么的打算,他都yi定会带夜去yi个地方的。”
“什么地方”南宫澈紧张地问道。
璟燚看了看南宫澈,才说道:“四神神殿。”
四神神殿,那个开启了yi切的地方,是否也会将yi切终结
卷八:凤啸 第二十三章
云霜闭眼靠着墙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些泄气地睁开了双眼,愤愤地望向安静地坐在yi旁,yi脸若有所思的人。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离夜大概已经被杀了千百遍了吧。
就这样看着盯着瞪着,云霜自己都觉得有些失笑。
他这是在跟谁斗气
小孩子哭泣,或是斗气,只是希望有人来疼爱和安慰。他现在又算是什么状况
面前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有分毫放在心上。
因为在他面前的人是云霜,而不是璟燚。
云霜突然想起这差不多yi个月来慕容寒玥面上显而易见的温柔。
慕容寒玥的温柔真的太可怕,即使你明知道yi刻沉溺也许就是永世不得翻身,还是忍不住贪恋流连,纵然前方只有黑暗。
他竟然忘记了,这个人曾经让天下人都以为是傻子的人,是yi个多么擅长做戏的人。
云霜张了张嘴,觉得嘴里有些干涩,闭了闭嘴,咽下了口中几分苦涩,才开口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璟燚的”
离夜yi只手拿着从云霜脸上揭下的人皮面具,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他身上带血的衣衫并没有换下,干涸的血迹泛着暗黑的色泽,隐隐还带着些红色,在素白的衣衫上绘成了yi副诡异的图画。
听见云霜的问话,离夜似乎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缓缓地抬起头来,原本垂落在眼前遮住了视线的雪色长发也随之yi动,显露出yi张苍白得近
乎透明的面颊来。
紫眸迷蒙间恍惚望向云霜的方向,但是,半晌也只是沉默,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云霜也不着急,甚至也没有出声催促,仿佛那问题真就只是随意问来,回不回答亦是无妨。
“那晚你拉着翼儿出现的时候”不知道过了多久,想来是云霜眼中酝酿的期待太过执着,低沉而淡漠的声音终于浅浅地响起。
本是很悦耳的嗓音,如清泉yi般,只是落在那yi潭深沉的泉水中,激不起半分涟漪。
云霜不自觉地蹙了蹙眉。这是慕容寒玥说话yi贯的语气与声音,曾经无数次落在耳中,当时只是感叹其中的无情,现在听来,却是说不出的别
扭。
然而,云霜现在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理清这些纷乱,他在听到这句回答的同时,就因为那话中的含义愣在了当场。
本以为是在后来的相处中露出了马脚,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但是,却没有想到,不是欺瞒失败,而是,从来就没有成功过。
云霜突然觉得可笑,自己从小就被人夸赞心思聪慧,但是,到了这个人面前,无论如何步步为营,却总是仿佛在唱着yi场无人应和的闹剧。
终于,云霜也真的就无所谓地笑了出来,带着几分自嘲和隐然的悲伤。现在看来,世间的事本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怎么会那么巧自己yi到
他的血咒就突然失控至失去了声音
“寒帝陛下竟是连与我说话也是不屑吗”云霜的声音凭空中结了yi层冰,仿佛还有些质问的意味。
云霜的话让离夜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若真是不屑和他说话,那他现在在干什么
“本座只是怕说话太多,你破绽多得不揭穿好像就会过意不去。”
离夜说话依旧平静无波,未带半分情绪,只是在叙述yi个事实而已,却也正是因为这样,听在云霜耳里便成了最为尖刻的嘲讽。
愤怒,更多的却是泄气。
云霜并不知道的是,其实那日离夜的血咒是真的发作了。
那天云霜拉着翼儿走进屋来,离夜很清楚地感觉到那个人并不是璟燚,虽然很像,但是,那微妙的差别确实存在。
离夜当时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听见叶若和翼儿都叫他“璟燚”的时候,想到在那样的状况下,叶若他们也应该没有那样的心思去跟他开
这样的玩笑才对。
声音确实是失去了,毕竟离夜是绝不会欺骗叶若的。
不过,血咒在身上那么久,想要暂时勉强抑制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的,虽然后果可能使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离夜修长的手指放在嘴边,轻咳了几声,慢慢地站起了身来。
云霜蓦然想起那血色的图腾盘满了整个面颊时,那yi番鬼魅yi般的情形。抬眸看着他脸颊上的皮肤白皙近乎透明,隐隐透着几丝青色,瘦削似
乎连那皮肤下的血管也隐约可见。
云霜突然觉得,也许他那血咒完全失控的模样并不全是做戏吧。
离夜不紧不慢地走到殿门前,殿外初升的旭日为那yi片萧瑟的秋景镀上了yi层暖色。
离夜伸出手平摊开手掌,几粒阳光跃入,离夜握紧了手,仿佛真的将阳光握在了手中。
“天亮了。”
声音还是yi如既往的云淡风轻,只是,那阳光好像不是跃进了掌中,而是跳进了那错觉yi般柔和的声线中,升起几分暖意。
云霜闻声抬眸,入目yi片绚烂的阳光,那个人站在yi片光晕中,墨色的线条勾勒出优美的剪影,身影淡薄好像马上就要完全融入在这yi片柔和
的光彩中了yi般。
云霜皱了皱眉,道:“慕容寒玥,我突然有些好奇你到底做什么了”
云霜深知慕容寒玥不喜人近身的习惯,却明知道他冒充璟燚却不揭穿,这样他简直就是自己在折磨他自己,云霜不相信与慕容寒玥的能耐除了
陪着他演戏真的就yi点儿办法也没有了。
这次云霜的问题并没有等待太久,离夜很快开口了。
“在等人。”
能够让慕容寒玥等待的人是谁答案不言自明。
但是,慕容寒玥是甘于这样被动等待的人吗
隐约云霜觉得离夜平静无波的话语中似乎带了几分期待,恍惚还有几分不确定和悲伤。
错觉吗
大道平坦,两旁绿树换了新颜,yi目金黄,秋色迷人。
两匹骏马停在了yi间茶肆前,茶肆没其他客人,小二正在打瞌睡,听见马蹄声才醒来,忙起身殷勤地迎了上来。
马上人yi人yi身白色锦袍,正是凌霄;而另yi人青色长衫,正是凤渊。
凌霄和凤渊轻盈地落下马来,把缰绳递给了小二。
小二看那风姿气度,也知道面前的人绝非常人,当下也不敢造次,只恭敬地接过缰绳,把马牵到yi旁。
小二忙着走过来,才发现原来还有yi辆马车。看来都是yi路人了。
凤渊吩咐小二准备茶水,凌霄走到马车前,拉起帘幕。
“凌霄,怎么不走了”叶若从里面穿出yi个头来,四下望了望,问道。
“我知道你着急,但是,已经干了这么久的路了,不休息怎么行”凌霄柔声道,“而且,就算你不在意自己,也不在意孩子吗”
叶若转头看了看坐在马车上的翼儿,面上很明显的倦色,终于还在妥协地由凌霄扶着走下了车来。
都是带着些干粮点心,所以只要些茶水。
殷悠端起茶抿了yi口,看着叶若yi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打趣道:“静小姐,你这么着急去跟苍王殿下贺喜,就算赶不上也不必这么沮丧嘛。大
不了让他在请你yi顿就是了。”
本以为叶若会像以往yi般直接反驳,但是,叶若闻言只是抬起头望着殷悠,殷悠只觉得那眼神望得自己背后阴风阵阵。
“你说,寒玥还在苍王府”半晌,叶若盯着殷悠,带着些试探意味地问道。
殷悠被她看得头皮发麻,不过,活了这么久,别的不说,这脸皮是觉得混出来,面上不动,很真诚地点了点头。本来他也没撒谎。
这下子,叶若本来就不怎么好的脸色yi下子变得更差了,殷悠正在想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叶若的声音。
“你们说,那个璟燚是不是假的”
虽是问句,却说得肯定。
翼儿本来在他们谈论事情的时候,都是埋头做自己的,但是,这下听到璟燚的名字,也抬起头来疑惑地望着叶若。
凌霄还是yi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仿佛他们谈论的话题与自己完全无关,只是凤渊与殷悠都是暗自赞叹yi声。虽然不知道这位欧阳静小姐为什么
这么肯定,但是,单这直觉确实够敏锐的。
“那么,静小姐你这么着急回去是为了”凤渊笑了笑说道,对于叶若的问题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叶若也没戳穿凤渊岔开话题的伎俩,他们如此守口如瓶想来也是有人事先交待了什么,只悠悠道:“我有yi种不祥的预感。”
只是yi种直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卷八:凤啸 第二十四章
丛林弥漫着薄雾,yi缕金色的阳光透过重重的迷雾,直射进了林中。
璟燚yi掌劈开了yi个黑衣人,yi脸阴郁地看着前方。
这时,邵琪也收了剑,走回了璟燚身边。
“主上”邵琪本想叫璟燚休息yi下,他们这yi晚上基本上就是杀过来的,在这样下去怕是还没到目的地,他们就先累死了,不过,邵琪的
话到了嘴边也被璟燚那满脸的寒意生生逼了回去。
南宫澈跟着他们yi路过来,璟燚没有阻止,却也没有出手相帮,不过,那些黑衣人多是冲着璟燚而来,南宫澈跟着他们而来,勉强自保也是不
成问题。
南宫澈看着璟燚脸上的寒霜越来越浓重,大概也可以理解其中的原由。
现下这些看来都是长生殿的杀手,人数虽多,在长生殿中大概也都只算得上三流,用的阵法也是粗陋不堪,真的要挡住璟燚是绝对不行的,但
是,用来拖延时间却是错错有余了。
而且,看这阵势,可以想见,这还是外围,都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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