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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部分阅读

作品:上帝之谜|作者:芒果开动|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4 08:50:38|下载:上帝之谜TXT下载
  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产生了生命的火花。他是生命的汪洋,点滴均可引发其他生命形式,于是地球成为了虚空中与众不同的地方,那是生命的所在地'.”

  凌渡宇软弱地问道:“那是否他创造了我们”

  红树首次流露出非常人性化的无助表情,嘿然道:“创造'这个字眼,并不存在他的思域内。当他独自在宇宙内旅行时,他是完整的个整体,但当他与地球的物质构成地球的分子结合后,产生了连他也不能预想的变化:由他原本无形的生命,化出有形的生命;由整体的单生命,化作各式各样的生命形式。这是无形和有形的结合,灵魂和肉体的结合。

  那亦是地球上每种生命的基本形式。“

  凌渡宇想起圣经所说的:有位无始无终无形无像的纯神,仿照他自己创造了人类的灵魂,用泥土制造了人类的肉身。

  凌渡宇道:“姑勿论他是否有意识地创造了我们,我们总是由他而来,你又怎能成为他的敌人”他其实想说你怎够得上资格当他的敌人,不过这似乎有点不敬。

  红树喟然道:“他有种非常特殊的本质,就是无休止地追求变化和发展,他通过赐予生命',衍化出地球上的生命,每个生命的变化和发展,都是他的变化和发展,都令他喜悦。当有形的部分死亡后,无形的部分便重归他的身体'内,再次成为他的部分。通过这生灭变化,他不断茁长变化。”

  凌渡宇很想否定红树的说法,搜索枯肠,却找不到能驳斥他的论点。

  先说他追求变化的本质,其实贪新忘旧,也正是人类的本质,反映著人类和他在本质上的共通性。

  圣经上所说:人死后灵魂归于天父,是否就是这么回事死亡是否代表生物的生命是小水滴,重归于“他这生命的汪洋”

  凌渡宇追问道:“那你又怎会成为他的敌人”他对这问题锲而不舍,因为进入黑妖林,是他此行的首要目的。

  红树话锋转道:“在人类这高智能的生命形式出现前,地球上存在了种更强有力的生命力。他们通过了月亮,学懂了吸取宇宙的能量,达到肉身不死的境界,变成独立的生命,使他不能通过死亡,把赐与'的能量收回来,造成他不可弥补的损失。他于是展开反击,把他们深埋在地底下,阻断了他们吸取月能,要置他们于死地。”

  凌渡宇完全不能招架,大口地喘起气来。

  红树说的正是“月魔”,那深埋地下的上古邪异生物,圣经记载的撒旦。

  相传撒旦犯上与上帝媲美的毛病,于是给打下地狱。

  撒旦是不折不扣的叛徒,不甘于臣服在生与死的循环里,要求别树旗帜,独立和自由,享受自己的生命形式。

  月魔原来只是失败的可怜虫。

  人呢

  人比之撒旦大大不如,终日沉迷世相。

  佛祖常言人皆有佛性,“佛”是觉悟的意思。

  佛性源自那生命的汪洋。

  水点虽小,却拥有水的全部特质。

  就是这佛性这点无形的生命力人的灵魂,成为人类超脱生死的本钱。

  凌渡宇忽地想起个问题,张大了口,惊骇道:“你”指著红树,不能成声。

  红树眼中异芒暴闪道:“你终于想到答案了。我也领悟到不死之道,不过并不像魔鬼般去吸取月能,而是通过植物,吸取到能量宇宙的精华,所以我也像魔鬼样,成为他的死敌。那实在要拜上帝之媒所赐。”

  太多问题横亘在凌渡宇的胸臆间,以至他思想混乱,哑口无言。他心中狂叫,这切都不是真的。

  红树眼中射出同情的神色。

  良久,凌渡宇低声道:“你怎能知道这切”

  这是最骨节眼的问题,假若红树回答不当,凌渡宇便可否定这切为红树个人富有想像力的幻想。

  红树闭上眼,缓慢地道:“没有人可以舒服地接受这个事实,正如没有人肯全盘接受命运的存在。日不能超脱生死,日不能离开命运的操纵。”

  这并不是答案。

  凌渡宇道:“你怎能知道”

  红树道:“你不会明白的,但你很快便有明白的机会。话至此已尽,你走吧”

  凌渡宇霍地站起来,振声道:“我不相信你说的切。”

  红树道:“那对事实并没有丝毫影响。人并不能通过听别人的说话学晓真理。真理是由实践的经验而来。”

  凌渡宇不知为了甚么,胸中燃起股恼火,也不知是红树教训的语气令他感到屈辱,还是乍闻红树这番说话,在极度颓唐沮丧下歇斯底里的激动。

  试想假设红树揭露的确是真相,那切人类歌颂的事物有何意义他千辛万苦出生入死去寻回军火,与各地暴政的激烈斗争,何苦来由

  便像有人赐与你笔金钱,你以之创业兴家,娶妻生子,忽然那恩人把你苦苦经营的家当抄了,将你的妻儿全部没收,使他的身家更丰厚,你的感觉会是怎样

  这切都不会是真的

  他并不怀疑红树在说谎在欺骗他。这老人的诚恳是不容置疑的,何况也没有骗他的动机。这定是红树服食了上帝之媒后,产生了可怖的幻觉,加上他本人的偏见,所以想出了这套似乎能自圆其说的荒谬构想。

  凌渡宇沉声道:“看来上帝之媒虽然使你能窥探植物的灵觉,甚至使你掌握了青春的秘密,亦使你的神经陷于错乱的境地。”

  红树并不动气,淡淡笑道:“你为甚么不亲自去体验上帝之媒的滋味”

  凌渡宇几乎是叫出来道:“不绝不我定不去试那鬼东西”他也不知自己为甚么这样激动。

  红树闭上双目深沉地声长叹。

  他的态度惹来凌渡宇没来由的反感,凌渡宇双手握拳,大步走近红树,声嘶力竭叫道:

  “就算你所说的是真的,重归于他怎知又不是更好的安排怎知不是另种的恩典”这是他对红树所说的话,所能推出的最佳结论。这著应击在红树的要害上。

  红树睁开双目,内中藏著深沉的悲哀和无奈,他凝视著眼前紧握拳头满脸涨红的凌渡宇,缓缓道:“你说得对。我们怎知道”

  凌渡宇像给人在胸前痛击拳,踉跄向后退去,直至背脊撞上洞壁,才颓然坐倒。

  是的,我们怎知道重归上帝后是甚么光景

  这类信念是永不能被百分之百地证实的。

  就像你说你相信命运,你敢否以身试法

  最虔诚笃信死后升上天堂的教徒,还不是为亲友的死亡哭泣为自己的死亡感到恐惧

  凌渡宇很了解红树的意思。

  他再次毅然站起身来,高呼道:“我不信我不信你既然是他的敌人,他为何不像踏毙只蚂蚁般干掉你你又怎能知道他的旨意”

  他的声音在洞岤内惹起下又下闷雷般的回音。

  回音逐渐消去。

  红树神情古井不波,沉凝地道:“时间到来时,你会知道。”

  凌渡宇愤然道:“我绝不服食那上帝之媒的剧毒汁液,我不想神经错乱,我只要知道进入黑妖林的方法。”他重申他最想知悉的事。

  红树是唯活著走出来的人。

  红树眼中射出凌厉的光芒,发须无风自动,像是全身充上庞大的电能。

  凌渡宇怵然大惊,红树这模样极为可怕。

  他又感触到那生命的汪洋。

  红树闭上双目。

  那感觉倏地消去。

  红树道:“你走吧”

  种被轻视的感觉狂涌心头,凌渡宇闷哼声,往来路断然走去。

  洞岤口透出日光。

  不经不觉,他在洞岤内耗上了个晚上。对于黑妖林,仍是无所知。

  马非少将和众手下,站在俾格米人村落的中心。

  四周满布忙碌工作的特击兵员,设置军事措施,直升机在远近盘旋,搜索漏网的敌人。

  这是南非最精锐的特别部队,总兵力达二千人,今次他是志在必得。他绝不能容许军火落人凌渡宇手里,那将对他的国家做成很大的破坏。

  纳米比亚若得到军火,以其邻接南非的优越位置,无论在声势上和实际上,都能给予南非的黑人最强而有力的援助。

  南非的总统下了命令,不惜切阻止这种情形的出现。

  位少校大步走至马非面前,立正见礼,肃容报告道:“少将辈俘获五百六十名俾格米人。凌渡宇此村的血印巫长及四名俾格米人,昨天早上离此往黑妖林去了。至于随同凌渡字的黑人女子,昨天黄昏我们进攻前有人见到她离开村落,看来还在附近。”

  马非少将面无表情。

  他身旁位上校献计道:“凌渡宇他们是网内之鱼,我们分出部分兵力,定可以手到擒来。”

  马非少将冷笑数声,道:“干掉凌渡宇易如反掌,要取得军火却非易事。那批军火日不能取回,我们天不能安枕。是吗杰克上校”

  杰克上校是这支特别部队的直接指挥,和这特务头子素来不和,闻言虽是连声应是,神情不快。

  杰克上校的另手下安臣少校接口道:“运载军火的飞机,会不会发生了爆炸在那个情形下,军火应该灰飞烟灭。”

  马非少将道:“那是我们最初的推想。可是根据两个原因,我们否定了那可能性。首先飞机若在万尺以上的高空爆炸,碎片残骸将会散落在广阔的地区上,可是我们事后的搜索队伍却达块碎片也找不到。”

  杰克上校等都静心聆听,他们的特种部队还是刚接到这个任务,对事情的始末并不清楚。

  马非少将道:“当时附近有个刚果来的森林考察团在进行勘察,他们听不到任何高空爆炸的声音,所以飞机在空中爆炸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众人疑团重重。

  马非的副官夏加文补充道:“我们的搜查非常彻底,除了那黑妖林。该处有种奇怪的磁力,使我们直升机上的金属探测器完全失去正常,无法进行测探。”

  安臣少校奇道:“那为甚么不直接派人进行查探”

  夏加文解释道:“那黑妖林是整个刚果盆地最低洼的地方,也是树林最密的原始地带,即管俾格米人也不敢入内,密林的区域又广阔,方圆足有五十哩,我们费了半天功夫,才进入了约百多码的距离,已弄伤了几个人,兼且所有通讯器在百码外便失去作用,所以不得不放弃这企图。”

  杰克上校傲然道:“我手下尽是最精锐的部队,曾受过严格的森林训练,或者我们可以再试次。”

  马非少将不悦地闷哼声,他绝不高兴杰克这种态度,断然道:“上校这表示你对黑妖林无所知。黑妖林有种奇怪的磁力,令所有指示方向的仪器失去效用,所以入林的人肯定会迷路。在那样的情形下,能活著走出来,已是上上大吉,遑论要去找架飞机了。”

  众人齐默然,他们开始明白为何这事令权倾南非拥有庞大物力人力的马非少将也束手无策,要将希望寄在凌渡宇身上。

  夏加文道:“装军火的货柜装了自动毁灭装置,非是懂得开启密码的人,休想安全把军火取出来。叛逆们也非常小心,只有最高领导人那代号高山鹰'的人才知道开启密码。不过我们送了他份厚礼,使他只懂躺在病床上,在死亡的边缘挣扎。”

  众人齐狰狞狂笑起来,与他们作对的人,怎能让他有好的下场

  夏加文冷笑道:“不过我们也迟了步,高山鹰'在遇刺前,应已把密码告诉了凌渡宇,此人福大命大,居然三番四次避过我们的手段”

  马非少将截入道:“由这刻开始,幸运将与他无缘。但却绝不要小觑他,这人在非洲很有办法,当年玛亚族人倾巢而出,横加追杀,仍然无奈他何。当今之计,莫如先让他找到军火,再从他手上强抢过来。以我们的实力,任他胁生双翼,亦难以逃出我的掌心。”

  夏加文补上句,谄媚地道:“何况我们还有他五百多名好兄弟。”

  众人附和大笑起来。

  马非少将面无表情,他心中还有另个计画,个更阴险毒辣的阴谋。

  艾蓉仙在密林中死命狂奔,力尽筋疲,唯支持她的力量,就是要见凌渡宇。

  她依稀记起凌渡宇曾说过,红树隐居的地方被称为“日没之峰”所以她现在拚命西行。

  她定要见到凌渡宇。

  和他起,就算死也是快乐。

  她从未试过这样深爱著个人。

  这个念头还未完,脚上不知踢上甚么东西,咬跌倒地上,跌下便没有力再爬起来。

  浑身的疼痛,使地想哭出声来。

  耳中忽地传来人声和脚步声,杂著军犬的吠声。

  她吓得浑身发麻,硬是爬起来,仆跌向前走去,心中充斥著绝望和恐惧,她不敢想像落入敌手的情形。

  切像个梦魇。

  敌人的追踪声忽远忽近,每次都比上次接近。

  艾蓉仙不顾切在林中穿行,当穿出了个丛林后,眼前现出条溪流,她正在犹豫可否先喝点水,个粗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姐,不要动”

  艾蓉仙全身冰冻,血液凝固起来。这番逃走的努力,尽岸东流。

  背后的男子道:“现在转过身来。”

  艾蓉仙慢慢转身。

  个南非军士,持著自动步枪,枪嘴指向她的俏面。

  事到临头,她反而平静下来。

  那军士对贼眼在她健美的身材上下巡梭,边喝道:“手放在头上”

  艾蓉仙正要举起双手,忽地发现那军士面容古怪,张大口“咯咯”作响。她还未想清楚那是甚么回事,军士向前仆下,背上现出滩血迹。

  个蓄著金短发的精壮白人男子,手中拿著装有灭音器的手枪,在军士后的树转了出来。

  艾蓉仙骇然不知所措。

  男子道:“不用惊慌我叫西森,是凌渡宇的朋友。”

  第八章 勇闯妖林

  凌渡宇走出洞外,外面片火热。

  太阳升离了地平线。

  血印和四名俾格米战士骇然地望著他,他们在此守候了整夜。

  凌渡宇知道自己的面色定非常难看。

  心中片混乱,以至没有发现血印等五人的面色也是同样难看。

  血印道:“兄弟红树长老怎样说”

  凌渡宇茫然摇头。

  血印话锋转道:“我们的敌人来了。”

  凌渡宇骇然应道:“敌人”

  血印沉著地道:“昨天黄昏时分,十多架直升机组成的队伍,在南方的天际向我们村落的方向直飞过去。”跟著指了指远方村落的方向,续道:“在那里投下浓雾,到了今天早上还见到直升机在那边巡梭,到刚才始停止活动。”

  凌渡宇的心直往下沉,非常难过,他想不到马非少将居然这样大举出动,试问自己还有甚么机会他死不足惜,但累及这些与世无争的俾格米人,他于心何安

  艾蓉仙她的命运又如何

  这是生命最灰暗的时刻。

  血印道:“我们应该怎办才好”在敌人的强大实力和现代化的武器前,这擅战的俾格米勇士也感有心无力,何况族人尽在敌人手里。

  凌渡宇勉力奋起精神,心念电转。马非这次不惜人力物力,志在必得,自己人单力薄,无异螳臂挡车。以马非少将的残暴和手段,俾格米人定将自己数人的行踪泄露出来,现在他们已然身在险境。

  凌渡宇望向血印,后者等待著他的答案。

  凌渡宇毅然道:“到黑妖林去。”

  他还有选择吗

  六人迅速在原始森林内走著,往黑妖林进发。

  愈向黑妖林走,地势愈低,阴湿的感觉更重。树木高拔五六十尺以上,枝叶树藤,交缠纠结,把大部分阳光遮隔起来。

  血印道:“这是黑妖林的边缘地带,再有两个多小时,可抵达黑妖林,那是特别低陷下去的地谷,很易辨认。”

  凌渡宇抬头看天色道:“那将是黄昏时分了。”

  血印面上现出恐惧的神情,忧虑地道:“在黑妖林内,白天和黑夜全没有分别,兄弟

  你要考虑清楚。“

  凌渡宇刚要回答,忽地露出倾听的神态。

  血印等人在森林长大,听觉敏锐,立时分辨出异响从左后方传来。

  那是喘息声和脚步声。

  敌人已追来。

  凌渡宇从怀内抽出曲尺,扬手,众人散往四周。

  血印等人举起手枪,静待敌人大驾光临。

  凌渡宇神情疑惑,他听出来只有两个人,他望向血印,后者也作了个大惑不解的表情。

  敌人从林木转了过来,男女。

  凌渡宇失声叫道:“蓉仙”

  那女子神情振,向闪出来的凌渡宇扑去,头撞人他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凌渡宇双眼瞪著那男子,道:“西森你怎会在这里”

  西森苦笑道:“自从失手遭擒后,我给囚禁起来,前两天马非把我带到这里,迫我助他们找寻军火,我乘他们进攻俾格米村之时,逃了出来,半路上遇上这位小姐,所以起赶来寻你。”

  凌渡宇眼中射出凌厉的神色道:“是这样吗”他动了疑心,马非何等手段,岂容他轻易逃出。

  西森神色忿然,把拉开胸前的衣服,胸肌上伤痕密布,甚是怕人。

  西森道:“这是他们的杰作,我并不想证明甚么,只是不想给人怀疑,使亲者痛仇者快。”

  艾蓉仙在凌渡宇怀中抬起头道:“不要怀疑他,为了救我,他杀了他们的人。”跟著说出了过程。

  凌渡宇听罢释然,抱歉地道:“西森对不起,我是不得不小心的。”跟著扬手,血印等五人从隐身处走出来。

  西森了解地道:“我明白的目下有何打算”

  凌渡宇道:“我们唯今之计,便是进入黑妖林,找那架飞机。”他已不敢想那机上的人员,没有人能在那地方活上那样段长时间。边说,众人边继续行程。

  艾蓉仙紧跟著凌渡宇,像是怕他突然飞走。

  西森道:“你有把握吗”

  凌渡宇道:“尽力而为吧”

  西森似乎不太满意他的答案,追问道:“我知道基地和飞机有精密的远距离联络系统,应该知道正确堕机的地点。”

  凌渡宇道:“是的但是从那样的高空堕下,即管知道落点和当时飞机的方向及速度,也只是个约数,除非我们也有当时气流的资料,估计就可精确点。”

  西森同意地点头,谈话结束。

  众人心情沉重,默默前进。

  两个小时后,抵达黑妖林旁。

  道陡峭的斜坡,直往下伸,四百多码下是黑压压望无际的广阔树林,那便是人类的禁地,黑妖林。

  这密林是陷进地底的魔狱。

  斜坡是坚硬的火成岩,寸草不生,与下面黑森林对比鲜明。形成黑妖林与外面原始大森林的边界,泾渭分明,也愈发显示出黑妖林的神秘和可怖。

  艾蓉仙惊呼道:“这定是个大火山口。”

  凌渡宇也有这个想法,他同时想起红树的说话──这是神的私产,人类的禁地。他猛然摔头,像要把这无聊荒谬的想法驱走。

  日落西山,把黑妖林染在血红里,诡秘莫名。

  镑人的目光望向凌渡宇,等待他的指示。

  其实凌渡宇也是头皮发麻,筹莫展。连他自己也不相信可以在这鬼地方找到架飞机,何况飞机军火是否已化为灰烬,尚在末知之数。

  他心中默计方向,指著左方黑妖林的角道:“我由那地方进林,你们守在这里。”

  艾蓉仙尖叫道:“不你不能留我在这里。”

  凌渡宇肃容道:“蓉仙,听我说,你定要留在这里。入林后我自顾不瑕,你入林对大家点好处也没有。”

  艾蓉仙听到凌渡宇的语气坚决,知道没有转圜的余地,委屈地垂下头来,眼眶也红了。

  西森道:“凌兄你不会拒绝我随你进林吧,多个人照应总是好的。”

  凌渡宇望向西森,犹豫了片刻,答道:“好吧”

  凌渡宇把血印拉在旁道:“假设明天黄昏前你还不见我出林,你便将我的死讯直接告诉马非少将,谅他也不敢伤害你们,否则那将是国际的大风波。不过你定要命跟随你的那四名战士,护著蓉仙躲藏起来,他们将是你手中的皇牌,使马非怕他们揭露他的恶行而投鼠忌器。”

  血印道:“我明白我很想陪你进林,但我的族人更需要我。”

  凌渡宇明白地点头,跟著又低声说了番话,血印不住点头。

  两人紧紧拥抱下,才走回众人处。

  凌渡宇和西森打个招呼,从斜坡向下走,不会,血印等人变成高高在上的黑点,两人没入林内。凌渡宇亮著了电筒,取出指南针,领先而行。

  边缘地带的林木和外面的原始森林并没有太大分别,但愈往里走,树木愈是密集,光线被厚厚的植物阻隔,能透人来的也所余无几。何况天色已黑沉下来,密林内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两人行来路披荆斩棘,在粗可合抱的树隙间硬开出条路,这时力尽筋疲,才是深入了五十多码,挨著树木坐了下来。

  风声呼呼,把枝叶刮得沙沙作响。

  凌渡宇从行囊中取出两个防毒面具,递了个面具给西森,自己戴上另个。

  西森道:“你有没有发现两个奇怪的现象”

  凌渡宇取出红外光夜视镜,戴在眼上,密林在红光中,呈现眼前。

  西森续道:“这处虽然林木茂密,却不闻半点鸟虫走兽的声音,除了植物外,绝无其他生物的痕迹,这是第个奇怪。”

  凌渡宇也想到这个问题,但他却多了红树的说话作参考,结论肯定比西森的惊人。

  西森道:“其次,通常愈往低洼的地方走,愈是潮湿,这里恰恰相反,干爽非常,这是第二个奇怪的地方。”

  凌渡宇道:“那你有没有结论”

  西森道:“这黑妖林定有种奇妙的自然力量,种人类知识范围外的力量,才会产生这不能解释的异象。”

  凌渡宇道:“这是无庸置疑的,否则我的指南针也不会完全失去效用。”

  凌渡宇把电筒熄掉,两人被绝对的漆黑吞噬。他可以看到西森,西森却看不到他。

  西森不以为异,道:“所以除非你正确地知道飞机堕下的位置,否则我们最好及早退出。”

  凌渡宇道:“西森你胆怯了吗”语气毫不客气。

  西森听出语气不妙,却苦于漆黑里目不能视,只好道:“你这样说是甚么意思”

  凌渡宇道:“我只想问你,是那个化装师给你弄出那胸口的伤痕。”

  西森沉默下来,好会才道:“你有甚么根据这样说”

  凌渡宇喝道:“不要动,我的枪口对正你,我绝不介意就地处决你这叛徒。”

  西森毫不在乎放下那移往身后的左手,道:“你不会动手的,你的女友和老朋友现在已被尾随来的马非手下擒获,你若敢杀我,他们绝不会留情。”

  凌渡宇道:“你在他们眼中是那样重要吗”语气含有强烈的鄙视。

  西森嘿嘿冷笑起来,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得意地道:“我是他们的上司,他们敬不重视我吗”

  凌渡宇骇然震,叫道:“甚么我明白了,你是南非混入我们组织的反间谍。”

  西森狂笑起来,似乎些也不把凌渡宇的手枪指吓放在眼内。

  凌渡宇怒喝道:“闭嘴”

  西森笑声条止。

  凌渡宇悠悠道:“噢我忘了告诉你,我刚才入林前告诉了血印我对你的怀疑,所以他目前定躲进了个非常隐蔽安全的地方,保证你的手下找他们不到。”

  西森接口道:“我也忘记告诉你,我在你女朋友动人的胴体上和头发里,至少放了四个微型追踪器,所以对他们来说,这世界上绝没有安全的隐蔽地方。”

  凌渡宇怒骂连声,恨不得在他眉心打个血洞出来。两人尔虞我诈,胜负难分。

  西森道:“我却要请问凌先生,你从那处看出我的破绽”

  凌渡宇回复冷静道:“我可以告诉你,但却要交换样东西。”

  西森沉声道:“说来听听。”

  凌渡宇道:“你们怎知我来的地方是黑妖林”这是相当重要的个问题,因为飞机失踪的地点,只有基地高山鹰等有限几个人知道,西森和马非等人凭甚么找到这里来。

  西森爽快地道:“这告诉你也无碍,道理异常简单,因为驾驶载运军火的其中个机师是我们的人。途中当他制服了其他人后,改飞往中非,把军火运给我们该处的友人时,直和我们保持通讯,直至这里为止。”

  凌渡宇恍然大悟,他们组织任用非人,怪不得步步失著。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飞机竟然神秘失踪了,看来他们要感谢这次意外才对。

  西森道:“轮到阁下了。”

  凌渡宇淡淡道:“道理很简单,我半个多月前见你时,你的头发是那个模样长短,今天遇到你时,发型仍是那样,看来你定极是爱惜仪容,故而经常有人为你修发。兼且为你剪发者专业水平非常高,试问这是否个囚犯的待遇”

  西森愕,跟著失声狂笑起来。

  风势加强,树摇草动。

  西森狂笑不止。

  凌渡宇感到大是不妥,喝道:“闭嘴”

  他又感受到危险的来临。

  凌渡宇暴喝道:“我开枪了”

  西森停止狂笑,阴恻恻地道:“凌渡宇先生,太迟了,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凌渡宇忽感有异,不过那真是太迟了。

  把粗壮的声音从来路处响起道:“凌先生,不要有任何动作,抛下枪。”

  凌渡宇缓缓侧头,来路处有三个全副武装背上背看氧气筒,戴著有氧气供给的防毒面具,眼上装了夜视镜的南非特种部队,手上的自动步枪都指向他。

  西森适才的狂笑正是掩饰他们的接近。此人定在沿途布下跟踪器,这三人才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他们。适才他故意引自己谈话,定是他身上装了监听器,每句说话都给这衔尾而来的援兵收听到,所以赶来救他。

  敝不得他有恃无恐,凌渡宇不由得不佩服他的缜密周详。

  凌渡宇颓然抛下手枪。

  第二次败在西森手上。这次要好点,胜过第次被生擒的糊里糊涂。

  西森把手下交给他的氧气筒和红外光夜视镜戴上,走近正被搜身的凌渡宇道:“朋友,我给你三分钟时间,告诉我堕机的地点,假设我找到军火,保证释放你的朋友,否则将你就地处决,你的女友也要在监狱度过生,怎样”此人威迫利诱,无所不用其极。

  在西森凌厉的攻势下,凌渡宇沉向绝望的深渊,他已全无平反的机会了,他甚至完全不知军火的地点,甚至不知军火仍否存在,教他怎办才好。

  西森扯开他的面具,把枪嘴粗暴地塞进凌渡宇口中,残酷地道:“我数十声:二三”

  个军士把凌渡宇双手反扭向后,防止他拚死反抗。

  “四五六”

  凌渡宇想到艾蓉仙,想到卓楚媛

  忽然他脑海中清晰地现出红树的面容,红树像在微笑,像在叹息

  驱之不去。

  红树占据了他的每条神经。

  他生中从未试过这样强烈地去“想”个人。

  “七八”

  异香传入鼻中。

  上帝之媒的香气。

  只有他个人嗅到,其他人都在吸著氧气。

  “九”

  凌渡宇“咯咯”作声。

  西森把枪嘴从他口中抽出来。

  凌渡宇大口喘气。

  上帝之媒的香气更浓,从左方传来。

  西森冷血无情地道:“说吧”

  凌渡宇用手指著香气传来的方向,道:“就在那里,不出百步之内。”

  西森愕然,他也是非常谨慎的人,道:“你怎会知道”

  凌渡字胡吹道:“我刚才在林外曾用特别的声波频率追踪器测探过,知道是在那个地方。”

  西森举起枪嘴,怒声道:“你胡说八道,我们也曾用不同的仪器测探,点反应也没有。凭甚么独是你的才有效”

  凌渡宇面对枪口,硬著头皮道:“高山鹰特别在军火货柜上安装了种特别高音波频率发放器,不知道那波段,绝没有法子收听到。”

  西森阴荫道:“你那接收的工具在那里”

  凌渡宇不得不揭开底牌,打开胸前的衣服,阵搓揉,把贴在胸前的人造皮除下来,交给西森道:“右边第枝就是了。”其实那只是金属探测器。

  凌渡宇补充道:“可惜这鬼地方甚么仪器也失效,否则可当场示范你看。”

  西森拿起那金属测探器,半信半疑。

  上帝之媒的花香充溢林间。

  为甚么这样巧

  他隐隐感到是红树的杰作。

  第次也是他的杰作,不断引他深思生命的各种问题。

  他们入林这么久,还末遇上凶险,是否也是他的荫佑

  凌渡宇道:“你只要前行百步,便可证实我的说话。”他害怕上帝之媒谢去前他们才到达,心急如焚。

  西森何等样人,道:“你似乎比我还心急。”

  凌渡宇大吃惊,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我死无大碍,只希望你遵从诺言,释放那无辜的女子。”

  西森沉吟片刻,道:“好,你先开路。”

  凌渡宇心内欢呼,提起军刀,卖力地左挥右劈,向香气传来的地方进发。

  西森四人紧随在后,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精锐之师,点不怕凌渡宇弄花样。

  杯中忽地现出片方圆十多码的小空地,上帝之媒的花茎,慢慢从空地中冒出来。

  空地上长满长可及膝有剧毒的紫红小草。

  凌渡宇要感谢他们全都带上红外光镜,假设他们用电筒照明,定会发现此地的异样。

  凌渡宇侧身相让道:“这空地穿过去便是”面对满地杀人毒草,他不得不礼让起来。

  西森冷然道:“你先行。”

  凌渡宇心中叹,这次钓人的鱼饵便是他自己,他不敢有丝毫犹豫,怕引起西森的怀疑,大步踏进毒草去。

  膝以下传来几下微痛,这些毒草的边刺惊人的锐利,轻易刺入厚布内。

  凌渡宇直来到茁长著的上帝之媒旁边,停下转身。

  西森等四人已全陷入毒草里。

  西森喝道:“为甚么停下来”

  凌渡宇感到小腿开始麻痹,毒素迅速蔓延而上。他自幼训练,对毒素有超人的抗力,但这毒草的剧毒,显然远在他以往试过任何毒物之上,他知道这次死定了。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克服毒素,但他知道已失败了。

  凌渡宇冷笑道:“朋友,今次你失败了。”

  西森身子阵摇晃,手枪火光闪现,但都失去准头,射上密林顶上。

  他身后的手下纷纷软倒地下。

  他们抗毒的能力比之凌渡宇自是大大不如。

  西森跪在地上,把扯开面具,双手捏著喉咙,嘶哑叫道:“草这些草渴我很渴”蓬声倒下,眼中露出不能相信自己要死亡的神情。

  凌渡宇看著敌人逐毒发死亡,百感交集,这时毒素已流入心房,麻痹开始向全身扩散。

  上帝之媒长至六尺,三瓣花叶开出,劈啦连声,红果从中茁长出来。

  这大自然的奇景,美丽不可方物。

  凌渡宇看著眼前的红果,心中苦笑,死前能见此异像,也算不枉此生。

  红果愈发涨大,香气浓得化不开。

  树摇叶动。

  他又感到那生命的汪洋,全身力竭,跪倒地上。

  死神近在咫尺。

  他仰起头,红果高高在上,正向他弯垂下来。液汁开始滴下,晶莹润滑。

  凌渡宇心中震,升起阵强烈的欲望。液汁快将流尽。

  横竖也是死,为甚么不尝上帝之媒的滋味。他要放弃向红树许下不食上帝之媒的诺言。

  他运起最后的意志,扑前向上张开口,恰好迎著红果注下的最后滴液汁。

  凌渡宇终于倒在地上。

  他全身麻木,感不到毒草刺体的痛楚。喉咙出奇地焦渴,有若火烧。

  这是毒液深入肺俯的症状。

  上帝之媒那滴汁液沿著喉咙流入食道去,似若道冰冷的清泉,流进火热的烘炉去。

  种冰冷的感觉,伸延进每条神经去,驱走了早先的麻木。

  上帝之媒中和了毒草的剧毒

  凌渡宇听到下接下的奇怪声音,他细听之下,才骇然发觉是自己呼吸的声音,却完全不像是属于他的,那像是很遥远不是他这个时间和空间的异响。

  呼吸的声音非常快速急迫,点不似自己思感那种缓慢缓慢

  切平静和缓慢。

  天地停顿下来。

  时间缓缓流动。

  他有若沉浸在个深不可测的温暖大海里,所有节奏都缓慢到极点,近乎静止,但又不断波动。

  灵智凝聚成点,慢慢向四周扩散,有若涟漪,同四方八面扩散。

  四方八面都是生命,每个生命是单元,所有单元合成个生命,覆盖著广大的土地。

  那是植物的灵觉。植物通过根部和大地深入接触,连结成个生命的汪洋。

  他终于亲身体验到红树的经历。

  溶入了植物灵觉的大海内。

  这大海平静无波,切是那样美好和自我满足。

  凌渡宇分享著植物灵觉内那对地球的遥远记忆,他“看”到地球由个死寂的星体,进展到充满生命的每丁点变化。在植物悠长连续的生命里,所有生物只是片光火石的“发生”。

  无数的人类世代,沧海桑田的反覆变换。

  这灵觉大海无尽的深处,忽地起了波又波的震动,股庞大的能量,从“无”而来,下子注进了这灵觉的大海内。

  能量不断地运转,所有“黑妖林”内的植物灵觉,也卷进这漩涡里,凌渡宇也“神”不由己,在这力量中打转。

  凌渡宇骇然想起红树的说话,这精神力量是否就是来自那切生命的来源──人类千百年来崇信的神

  他这个念头刚起,所有生命已汇成股洪流,火山爆发般喷射上太空无尽的深处。

  下刻,他的思感离开了地球,以超过光速千百倍的速度伸展。

  没有物质能超越光速。

  扁也有光微子,也是物质。但精神和生命力却非是实体,唯有它们才能打破速度的限制。

  精神却可以在刹那间跨越遥阔的空间。

  凌渡宇变成这庞大力量的分子,他感受到太阳系外的星系太阳外的星辰银河系外的河外星系。

  在无限远处之外的无限远处。

  无论思感放到多远,根部仍是在地球。那处载满勃发的生命,在宇宙虚广的空间内孤烛地作那永无休止的旅航。

  生命的目标就是去找寻生命的目标。认识其他的生命,认识起始和尽极,及其间的切。出生和成长毁灭和创生。

  正如人类的交友和爱情。

  每个水滴也在反映著大海的特性。

  人类也在反映著“上帝”的特质。

  凌渡宇明白红树所说的切,植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