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那三个喇嘛之。
那时,丹珠活佛曾经派三个喇嘛来阻止顾明远到昆仑山去,他们曾使用种种计谋与言辞来激使顾明远与丹珠活佛会面,所以顾剑南对他们很是熟悉。
他知道丹珠活佛曾受恩于顾明远,但是在那个时候,丹珠活佛早已知道昆仑山聚集了六大门派的掌门人,却只阻止顾明远上山,而没有提供任何助力。
因此,他对丹珠活佛的印象直都不太好,甚而认为害得他父亲遭到悲惨的下场,丹珠活佛要负很大的责任。
自从在金缕宫里逃出后,三年以来,他从没听过有关丹珠活佛之事,此刻却又见到这些喇嘛在此出现,使得他心里生起不少疑窦。
他说道:“我出去看看”
梅冷雪把抓住他,问道:“你小心点”
顾剑南感激地望了她眼,道:“我知道的”
说着,他从方才割开的那个洞里探身身出去,双手平贴在车底,有似壁虎倒贴在墙上般,凝神往车前望去。
目光从那根根马腿间隙中望将出去,他只见朴摩天已接过那张大红的帖子,正在观看,而那三个喇嘛却仍然神色不变的屹立着。
朴摩天看完了帖子,狞笑声,道:“你等回去禀告丹珠活佛,说老夫非常高兴能有机会与他谈”
那当中的红衣喇嘛道:“既然如此,朴施主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朴摩天道:“老夫固然非常高兴能有这个机会与丹珠活佛见面,但是老夫却不大赞同他所定下的地点与时间”
那左首的红衣喇嘛道:“朴施主的意思,该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才好呢”
朴摩天微微笑,道:“老夫素仰丹珠活佛乃是藏土代高僧,他来到中原已有三载,老夫却因杂务忙碌,没能早与他相见,此次他既然柬邀老夫到洛阳叙,老夫非常高兴,不过由于小儿身患重疾,老夫无法在最近抽空前往”那左首的红衣喇嘛问道:“依施主的意思是”朴摩天道:“依老夫之意,老夫既然忝为地主,那么最好是请丹珠活佛来敝宫叙,老夫准备以最盛大最隆重的礼节恭迎他的大驾光临,到时老夫还约好剑圣梅花上人作为陪客”那三个喇嘛听梅花上人之名似乎都为之吃了惊,那左首的喇嘛道:“活佛必然很高兴能听到这个消息,他老人家久仰梅花上人是中土第高手,直没有机缘见,此次能有机会,当很愉快的接受施主的邀请”
“好说,好说”朴摩天笑道:“你们回去禀告丹珠活佛,说老夫在五日之后,于金缕宫恭候他的佛驾”
那三个喇嘛相互望了眼,齐合掌道:“贫僧等就此告辞了”
朴摩天笑道:“且慢三位高僧请稍留。”
那左首的喇嘛道:“施主尚有何指教”
朴摩天笑道:“久仰藏土天龙寺神功无敌,老夫向无缘相见,今日既然遇见三位,岂能就此相别尚请三位能稍露招半式,使敝宫铁卫开眼界,广耳目。”
那左首的喇嘛脸色微变,道:“施主要较量贫僧等的艺业”
朴摩天摇头道:“不是较量而是请教”
那三个喇嘛互相望了眼,左首那喇嘛道:“请问施主,该如何比试”
朴摩天道:“老夫人向三位高僧请教,三位不必客气而稍有保留”
顾剑南伏身车下,听朴摩天竟要较量下那三个喇嘛的艺业,心中暗忖道:“朴摩天向阴险毒辣,那三个喇嘛虽武功不错,又怎会是他的敌手,看来他们今天难逃毒手了”
他很清楚朴摩天的个性,绝不会如嘴里所说的那样只是为了要看看藏土的绝艺而与那三个喇嘛较量,必然不容许那三个喇嘛如此轻易的拦住马车后离开。
从朴摩天开口要与那三个喇嘛较量武功,他想起了三年以前那三个喇嘛也曾如此要求与顾明远比试武功之事。
他苦笑暗忖道:“这三个喇嘛看来是凶多吉少了,他们再也不会如三年之前样的全身而退”正在忖思之际,他突然听到梅冷雪低声问道:“嗨剑南,是怎么回事”
他闻声回首,只见梅冷雪探出半截身子,双手抓住车底的横木,双眼望着自己。
他说道:“冷雪,你怎么也出来了呢外面冷”梅冷雪也学着他,掌心贴着车底,往这边倒倾过来,低声道:“他们怎么啦”
顾剑南匆匆的将事情经过低声告诉了她,道:“朴摩天必然不会让他们全身而退,他可能只放个人回去”
梅冷雪道:“他们怎么把我父亲也牵涉到里面呢”
顾剑南道:“据我猜测,可能朴摩天早已获得消息,丹珠活佛要对付他,所以这次才把令尊接到金缕宫去,否则他不会反约丹珠活佛于五日之后相聚在金缕宫”梅冷雪皱眉道:“我父亲他怎么说”
顾剑南听她这么说,才想起了这么许久竟没有听到梅逸夫说话之声。
他问道:“令尊大人是不是骑马”
梅冷雪摇头道:“不他是乘我原先的那辆马车”他诧异地道:“没有啊”
梅冷雪吃了惊道:“没有怎么会没有呢”
她转首四望,却真的没有看到雪地之上,有第二辆马车,不禁大惊道:“我父亲到那儿去了”
顾剑南道:“莫不是先到金缕宫去”梅冷雪摇头道:“不会的,爹爹不可能抛下我不顾,而且他”顾剑南喃喃道:“莫非朴摩天已经使出什么暗计”雪地里声暴喝传来,打断了他的话声,他们循声望去,而见雪地之上红影飞旋,正将朴摩天圈在中间。
朴摩天朗笑声,身形不动,在那三个喇嘛的包围圈内左掌立,右手握拳,连挥三下,已将那三个喇嘛的攻势抑祝只见他身形往左侧,右拳拐,倒击而出,左掌倏现,平挥而去。
雪地之间响起声尖锐的啸叫,他那紫黑色的手掌,在飞翔的红影里闪,往左首那个喇嘛劈去。
顾剑南认得那正是朴摩天拿手的“紫电手”那种诡异的功夫,他亲身体验过其中的厉害,知道那个喇嘛要糟了。
果然他意念刚起,那个喇嘛已经双掌合,迎了上去,只听空气里发出声暴响,劲风飞激,雪花乱舞,那个红衣喇嘛的双掌已碰上了朴摩天的紫电手。
顾剑南伏身车下,距离那搏斗的场中不过丈许,他看得清清楚楚,那个红衣喇嘛脸上的肌肉僵,两只手掌齐肘而断,惨叫声中,整个身躯跌飞而出。
“啪”声,那红色的身影跌落雪地,雪泥四溅,顿时雪地上出现个大坑。
梅冷雪处身的角度,正好让她看清楚那个红衣喇嘛的面孔。
她只见那双肘断去的大喇嘛仰天倒在雪坑里,瞪大了眼,张大了嘴,脸色片紫黑好似中了毒般,她骇然道:“这是什么毒掌好骇人哪”
顾剑南道:“据他说叫做紫电手,这功夫确实非常歹毒,我昨晚与他动手,仅被他手掌擦过肩上便差点命呜呼,幸得令尊相救,否则此刻还不和这喇嘛样”梅冷雪惊愕道:“他会这种武功,怎的我从来没听过”
顾剑南道:“听说这种功夫是他在这三年中练成的,确实非常厉害”
他颇为感慨地道:“朴摩天不愧是代奇才,只是可惜他心机太深,意念太邪,妄想争雄中原,成为武林第高手,以致行为处世多为丧失人性之举,将来,他总会尝得到自己手造成的苦果”
梅冷雪深为感慨地望着朴摩天,只见他身形飞旋,有似天际神龙,盘桓在那两片红云之间,矫捷勇猛,动作灵巧快速,点都没受到那两个红衣喇嘛的影响。
她低声道:“你说得点都不错,他”她话声顿,拉住顾剑南的手,道:“剑南你看”
顾剑南凝神望去,只见那两个红衣喇嘛在阵阵猛攻之后,似是耗力不小,已从攻势改为守势。
他们两人所施出的武功诡异绝伦,全不像中土的武功,猛厉之中全无章法。
他们的攻势狂猛,这改为守势,更是坚若铁壁,顾剑南暗暗思忖道:“这两个喇嘛刚才因为被朴摩天出奇不意地施出紫电手杀死人,心中愤恨惊怒,竭尽力量的抢攻而去,可是当他们发现朴摩天依然身形毫无停滞地在他们掌刀之下飞旋,立即便明白攻势无效而改为守势,可见他们与人搏斗经验之丰富”他明白自己最缺乏的便是这种临敌的经验,自思若是换作朴摩天的话,那么他便不定能在那两个喇嘛全力抢攻下安然而退。
因而他见那两个喇嘛改变攻势为守势,立即全神凝住场中,幻想着自己面对那固若金汤的守势,该要从何着手予以击破。
这时,朴摩天冷笑道:“你们总算见机,没有味猛攻,但是老夫自有办法击破你们的防御,我看你们两人还是束手投降,每人自断臂,老夫便放你们回去”
那两个喇嘛脸上尽是悲愤之色,他们虽然见到朴摩天没有展开身法发出攻势,只是与他们游斗,但是却也不敢冒险抢攻。
他们听朴摩天之言,左边的那个红衣喇嘛道:“中土有人说过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我们为丹珠活佛作信使,你却将贫僧师弟杀了,岂不”他话声未了,朴摩天大笑道:“老夫向为人都是只凭心中好恶,绝不讲什么章法规则,看你们讨厌便想宰了你们”他话声顿,又大喝道:“老夫懒得与你们作口舌之争,你们还不赶快束手投降难道非要老夫施出神功不可”
顾剑南低声道:“看来他要施出那雄浑沉猛无坚不摧的破雷锥了”
梅冷雪轻声道:“破雷锥我曾经见朴立人使出过,不见有什么惊人之处嘛”
顾剑南笑道:“朴立人只顾着好玩,功力太浅,他还没有得到朴摩天半真传,什么功夫在他手中施出来都没有了不起之处”
梅冷雪道:“破雷锥真是这么厉害”
顾剑南道:“我觉得非常奇怪,朴摩天的内力是正宗的无极心法,可是他本身的武功却是颇为复杂。”
那无极心法讲究的是气脉悠长,以柔克刚,而这破雷锥却是阳刚之功,那紫电手却又夹杂着阴柔奇诡的毒招,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练的
梅冷雪道:“只可惜他为人过邪,虽然有那么高的武功,却不能助他走上正路,故此为害也就更大”顾剑南道:“武林之中奇人不少,总会有人能制得了他的”他话声顿了顿,道:“就因为他的武功太杂,所以永远不能臻至绝顶,事实上他那破电锥的阳刚之劲,就不会是家父之敌”他这句话并非看不起朴摩天,而是若以力道雄浑气势沉猛来说,朴摩天较之顾明远确实难以相提并论
梅冷雪道:“令尊的武功绝世,朴摩天是”话声被阵大喝打断,她闻声望去,只见那个喇嘛竟然改守势,并肩齐上,合力推出掌,向朴摩天猛攻而去。
顾剑南道:“他们想逃了”
梅冷雪凝神望去,只见那个喇嘛全力推出掌,也不管朴摩天如何抵御,便霍地分道飞奔而去。
朴摩天连接两掌,身形微微顿,已见到那两个喇嘛分道逸去,他大喝道:“你们要往那里逃”
那八个黑衣铁卫原先站在二丈之外围成弧形,望着朴摩天与那两个喇嘛相斗。这时看到他们突然转身而逃,喝叱声中,纷纷拦截而来。
那两个喇嘛急不择路,再也无心恋战,见那八个黑衣铁卫围拢上来,齐都腾身跃起,从那八个黑衣铁卫头上飞跃过去。
那八个黑衣铁卫未料到他们会如此急迫的逃走,全都愕了下,然后分成两路,飞跃而起疾追过去。
朴摩天大喝声,道:“若是让他们逃了,老夫要你们的狗命”
他立身雪地之上,略为察视了眼那两个喇嘛奔逃的方向,很快地便腾身而起,往右首那奔得较快的喇嘛追去。
他的身子刚刚腾掠空中,猛然雪地之中传来声怪笑。
第九章暗算丑妇无形之毒
雪地之上,远远的出现两条黑色的人影,笑声刚落,那两条人影便已分为二,快速绝伦的御空而来。
顾剑南目光锐利,远远望去,只见那两条黑色的人影闪,转瞬之间,便已越过七丈之外,截住了奔逃中的那两个红衣喇嘛。
他骇然忖道:“这两个人是谁轻功超绝,跃竟达四丈多远,真使人惊骇”
意念刚起,那急速飞奔的两个红衣喇嘛突地身形颤,仆倒在雪地上。
梅冷雪惊道:“剑南,那是谁这么厉害”
顾剑南道:“我也没有看清楚,好像他们只挥了下手,那两个红衣喇嘛便倒在地上”
那两个喇嘛的武功虽非流,但也能与朴摩天力拚十余招,谁知却在那两个人挥手之间,便被制住,这等功夫确实令他们惊骇。
顾剑南神色凝重,注目凝望,但见朴摩天身形自空而落,迎了过去,道:“劳动你老人家亲自来此,真是不好意思”
顾剑南这下才看清那飞掠而来的两个黑影,左首的是个手持拐杖的老婆婆,右边则是个蒙面的黑衣少女。
那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道:“这倒没有什么,我看你这些手下身手也实在太差了,连这么两个和尚都拦不祝”朴摩天寒声道:“他们反应迟钝,是该受到惩罚”
他的目光扫过站立旁的八名铁卫,喝道:“你们还不将这两个喇嘛提起来快跟我滚回宫去,少站在这里碍眼”
那八个铁卫垂头丧气的把两名喇嘛扛起,然后默默地走了回去。
朴摩天道:“师叔,那个梅老鬼是否”那手持拐杖的老妇人阴阴笑,道:“老身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尽管他有第高手之称,但在老身的无形之毒下也逃不过,此刻已将他囚在地牢之中。”
朴摩天道:“谢谢师叔了”
那个老妇人道:“自己人何用客气你照顾的那两个女娃儿呢她们还没发现梅老鬼已经不在了吧”
朴摩天冷冷笑道:“就算发现了,她们又能怎样”
顾剑南只听到这里,心神大震,便无心再继续凝神谛听下去
他的神色被梅冷雪发现,问道:“剑南,那个老婆婆是谁她说了些什么”
顾剑南道:“冷雪她说令尊已被他们暗算,囚禁在金缕宫里”梅冷雪惊道:“什么我父亲”她摇头道:“我不相信,他老人家”顾剑南没等她把话说完,伸手捂住她的嘴,附在她的耳边道:“冷雪,那老太婆好像已经听到我们说话之声,你快决定走不走”
梅冷雪望将过去,果然见到那个银发老妇和朴摩天齐都注视这边。
由于她的目力不能够将八丈之外的人看得清楚,只看到那老妇人头白色的发丝和黑色的衣衫在雪花里飘动。
可是顾剑南却已经将那老妇人的面貌看得清清楚楚,顿时,他吃了惊,忖道:“天下还有如此丑陋的人”
敢情那老妇人面色焦黄,脸皱纹,面上条长疤挂过嘴角,将半边脸都牵得歪斜,而另外的半边脸上则满布颗颗紫黑色的葡萄状肉瘤。
这样子已经够丑了,她却还涂朱贴翠,将两道眉毛剃光,然后画成道弯弯的柳叶眉,更使人看了恶心。
梅冷雪将顾剑南按在嘴上的手拉开,低声说道:“剑南,你怎么啦”
顾剑南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为那个老太婆的丑怪样子吃了惊”梅冷雪道:“剑南,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顾剑南道:“快走不能等他们过来之后再逃,那时可能逃不了”侮冷雪道:“可是我父亲”顾剑南目光毫不转移地凝视着那个老妇人,只见她与朴摩天似乎在谈论些什么事,所以时没有回过神来。
他正要说话时那八个铁卫已经走了回来,将他的目光挡祝收回视线,他低声道:“现在你不能再顾及令尊了,我们若是能逃得出去,自然有机会可以将他老人家救出,何况他老人家神功盖世,不定会如此轻易的被他们制篆”梅冷雪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那个老太婆虽然厉害,却不定会是家父敌手,她必然用的是暗算”顾剑南道:“除非她用毒”他凛然道:“这老太婆定是苗疆毒门高手,否则令尊绝不会”他话声顿,又道:“冷雪,快走,他们回来了”
梅冷雪自那八个铁卫的腿隙间望将出去,果然见到朴摩天和那老太婆缓步行来。
她心里急道:“可是小凤”
顾剑南道:“现在也顾不了她了,好在她只是你的侍女,我想朴摩天也不会为难她走
快走”
不等梅冷雪说话,他把拉着她,从车后爬了出去。
顾剑南拉着梅冷雪俯身自车下钻了出去,蹑行在厚厚的雪层上,刚窜出不到五步,梅冷雪身形顿,低声道:“剑南”
顾剑南问道:“什么事”
梅冷雪道:“我们不该抛下小凤的我要带她起走”
顾剑南回头望了望,从那八条瘦长的马腿间隙里望将过去,只见朴摩天和那手持拐杖的老太婆似乎正在商量什么事情,所以站在雪地之上,没有继续行将过来。
他转过头来,附在梅冷雪耳边道:“我跟你说过,他们不会为难她的,你”梅冷雪道:“不行,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抛下小凤,我们不能这样自私。”
顾剑南焦急地道:“朴摩天的武功已经够厉害了,那个老太婆更不简单,我们没被他们发现已是很侥幸,若是再回去将小凤救出来,岂不定会被他们发现”
梅冷雪道:“你若是害怕的话,我自己去”
顾剑南把拉住她,道:“冷雪,你为何这么说”
梅冷雪道:“本来就是嘛”
顾剑南眼中射出异采,凝望着梅冷雪,低声道:“冷雪,你变了”
梅冷雪暗暗打个寒噤,垂首道:“我只是认为我们不能如此自私,并不是”顾剑南道:“你不要说了,好,我这就去把小凤带出来”
他暗暗叹了口气,道:“但愿他们所讨论的事不会很快便有结论”他心中明白,自己和梅冷雪虽然尽量压低了音量说话,而且动作极为小心,但在朴摩天和那老太婆这等绝世高手二十丈之内,绝难逃得过他们的听觉。
而现在他们所以没有发现顾剑南和梅冷雪的行动,唯的理由便是他们正在商量重要的事情,以致将精神贯注在那件事上,因而未能发现顾剑南在此。
梅冷雪感激地望着他,道:“你小心点”顾剑南道:“等小凤出来之后,你和她立即向那边树林里奔去,千万别为我回头,我虽然不是他们的敌手,可是我相信逃还是逃得过的,我尽量牵制他们,好让你们安然离开”梅冷雪眼眶红,道:“你”顾剑南道:“我们在平安客栈里会合,他们绝不会想到我们再回到那儿去的,等到会合之后再想办法救令尊”他没等梅冷雪说话,斜身窜回马车后底下,然后从那个圆洞里探身进去。
车中,小凤正闭上眼睛,斜斜靠在车壁,脸上洋溢着片异样的光采,似乎在回想什么美妙的事情。
顾剑南轻轻的唤了声道:“小凤”
小凤吃了惊,整个人都几乎跳了起来,睁开眼睛,看到顾剑南望着自己,她的脸上立时飞起两朵红云。
顾剑南心中奇怪小凤怎会有这种表情,可是却无暇去仔细忖思原因,匆匆的道:“快下来”说着伸出手去拉住了她的手。
小凤本能地缩了缩手,可是却没有挣脱开去,她双颊通红,颤声道:“你”顾剑南皱了下眉头,道:“小姐在外面等你,快下来”
小凤大吃惊,道:“小姐她”
顾剑南见她吃惊之下将话声提高,心中暗叫声:“糟糕”连忙放开她的手,缩身出来。
果然他蹲在车下望将出去,已见到那八个大汉转过身来,而五丈之外正在说话中的朴摩天和那老太婆也都转首往这边望来。
顾剑南心知他们必然已经听到了小凤的惊叫之声,只是时弄不清楚为什么,眼见朴摩天立即便将飞身过来查问,此时已不容他多加考虑了。
他迅速地取下了背上的铁伞,斜窜出去,挥掌割断了套车的粗索,然后在马屁股上拍了下。
这辆香车是由四匹蒙古种的骏马拖拉的,后面那两匹马受惊长嘶,前面的两匹立即也受了影响,长嘶声,疾奔而去。
十六只铁蹄溅起积雪,飞奔急驰,立时把挡在马前的两个黑衣铁卫撞倒,朝向朴摩天他们冲去。
顾剑南跟在马后急奔数步,已顺着势子拔出伞柄中的血剑,冲到那八名铁卫立身之处,霍地连发三剑。
这三剑有如骤雨奔电既迅捷又毒辣,加之跟在奔马之后突然攻出,那八名铁卫中间的两人刚被撞倒于地,便丧身铁蹄之下,其余的六人齐都惊愕未定,怎能躲得过顾剑南这毒辣的三招快剑
他们虽然全都有身好功夫,但处身在这等情况,已来不及运用本身的武功,在惊惶愕惧之下,只看到淡红的剑影闪,便都被顾剑南击中。
惨叫之声连起,那六名铁卫好似乎风下的落叶,抛下扛在肩上的两个喇嘛飞跌开去,顿时白色的雪地上洒起片血雨。
顾剑南脸色凝重,三剑落,立即俯下身去,查看那两个红衣喇嘛的伤势。
目光闪处,他看到的那两名喇嘛全都双目紧闭,脸色紫乌,好似死了样。
他心中暗惊,忖道:“那老太婆真是够毒,就这么挥手间,他们便伤成这个样子。”
凛异之下,他也顾不得那两个红衣喇嘛,抬起头来,他正好看见那四匹奔马倒了下去。
他明白要想使得那四匹急速奔驰中的快马,如此轻易地便倒毙地上,绝不是朴摩天之力所能办到的,必然又是那老太婆施功所致。
他暗忖道:“那老家伙全身上下无不毒,怪不得以梅大侠那等武功,还会被她暗算,这种人我可更不能招惹她”
心念电转,他个大旋身,转身便跑。
朴摩天这时已经看清楚他的身影,惊急之下喝道:“顾剑南,你要往那里跑”
顾剑南头都没回下,身子俯,便又钻进车底,此时他也就看到了小凤和梅冷雪站在起,竟似愕住了,呆呆地望向这边。
他大喝道:“冷雪,你们还不快逃”
梅冷雪震,尖声道:“你小心点”
她也明白此刻自己就算上去帮助顾剑南共御敌人,也不会是那诡异莫测的老太婆之敌,反而影响到顾剑南的心情,那时两个人都将逃不出去了。
所以她银牙咬,拉住小凤向着右侧树林中奔去。
顾剑南见她们飞身急奔,赶忙转过身来。
自车下望去,他只见那黑衣老妇和朴摩天几乎是并肩跃起,朝这边飞奔而来,在他们身后紧跟着那个蒙面少女。
那黑衣老妇轻功高明,虽然跟朴摩天起跃身飞掠,可是跃落之时却较之朴摩天尤远,她的双足还未着地,拐杖伸,在雪地上轻轻点,整个身躯已如只大鸟飞起疾扑过来。
顾剑南见那黑衣老妇个起落,距离自己尚有八尺,显见她的轻身功夫只比自己稍高半筹。
他胆气略为壮,晓得自己要逃还是可以逃得走,唯独那黑衣老妇毒功厉害,他可不能让她近得身来,所以必须争取这线的先机。
心中意念急转,顾剑南已决定该怎么做了,只见他将手中的伞剑齐都放在地上,双手抓住马车底,霍地立身而起。
他运起浑身力道大喝声,双臂托起那辆香车,朝那黑衣老妇用力掷将过去。
那辆香车挟着呼呼的风声,以泰山压顶之势,自空中往那黑衣老妇当头落下。
第十章飞蜈鸠面逢林莫入
那黑衣老妇似未料到顾剑南会突然来这么手,她嘴里暗骂声,眼见那辆香车当头落下,挟着万钧力道而来,心知自己绝难挡得祝顾剑南原是看准她的身形刚刚掠起,才将马车掷出,是以她此刻人已离地,更无从用力,急忙之中,她身形挫,猛施千斤坠往地上落去。
霎时,她的身躯好似叠成两截,在那香车压到头上之前,急坠于地。
她的脚尖刚跃在雪地上,那辆香车也压将下来,只听得她沉喝声,拐杖挑拨,搭在那辆香车上,斜斜往后带。
她所用的纯是内家的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内力疾发,拐杖头搭上马车,立即便黏在上面。
那辆马车急速下之势在空中微微顿,很快地便被那黑衣老妇拨得往后斜飞了过去。
就在这时,只听得“啪”的声,那黑衣老妇手中的拐杖已从中折两断,她的身子个踉跄,双足立时陷在雪地中。
敢情那辆香车虽被她的内力阻住坠落之势,而往后飞出,但由于两股力道的冲激,使得她手中所持的拐杖受不了压力,折两断。
她力道虚,自然而然的往前冲出半步,脚下沉重的陷在雪地里。
急骤地喘了两口气,她呼出胸中的那口浊气,脸上已浮现层紫黑之色,眼中也满布凶光。
她怒睁三角眼,往顾剑南方才存身之处望去,只见他已有似枝脱弦的箭矢,在雪地上疾奔而去。
她怒喝声,道:“小子,你往那里逃”
喝声未了,只听得背后传来声巨响,夹着朴摩天的大喝之声。
她愕然回首,只见那辆香车已碎裂成片片木板,落在雪地之上,在那些碎木板的中间,朴摩天满脸通红的伫立着。
她满头满身都被地上溅起的碎雪所沾满,脚下已没入雪中半尺之深。
她大惊问道:“摩天,你怎么啦”
朴摩天摇了摇头,深吸了口气,方始说道:“没什么”
那个黑衣蒙面少女站在朴摩天之后,道:“师父,你怎么把那辆车拨到后面,朴师兄正好迎上,他不及闪躲,只好”朴摩天自雪中拔足而出,道:“由于距离太远,力道不纯,因而我虽然使出破雷锥将这辆马车毁去,真气也受到震动”
黑衣老妇歉然道:“老身时只顾得如何卸去那车上所挟的千钧之劲,所以倒忘了你们在后面。”
朴摩天恨恨地道:“这都是那小子混蛋,我抓住了他,非要生剥他的皮不可”
黑衣老妇听朴摩天提起顾剑南,才想起顾剑南已经飞奔而逃,她急忙道:“那小子已经逃走了,我们快追”
朴摩天只见他说这几句话的时候,顾剑南已奔出二十几丈远,望将过去,只看到点黑影在雪地上急速划过。
他喝了声道:“快追”
三条人影晃,在雪地上急掠而过,往顾剑南身后追去。
身形急掠之中,那黑衣老妇道:“摩天,那小子便是你所提的顾剑南”
朴摩天恨恨道:“这小子命大,三年前我眼见他跌入万丈深渊之下,不但没有死去,反而被铁伞尊者收为徒儿,练得这身武功”
黑衣老妇道:“这小子确实不简单,无论机智禀赋都可称之为上乘,虽然他那身在老身眼中并不算什么,但是他小小年纪,有此成就,已足够惊人了”
朴摩天听她言下之意倒是颇为欣赏顾剑南,不由暗吃惊,道:“师叔,这小子狡猾无比鬼计多端,而且专与我为敌,绝不能留他活命”
黑衣老妇脸上浮起层煞气,道:“这个我当然知道,他若不使出诡计,老身的紫木拐怎么会断去哼梅花老鬼都逃不过老身的掌握,他个孩子又怎能跑得了我的掌心”
朴摩天道:“是的,谅他也逃不过师叔手掌,若是抓住他,我非要叫他尝尝天下最厉害的毒刑。”
他们说话之间,人已掠过那大片被白雪覆盖的树林,距离顾剑南也不足十五丈之远。
顾剑南非常明白武林中人最忌“逢林莫入”这句话,他若是没有顾忌的话,早就冲进那大片树林中藏身起来了。
由于他见到梅冷雪和小凤往那片树林中奔去,他为了引开朴摩天等三人,自然不能进入林中。
而且那片树林的范围虽然不小,但是此刻已是初冬,树叶凋落,只剩下槎丫的树枝覆着白雪,他若也奔进林中虽然不虞被朴摩天他们搜到,可是却怕梅冷雪与小凤被他们碰见而遭遇不测。
他在奔到树林边缘后,不但没有进入林中,反而朝相反的方向奔去,并且让自己的身形缓了下来。
就这么稍缓片刻,朴摩天和那黑衣老妇已追近十丈,顾剑南见他们加劲追来冷笑声,又加快步履,疾速奔去。
那黑衣老妇尖声喝道:“姓顾的小子,你有种就别逃,与老身较量下,尽是在逃,又算得了什么英雄”
顾剑南大笑道:“在下虽然算不上英雄,可是你们却是狗熊,有种的话,你们就追上来吧”
那黑衣老妇气恼地冷哼声,尖声道:“姓顾的,你若让老身追上,老身不生吃了你才怪”
顾剑南大笑道:“哈哈,小心别把你给撑死了”
那黑衣老妇恨得咬牙切齿,待要施放巨毒,却因为朔风呼号,双方距离又过于遥远,根本无法施展出来,恨得牙痒痒的但又无可奈何
朴摩天高声道:“顾剑南,你身为血手天魔之子,却像孩子似的逃跑,岂不害了你父亲的名头。”
顾剑南大笑道:“朴摩天,你忘了三年前被家父掌打得吐血之事他老人家若是在此,恐怕你早就溜了,还敢在此狂叫”
朴摩天冷哼声道:“你那死鬼老子只怕此刻早已尸骨无存了,亏你还把他提出来此刻他若是碰上老夫,看我不掌毙了他”
顾剑南忍着心中的难过,大声道:“朴摩天,你这不要脸的老匹夫,还有脸在这儿吹大气,我若是你,早就头撞死了”
朴摩天怪笑道:“你若要撞死,老夫就在这儿等着你”他心中突然动,忖道:“这小子向来不是如此懦弱,虽然他眼见师叔毒功天下无敌,却也不至于这样,莫非他”他脚下缓,喝道:“顾剑南,你为何如此亡命的奔逃那个丫头呢莫非你想将我们诱走”
顾剑南心中暗惊,大笑道:“朴摩天,你有本事找我,别又牵涉到他人身上去”
朴摩天冷笑道:“老夫走过的桥比你行过的路还要多,岂会上你的当那两个丫头必然是逃入林中”
顾剑南回头望,见他脚步停,似要转身往树林中去搜查,心中急,忖道:“这家伙到底是老巨滑,他若是入林搜索,说不定便能找到冷雪”他脚下顿,转过身来,大喝道:“朴摩天,我就在这儿等着你,你和那老巫婆去搜吧
她们早就走远了,你现在才到呀”
那黑衣老妇见到顾剑南站在雪地上,不再往前急奔,心中大喜道:“摩天,你就去林中搜索,老身与琳琳追去,谅那小子也逃不了。”
顾剑南生恐朴摩天会听信那老妇之言,大声喝道:“朴摩天,你不要替你那窝囊废的儿子报断臂之仇吗我就在这儿等你,你为什么还不来”
朴摩天听他提起朴立人断臂之恨事,顿时股热血直冲脑际,再也不顾得去搜索梅冷雪了,大喝声道:“顾剑南,老夫非宰了你不可”
顾剑南见到就在这双方对话的刹那,黑衣老妇和那名唤琳琳的蒙面少女已追到距离不足七丈之远。
双方这接近,他更将那黑衣老妇的面貌看得清楚,那丑恶凶狠的容貌真个有似梦中所见的夜叉,他心中惊,又见到朴摩天急追而来,于是不再停留,旋身继续飞奔而去,随着步履的急驰,他竟发现地势愈来愈高了。
他在那死谷之中,曾经得到铁伞尊者传授的密宗独门轻功提纵之术,仗着这种功夫,他在苦练三年之后,终於越过数十丈的峭壁,脱出死谷。
当然,在那峭直的石壁上,若非铁伞尊者每隔数丈便钉铁环,他是不可能超越如此高的峭壁。
但是他这种轻功提纵术确实对于山坡峭壁较平地之间更能发挥威力。
当然,这因为密勒池深处于藏土高原境内的深山之中,密宗高手自然最擅长登山提纵之术。
顾剑南越奔地势越高,他的身形也越来越快,丝毫没有因为地形的影响而减慢奔行的速度。
那黑衣老妇和蒙面少女奔着奔着,也已觉察出这种情形,她眼见原先跟顾剑南相离仅仅七丈不到,此刻竟又拉远到八丈有余,而且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她暗暗惊凛,回头道:“琳琳,看来我们非要施出飞蜈不行了那小子好像跑惯了山坡地,我们绝对追不上他的”
那黑衣少女眼中露出惊骇之色道:“师父,您老人家花了十年功夫,就喂了那么三条飞娱,原是为了对付你老人家的老对头的,此刻”黑衣老妇没等她把话说完,叱道:“我既已决定了,你不必多言。”
那蒙面少女道:“师父,不是徒儿要多话,实在因为他并不值得师父你施出这等厉害之物”
黑衣老妇哈哈怪笑道:“琳琳,你看上这小子了”
蒙面少女全身颤,脚下个踉跄,几乎跌倒于地,那黑衣老妇伸出鸟爪样的手将她的右臂抓住,道:“琳琳,你难道忘了你的身份”
那蒙面少女身形被黑衣老妇托住,顿时轻松不少,可是却似全身都没了力气,任由那黑衣老妇托着飞奔。
她颤声道:“师父,徒儿不敢忘记”黑衣老妇厉声道:“既然不敢忘记,那么还不快把飞蜈拿出来”
那黑衣蒙面少女犹豫了下,伸手到怀里掏出个血红斑烂的竹筒,道:“师父,徒儿还请你老人家考虑下,是否值得这样做以后”黑衣老妇狞笑声,怒道:“管他什么以后今天老身非要宰了这小子不可,他竟敢把我拐杖折断”
她话声顿了顿,霍地将黑衣少女提了起来,扛在自己肩上。
顾剑南此时飞越奔越快,距离那黑衣老妇又将达十丈多远,而山坡的斜度也越来越陡,加上地面覆盖着层厚厚的积雪,路滑又陡,确实不大好走。
那黑衣老妇如此好的轻功,奔行在这样的陡路雪地上,也显得很是吃力,又加上她背上扛着个人,身形更加慢了起来。
当她见到顾剑南健步如飞,竟是丝毫都没有受到路滑山陡的影响,不禁心中更是气愤。
她厉啸声道:“姓顾的,老身最后次警告你,你若不停步,老身便将施出独门奇术,置你于万劫不复之地”
顾剑南回过头来,只见那黑衣老妇扛着蒙面少女,奔行在自己身后十丈之外,而那朴摩天则远远拉开了将近十五丈之遥。
他脚下顿止,转过身来,大笑道:“老巫婆,别在那儿空言恫吓,有什么绝招,你就施出来吧”
他虽然晓得那鸠面老太婆弄毒的本领高明无比,但是在这么远的距离,那老太婆是绝不可能施出什么巨毒的
他心想只要保持十丈的距离,绝不可能受到那黑衣老妇的暗算,所以话说完,他立即又转身朝上面奔去。
那黑衣老妇看到顾剑南这个样子,气得几乎要吐血,怒喝声,道:“姓顾的小子,你是自己找死了,这可怪不得我鸠面婆婆。”
“鸠面婆婆”顾剑南暗自思忖道:“这鸠面婆婆到底足谁怎地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心念未定,他已听到鸠面婆婆叫道:“琳琳,准备了”
他心中诧异,不知道那黑衣老妇要弄什么鬼,奔逃之中,回头望了眼。
他想:“她们这是做什么”
敢情那个蒙面少女原本是坐在鸠面婆婆的肩上,现在却是双脚站在她的肩上,就像赶集时跑江湖的所玩的叠罗汉把戏样。
当然她们两人都是武林绝代高手,腰身的挺直与步履的沉稳,绝对非跑江湖的艺人所能比得了的
但是,她们又为什么要这样呢
顾剑南很快地便找到了答案,他暗忖道:敢情她们是想藉力使力,让那琳琳跟弹丸似的被鸠面婆婆掷出去
他转念想,暗道:“但是尽管那蒙面少女可以藉力,却也不可能举跃出十多丈远,何况她就算能跃到我的身边也不定会是我的对手。”
心念未了,只听得鸠面婆婆大喝声,振臂招,抓住蒙面少女的双足,用力往前抛出。
那蒙面少女整个瘦弱的身子好像只大鸟般飞射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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