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我唤他手冢哥哥,而不是手冢桑。
我想,他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也从刚才我刻意掉落的香囊和现在的话语中明白了我是谁。
所以他并未迟疑,只是站起身来,同我一起走到阳台。
站在阳台上,一阵阵和风轻拂过双颊,吹得发丝有些凌乱。日头正盛,阳光斜斜地打在身上,晕出一道道令人眩晕的光影。
半响沉默。
终究,还是我先转身,然后开口:
“一别数年,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他的眸子只是定定地看着我,并不发一言。棱角分明的丹凤眼落在我的眼中,有种好看的弧度。
我淡淡一笑,对着他缓缓道:“既然你不问,那我就自己说了。”
轻启樱唇,我的眼神望向远方。
“如你所知,我在九岁生日的前夕乘坐去美国的班机,离开了日本。而在那一日,我刚刚受了迹部一巴掌。”
冷哼一声,语气里有深深的嘲讽:“他在我八岁之时还为我大肆庆生,不过一年,竟忘却了我的生日。”
见手冢的脸微微动容,我只是不在意地笑笑,示意我已经不将他放在心上了。
眼神飘忽,我双手撑住栏杆:“到了美国,我找到了叶凉——她现在叫寞颜了,她将父母留给我的那张银行卡交给我,里面还有两千万的存款,无人动过。”
说到这里,我的语气陡然转冷,隐有不屑:
“柳生美惠子她们,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这一点。她们本以为我回了中国,又没有任何经济依靠,所以没有派人来寻找我,从而赶尽杀绝。”
“但正是因为忽略了这一点,她们做梦也没有想到,我会靠着这两千万在五年之内起家,而后风风光光地拿到了美国国籍。”
手冢的面容闪过一丝讶异,静静地看着眼前秀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女孩,伸出手来,帮她捋了捋发丝。
而后,用一贯清冷的语调开口:“jee1国际。”
见他已懂,我失声浅笑:“没错。”
他平静地看着我的脸,从上到下仔细打量,欲言又止,最终只道了一句话:
“平安就好。”
一句话平淡无波,却让我的手死死地攥住了栏杆。
平安就好!这世上,除了他,还会有谁这样对我说这句话。
质朴无华,却极尽关怀。
他不善言语,但他总能给予我恰到好处的关怀。
我走上前一步,离他更近一点,嘴角勾起。
“谢谢你在意着我,这么多年未曾忘记。”我直视着他的眼眸,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只能一点一点地道谢。
“也谢谢彩菜阿姨送我的平安符,让我在美国商场打拼这么多年来都平安无恙,心有安慰。”
◆◇[墨色哀凉]◇◆从我心死的那一刻起
°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的眼中闪动着坚定的眸光:
“更谢谢你们,当初隐瞒着我不让我知晓,才让我有机会让我懂得了世间最痛的事情是什么,让我不再愚蠢地执着下去,从而下定决心去华丽地蜕变。”
他凝视着我,眼中却隐有惊异和怜惜。
还有愧疚。
因为他明白,墨宸这番话虽是感激,却含着多少不可言说的血泪。
她当初遭受了多少耻辱,他都是明晰的。她向他哭诉说要离开但却又离不开迹部,他心痛,却无力挽回——手冢家的权势毕竟还没到那个地步。
而自己,原本以为瞒着她是为她好,没曾想柳生家的家主会那样肆意折辱她。与在媒体面前所说所承诺,是冰火两重天。
那件事后,她从备受宠爱的白雪公主变成了无人问津的灰姑娘,一步一步看着心爱之人变心。
最终,她毅然决然离去。
她当时只是一个九岁的女孩啊,要经历多少苦楚,踩过多少泥泞,才能走到今日的位置。
jee1国际的执掌人虽然只有极少人知晓,可她的经历人人皆知。
手中握有两千万,便开始投资珠宝。不知是天赋异禀还是本身就有经营过财团的经历,她投资的项目无一失败,渐渐积累起广大的人脉和巨额的财富。
尽管,一些财团对她指手画脚嗤之以鼻,但她最终都一个个收购,一个个践踏。
所谓华丽的蜕变,就是她的血泪史。
“一切都过去了。”见他表情复杂,我只是云淡风轻一笑,复而转头。
“我所遭受的一切苦难都过去了,现在,该轮到他们了。”
望向天空,湛蓝如洗,偶有几只白鸽飞过。
一片宁静。
我等着他说什么,却是良久的沉默。
手冢嘴唇翕合,终究没有开口。
他能说什么?若是以他的性子,他必然会出言阻止的。
但是他为什么要阻止呢?那些人欠了墨宸那么多,应该还给她。
在此时,一切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看向远处矮矮的木屋,脸上绽放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平淡如水:
“我去过冰帝了,手冢哥哥。是以转校生的身份,在那儿上学。”
手冢闻言微怔,而后平缓道:“胡闹。”
话语虽是责怪,却一点听不出怪罪的意思。
他只是惊讶于,她敢如此大胆地进入冰帝。
“我没有胡闹。”将身体的重量压在扶栏上,我的眼神飘忽却透着嘲讽。
“我的面容一点都没变,性格亦是,他却没认出我来,是不是很可笑。”
“或许是因为你的头发,还有眼眸。”手冢只是看着我,眼中晦明不辨。
“那些都不是理由!”我的声调陡然升高,眸光闪烁。
“若是在意,即便我化成灰,他也是识得的。”
手冢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以静默应之。
我的嘴角扬起一个显而易见的弧度:“不过都没关系了,他不在意我,也不是这一时半会儿的事情。”
“反正我也早就把他从我心里拿开了,从我心死的那一刻起。”
◆◇[墨色哀凉]◇◆我要去嘛
°
手冢只略一沉吟,便再度开口:
“凭他的眼力,不可能没有疑虑。”
我只是清淡一挑眉,不甚在意地道:“疑虑?终究不过烟消云散罢了,他哪会认真。”
这话是存了几分假意的——毕竟我从没打算让他认出我来。
即便他存着万分的震惊和好奇在心头,我也会一一抹杀掉。
复仇计划才刚刚开始,这只是开头而已。
自然,我是不会将这种事情对手冢哥哥讲的。
脸上的笑容灿烂起来,嘴角的弧度愈发加大。
我离开栏杆,眼神落于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走吧,不说这些事了,总有一天会解决的。”
“啊。”他淡淡应了一句,但仍站在那里,等着我先走。
我正欲迈步,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对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手冢哥哥,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好不好?”
他点点头,惜字如金:“你说。”
我对着他偏了偏头,又眨巴眨巴眼睛:“我要去你们的网球部看看。”
“不行。”言简意赅,出言便是拒绝。
什么嘛……我心里腹诽,还是这么死板。
“我有认识的人在你们网球部!”眼眸清明地看着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他的眸光有些冷,却透着无奈之意:“刚刚认识的不算。”
刚刚认识?我刚刚只认识了一个人……
不二吗?他也是网球部的?
可我说的不是他呀!
有些气鼓鼓地看向她,双眸漾水:“这个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听得我这样的语气,他轻咳一声,面色有些不自然。
“不行。”仍然是两字便拒绝,没有转圜的余地。
这让我不自觉地撅了撅嘴,而后提高了声调。
“我要去,我要去!”
“不行。”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不停摇晃,然后嘟起唇来装可怜:“我要去嘛……手冢哥哥你最好了……”
他对于我的举动显然颇为无语:“……不行。”
“答应我嘛!”我放开他的手,目光却依然炯炯地看着他,誓要他答应才罢休。
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叹气,见和我说不通,干脆就直接转身——
“我认识你们的新正选,那个一年级新生!”
刚刚迈出的步伐就这样顿住,然后停留。
“他叫越前龙马对不对?我和他认识五年了,且大多数时间都住在他家。”
见他只是定定地站在那里,并无下一步的举动,我上前一步,话语带笑:
“如果我把他这几年来的网球动态都告诉你,你会不会让我跟你一起去网球部?”
虽然觉得这样有些对不起龙马,但是毕竟我也是为了他才会向手冢哥哥提出进网球部看看的要求的。
嗯,所以出卖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
手冢略一思考,便转身。
我的眼睛亮闪闪的:“想好没有想好没有?”
他只淡淡地回答一个字:“嗯。”
“所以?”眉眼弯弯,我笑着道。
我笃定他会答应我,一定会。
像他那么外冷内热,关心后辈关心集体的人,一定会抓住一切有益于队伍的东西。
眼眸中倒映出他的面容,只见他顿了顿,然后颔首:
“可以。”
我转头望向明媚得晃眼的太阳,清甜一笑。
天气真好啊。
◆◇[墨色哀凉]◇◆被诅咒的额头
°
在和手冢哥哥去网球部的路上,我无时无刻不察觉到不二暧昧的目光。
终究,他压抑不住,笑眯眯地开口:
“玖兰桑和手冢似乎是旧识呢。”
我的唇角微微勾起,刚想说什么来回答,就在那道冷如寒冰的目光下噤了声。
讨厌死了!
但见他一脸严肃,我便也只好撅了撅嘴,对着不二用无奈的语气道:“你知道得太多了,这是不好的,不二桑。”
听我这样说,不二立刻做出一副惊恐的表情:“所以说玖兰桑是要杀我灭口吗?”
我抿嘴含笑,努力让自己不笑出声来。
“不二桑可真有幽默细胞。”
不二闻言眉眼弯弯,笑得更加灿烂:“我可以理解为玖兰桑在称赞我吗?”
我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是的是的!”
说着,手竟不自觉地拉紧手冢的衣角。
他察觉到了我的动作,只是蹙蹙眉,并未说什么,只是微叹。
都多大的人了,真是孩子气。
而不二脸上一直氤氲着和暖的笑意,暖人如三月春风。
三月,是樱花纷飞的季节。白如凝脂,粉如绯霞的樱花花瓣随风飘落而下,落在我的发上,落在他们的肩头。
香气弥漫在周围,沁人心脾,令人心旷神怡。
一片宁静和谐的画面。
而我,忽然就有些羞怯了,于是便低着头,拉着衣角看着地走路。
尽管这样不时会差点撞到人——或者是树。
起初手冢还并未说什么,但是当我距离眼前的网球部大门只有一厘米的时候他终于出手拉住我:
“小心点,走路看路。”
可惜为时已晚……
“诶,你说什么?”处于神游状态的我听得这话,抬起头来,然后——
“咝——好痛好痛啊手冢哥哥你为什么不提醒我!”头碰触到铁质的门,尖锐的疼痛从额头袭来,我不禁呼痛。
手冢:“……”
不二:“……”
小姐,明明是你走路不看路的好吗?!
不要这样随便污蔑别人好吗?!
走路的时候要看清楚路好吗?!
我嘟起唇,一脸埋怨地看向他们,落入眼眸中的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喂喂喂,你们干嘛用这种奇特的目光看着我?
人家会害羞的好吧!这让我情何以堪啊!
再说了,明明都是你们的错!为什么不提醒我还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哎哟不行了额头还挺疼,这铁门真硬啊……
想至这里,我心疼地抚了抚自己撞上铁门的额头,气恼地瞪他们一眼。
而这种有些羞愤的心情,在收到手冢满脸无可奈何和不二笑意渐深的表情时,达到极点。
什么人嘛,都不安慰一下人家,我生气了!
气愤地一跺脚:“你们都欺负我,都是坏人!”
说罢转身,但是由于气恼过度再加上没看清眼前的事物所以——
“啊,好痛!”
这次手冢和不二集体沉默了……
&p;gt;o&p;1t;
头有些眩晕,但我的脑子里此刻只有一个想法。
快告诉我……
我的额头今天是不是被人诅咒了!
◆◇[墨色哀凉]◇◆可怜的桃子
°
见我用手不停地揉着额头,手冢脸色有些不自然。
只见他清了清嗓子,用手把我拉到一边,用倍含关怀地眼神看着我:
“疼吗?”
听他这样问,我连忙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当然疼当然疼了,网球部的门好硬啊……”
原以为他会安慰我,谁料他只是挑了挑眉,然后轻飘飘地撂下一句话:
“活该。”
我的瞳孔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倏然睁大,还来不及发表任何意见就见他走过我身边,推开网球部的大门,径直走了进去。
望着他的背影,我不忿地咬咬唇,手冢哥哥你烦死了!
正想说什么来抱怨,却见身旁的不二笑得如沐春风,眼睛微微眯起的他看起来有种腹黑的意味。
“很有趣呢。”
有趣?
看我这副样子你很有趣?
你们两个都是一样的坏蛋!
不甘心地望了他一眼,看见他笑得更加粲然,我终于还是气鼓鼓地走进了网球部。
你们给我等着!
甫一走近网球部,就听得一个大大咧咧的嗓门在说话:“部长来了啊部长来了,不过今天还差一点就要迟到了。”
我循声望去,是一个长相阳光的少年,深紫色的眼眸甚为少见。
不二随后走进来,语气温和:“这不是还没迟到吗,oo。”
oo?小桃?
按照日本人的称呼……这应该不是他的全名。
少年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有些小心地望了望手冢,见他面色无波便也放松地笑道:“是啊是啊。”
但说着,他便将目光投在我的身上,发出好奇的声音:“诶,这位是……”
话未说完,他的脸上便浮上一个隐秘的笑容:“是部长的女朋友,还是不二学长的女朋友,居然可以破例带进网球部来?”
我正欲开口解释,却见不二上前,嘴角晕开一抹完美的微笑:“oo觉得呢?”
“我觉得啊……”他似乎是在认真地思考,然后给出一个答案。
“我觉得是不二学长的女朋友,看起来很般配啊。”
不二的唇角上扬的弧度大了一些:“我可没那么好的福气,我和玖兰桑也是今天才认识的。”
“噢……”少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连连点头。
“那就是部长的女朋友了?部长好福气啊。”
这样说着,全然未发现周围的温度骤然冷了下来。
而我正想反驳,却见不二的笑容无懈可击……看起来十足是一副整人整到了的表情。
笑容满面的样子配上他的容貌十分和谐,如果身旁有大朵大朵的黑百合,我觉得会更加和谐。
转头见手冢哥哥的脸上明显一脸冰霜,我心头大惊,霎时明白了不二问少年这番话的用意。
真是腹黑。
如此想着,便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向他。
可怜的孩子啊。
而他明显不明所以,疑惑地问我:“我说错了吗?”
下一秒钟,冷淡的声音便在他耳畔响起:“桃城,二十圈。”
他还未反应过来:“你说什么,部长?”
“三十圈。”
听清楚了的他开始哀嚎:“不要啊部长。”
“四十圈。”
◆◇[墨色哀凉]◇◆奇葩的网球部
°
“这个……”见他一脸苦相,又想到他是无辜的,我同情心一下泛滥起来。
于是便忍不住对着手冢温和道:
“他也不是故意的嘛,手冢哥哥你就饶了他吧。”
听得我为他求情,那个被称作‘oo’的少年赶紧向我投来感激的眼神。
手冢的眼中流转无波,最终点了点头。
“下次注意。”
少年如蒙大赦,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然后跑到我面前道谢。
“谢谢你谢谢你。”
听他并没有用敬称,我便知晓在他眼中的我估计是个国二生。
谁叫我的年纪本来就和他差不多呢,这张脸看起来又比较显小。
但是……该纠正的地方还是要纠正的,并不是我的私心,而是——
若是手冢哥哥因为这句话再罚他,我可就真救不了他了。
笑着开口,言语中有种和暖的意味:“我叫玖兰墨,三年一组。”
“啊……”他边听边点头,有些惊讶。
“原来是学姐啊,那么谢谢学姐了!”
我投以一笑,示意他不必在意,又偷偷望了望手冢的位置,见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才稍稍放下心来。
真是的这个少年,太冒失了。
“桃城,你去叫部员们过来吧,今天的训练计划要开始实施了。”手冢的声线平稳,有种淡淡的威严。
“是,部长!”少年说完便跑向不远处正在进行热身训练的正式部员那儿。
原来他叫桃城啊。
正想开口问问他的情况,便见不二笑嘻嘻地看向我:
“玖兰桑真是好心。”
看他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我只能无奈地撇撇嘴:
“不二桑真是腹黑,欺负学弟。”
“我有吗?”他故作惊讶,用无辜的眼光看我。
我凑到他面前,贴近他的脸,贝齿轻启:
“当然有。”
说罢转身,走至部员集合的地方。
一阵馨香掠过不二身旁,让他有一种晕眩的感觉。
薰衣草的味道啊。
忽略掉心头的异样,不二有些不在意地摇摇头,随即跟上步伐。
而我,望向眼前一众正选,忽然就有了点不知所措的感觉。
特别是,当我看见那双琥珀色眼眸的时候。他满带讶异的眼光让我无所适从。
然而我马上就适应了过来,因为我本来就是为了他来的,数月不见,人似乎长高了一点儿。
但只是一点儿,不甚明显。
耳旁是龙崎教练依次介绍今天训练内容的声音,我有些无聊,便开始打量起眼前的人来。
嗯……
头发真是稀奇古怪啊,鸡蛋头刺猬头就算了,戴个眼镜居然看不到眼睛!没听说过眼镜有反光的喂!
脸上贴个ok绷是怎么回事?受伤了吗,明明一脸欢脱和兴奋啊。
呃,头巾我可以理解,但那副有些吓人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还有那个拿上球拍就斗志昂扬的表情是怎么来的……
嘤嘤嘤,好奇怪!
特别是那边桌子上放置的红色液体,是……茶水?红茶没有这么红啊?
这真的是网球部吗?要不要这么奇葩!
◆◇[墨色哀凉]◇◆惩罚茶?我喜欢!
°
“今天的训练计划就是这样,大家清楚了吗?”教练用笔敲敲黑板。
“是!”正选们都整齐地回答,一个个干劲十足的样子。
我抿抿唇坐在一旁,嗯,其实还是挺有网球部的样子了。
那个教练……听他们的话语,应该是叫龙崎没错吧?
“那么,先热身跑三十圈吧。”龙崎教练拍拍手,部员们依次走出大门,而后开始跑步。
“老规矩,一分钟一圈,达不到一分钟或者是正选之中最后一个冲线的人,应该知道有什么等着你们。”说着,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诡秘的笑容。
我不曾在意,心思也没有往桌上的那些杯子上去,只是稍稍扁嘴。
什么嘛,还是要跑,规矩还那么严苛。
百无聊赖地坐在座位上,不时微微抬起双腿上下摆动,我托腮注目着他们。
然后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明明是跑步热身,为什么每个人都那么拼命,脸上还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表情?
是我看错了?分明没有啊!
心头疑虑渐深,我目不转睛聚精会神地盯着他们,想要找出些蛛丝马迹。
然后……
“一分钟到了!”龙崎教练边说边掐表,正选们像风一样从我面前‘嗖’地穿过去,让我一惊。
而真正让我惊讶的,是她接下来的举动。
“这是你们的!”她说着将桌上的杯子递给那些一分钟之后到达的部员。
“不,不,不要啊!”他们不住地后退,连连摆手,不小心碰倒了杯子。
红色的液体从杯子里缓慢流出,粘稠的感觉莫名渗人,迎着阳光泛着诡谲的光芒。
“输了就要接受惩罚!这是你们的惩罚茶!”龙崎教练复又拿起一杯,不由分说咕咚咕咚地灌下。
而其他人,也在她的威势之下不得不拿起杯子,被强迫喝下那诡异的液体。
我吞了吞嗓子,睁大眼睛看着他们一个个面怀痛苦的表情捂住喉咙,接连倒下,不停地咳嗽着。
“好辣……”之类的声音层出不穷。
身上突然袭来一股寒意,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这个东西好可怕!是叫……惩罚茶?
开玩笑的吧这么恐怖的东西也能叫做茶?有这么辣的茶吗?看这个颜色肯定放了很多辣椒……
我还来不及多作思考,就看见正选们并排同时跑过线,一溜烟儿就不见了。
“两分钟。”龙崎教练满意地点点头。
我却不禁扶额,连手冢哥哥如此沉稳的人都跑得那么拼命,这个惩罚茶的味道一定很难喝……
不过看他们跑步的速度和积极性……倒也不失为一个训练的好法子呀。
双眸一下子变成星星眼,我在心里暗语。
这惩罚茶谁做的,我要膜拜他!
看着正选们一圈一圈紧张地跑过,我的心情倒愈发悠闲起来。
但虽然闲适,总不能当个闲人。看他们这样辛苦,我还是去帮他们拿拿毛巾倒倒水比较好。
半小时之后三十圈刚好跑完,看着地上瘫坐着并面露解脱的正选们,我笑着走上去。
◆◇[墨色哀凉]◇◆墨色哀凉
°
“这里,毛巾,还有水。”我一个一个地递过去,面带笑容。
递到龙马的时候,看见他有些气鼓鼓的眼神时一愣,然后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虽然似乎只摸到了帽子。
不在意地笑笑,继续递水和毛巾给别的正选,他们大多是点点头微笑着道谢——好吧,面瘫就除外了。
或许真的是跑步太累太拼命的缘故,即便是不二,笑得都有些力不从心。
而那个脸上贴着ok绷的红发少年在看到我手中的水时,则迫不及待地抢了过去,嘴中随即冒出一连串的话语:
“得救了ny~……这个时候有水喝真是太好了,惩罚茶好可怕ny~,咕咚咕咚……”
我定睛瞧了瞧他的身高,明明是国三生,出言却如此可爱。
一点都不符合他的年龄嘛。
见他喝完水之后露出一副放松的表情,我只笑吟吟地站在旁边看着他。
“诶……你看起来很面生ny~。”他挠挠头,有些迷惑地看向我。
“刚才看到你和手冢不二他们一起进来,是新来的经理或者是助教吗?长得好卡哇伊呀!”
听他这话,我的脸上瞬间出现了几道黑线。
卡哇伊?好吧这张脸长的是比较显小我承认,但也没到卡哇伊的程度吧?!
再说了,我的身高摆在那儿的……明明不矮的说。
这句话完全毁掉了我在冰帝树立的完美形象啊!
“抱歉……”我硬生生地挤出几个字,有些咬牙切齿。
“我不是经理或者助教,我只是跟着手冢哥哥来的。至于卡哇伊……我和你一样是国三生。”
“诶?是吗?”他睁大眼睛,不可置信。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
“那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他眨巴眨巴眼睛,友好的表情落在我眼中,竟让我想起了冰帝的那两只吃货。
倒是真像。
“玖兰墨,三年一组。”
虽然刚才已经和桃城自我介绍过了,不过再说一次我也不嫌烦。
话音未落,他便兴奋出声:“这个名字真好听!我可以叫你小墨吗?”
我的笑容霎时僵在脸上,而后消失殆尽。
小墨,小莫……
这是迹部对伊藤莫的专用称呼。
以前每次听到他这样叫她,丝毫不掩饰言语中的亲近,我的心就像针扎一样疼。
而他对我的称呼,从阿宸,到墨宸,再到毫无感情的‘你’。
一步一步,让我的心堕入深渊,直至绝望。
本想硬挤出个笑容,就见手冢一脸凝重地看向我,我只好对着他苦笑。
他想必也是懂的。
“菊丸,不要这么没礼貌。”这样一句话,适时解围。
菊丸听到此言则有些不满地皱皱眉:“我只是想叫得亲近点嘛……叫玖兰太生分了。”
听她这样讲,我平复了下心情,扯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没什么……如果想要叫得亲近些,就叫我墨凉吧。”
叶凉,花凉,墨凉。
墨色哀凉,很和谐呢。
“好呀好呀!”见我答应,菊丸高兴地点点头,然后蹦起来。
手冢则面色复杂地望了我一眼,见我报以他一个安心的微笑,便也放下心来。
“大家都休息好了,现在开始训练!”
◆◇[墨色哀凉]◇◆比你早,周助
°
当他们开始训练后,我才发现看别人打网球其实是件很轻松的事情。
为什么?
这么大的日头,他们在球场上挥汗如雨,我却安然自得地坐在一旁的木椅上。
这差距还真够明显啊。
见手冢哥哥解决训练赛的速度实在很快,我便站起身来,走向他所站立的地方。
简单地耳语几句,笑靥如花。
“全部?”他言简意赅。
我点点头应答:“嗯,大多数时间都是这样的。”
他的眼神于便停留在不远处,龙马所处的位置,我亦含笑。
早在我住进龙马家的第一天,紫凝便告诉我,他以后一定会立于世界网坛的顶端。
我起初还不信,但当我看见他面对南次郎叔叔每次完败却不肯放弃的坚定眸光时,我第一次,被人感染。
那是梦想和胜利交织的光芒啊。
而这样的光芒,鼓舞着我——便是在看手冢哥哥他们打球的时候,也没有过这种感觉。
于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求着南次郎叔叔教我,他竟也答应了。因而在美国的五年,除了一心扑在jee1上,空闲时间便和龙马一起练习。
技术也是突飞猛进啊。
照南次郎叔叔的话来说,我很有天赋,不做职业选手真是可惜了,偏偏我又不甚认真,从未这样想过。
我只是一笑而过。
那不是我的目标,我的计划还未完成,大仇未报,我不能轻言放弃。也正因如此,之前对忍足说我不会打网球也只是托词。
其实我上一世便会了,但那是我的重点是财团管理,这一世亦是,所以只把网球当做业余爱好。
不过,因为自小身旁的少年们都喜爱网球,练习网球,便也时不时地上场——虽然输占多数,但是也乐在其中。
而且在观看别人打网球的时候,养成了良好的洞察力呢。
轻抿嘴唇,我拍了拍手冢哥哥的肩膀,走回原来的位置——龙马和菊丸的比赛要开始了。
静静地看着他们在球场上奔跑,接球,打球时一脸享受的表情,听着他们时不时冒出两句对话,我的心头竟有种莫名的感觉。
叫做安心。
他们都在肆意挥洒着青春啊,毫不吝惜,而我……
我的前半生,注定为仇恨而活。
“嘿嘿,小不点儿这球你输定了~”正想着,便见菊丸轻捷一跳,反身击球。
龙马闻言撇撇嘴,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没闲。
只可惜还是差那么一点。
“切。”他拉低了帽檐,遮住了帽檐。
微笑着看着他,轻言道:“若是刚才把球拍压低三公分,或许就可以了。”
他的猫眼定定地看着我,半响才冒出一句:“不要和老头子一样提醒我。”
我只摊摊手,然后耸耸肩,看着他转身。
一副傲娇的样子还真是没变呢。
“墨凉似乎很关心龙马。”解决完比赛的不二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边。
我并不排斥他,虽然对他莫名的自来熟有些无语,但也只是点点头,望着龙马的方向:“是啊。”
“你们早就认识了么?”
我站起身来,一本正经:“比你早,周助。”
自来熟嘛,谁不会。
◆◇[墨色哀凉]◇◆温布尔顿
°
听得我这样叫他,他眼角翘起一个弧度,似乎很满意。
而我只是在腹诽,他不光腹黑,还很狡猾。
日光挪移,渐渐没了光芒,时间如沙漏般缓缓流逝,转瞬间已到日落时分。
正选重新聚集到一起,龙崎教练的脸严肃带着欣慰:
“很好,都很有干劲。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在东京都大会上获胜的。”
“是!”整齐地回答显露出他们的信心。
我看了看手表,心知这个时间寞颜可能已经在门口等我了,简单地跟手冢不二以及一众正选道了别,便走向大门。
孰料还是有人截住了我。
“龙马?”虽是突然,但我并不讶异。
他的性子我再了解不过。
有些不自然地扯了扯帽沿,龙马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笑意晏晏地看向他:“不想让你担心,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他一怔,显然是明白了我回日本的目的,而后轻咳一声,回避了这个话题。
“老头子他们都很想你。”
我走上前去摸摸他的头,笑得和婉:“这才几个月啊。”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其实我心底里也是如此,不料他忽然抬眸:
“我也是。”
我的笑容一僵,心里荡起一圈圈涟漪,终究平淡无波。
因为我了解,以他的性子说出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了,有时间我会去拜访伯父伯母的。”
而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直到他的脸上有可疑的红晕出现。
不在意地笑笑,旋即转身,笑意就此凝固在脸上。
闭上双眸,我边走边享受着微风的吹拂,心里却是喟叹。
我们不合适,龙马。从十岁时我就知道。
尽管在美国的那段时日苦难实多,但有你有南次郎叔叔轮子阿姨他们在,再苦难也很美好。
可我现在只愿意把你当弟弟。
除此意外,别无其他。
还是那句话——
大仇得报之前,我不会将真心交付给任何人。
哪怕是你。
即便是你。
“小姐今日的心情似乎比昨日要好些。”寞颜站立在一旁,见我面容轻松地批阅文件,不禁出言。
我搁下笔,用手将文件在桌上抖了抖。
“还算一般,昨晚上吩咐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寞颜含笑颔首:“已经办妥,工匠已经做好了空心的玉饰,香囊也修好了。刚才我已经将香料悉数放进去,明日看着工匠绞一绞玉镯就好。”
我点点头,随意地把玩着笔盖。
“你做事我放心。”
“另外……藤原凛已经把迹部的资料发了过来,您要看吗?”
手上的动作一顿,我缓声道:“那是自然。”
不多时,寞颜便捧着一堆资料放到我面前。
玩味地一勾唇:“他倒是挺尽心的。”
说着便翻看起来,里面的内容不光是在冰帝的资料,还有他以前的学校。
看见一个地名,我翻书的动作忽然一滞。
寞颜有些迷惑:“小姐?”
“温布尔顿。”我轻声呢喃,落入寞颜耳中,她也倍感惊讶。
◆◇[墨色哀凉]◇◆再也不适合
°
回忆依稀倒转回当年。
十岁那一年,jee1刚起步不久,因为市场发展的需要还有应龙马的要求,我同他一起去了英国看温布尔顿网球赛。
赛事结束后为了jee1,我必须暂时留在温布尔顿,同龙马告别之后便在那儿小住了大半年。
而藤原凛的资料显示,迹部当时分明就在温布尔顿留学。
且他的学校和住处,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