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发觉那是迹部左边的位置,靠向过道,没有别的同桌。而迹部右边靠窗的位置坐着的,就是伊藤莫。
我状似无意却又仔细地瞧着,发线伊藤莫原本笑着的脸已经黑了几分。
哈,到这个时候了,藤原凛还想着讨好我,还真是难为他了。
我并不发愣,因为我心中已然有了几分悦然与得逞的喜悦。
脸上却仍是含着笑意的,我柔声对着寞颜道:“你看怎么样。”
◆◇[墨色哀凉]◇◆美好的过往,终是曾经
寞颜的眼中隐有震惊,不过凭她的聪明,一眼便能看穿我在想什么。所以这种震惊,也不过是一瞬而过罢了:“寞颜觉得,倒还可以,方便走动。”
“那便是好了,”我抿嘴一笑。“不过,藤原校长,不知旁边的那位同学可否同意?”
听我这样一说,藤原凛也不得不问问迹部的意思。但他有些头痛,毕竟,迹部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迹部同学……你是否愿意让玖兰同学坐你旁边?”他问得有些小心翼翼,让我在心里不住地鄙夷。
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在迹部身上,静候回答。当然,有些人巴不得他不同意,好成全自己的想法。
“景吾哥哥……”伊藤莫眨巴眨巴眼睛,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被他的回答打断——
“本大爷当然同意。”他站起身来,不顾伊藤莫惊异的目光,看向我。这眼神中,竟隐隐含了些情愫。似乎是透过我,在回忆过往的一些事情。
“3年组欢迎你,玖兰同学。”他说着,伸出了右手。
却令全班哗然。
众所周知,迹部景吾是不喜欢别人接触他的身体部位的。哪怕是伊藤莫,在人前也只是止于握手而已。但他,却偏偏对我这么个转学生这么留心热情。
不明的家世固然有一部分原因,但只有我知道,他八成是把我当做负气出走而且传闻已经死去的苏墨宸了——事实上我也的确是的。唔,也许不光是他这样想,连伊藤莫也发觉了。
但……我如今这副外表,毕竟已不符合他记忆中的模样,让他不敢轻易确认——还是得感谢紫凝,给我这么个伪装。
并不多做思考,我巧笑嫣然,走上前去,伸出右手握住他的手。并不用力,只轻轻地贴住即可。手上,却有一丝震麻,一直持续到心底,让我暗骂自己的不争气。
“那谢谢你了,迹部同学。”我的脸上隐约飘着两朵粉霞,美到极致。
望向他依然同以前一般俊美的脸庞,我忽然就有些晕眩。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呢,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吧。
那时的我,还是苏家的千金,还是毓瑚财团的千金。而我们之间,也没有伊藤莫从中阻拦作梗。
幼年的阳光,金得灿烂,那时的牡丹,也美得出奇,让人迷醉。两个孩童的身影,畅游在花的海洋中,无拘无束。爱情,便如镜湖上的涟漪一般,荡漾着产生,然后蔓延。
我曾记得,他认真地对着寒烟发誓,要一辈子都对我好,不离不弃。我还记得,我当时,竟不争气地对着他笑,笑中带泪。
那样美好的过往,终究也只是曾经。一切的一切,从那场空难开始,全都湮灭了。
对,那场空难……
余光瞥向他旁边面有不忿的伊藤莫,想起过去的种种,心头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样陡然清醒。脸上的笑意虽然不散,但也已渐渐变冷。
“坐吧,光站着,也挺累的。”我如是说着,将包放在了座位上。
◆◇[墨色哀凉]◇◆已经,无法回头
迹部只淡淡应了一声,便重新坐回座位。但目光,仍旧没有从我的脸庞上移开。
这让我的脸颊泛上两圈不自然的红晕。
但我心里清楚地知道,他是在确认心中的疑问。从他眼里的震惊我便知晓,他在想,我到底是不是苏墨宸。
有什么关系呢?这样反倒更好的利于我实施计划了。
我不自觉攥紧了拳,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有些人啊,只要一决定重大的事情,便再也无法回头了,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而我,注定只能是这样的人。
微微放松了表情,我迈着莲花步,款款走向寞颜,婉约笑言:“你先回去吧,等中午时再来便是。”
寞颜只看着我,没有说话,目光仿佛是在探寻什么。我并不知道她在探寻什么,但只以清澈的目光向她证明,我并对他未有任何动心。
只是心里却在叹息,情之一字,往往,身不由己。
虽然仇恨,足以湮灭一切。
不多时,她点了点头:“是,小姐,我中午再来。您,照顾好自己。”
“我当然会的,”我转身,在她耳边轻轻地,留下一句话。
“不单单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寒烟,为了花陌,为了你。”
我看着寞颜怀着复杂的表情消失在门边,而后,对着藤原凛轻声慢语:
“藤原校长请回,不过,请不要忘记你答应了我什么。”
他本是一脸微笑,待听清我说什么之后,眉头轻蹙。但他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旋身出了教室。
我玩味地笑笑,已不想发表什么意见。罗裙轻摆,回到了迹部的身边。
“以后,请多多指教了,迹部桑。”
言语之间的笑意,仿佛令人看不出任何破绽与伪装。
“嗯。”他微微眯起了眼,怔了一会儿。引得一旁的伊藤莫本就是粉红色的眼睛,因为嫉妒,更加泛红。
他却并未注意。
久未说话的数学老师便在这时走上讲台,将手中的讲义放在桌上,面露笑容。
“同学们,新同学你们也认识了。那么现在,开始认真地上课吧。”
“是,老-师-您-好。”学生们闻言纷纷站起,向老师鞠躬行礼。
我面带虚笑低头。
嘛,日本人的礼数,还真是拘泥又迂腐呢。
悠悠然坐下,从包里拿出昨天就已送到家的冰帝的数学教材和随身携带的钢笔与笔记本。
其实我本是不屑于上中学的,特别是日本的中学。上学,只不过是为了达到目的的一种手段而已。
其实,若要是真正认真地论起难度来,中国的教材自然是最难的。在美国的时候,一次偶然的机会见识过美国中学的数学。即便是高中,也才刚刚学到二元一次方程组——而这,在中国,小学便已入门。
信手一翻,见这教材的难度倒比美国的教材要稍高一些,心中终少了几分讽刺之意。
不过,要我认真起来,那也是不可能的。
终究,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拿起钢笔,在笔记本上按部就班地涂涂写写,一节课就过去了。
◆◇[墨色哀凉]◇◆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的脸看
“叮——”
“那么今天就讲到这里了,同学们,希望你们能充分理解老师今天所讲的知识。下来以后,也能认真完成老师下午会布置的作业。”
数学老师拾掇拾掇讲义,在得到学生们的肯定回答后,微微牵起嘴角,然后离开了教室。
不得不说冰帝的教学质量还是一流的,老师和学生也很懂规矩。
只是——
“迹部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一面有条不紊地收拾桌面的课本,一面略微转头,向一旁的迹部提出问题。
“尽情问,如果本大爷知道,一定会告诉你。”他的嘴角扬起一个有些张扬的笑,那是他一贯的华丽风格。
我莞尔,并未对他的自称感到任何不适——毕竟,很久以前就已经习惯了。
“那么……”我略微低头,面色似乎一瞬间变得有些微微害羞,颇有小女生的样子。
“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从我进教室开始到数学课结束,迹部桑你一直盯着我的脸看呢?”
而后我完全侧身,露出一个婉约但大方的笑容:“请迹部桑给出个回答。”
“这个啊……要我怎么说。”他有几秒钟的怔仲,面色突然像水冻成冰一样凝结起来。
便不语了。
怎么说?说他用了一节课的时间在确认身旁的女生到底是不是旧爱?这让他这么骄傲的人如何说出口?
见他良久不语,我的眉头动了动,不满的神情稍稍露在嘴角。便也别过身去,不再说话。
不过在外人看来,倒是有一番别扭的情绪在。
嘛,我倒是很好奇,他会给出怎样一个回答。
打开提包,拿出一本书来静静地读。
“景吾哥哥?”伊藤莫撅了撅嘴,双目含情,双眸好像要盈出水来。
她心里是十分不满的,甚至是愤懑。
凭什么,凭什么这个玖兰墨一来到冰帝就抢了她的风头。她不但拥有显赫的家世,还有非凡的气度。
饶是这样也就算了,她还能够坐到景吾哥哥的身边,得到他温柔的对待——要知道,这个位置景吾哥哥是从来不允许人坐的,他也从来没对哪个第一次见面的女生这样有礼。
最为可恶的就是,她长了一张和苏墨宸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头发的颜色与瞳孔的颜色不同罢了。
是不是因为这样,景吾哥哥才会对她青眼有加,一节课都盯着她的脸?她的表情,又那么娇羞,似乎对景吾哥哥也有不一般的感觉。
这不行,绝对不行!不……等等!
景吾哥哥不是很讨厌苏墨宸的么?况且,自从苏墨宸不告而别,她已经从他的世界里消失那么久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长得这么像她的玖兰墨一出现,他的注意力就会被吸引?
难道说……其实他一直都对苏墨宸恋恋不忘?
不,不会是这样的!但真若是这样,那她伊藤莫又算什么……别忘了伊藤家和迹部家虽然口上不说,但心里已经暗暗定下婚约了的!
伊藤莫嘴上温声细语,心里却恨恨地想着这些事情。不自觉,长长的指甲竟然已经陷入了手掌之中。
她一鼓气,抬头,观察迹部的反应。
◆◇[墨色哀凉]◇◆此情只待成追忆
谁知迹部只是淡淡地扫她一眼,并未多说话,只是不咸不淡地道:“小莫,别闹。”转而继续沉思,似乎还是在想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
伊藤莫心里狠狠一震。这不带感情的话语让她的双手有些颤抖,指甲嵌入肉里却也不觉得痛,只是用手紧紧握住木桌一沿。
这是怎么了?她的景吾哥哥,从来没用这么淡漠的语气同她说话。
忍足只用一手支撑着头,表情慵懒,静静地看着前座发生的一切。心里,却不禁轻笑起来。
刚才心头还一股怒火,叫他不要对伊藤莫发-情的迹部,现今却和起初不知底细,甚至令迹部有些讨厌的玖兰墨暧昧起来。
真是有趣呢。虽然,他也不得不得承认,玖兰的容颜是他见过最美的面容。
不过……迹部和伊藤在第一次见到玖兰的时候,露出的表情,有些令人寻味啊。那眼神,就像是见到久未相逢的故人一样。
但是,也有明显的不同。
对于迹部,似乎是见到了深深爱慕的恋人。
而对于伊藤,是见到了仇人才对。
还真令人寻味呢,他们不是看上去很般配的情侣么。嗬,静观其变吧。
伊藤莫见迹部再不搭理她,心里越发委屈起来,她紧紧抿住自己的樱桃小嘴,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她别过头去望向窗外,希望迹部能够注意到她,看到她,安慰她。
这样,她至少会有些安慰,甚至还会‘既往不咎’。
但……迹部并未如她所愿。
“玖兰桑,”他终于从沉思中悟到些什么,转头,但却不是朝着伊藤莫的那边。
换言之,他根本未正眼瞧伊藤莫。
此刻,他的眼瞳中正倒映着玖兰墨低头的娇俏的模样。望向她那与苏墨宸极其相似的模样,迹部心里荡漾起阵阵涟漪。
他终归是忘不了她的吧。在看到几乎同她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玖兰时候,不自觉看了一节课。
即便他的身边已经有了伊藤莫,在每个午夜梦回时,他总能在梦里,在那片花圃里找寻到她如蝶的身影,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
“景吾,追到我我就陪你一辈子!”那稚嫩的话语犹在耳畔,绚烂的金色阳光下,她柔美的秀发拂乱了他的心。
拥她入怀的感觉,是他这辈子吃过最甜的糖,都比不上的。
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喜一嗔,都铭刻于他的心上,他的记忆里。他知道,哪怕是她眉头轻蹙,他的心,也会像被刀划过一样疼。
他也仍记得,那日他发狠,情绪一时失控扇了她一个巴掌。她用手抚上发红的脸颊,却尖酸地笑着,眼中带泪:“j夫滛妇!”
他仍记得,她用不可思议的速度收拾好东西,用绝望的眼神望着他。
那里面的恨意,让他战栗。
狠绝的话语仍回荡在耳边:“不过一切都没关系了,迹部景吾!我不再在意你,一点都不。下次见面,我们便是死敌!”
那日的她,是他从未见过的冷艳,也是他从未发现过的坚强与倔强。他眼看着她抛下这句话,绝尘而去,却无能为力。
从此,再没有她的消息。恍如人间蒸发,恍若仙子临境。
此情只待成追忆。
◆◇[墨色哀凉]◇◆幸好我们曾相遇
“你是想到答案了吗,迹部桑。”我心头一动,从书页中抬头,望着他莞尔一笑。
嫣然无方。
其实说实在的,脸上一直保持着虚伪的笑容并不是我所愿。这样太累,也太假。
可我不得不这么做,因为要达到目的,不付出代价是不可能的。
迹部只是愣了愣,复又沉默。
但这一次,他不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话,是因为刚才眼前人的笑容又一次让他想到苏墨宸。
她笑得那么美好,像一朵娇艳绽放牡丹花一般。迎着阳光,她的脸竟有些闪耀的模糊,朦胧的美感若隐若现。
世界上哪有这么相像的人?一个念头涌上心头。
难道……她本来就是苏墨宸?
但这个念头即可就被否定了——可若她真的是,她应该很恨自己才是。不报复也就罢了,还会冲自己笑么。
玖兰墨就是苏墨宸?嗬,这个想法真是天真得可以啊。
“是啊。”迹部的视线微微向下撇,有些回避的意味。
“其实……”他的眼眸看向我,“玖兰同学很像我的一位故人,连名字,都有一个字相同。”
闻言我一凛,咽喉仿佛是在一瞬间被人紧紧扼住,喘息不得。
他居然这么坦诚,他居然这么在意,以至于要延迟这么久来回答我。
脸色忽然就有些发白了,连眼神都变的有些忽闪。
但我们都没察觉各自的情绪,只有后方的忍足在不明地微笑着。
一直沉默的伊藤莫,更是恨恨地咬紧了牙。
我勉力一笑:“是吗,那重复的字,一定是‘墨’吧。“
“是的,”他不加迟疑地点头,“她的性子,便如墨般沉静,却让人看不透。”
“原是故人。”我眉头一动,如白玉葱根的手指不停地在书页上摩挲。
迹部‘嗯’了一声,随意一瞟,讶异地发现我手中的书是本中文书,内心微微一颤。
“玖兰桑……懂中文?”他的语气有些疑惑的意味在。
我极力压抑心中的情感,只平淡道:“是啊,算来自我出生起的十几年,几乎没有什么时间在日本。在中国,倒是待上了几年的,对中文也是略通。”
看向手中的书,面色稍缓,语气也稍稍放轻松:“其实,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本书了。”
闻言,迹部也仔细打量了一下我手里的这本短篇小说集。嫩绿色的封面,两只鸟儿缱绻。
是烟罗的《小情书》。
他只清淡一笑:“烟罗。我知道她。她的文字很温暖,很符合你的气质”
“没想到迹部桑不但懂中文,对中国的作家也有些了解。”
他却只应了四个字:“关心而已。”
我手一抖,过往的一切似乎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你为什么知道我喜欢牡丹,知道我讨厌粉色?”女孩睁大眼睛,满脸不解。
“因为……”男孩嗫嚅,“关心而已嘛。”
我深呼吸一口气,看似无意地一指向封面的一句话,而后哑然失笑。
“其实,我最爱的是这句话。”
“这一生,天空太远,花期太短,幸好我们,曾相遇。”
◆◇[墨色哀凉]◇◆用他们殷红的血,来染红牡丹
他的眸子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有光亮闪烁,却随即一黯:“幸好我们,曾相遇么。”
那墨宸,我们会不会再也不能相遇了。一别数年,我早已失去你。
骄傲如他,怎会开口诉说自己的思念。他是王,注定孤独。
“我和她,可能再也不会相遇了。”
“叮——”上课铃便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响起来,掩盖了他所说的话语。
我却清晰地一字不落地听到。以至于我面色如常,心里,却在止不住地发抖。
你知道吗景吾,我从来不后悔与你相遇。与你的相遇,是我此生最美好的回忆。
你的张扬,你的华美,曾经那么让我迷醉。
我只恨,恨你的无情,恨我的无力。
在再见到你之前,我曾以为我的心里对你只剩下了恨意,但直至今日我才发现。
所有的恨,都是因为爱。
而这些恨意,在你轻念那一句话的时候灰飞烟灭。我本打算报复你两人的,现在看来,不必了。
至少,你不必了。
你心里仍然有我,我知道,我欣喜。
可惜我们已回不去,所以,幸好我们曾相遇。
我仍感激你,给我那么美好的过去。
戴着眼镜的英语老师已经带着讲义走上讲台:“上午好同学们,那么,我们就开始今天的英语课程吧,请翻开课本。”
照例地起立,鞠躬问好,然后坐下。
我低头,收起手里的《小情书》,拿出英语教材和笔记本。
手握钢笔,在白纸上写上这样一句话。
“i sti11 1ove you nd do you , but for both of , it&o39;s too 1te。”
景吾,墨宸已经没有心,也不敢再去爱你了。所以,就让我用牡丹一般鲜血一般的红,来让你铭记我吧。
我要你见识我的狠辣手段,我要让你重新认识我。
在美国的五年不是白待的,在商场,摸爬滚打,笑里藏刀,尔虞我诈,必须样样都会。
我早已成熟许多,成熟到即便与你擦肩而过,即便就坐在你身旁,也觉陌路。
更圆滑了不少。以至于,你见到我这张脸,沉思许久,却不敢开口询问心中的疑问。
我不怪你,但我痛恨伊藤家所有的人。
伊藤莫,伊藤真纪子,伊藤林,还有伊藤家的老爷子。
他们伙同柳生美惠子,伪造赠与协议,夺走苏家所有财产,抢走哥哥做继承人,还制造了那场空难。
我永远都忘不了,伊藤莫怎样在你面前一次次地陷害我,她的母亲伊藤真纪子如何用恶毒的语言咒骂我和我的父母。
“丧门星!”她们猖獗的笑声在半夜经常将我惊醒,而后便是深恶痛绝的恨意席卷而来,让我发誓一定要将他们置之于死地。
他们的双手沾满了血腥与污秽,那么自然要用血的代价来偿还我所失去的一切。
不出三个月,我要他们跪在地上求我!
我要踏着他们的尸体,用他们的鲜血来养我的牡丹。
国色牡丹,殷红如血。
报复到淋漓尽致,这才是我要做的。
◆◇[墨色哀凉]◇◆信仰崩塌
“玖兰同学?”讲台上的英语老师推了推眼镜,略带关切地看向下方发呆的人。
我回过神来,原是刚才思索太多,一时走神,竟忘了是在上课。
“是,老师。”我抬头,扯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老师满意地点点头,看来这个转校生还是很乖的。这一次只不过是偶有走神罢了,下次不再犯就好。
“你不舒服吗,玖兰桑。”一旁的迹部压低声音问我,语气中有恰到好处的关切。
“没,只是刚才想太多而已,没什么的。”我微微摇头,示意我并未有任何不适。
却不自觉地攥紧了拳。
能不能不要这么关心我。你刚才的说不会相遇的那句话,就已经让我五年的信仰瞬间崩塌一半,我不想这样丢盔弃甲地回去。
老师放下粉笔,提出问题。
“嗯……过去完成时,简而言之,就是过去的过去。时间标志有by加一般过去时的句子等,有哪个同学愿意造个句具体说明一下?”
我举手,想尽快摆脱这种不快的情绪。
“我愿意,老师。”
她环视一周,找寻声音的来源,而后赞许地看向我。
不愧是藤原校长特意叮嘱过要关照的学生呢,上课很积极。
“好吧,玖兰同学,就用过去完成时的时态造个句吧。”
“yes,d。”我放下钢笔,站了起来。
“by the ti he ent to the irport, she hd gone。”(在他抵达机场之前,她已经走了)
“很好玖兰同学,看来你已经完全掌握了这个时态,请坐下吧。”老师毫不吝惜地表扬。
我淡淡一笑,坐下却瞥见迹部在那一瞬惊愕的表情。
一愣,而后惊觉自己说了什么,心头不禁苦笑。
听花陌说,那日,迹部在怔忪许久后,抛下了伊藤莫,飞奔到机场遍寻我的身影。
他是想解释,是想挽留吧。
可惜,那时的我,仇恨已经充满了心。乘坐早已秘密订好的去美国的航班走了,没瞧见他,也不愿见他。
便也从此,断了和他的一切联系。
没曾想他还会记得。
只要想打发,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转瞬间,便已下课。
心境却再不复平静。
手机忽然就响了起来,我望向机屏,是寞颜。
因为怕其他人窥听,我走离座位,到了教室的角落再接电话。
“有事吗?”
“小姐似乎落了些东西,寞颜帮您拿来了。”她的语气仍然是那么温和。
“什么?”我一时之间竟想不起遗落了什么。
“是礼物,赠送给所有同学的礼物,寞颜已经备下了。”
“噢……”我一拍头,才想起要分发这东西来笼络人心。
“那边把这些东西都给我吧,你在哪里?”
“其实……我就在教室门口,小姐出来便是了。”她说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
我抿嘴笑笑。真是的,这么近还要打电话。
走出教室便看见了她,从她手中接过了礼物。
沉甸甸的分量让我不禁小声嘀咕,“还真够重的。”
寞颜微微一哂:“施华洛世奇水晶,自然有些重。”
题 外 话----------
要是大家以为墨宸的复仇就因为迹部这一两句话而放弃一半,那你们就想错了哟~
◆◇[墨色哀凉]◇◆忍足侑士
°
听寞颜说这些都是施华洛世奇水晶,我有些惊讶了。
“你竟肯送他们这样贵重的礼物?”
“再贵重,不过也只是水晶罢了,到底比不上蓝宝石之类的。况且能上冰帝的不是家里面有些钱财就是
出自书香门第,普通的礼物也入不得他们的眼。”寞颜笑容不改,将理由娓娓道来。
“可……”我眼尖地发现了三个包装不同的盒子,不是蓝色,而是紫色,且上面有细微的差别。
信手打开一个盒子,竟是摩谷鸽血红宝石。
“这又怎么解释呢?摩谷鸽血红宝石即便是在我的保险柜里,也找不出二十颗来,你竟这样大方?不怕
我心痛?”我脸色稍紧,面露不悦。
“小姐且听我说,”寞颜并未有何想辩驳的意思,语气仍是不温不火。
“这鸽血红宝,小姐觉得,符合谁的审美,谁的心意?”
“这……”我略一思索,眼前却赫然浮现了迹部的面容。
“你是想让我把这个送给他?”我突然间了然。
“不错,”寞颜微微点头,“想来普通的水晶他定是看不上的。”
“那这个呢,”我又打开那个蓝色的盒子,差点没把我吓住。
“我的好总监,摩谷鸽血红宝石也就算了,您还把我最喜欢的克什米尔蓝宝石也送出去,我的珍藏里可
就只有十几颗了。”
“而且……”我拿起那颗蓝宝石坠子细细查看,“这还是最顶级的矢车菊蓝。”
摩谷鸽血红宝和克什米尔蓝宝都是最珍稀的宝石品种,且早已停产,不怪我如此珍爱。
有些无奈地摇头:“你要让我下血本了。”
寞颜终究没能忍住笑,却依然稳重。
“寞颜所做无不是为了小姐。既然小姐心疼,那么小姐不妨猜猜,寞颜要小姐将如此珍贵的宝石送给
谁?”
“谁?”我的目光略扫了扫教室,没发现什么亮点。
倒是有一抹宝石蓝进入了视线。嗬,那人原是坐在迹部后面的,此刻正和他谈着什么。
“便是他了,忍足侑士。”寞颜用手向那个方向一指,正是我看见的那个人。
“他?”我有些疑惑,不知为何。
寞颜款款一笑,对着我解释:“小姐不知,忍足和迹部的关系称得上挚友,与伊藤的关系也不差。且
他为人虽然有些不羁,但品行终归是好的。他家是医学世家,同样入股冰帝并占了较大一部分的股份。”
“是这样啊。”我边听边点头,将寞颜说的话语铭记于心。
来了许久,竟未注意到他。是自己疏忽了,还是他本意就是要不引起我的注意?
是前者都还好,若是后者……
我微微眯起了眼。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便转头问向寞颜:
“你说他为人不羁?”
寞颜‘嗯’了一声:“是,传闻他喜欢长腿的女生,身旁的女朋友半月一换。”
我闷笑,出言有些讥诮:“那还真是风流。”
随即望过去,仔细打量了一番,不由得叹声:“他生得倜傥,也的确有这资本啊。”
◆◇[墨色哀凉]◇◆话中有话,孩子心性
°
谁知寞颜并不赞同,她只是轻叹:“连小姐也被他的外表骗过了么?”
我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话中有深意:“此话何解?”
“小姐可还记得我刚才说他品行不错?”
我点头,我的记忆还没差到那种程度:“那是自然的。”
“既然品行不错,那他就不是玩弄感情流连于女生之徒。”寞颜看向忍足,只见他神色慵懒,一脸放松。
“继续。”听着寞颜的话语,我的声音不自觉冷了几分。
“小姐知道的,jee1黑白通吃,涉及范围之广,情报网领域之宽,连fbi和ci都自叹弗如。也正因如此,美国的移民署也才会费尽心思,死缠烂打,想要小姐加入美国国籍。啊,不好意思偏题了,回到正题来。送小姐来冰帝的时候,我只是随意扫了一眼教室而已。但当我第一眼望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不是一般人。因为,在全班都在为小姐的家世惊叹,迹部伊藤都因小姐的容貌而惊愕的时候,只有他脸上展示的,是一脸了然的笑容,而非任何惊讶的表情。”
寞颜如是说着,语气平淡无波,却让我心头更多了几分谨慎。
“是吗,我竟没发现。”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有些冷意。
忽然就想起我在问迹部为何盯着我看之时,伊藤莫的反应。
她跟着迹部多年,却没混到个未婚妻的名分,反观迹部却对第一次见面的我如此伤心。生气,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如寞颜所说,忍足是迹部的好友——
那他有何理由不作出任何反应?
想必,是属于后者了。
寞颜见我不再说话,便继续道:
“他的反应引起了我的疑惑,但众目睽睽之下我不好对小姐言说,但回去便简单地调查了一番。信息显示,他虽然看上去像个花花公子,但实际上,因为出自医学世家,他的个性其实很谨慎认真。”
“还真是会隐藏啊。”短短几分钟,我对他的感觉就从不甚了解漠不关注提升到了戒备状态。
“小姐注意到了没有,”寞颜出言提醒,言语中也有些漠然。
“他其实不是近视也不是远视。他的眼镜,是平光镜。”
“很好,”我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不过你不提醒我也大致能猜出来。”
“能跟迹部攀上关系的只有网球部的人,既然要打网球,眼睛必定不会近视太多。除非像手冢哥哥那样拥有高超的控球技术能让自己不多做跑动,否则,在运动的时候,眼镜就是一大麻烦事。”
“小姐自是聪明的,所以寞颜说这番话的意思,想必小姐也能懂。”寞颜说着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你无非要我警惕些罢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工作吧。”我双手握紧手中沉重的袋子,眸子镀上一层寒光。
“是,小姐。”她福了福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见我已没什么要说的,脸上浮现出一种不明意味的神情。
似乎是无奈和失望。
我还来不及问她,她便已转身离去。
不过……望着她的背影,我的心情竟莫名好了起来。
这么大的人了,还那么任性,站在教室门口打电话,说走也便走了。
即便已经成年,即便已经那么成熟,即便已经功成名就。
还真是孩子心性。
◆◇[墨色哀凉]◇◆无知肤浅的人
°
有些无可奈何地叹息,终究化为一笑。
随她去吧,偶尔发愣,倒还挺可爱的。
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情,脸上挂起一个虚伪至极却无懈可击的笑容,走进教室。
而后,用最温和的语气开口:“不好意思各位同学,能不能稍微安静下来,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一片诧异的目光向我投来,更多的是好奇。我面带笑容,仍保持着最好的风范。
眼中有道光闪过,我将手中沉重的袋子往上掂了掂,以便让他们看清楚jee1的标志。
果不其然,当他们看到那朵象征着jee1的墨莲的时候,眼里的神情都从惊讶变作敬畏。
看来jee1给人的印象不只是高贵,还有令人惧怕呢。
眉眼弯弯,我勾了勾嘴角:“很抱歉打扰大家的课间休息,只是……今天是我第一天来冰帝,为让这次到来显得不那么突兀,我带了些礼物给大家,每个人都有份的呢。”
看见他们脸上由惊转喜的神情,我满意地眨眨眼,随即开口道:
“虽然不是太值钱,不过也请大家不要嫌弃才好。”
不待他们有何回应,便从靠近门的那一组开始发起。
jee1的珠宝包装都是用的蓝丝绒盒子,低调的奢华却大气尽显,我刚将盒子放到桌上,就见一只手飞快地拿起来,迫不及待地打开。
我刚想嗤笑她的心急,耳畔随即响起一句饱含惊喜的话语:“竟然是施华洛世奇的水晶啊,紫色的,好漂亮啊!”
只见一个陌生的面容呈现在眼前,有些扭曲,几乎要笑出褶子来:“谢谢你,玖兰同学!”
我只平淡一笑:“不贵重的礼物,你喜欢就好。”
身后惊叹声顿起,我只不动声色地弯弯眼角。因为我知道,他们不过是在感叹我的慷慨大方罢了。
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奢靡的主。
也不多说,我继续向后分发着盒子,墨莲的标志格外显眼,也让我的内心格外舒坦。
不时有感叹和赞美声响起,我只付诸一笑。
不管见过多少世面,这些人看起来还是那么无知肤浅。
难怪日本经济疲软呢,后继无力啊。
走了一圈,手里的盒子也几乎分发完,只剩下最后那三个紫色的盒子。环顾四周,我径直走回座位。
“玖兰桑没给我们准备礼物吗?”一个慵懒而有磁性的声音想起在耳畔。
我心头暗笑,嗬,该来的还是会来。
“这位同学怎么知道我没给你们准备礼物呢?”我转头,巧笑嫣然。
忍足推了推眼镜,语气仍然有些不羁:“玖兰桑还是叫我名字吧,忍足侑士,请多指教。”
“好啊,忍足桑。”我脸上的笑意不减,手却暗暗握紧。
他就是凭这副伪装,骗过多少人。
“玖兰桑既然准备了礼物,就赶快拿出来吧。我也想看看,jee1令人赞叹的施华洛世奇水晶到底有多漂亮。”
“此言差矣,”我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我要送给忍足桑的,绝不只是水晶那么简单。”
◆◇[墨色哀凉]◇◆不下十万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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