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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耽美 二零一三|作者:axsdr|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4 15:56:43|下载:耽美 二零一三TXT下载
  刹那天空,大地静了下来,三十来片扇叶嗡的声,在狂风中化为虚影,犹如血色黄昏中绽放出的瑰丽花朵,磁线圈高速旋转,切割磁场产生电能,三台指示灯亮起。

  散落在地面的粗缆中,电流瞬间飞向远方,整个学校中先是闪,继而成功通电。

  校园瞬间亮起明亮的灯光,小孩们的欢欣尖叫,所有人的欢呼响成片。

  林木森点了点头,跨上电动车回去学校。

  刘砚与蒙烽牵着手,彼此的手都磨出了血泡,他们走下土坡,在横亘天地的,千万年开天辟地的玄色风中,回去那个温暖的家。

  2012年10月1日。

  建国日没有庆祝,我们在欢呼声中迎来了第缕光明。

  爱迪生那道开天辟地的光照亮了我们的漫长黑夜,在丧尸潮爆发后的第四十七个日子里,电回到了我们的生活之中。

  现在的供电只能简单照明,大部分电能被储存进蓄电池组里,风力发电器需要定时保养,上油。下步计划是准备特斯拉高压线圈作为防御设施,希望能起到抵抗丧尸的作用。

  有电就有了光,有了希望,崔小坤留下的改良芯片终于能够发挥作用。个月前兵营里的谜得以解开。

  我打开了录像。当天蒙烽与张岷杀死的丧尸大部分是零散的,尸堆中间似乎发生了什么异变。二次死亡后的丧尸躯体失重般离地漂浮,朝着中间的某个点缓慢靠拢,被吸附在起。

  越来越多的尸体朝中央聚拢,层接层,几千多具失去行动能力,大脑被毁去的丧尸血肉粘连,聚合成只十米高的庞然大物站着。

  它起初没有任何举动,像在完成某种融合与变异,录像时间点上显示的5小时后,血肉巨人仍然站着,电量耗完,图像没了。

  这意味着什么我反复看了几次录像内容,乏味的五个小时里没有错过分秒,也几乎让所有可能会提出意见的人看过,没有人能解读这段录像,都无法对这个现象提出有用的建议。

  所有人都在啧啧称奇,诧异丧尸完全死亡后的再次突变。

  还有个疑点:这种巨人长途跋涉,要走向哪里

  决明看完录像后,说就像天上有个飞碟射下光束,许多尸体缓缓飘起来,吸到起的感觉。

  他的想法有点独特,但当时的视角是固定的,没办法转向天空,我们看不到天上有什么。不过我觉得或许在红外线摄像机捕捉不到的地方,有个“核”。

  这个核说不定肉眼看不见会不会是它聚合了所有的尸体。地外生命这个说法实在太匪夷所思,可能性不大。线索就这么断了,只能先放在边。

  蒙烽在附近的镇里找到了不少粮食种子,我和胡珏仔细商量过,来年开春可以尝试播种,虽然大家对种地都是头雾水,完全没有经验,但最起码林木森的储备还可以吃很久。

  切只有先尝试再说,我相信在他那足够吃十年的粮食耗完前,总能种出点什么来的。

  蒙烽认为这里虽然地形简单不利,但也并非完全不能防守,我们与张岷针对地形与建筑物,作了周详的计划。其中参考了几乎所有人的建议,包括林木森的,虽然他除了“好好干”和“支持你”以外,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反倒是小警察邓长河提到电对丧尸的作用。

  他曾经用两万伏的电棍放翻过好几只丧尸。参照这点,有电就切都好办,蒙烽分析了丧尸密度,提出只要有个电网拦住学校周围,就足够抵御上千只丧尸同时进攻。

  我设计了个特斯拉线圈,用路过的几只丧尸作了次实验,效果很好。

  结合铁钉炸弹,电网,特斯拉线圈,守住这里不难,但愿这次能建立起个真正的家园,我不想再逃亡了。

  不知道这片大地上还有多少人活着

  不知道同样的天空下,是不是还有许多人像我们这样,在末世的灾难中努力生存,等候希望的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

  定居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那句老话,大家求同存异,欢迎所有交流,但情绪请把握好,不要过度激动,感谢爆发的评论,加更章

  矛盾部分按快进拖过。

  其实要避开大家的争议很简单啦,只要随便大笔挥

  让林木森在附近查看他的领地的时候,突然被什么坑里沟里跑出来只丧尸抓死,就什么都解决了。

  但那样整个故事也就不好看了,对吧

  给我几章缓冲,我需要笔墨来铺垫,很快,林木森就会退场了

  这不仅仅是主角与黑帮老大的冲突,而是人道主义与利己主义上演了持续数百年的布满硝烟的战场

  最终双方都按照自己的选择,获得了选择开始的那刻,就注定会得到的结局 张岷取出根针,在酒精灯上灼过,扎入名小弟的肩膀。

  “谢谢岷哥。”那人名叫王术,是跟着张岷训练的人,持枪训练数日后肩膀抬不起来,张岷只得过来给他检视。

  身为队长大哥,还要负责手下队员们的健康,张岷为人亲切,小弟们都对他很有好感,比起成天虎视眈眈的蒙烽,更多人乐意亲近这名神枪手队长。

  王术趴在床上,张岷又取了根针扎入。

  “不客气。”张岷说:“交女朋友了没有”

  王术只有二十岁,脸稚气,却带着痞子的嚣张与骄横,随口笑道:“岷哥别开玩笑了,这时候还交什么女朋友”

  张岷笑道:“谢枫桦挺漂亮,听说咱们弟兄里,有好几个喜欢她的”

  王术的脸红了,说:“闻弟喜欢谢枫桦,闻弟长得最帅,我们哪有份儿呢。”

  张岷道:“闻弟闻且歌”

  王术点了点头;“那小子挺多女人喜欢,就是刻板得很。”

  张岷又道:“森哥呢也没个相好的”

  “有呢。”王术道:“森哥的媳妇姓乔,以前我们喊她小乔,她不让喊大嫂,说生分了。”

  张岷漫不经心道:“小乔,后来怎么了”

  王术说:“人太多了,车坐不下,女人们都带不走,小乔姐以身作则,带头下车。小葵她们是偷偷躲在帆布下面才跟着过来的哎哟岷哥你轻点痛”

  张岷停了动作,沉声道:“真是个真是个”

  张岷重重叹了口气,挨根将针收走,吩咐道:“好好睡觉,下个月得出任务了,别没事光想着女人打炮,我怀疑你就是打炮打多了,右手抬不起来。”

  王术哈哈笑了出声,张岷收拾东西走了。

  十月将近尾声,气温瞬间冷了下来,西北的风刮得正烈,电力充足是件好事,但纵然有电,这里的避难者们也做不出什么别的事情来。

  电力大部分作用只能供给照明,其余的接入蓄电池,电视是不可能接收到的,刘砚想方设法架设天线,多番调试,所有的频道都是片雪花点。

  不仅仅电视,就连广播系统也陷入了彻底瘫痪之中,没有个波段传出声音。

  决明每天的任务就是对着收音机左旋右旋,像个神经病人,把波段从左旋到最右,又从最右旋到最左。如果张岷不过来找他说话,决明可以坐着旋收音机旋上整天。

  物尽其用,刘砚不得不服气,学管理的人就是专业。胡珏几乎把每个人都派上了用场,牧师和谢枫桦教小孩子们读书,女人缝补浆洗,布置每个房间。上午训练射击和体能,下午打篮球,傍晚自由活动,不时给林木森拟定各类演讲稿,每隔三到五天,晚饭前让林木森演讲次。

  感情充沛,发乎情,止乎理,反复激励他的避难所成员。

  十月的第周,第次正式行动开始,为了验收成果,蒙烽张岷各带队人,每队十八名男人,前往二十里路外的村庄寻找物资。

  胡珏随车出发,林木森授意他来监督,也是协助。

  胡珏上车便对刘砚的本事叹为观止,刘砚改装了所有能改装的东西,他用四辆小型卡车加挖掘机的前斗,以及半块货柜车厢做成运兵用的装甲冲锋车,载着他们悍然碾压进村镇西北面的入口,哗啦啦碾倒了大片。

  “”蒙烽率先跃下车,他的副手是那名片儿警邓长河。

  “还赌不”张岷喊道。他的副手则是曾经扬言要杀了刘砚的黑道小弟闻且歌。

  “赌”蒙烽道:“包烟看谁杀得多完结点数”

  担任副队长的生涯冗长而绝望,林木森定了规矩,正队长牺牲,副队长顶上,而要让蒙烽与张岷牺牲,唯的可能只有等他们自然老死。

  杂牌兵经过近三个月的训练,终于展开第次行动,他们的目标是深入这个占地不到五公顷的小镇,杀掉村庄内所有的丧尸,把所有能吃的东西带回去,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

  “有活的吗”决明坐在副驾驶位上,十分好奇。

  胡珏朝车窗外看了眼:“有的,比如说牛,羊,这些牲畜可以自己跑出去吃草。”

  刘砚道:“胡珏,出发前林木森说了什么”

  胡珏道:“他让我负责处理善后事宜,如果有人感染,就地解决。决明,你想开车吗”

  小队离开的半小时后,那架犹如装甲车般,被刘砚亲手改装过的庞然大物扬起车前铲,轰隆隆地碾倒了两间民房,把民房里的丧尸连着房子压成平地。

  “咻”决明握着方向盘无目的乱撞,边撞边配音,这辆车集刘砚毕生功力于大成,铜皮铁甲,所向披靡。把村庄南部碾掉近大半。

  “好了好了,方向盘还回来。”刘砚笑道:“你差点碾死头牛你看,有只狗在朝你叫了。”

  决明停车,问:“可以养吗”

  刘砚蹙眉,喃喃道:“最好不要或者送给林木森养段时间,我总怕动物身上也有病毒,万被传染上就冤了。胡珏,希望这次别有人感染,否则你又要开枪了。”

  “我不会再杀了。”胡珏道:“那天晚上我开了枪我晚上闭上眼,面前就是那个人的脸,我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当时没想太多,但开完枪,我才后悔了那个人他躺在地上,血渐渐漫出来,我整个晚上,脑子里都是这个画面。”

  刘砚静静地看着他,不吭声。

  “他叫杨清和。”刘砚说。

  胡珏点了点头,答道:“我会记得这个名字的。你就不怕蒙烽他们,也变成这样的人吗”

  刘砚道:“你在怕,旦开了头,杀了个,就会杀下个,越来越多,是吗害怕最后变成漠视血和生命的人,几条,几十条,几百条性命,都无动于衷。林木森让我杀第个被感染的同胞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最后我没杀,蒙烽也没有。杀个或者几个人,只要扣动扳机就行了,关键是在这之后,你还是不是人,多半和为了生存吃人的丧尸,也没太大区别了。”

  胡珏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人生而平等,谁也没有裁判他人生死的权利,刘砚,如果我在这里被感染了,你会给我枪么”

  刘砚答道:“当然不。但你没有亲人在这里了,你想回去向谁告别”

  胡珏想了想,答道:“也是,给我点吃的,我会自己走。”

  寒风犀利,刀刀地刮过,车里刘砚和决明玩累了,刘砚缩在外套里,帽子盖在脸上瞌睡。决明打开本小本子,学着刘砚记日记。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外面飘起雪花,运兵车前凝了层薄薄的霜,车外,蒙烽拍了拍窗子。决明茫然地朝外看,打开车窗,继而摇醒刘砚。

  “亲,你居然用韩国货,我们不和你玩了亲,要孤立你。”蒙烽戳了戳决明的脑袋,决明马上把他的韩国卡通日记本收了起来。

  刘砚同情地说:“孤立人是不好的,只要他的日记本里没有夹着什么奇怪的组合照片,还是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决明道:“别欺负我我爸会揍你们的”

  话音刚落,张岷回来了,愤怒的声音传到车前,三人不语地朝外望。

  “你干什么”张岷吼道:“谁让你开枪的”

  胡珏登时蹙眉,推开车门要下去,却被刘砚按住。

  闻且歌握着枪,站在边挨训,身后是两名小分队队员,身上都负了伤,没有人倒下,也无人死亡,然而脖颈上,手臂上的伤口昭示着他们的命运。

  伤者还没死,然而所有人都清楚得很,他们活不了。

  闻且歌脸平静,张岷怒吼道:“我允许你开枪了么出发前不是告诉过你有队友受伤了必须先带他回来检查谁让你当场开枪杀他的他不定是被丧尸抓伤的”

  张岷越说越怒,以枪托狠狠给了闻且歌下,闻且歌登时倒在雪地里。

  张岷调转,朝向闻且歌,蒙烽马上道:“张岷。”

  张岷犹如被激怒的猎豹,蒙烽手按上枪管,张岷才喘息着收起步枪,望向刘砚,眼神里带着恳求。

  “三个人受伤,我还没搞清楚状况,这混蛋当场就开枪打死了个。”张岷道。

  张岷给另外两个人检查,收起手电筒,而后道:“你没事。”

  那人就像重获新生,站着大哭起来。

  “我呢。”另外个人问:“张教官,我被感染了”

  张岷道:“你被咬伤了,目前还不清楚”

  那人道;“让我回去和老婆告别,可以吗,求你了。”

  张岷道;“当然上车吧。”

  “地方查清楚了”胡珏问。

  “查清楚了,有牛,也有逃出猪圈的猪。还有储粮,面粉,干面条,谷仓里还有不少米。”蒙烽道:“你们受伤的人注意别碰到家畜,这样,张岷带你手下的人开车运第批食物回去,把受伤的人也送回去,待会再开车过来运走剩下的。胡珏,有没有意见”

  胡珏道:“没有,送他到篮球场上等,我回去解决。”

  张岷麻木地点头,疲惫道:“上车。”

  张岷开车驰出村庄,蒙烽带着刘砚与剩余的队员们去生火,把闻且歌绑了起来,放在角落里。

  雪越下越大,土制装甲车驰出村落,停在旷野中,大雪温柔地覆盖了黄土高原,极目所望,天地间白茫茫的片。

  张岷没有执行林木森的命令,把两名伤员都载回了基地,让感染的那人在篮球场外等候。

  此刻已是夜晚十点,胡珏去向林木森回报,刘砚开始检修设备。

  夜间,外面的雪沙沙作响,哭声仍时不时传来,蒙烽睁着眼,忽然又想东想西的。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刘砚,吻了吻他的脸。

  “怎么。”刘砚问;“胡珏怎么处理的。”

  蒙烽道:“他让受伤的人住在篮球场后面的校舍里。”

  刘砚点了点头,蒙烽又道:“张岷被降职了,王术担任队长。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么”

  “你在想。”刘砚说:“如果被感染的是你,我会怎么办,是么”

  蒙烽嗯了声,刘砚说:“你总喜欢想这些如果。”

  蒙烽说:“其实我挺想看你可怜巴巴,在外面把爪子伸进来,想拉拉变成丧尸的我的手。”

  刘砚道:“如果有那天,你大可以不用客气,尽情地抓我下,然后咱们就可以关在起了。”

  “我不会的。”蒙烽嘲讽地说:“我可不会这么便宜你,我会说,你必须活下去,连着我的份起,亲爱的。电影上不都这么说么”

  刘砚:“”

  蒙烽唏嘘道:“刘砚,你要好好活下去。爱上别的人,过自己的日子”

  刘砚:“够了”

  蒙烽拍了拍刘砚,被刘砚推开,蒙烽意识到刘砚真的生气了,不敢再开玩笑,忙凑过来偷看他的脸。

  刘砚表情不太对,蒙烽马上慌张了,开始哄他,刘砚直没吭声,蒙烽哄了几句,困得撑不住,打起了呼噜。

  刘砚:“”

  翌日,刘砚下楼时吴伟光仍在给个男人,个老人和个女人布道。

  刘砚领到早饭,坐在食堂里决明的对面吃饭。

  “扒拉菜不是个好习惯。”刘砚说:“决明,你怎么好像和于妈有仇的样子,嫌不好吃么”

  决明道:“我讨厌吃土豆,我要吐了。土豆煮稀饭的味道很奇怪你不觉得吗。”

  他们耳中传来吴伟光的声音:“再过几十年,你们会在天父的国度再相见,不要悲伤”

  于妈分发完饭,听说了昨晚的事,长叹声,用围裙擦手,坐在另桌边,朝名年轻人道:“你哥好了”

  那年轻人双眼通红:“我哥伤得有点重,吓死我了,陪着我走到这里,现在剩我个,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活着啊。”于妈语重心长道:“年轻人,我年轻的时候,老头儿就生病死了,我无儿无女的,也没个念想,侄儿侄女,姐妹都离得远。好不容易才在食堂里找了个活儿做饭,照你这么说,我不早就该死了”

  “活着多好啊。”于妈摸了摸那年轻人的头:“为你自己活,你哥也是这么想的。去和他谈谈,来,给你两个烤土豆带着,还热腾的。”

  刘砚小声道:“于妈才像个传教的。”

  决明答:“嗯,她可以和那个大叔换换”

  早间刘砚沉默了很久,也想了不少事,他总怀疑这里面有什么。

  “停下”刘砚朝走廊里个快速跑过的小胖子道:“你是胆小菇分队的么,有任务给你。”

  小胖子气喘吁吁,倒退回来,问:“疯狂戴夫,有什么事你要拿我们测试你的新发明么这太不人道了我可不想踩钉耙。”

  刘砚认出他的肩徽,示意他过来,小声道:“没有的事,去把这张纸条给队长决明。”

  片刻后,名初中女孩过来,轻轻地说:“闻且歌在后操场上,吃过早饭就在那里了。”

  刘砚沉默片刻,下楼在漫天小雪中穿过后操场,关押病人的栅栏外,闻且歌在那里静静站着不发语。

  刘砚看了会,退入教学楼。

  大雪起,训练暂停天,所有人都无所事事,吴伟光与谢枫桦并肩坐在楼梯的台阶上。

  “牧师。”刘砚道:“我需要你帮我个忙,这件事很重要。”

  吴伟光起身,刘砚与他小声交谈几句,吴伟光的脸色变了。

  “这”吴伟光叹了口气,问:“您确定切都是真的么。”

  刘砚看着吴伟光的双眼,说:“您愿意去么。”

  吴伟光沉吟片刻,离开教学楼,朝后操场走去。

  刘砚则沉默地在谢枫桦身边坐了下来。

  谢枫桦道:“发生了什么事,昨天张岷为什么发火”

  刘砚抿着唇,点了点头,说:“他就是这切的原因。”

  谢枫桦道:“闻弟”

  刘砚点头道:“你知道他从前是做什么的”

  谢枫桦想了想,说:“王晖告诉过我,闻弟以前学业不太好的辍学了。他只是个小孩,高中老师不太喜欢他,经常挖苦他导致他的成绩很糟,最后逃课跟着王晖混,其实他的人文学科不错的。”

  刘砚道:“嗯,挺闷的人,不太爱说话的人语文大部分都不错,他们有很多时间去思考文学和哲学里的些观点。”

  谢枫桦说:“可惜他的老师显然不太喜欢他的作文,他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我们偶尔也会聊聊文学,历史和艺术,偶尔以王晖生前的事为话题,刘砚,他可能心里也很愧疚,这样的人有救。”

  刘砚道:“我也觉得他有救,我打算以闻且歌为突破口,想个办法和林木森分家他不明白咱们现在的最大敌人是丧尸,而不是彼此。蒙烽和张岷去例行巡逻了,不知道多久才回来。等他们回来就准备行动吧。”

  谢枫桦道:“怎么分”

  刘砚:“等蒙烽和张岷回来,让他们带咱们走,那边的镇子里可以住人。”

  谢枫桦道:“会产生暴乱吗,我看这里还有不少人忠于他尤其他的小弟们都是亡命之徒,有点危险,万抓人当人质,你怎么办”

  刘砚叹了口气:“之前尽量避免和他产生摩擦,就是因为这个。你们不能把所有责任压在我身上,就没有别的人动过念头么”

  谢枫桦摇了摇头:“对不起,很惭愧,我从来没和黑社会打过交道。”

  她想到流血事件开始,不知道得死多少人,不禁打了个寒颤:“你总不能把跟着他的所有人都杀了”

  刘砚:“这非常头疼,我不敢完全相信胡珏,也不敢找他商量。假设事情朝着最坏的方面发展,要和林木森火拼,他输了,死了,留下他的十来个小弟们,就不会表面顺从,却怀恨在心,以后杀其他人报复么要么次全部屠杀掉把他们集合起来,挨个人枪吗。”

  谢枫桦抿着唇,事情十分难办。

  “咱们这个小小的流亡队,现在形成了好几层阶级呢。”谢枫桦说:“金字塔的顶端,是以林木森为中心,包括他的小弟们的圈子,他们除了训练,几乎不用去出任务。也不需要面对太多危险,只要坐着吃就行了。”

  刘砚点头道:“旦林木森失去首领的位置,他们就得像其他人样劳动,特权地位没了,都会怀恨在心。你们不能拿枪逼着他们干活,也没法劝服他们,这些种子埋藏在心里,迟早会引发出来。屠杀他们吗全部关在个房间里,其他人拿着枪在窗子外面杀我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放逐他们如果有人要报仇,定会回来添乱。”

  谢枫桦沉默不语,又道:“确实很难办,第二个圈子是你们这些在干活的人,这没什么好说的;第三个圈子就是我们这些人了,只能尽力帮忙。”

  刘砚说:“有什么办法,是能让林木森安分点,其余人又不伤筋动骨的。”

  “挑拨离间。”谢枫桦轻轻道:“让他们自己内斗,林木森就没空做别的了。胡珏说不定有办法,但你得先确信他不会出卖咱们。待会我也去和闻弟谈谈,他不是坏人。”

  刘砚点了点头,开始思考矛盾爆发后,所有可能发生的状况。

  谢枫桦抬头看了眼,说:“闻弟跟着牧师走了。”

  刘砚马上沿着操场走去,吴伟光打开圣经,摸了摸闻且歌的头,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闻且歌双眼通红,肩膀不住抽搐,似乎在哭。

  “宗教的洗脑力量确实挺强大。”刘砚道,他和谢枫桦在走廊停下。

  谢枫桦微微笑,说:“哲学在于思,而宗教在于信,当思进入迷茫,人类就会转而为信。其实终其本质,都是在讨论生和死的问题而已。”

  刘砚道:“但像闻且歌,你觉得他会被牧师洗脑么”

  谢枫桦莞尔道:“不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哲学想法,你看他在雪地里站了早上,不就是在思么。”

  “对于愧疚的人,恐惧的人,陷于苦痛的人,凭思无法获救的人,宗教就成为剂良药。”

  “但对于意志坚定,心神宁静的人,这些人永远也不会被它影响。”

  刘砚笑道:“其实我有信仰,我心里的神祗另有其人,他或许比救世主更强。”

  谢枫桦道:“胡先生呢他垮了么”

  刘砚答道:“我看他已经有点扛不太住了副手什么的,真是谁干谁倒霉。”

  远处,闻且歌抬头,眼眶红肿,看了刘砚眼。

  吴伟光说:“死者已逝,闻先生,你有忏悔的心,主将赦免你。从此耶稣的宝血将流淌在你的身上,驱逐你内心的魔鬼。”

  刘砚走向他们,牧师合上了圣经,说:“刘先生让我前来,我们在此起恳请你,在面对邪恶与蛊惑之时,勇敢夺回你的灵魂。”

  谢枫桦道:“闻弟。”

  刘砚道:“闻弟,你不是坏人。”

  闻且歌闭上眼,点了点头。

  “谢谢。”闻且歌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刘砚道:“现在请你告诉我,出发之前,林木森是怎么交代你的还有别的内容么”

  闻且歌看着刘砚,嘴唇有点发抖。

  刘砚:“是林木森让你杀了他们的你明白我的意思,闻弟。”

  闻且歌站了很久,而后道:“没有,是我自己做的。”

  刘砚点了点头,他没有得到预料中的最佳答案,但看得出闻且歌在说实话。

  谢枫桦道:“闻弟,为什么这么做。”

  闻且歌:“我不知道,那天胡珏开枪后,他夸奖胡珏,说做得好,这种情况下,我们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我想当头儿,提升自己的地位。我真的是昏了头了,刘砚,你你”

  闻且歌的声音发着抖。

  刘砚期待地看着他的双眼。

  过了个世纪般的漫长,闻且歌说:“你杀了我吧。”

  刘砚道:“我没有资格审判你,闻弟,你已经审判了你自己,但请先留着性命,你还有别的事要做。”

  “你们在做什么”远处人声音响起。

  三人马上警觉噤声。

  胡珏站在过道里,看着他们,而后道:“刘砚,森哥有事找你商量。”

  刘砚道:“暂时保密。”继而转身跑上二楼。

  锋芒

  刘砚只得整衣领,跟随胡珏上楼,胡珏低声道:“你有麻烦了,具体什么原因我不清楚,但你得千万小心,别说错话。”

  刘砚点头示意明白,胡珏推开林木森的办公室门,其余人退出室外。

  “找你大半天了,在做什么”林木森坐在张转椅上,背对刘砚,面朝窗外的大雪,手里玩着把枪。

  刘砚道:“在聊天,今天不是正好休假”

  他侧身坐在林木森背后的办公桌上,瞥见桌子的边角放着两本东西决明的日记本与自己的日记本。

  刘砚的日记本上对林木森略有微词,但那还远远达不到被问罪的程度,决明的日记本就难说了。

  刘砚心念电转,林木森又道:“哦跟谁聊,聊什么我看你,倒是和新来的那些朋友打得片火热。”

  刘砚道:“和牧师,哲学家看雪看月亮看星星,谈谈诗词歌赋,人生理想我们邀请过你,你愿意的话,随时可以加入我们。”

  林木森的转椅打了个旋,正面朝着刘砚,笑道:“森哥没什么文化,你们高材生的谈话,都听不懂,今天有人在走廊里捡到两本日记本,我不敢随便翻,尊重你们新新人类的隐私,你拿去问问是谁的。”

  “好的。”刘砚道:“包在我身上。”

  他收起笔记本,森哥又道:“这几天我想了想,咨询胡先生的意见,作了两个决定。”

  “如果我没有记错。”刘砚道:“胡珏还是我推荐给你的。”

  林木森欣然点头:“你推荐的人很不错。”

  刘砚道:“对了,蒙烽呢”

  林木森道:“这就是我的第个决定涉及的问题,咱们的粮食马上就得吃完了。”

  刘砚心道扯淡,昨天才运回来米面,牛,猪,粮食都是按吨算的,满打满算按百人的粮食,每天吃百斤的口粮,吨粮食够所有人吃上二十天,搭配点土豆能吃个月。林木森沿途搜刮的储备只怕已接近上百吨,怎么可能在短短的个多月里吃完只怕还吃不了20。

  林木森的心态刘砚很清楚缺乏安全感。

  林木森拼命减少配给,坐立不安,生怕某天没有进项,粮食迟早会被吃完,就算囤积了近十年的粮食,也没有半点打消他这个念头的作用。

  源源不断的进项同样不能消除他的危机感。要解决这想法,根源只有个,向他证明,他们有自己制造粮食的能力,并且这些粮食足够解决大部分人的需求。

  刘砚道:“我之前详细地与胡珏讨论过这个问题。”

  林木森眉毛微动,似乎有点意外,问:“胡珏的主意是你告诉他的你们经常私下沟通”

  刘砚暗道糟糕失言,转了话头,现出不悦神色:“他没告诉你么喜欢拿别人的想法邀功可不是个好习惯。”

  林木森像只狐狸般笑了起来,摇头道:“刘砚,你太年轻,只要是对咱们这个团体好的建议和设想,谁提出来的,又何必斤斤计较”

  刘砚淡淡道:“好吧,森哥说的对。”

  林木森倾身把烟屁股按熄,重重朝椅上靠,双手手指交叉摆在腹前,淡淡道:“不能坐吃山空,胡珏认为,我们应该积极拓展新的渠道。”

  刘砚点了点头,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林木森说:“周围有不少资源可以用,不像咱们在裕镇的时候。东边的山头可以打猎,河水里可以捞鱼,我让张岷和蒙烽各带队人,到东西两个方向去看看地形。顺便找湖泊,田地。”

  刘砚说:“其实这个建议是我最提出的,我们带回来个麻袋,里面是谷种,等到开春的时候,可以在那边的镇上开垦种田,大家起迁徙过去。我看过了,那里的土地要种植绝无问题。我记得上次招收的人里,还有个华中农业大学的大四学生”

  “很好。”林木森道:“计划和我的设想有点出入,大体还是致的。”

  “有什么出入”刘砚问。

  林木森:“基地还是在这里,分批人去开垦,没有必要全部过去。”

  刘砚听就明白了,他说:“但是那边地形和建筑物群都不利于防守丧尸,我需要挪用这里的大部分防御措施。”

  林木森:“所以这是我的第二个决定,防御措施怎么能拆好不容易才建起来的。你得白手起家,自己解决这个问题,可能你需要找几个你的伙伴,提前规划下。这个冬天,你可以尽情地让蒙烽出去为你搜索物资,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开春的时候我要看到成果。”

  林木森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他打算自己留在这所小学里,像个什么也不做的国王,带着群跟班坐享其成。

  其余人则将被赶到那个破败的村镇里,种田,养家畜,为他提供日三餐,若再来点米酒,烟草就更完美了。

  刘砚隐约有了计划,这是目前最好的结果,只要和他分开,就能解决大部分的矛盾。

  至于要养让大家劳作养林木森的主意,蒙烽回来听到了,只会给他脚。

  “好的,没有问题。”刘砚道:“我这就去做。”

  “你的工房还是留在这里。”林木森点头道:“你对我来说很重要,得保护好你自己。蒙烽很有能力,他能保护好去村里住的人。”

  刘砚道:“我回去了,你派蒙烽和张岷的搜索范围是多远交通工具呢”

  林木森道:“百八十公里,吉普车,我亲自在地图上圈的范围,怎么”

  刘砚心内默计,来回,外加四处查看,兜圈的时间,起码需要两天。

  “没怎么。”刘砚笑道:“随口问问。”

  他正转身离开时,林木森忽然道:“刘砚。”

  刘砚转过身,看着林木森的双眼。

  林木森:“我总觉得你,似乎不太喜欢我,是这样”

  “森哥你言重了。”刘砚嘴角勾了勾,他万万未料到林木森自己会控制不住,先步说出这句话。他既有开诚布公的意思,自己和决明就是暂时安全的。

  林木森淡淡道:“你是可造之材,要听话,知道吗。”

  刘砚:“森哥,坦白地说,我有时候心里确实有点不舒服。”

  林木森道:“不舒服你可以说,我的帮派里向是畅所欲言。这里我年纪最大,从刚开始你们过来投奔我的时候,我就把你们当做自己的弟弟样看待。”

  刘砚叹了口气,说:“森哥,你提供了让我们赖以生存的资源,在第次逃亡的时候接纳了我们,给我们吃的喝的,这点,我和蒙烽都很感激你。”

  “但我觉得人生而平等,你是我们的领袖,而不是皇帝。你给我们吃的,喝的,我相信是因为你心里有怜悯,愿意在这个大家都无法自保的时候站出来保护我们。我们也愿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你有需要的时候牺牲生命,来成全你和其他人的幸福,作为回报。”

  “蒙烽直是这么想的,他很强,但谁能说的准呢这是情义,而不是服从,是彼此之间的信任,而不是以前那些精英总喜欢说的,中国人骨子里的奴性,我相信我们没有奴性。”

  “所以哪天,我们其中有个受伤的时候,我希望你给点吃的喝的,给我们个和你告别并祝福你的机会,再目送我和他起离开,彼此说声永别了朋友,祝你好运。而不是指着我的脑袋,直接给我枪。”

  林木森静静地听着,不置评价。

  林木森道:“我会反省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日三省吾身,是这样么”

  刘砚:“对。”

  林木森道:“以后凡事会问问你,对了,你说到我对你们的保护,我忽然想起个重要的问题,是关于吴牧师的,差点忘了。”

  刘砚:“牧师怎么了”

  林木森道:“他的有些行为我不太喜欢,比如说领食物的时候,他总是说感谢主,也让其他人说感谢主。吃饭的时候要说感谢主赐予我们食物,睡觉前说感谢主提供给我们个安全的归宿诸如此类的言论还有很多。”

  刘砚:“”

  林木森:“他完全不知道,给他吃的喝的,给他个住的地方,是我。保护他的人是我的手下,他告诉其他人,是救世主在保护这里的所有人,包括我。”

  刘砚:“这是神职人员的常态怎么说呢,森哥,你可以把他说的主当做是你”

  林木森:“我很肯定他说的不是我。”

  刘砚头疼了,根本没法向林木森解释这个问题,正要缓和矛盾时,林木森冷冷道:“既然他觉得他的主在保护他,待会你就让他出去,给他三天的食物,让他离开这里,去找他的主。”

  刘砚蹙眉,端详林木森,确认他是不是认真的。

  林木森手甩着枪,漫不经心道:“你觉得这么处理可以么你看,我反省了自己,开始询问你的意见了。”

  刘砚深吸口气,道:“森哥,我替他求个情。”

  林木森道:“或者你负责让他把感谢主换成感谢森哥,也是可以的,从前的事就过往不究了。”

  “这个估计有点难。”刘砚道。

  林木森:“要么去告诉胡珏,叫他让那个牧师彻底闭嘴。”

  刘砚点头道:“好的。”

  林木森懒懒道:“再让我听见次,他就真的要去见他的主了,其实我考虑过用别的方式,可以枪送他过去。”

  刘砚点头,不再浪费唇舌,转身离开前,门再次被敲响。

  胡珏推门进来,刘砚离去,胡珏道:“刘砚,先别走。”

  刘砚停下,林木森抬眼注视着胡珏,胡珏道:“外面来了辆车,车上有两个从西安逃出来的人。”

  刘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