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刘砚说:“决明把收音机拿出来”
决明带着厚厚的毛线帽,耳朵上捂着耳塞,站在信号塔下,抽出长长的天线对着塔顶,把旋钮转到最左,又转到最右。
始终静谧。
“爬上去看看”蒙烽道:“把天线指过来点,我觉得让它碰着塔上的尖尖”
“我最受不了你这点,蒙烽。”刘砚无奈地说:“用东西之前看下说明书很浪费你时间吗”
蒙烽:“我爸就经常这样,散步的时候天线要”
刘砚:“你和你爸的想法在这里就是错的,我们已经站在讯号塔下了。它没有信号就是没有信号跟你指着哪里根本没有关系你就算把决明给挂在这座信号塔的尖顶上,他也收不到任何信号”
蒙烽火冒三丈:“你外婆也好不到哪里去,刘砚以前去你家,你外婆连遥控器都不会用,就直接拍电视机拍电视机能换台吗你拍给我看看”
刘砚:“够了”
张岷笑得倒在路边,决明根本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还沉浸在他的外星人讯号里,抱着收音机跟在刘砚身后。
蒙烽回去把车开过来,说:“现在去什么地方”
刘砚:“不知道,问你爸的收音机去吧亲。”
蒙烽开车说:“那就沿着山脚找找,咦,宝贝你看,那里有两个雪人”
刘砚不看,蒙烽拍拍他的脸,说:“转过头,看那里。”
旷野中堆着两堆雪。
张岷道:“是天然的。”
蒙烽:“嗯,这是什么物理学原理宝贝,解释下。”
车停了下来,决明好奇张望,继而下车摇摇晃晃地走去。雪下似乎还盖着什么东西,决明把上面的积雪拨开,摸到根长长的,硬硬的东西,朝外拔。
拔出根胡萝卜。
决明:“”
蒙烽傻眼了。
三秒后,刘砚意识到了什么,冲上车,按着蒙烽的手朝喇叭上压,连着数声喇叭响在雪地里远远传开。
蒙烽在杂物箱里翻出哨子,运足气通猛吹。
山脚下的背面,有个小孩踩着积雪前来。
“队队长”那小胖子看见决明,登时大叫道。“决明队长”
蒙烽深吸口气,牵着刘砚的手下车,那小胖子“啊”的声大叫,仿佛是见了鬼,转身就跑。
“等等”刘砚喊道:“去哪停下”
小胖子在雪地里摔了跤,狂奔得没影儿了,他们上车扬起漫天雪花追上去,绕过横亘雪地的树根般的山峦底部,面前豁然开朗,远处是座坐落于山脚的广阔农场。
小胖子带着群人狂奔出来,各个大声喊叫,刘砚停车冲上前去,大叫着与生还者们拥抱。
2012年12月22日,我们终于找到了失散的伙伴,他们离开避难所在路便留下了箭头和字原来是胡珏的主意。
而后闻且歌带着大家绕过西安北上,进入宁夏南部地区,在两省交界处看见座高大的信号塔,像我们样沿着山麓背风面向东,转而折向北面。
这里有条公路,公路的尽头是座农场,招牌上有“农家乐”字样。
胡珏率领能作战的弟兄扫除了里面的十只丧尸,把它们埋在农场的西边。
这里不算太大,然而比起我们的上个家园已经好得太多。
它依山傍水,东边的河流已经彻底冰封,本来据说还有人造温泉,但因为能源不足,已经结冰了。
郊区的农家乐度假村就像个桃源。
我们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七十九人都以胡珏为头儿,闻且歌作为队长负起了保护所有人的责任,当胡珏交回我的日记本的时候,朝蒙烽说了句话。
“太好了,我们的头儿终于回来了。”
新生附番外
刘砚走进农场,这里有四座三层高的小楼,每座楼上插着个简易风力发电机,傍晚时分于妈开始做饭,炊烟袅袅,这些天里他们几乎就没吃过顿煮出来的熟食。
食堂里,于妈端上饭,刘砚扫视眼,发现又多了近百人,有男有女,女人比男人多。
“我还怕标记起不到作用。”胡珏道:“没天睡得着,还好你们找来了。”
蒙烽口饭喷了出来,问:“标记”
邓长河道:“你们不是按着标记找过来的么”
张岷茫然道:“没有是被风雪盖住了么你们在哪里作的标记”
胡珏哭笑不得道:“我们沿途从汉中过,走宝鸡,所有的路标上都写了蒙字,画了箭头,让你们向西北走”
“坑爹了”蒙烽悲愤吼道:“我们走的是西安的东边国道108决明你这招仙人指路靠不住啊喂”
众人哄笑起来,刘砚无奈摇头。
“感谢主耶稣的指引。”吴伟光说:“最后还是找到了。”
刘砚点了点头,胡珏说:“总算可以卸下担子了,交给你们了。”
刘砚也不谦让,说:“以后还有许多地方需要你帮忙。”
胡珏点头笑道:“我不会推辞的。”
蒙烽与刘砚在避难所救出的人自是十分熟络,当天就挨个激动过番,而胡珏取道延安救出的百十七人则完全不认识他们。
蒙烽与张岷吃过饭,挨个去与新来的避难者们交谈,给他们测试,编队。
刘砚则接手整个农场的分布图与资源,以及人员名单,召集所有人开了个会。切理所当然,没有林木森在时的夺权与算计,也没有任何观念冲突。
战略养成新地图模式开启,游戏开始了。
他们在农场主的二楼大厅里开完会,刘砚整合了所有人的意见,详细记录成员的特长,开始计划二次建设。
这次终于彻底安全了,不管天时地利还是人和。
天时无疑是最大的要素,寒冷还会持续很久。
地利:农家乐位于太行山最僻静之处,并非南北,东西往来的必经之路。除非丧尸们翻山越岭,否则这里会遭到袭击的可能性只有很小。
丧尸的迁徙路向刘砚尚不清楚,姑且不论是次南下,还是像候鸟般春季北上,都不会特意来光顾这里。
农场朝东三百公里外是西安,朝西则是天水,再往西北走就是兰州。十公里外有间加油站,周围有不少村庄,但都是规模不到百人居住的小镇。
人和:林木森的黑帮管理模式终于结束,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虽然这场丧尸潮不知道将在什么时候结束,或许是明天,也或许要在三十年后,未来的道路说不定漫长而残忍,然而只要抱着彼此相信的心,切都将逐渐好转。
傍晚,刘砚收拾单子,交给胡珏,说:“人事还是交给你。我不适合管理,只会捣鼓点小玩意,辛苦了。”
胡珏年长刘砚十岁,像个彬彬有礼的大哥,却从未自持年纪,闻言莞尔笑,接过单子前去安排。刘砚拉开书房的窗帘,外面又下起小雪,决明和几个小孩在打雪仗,张岷蒙烽各带队人在谈话。
他从明天开始就要住在这里了,三楼的两间房已打扫好,是专门留给他们的。
门敲响,刘砚转身,吴伟光推门进来。
刘砚道:“牧师,你的传教任务进行得怎么样”
吴伟光答道:“我不是来向你布道的,不过你如果有皈依主的念头,我愿意为你指条路。”
刘砚道:“还是算了,目前没有这个想法。怎么”
吴伟光似乎有点难措辞,考虑了足有分钟,说:“再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
刘砚想了想,打趣道:“蒙烽非常不待见这个节日。不过我保证他不会干涉你们。”
吴伟光揉了揉鼻子,笑了起来,又道:“请你到处走走,我想他们都有很多话对你说。”
刘砚欣然道:“嗯,我正打算这么做。”
黄昏时大家都回来了,这是充实而忙碌的天,蒙烽带着露指手套,全副军装,在餐厅里与十来个男人解说这里的防御布置。这些人是他暂时选出来的小队长。
张岷搂着决明,长腿交叉,时不时插口发表意见。
“暂时就这样。”蒙烽说:“我们的计划还要配合刘砚捣鼓出的小玩意,才能开始详细布置,大家心里只要提前有点想法就行了”他眼角余光瞥见刘砚下楼,随口吩咐道:“先解散吧,准备吃晚饭。”
餐厅侧旁有条破破烂烂的走廊,通往中间的公共休息室,休息室后是棋牌间,四间长条型的小楼簇拥着中央的水池,花园与假山。
“这里以前的主人还是个风雅之士。”刘砚牵着蒙烽的小指头,懒懒地晃晃,笑道:“山水画,竹子,你看。”
张岷与决明牵着手,摇摇晃晃地走在后面,张岷道:“嗯,有竹林。”
蒙烽说:“以后可以在这里养几只熊猫,刘砚以前很喜欢熊猫。”
刘砚:“”
张岷笑道:“正合我意,决明也很喜欢熊猫。”
决明:“再过几天就是圣诞节有礼物吗熊猫就是礼物”
蒙烽:“哦忘了吧,那种洋节有什么好过的,别忘了老祖宗的东西”
刘砚:“过圣诞节和忘了老祖宗的东西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偷换概念。”
决明:“就是就是”
蒙烽:“反正我对洋鬼子的玩意半点不感冒。我不认识耶稣,也不认识耶稣他妈,嗯哼”
张岷:“嗯哼嗯哼”
刘砚:“你只是因为那年冬天陪我过节迟到挨骂,所以迁怒给耶稣而已”
蒙烽:“都跟你说了多少次是火车晚点我请个假容易吗我千里迢迢回来陪你过个洋鬼子的节,我冒着追尾翻车脱轨被铁道部的人渣们毁尸灭迹的危险坐动车回来,下午六点和你见面,晚上十点坐车回去,只有四个小时,还要看你脸色”
决明:“喵喵喵”
张岷:“汪汪汪”
刘砚:“蒙烽中士别逼我揭你老底我在车站的冷风里等了你十个小时,明明就是你在车上打瞌睡坐过站”
蒙烽:“啊这里灯光很亮有照相机吗”
张岷:“我们过去那边看看。”
决明:“我去找照相机哦。”
张岷与决明装模作样,嘻嘻哈哈地跳了几个舞步,晃悠走了。
电力不算太充足,然而基本的照明与设施足够供应,农家乐的上任主人把这里打理得很好,有蓄电池预防停电。
今天刘砚他们回来,厅里灯火辉煌,猫王的“ ”从侧厅缓缓传来,音乐里流淌着说不出的浪漫。
“我只是连着两天太兴奋。”蒙烽遗憾地说:“想到能回来见你,四十八小时睡不着所以车上”
刘砚:“早说不就完了吗哎,死要面子做什么承认你那么爱我很难吗又不是什么太丢人的事,也不会少块肉,何乐而不为呢”
蒙烽气的牙痒,很想按着刘砚揍顿。
闻且歌在棋牌室外安静地站着。他的身材颀长,身野战军服笔挺,面容严肃而凛然。
刘砚看了眼闻且歌,他像是在这里等人,他的目光与刘砚,蒙烽微触,便即转开。蒙烽道:“这小子干的不错。他们说他路杀了不少丧尸,让邓长河在车上保护其他人,自己单枪匹马下去开路后面从延安和西安救出来的百多个人,也是他带着人去救的。”
刘砚低声道:“我去和他谈谈”
闻且歌说:“刘砚,你们回来了。”
刘砚点头,朝侧旁看了眼,蒙烽摘下帽子,在沙发上抽烟,刘砚说:“听说你做得不错。”
闻且歌说:“被关着的那位他怎么样了走之前你看过么”
刘砚短暂的迷茫后,想起在避难所里,那名间接死在闻且歌手里的人。
“嗯。”刘砚撒了个谎,说:“我们最后走的,蒙烽打开锁,把他放出来,和他们的丧尸新朋友们在起,加入南迁的大军了。”
闻且歌的表情松动了些,眉眼间却依旧带着悲伤。
刘砚总算明白了,闻且歌在这里等的人就是他们。
闻且歌说:“我想给你们看个东西,我不知道该怎么决定”
刘砚回头道:“当家的”
蒙烽笑了笑起身,搭着刘砚的肩膀,闻且歌看了他们眼,说:“这边来。”
他的表情似乎很难抉择,路上没有说话,他带着他们走上二楼,度假村里最东边的条走廊里潮气很重,地板和墙壁带着发霉的半点,冷而荒凉。
蒙烽朝走廊末端看了眼,所有人都住在西楼,东楼没有安排住所。
闻且歌掏出串钥匙,打开217的门,带他们进去。
阴暗潮湿的房间里没有电,床上躺着林木森,他的身下盖着薄薄的毯子,双脚齐膝截断,床单上还有带着血水的痕迹。
房间里很臭,看上去却像时不时有人来打扫,床头柜上的玻璃花瓶里插着几枝野花。
林木森快死了,他躺在床上哮喘般地缓慢呼吸,胸膛像个风箱起伏。
闻且歌说:“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的两只脚被压在装甲车下面。”
刘砚点头道:“我还在想,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才告诉我这件事。”
蒙烽蹙眉说:“你怎么知道他还活着”
刘砚笑了笑:“风力发电机是唐逸川设计的。他没有问咱们他的姐姐的下落,证明已经找到了,林木森多半也”
“让张岷过来吧。”蒙烽道:“给他看看。”
闻且歌如释重负,快步出外去叫人。
片刻后张岷来了,揭开林木森身下的毯子,看了眼。
“药很稀缺。”吴伟光说:“我只能为他截肢。”
张岷说:“就算截肢,应该也活不了多长,他的膝盖以下已经完全坏死,肌肉组织感染化脓幸亏没有病毒。”
吴伟光说:“张先生,您能不能用中医的针灸和药膏治好他。”
张岷说:“我尽量吧,这很难说。”
房内众人致沉默,林木森睁开双眼。
“刘砚。”林木森说。
“森哥。”刘砚的语调平静。
林木森说:“我在货柜车下面,车轴那里放了包东西把它给逸晓。”
没有人回答他,林木森又说:“小闻,咱们弟兄到了今天,还有多少活下来的。”
闻且歌答道:“六个。”
林木森无奈地笑了笑,说:“王术呢。”
闻且歌说:“那辆车上的人,除了你和唐逸晓,剩下的都死了。”
林木森缓缓点了点头,说:“以后,让他们听你的”
“你,听蒙烽的,认他当大哥。”林木森吁了口气,像个交代后事的领袖,闭上双眼,说:“窗户有点漏风,去帮森哥补补。”
他们离开林木森的囚室,闻且歌锁上门,叹了口气。
蒙烽留了下来,与他起下楼,问:“你跟了他,当他的小弟有多久”
闻且歌说:“五年。”
蒙烽知道闻且歌对这名头儿终究有点感情,他在拐角处转过身,二人面对面地站着,蒙烽说:“听着,我不是你的大哥,也没必要凡事都听我的。”
闻且歌点了点头,蒙烽说:“人生而平等,你只要对自己的良心负责就行了。”
吴伟光策划了次圣诞节聚餐,刘砚给不少新加入这个团队的人做了些手工礼物,有多用军刀,钓鱼竿等到开春时可以去钓鱼。
还有给小孩子们的勋章:蒙烽把编制再次扩张,除却早就有的窝瓜队,土豆雷队炸弹埋设工兵,胆小菇队,向日葵队后勤人员,豌豆射手队狙击兵,西瓜投手队手榴弹兵,更添加了毁灭菇队自杀性袭击队伍,队员只有个人:光杆司令闻且歌。
他把个毁灭菇的肩徽交给闻且歌,这些日子里,闻且歌始终不合群,不笑,不说话,像个把自己孤立的罪犯。
吃饭时他独自坐在边,打牌时从来不参与,对着漫天大雪想事情。
但有事他看见会主动做,那两个人的死,仍在他心中埋着阴影,他在寒冷中干活,从早上起来直做到晚上。
他带着最后五名林木森留下的黑社会小弟,修好了后园里的温室。
仓库里囤积着大量的种子,成袋的蔬菜和花种,瓜果种子是农场主预备下,专门提供给前来玩农家乐的休假人士种地玩的。这里从前的人全变了丧尸,养的家畜饿得全跑了。成群的鸡躲在破旧的温室里避寒,并啄食菜叶和蚯蚓,青菜,番茄没人施肥,就像植物般疯长,俨然成为个自给自足的生态循环。
鸭们白天出去溜达,下午则回温室里找吃的,刘砚实在惊叹于大自然的茁壮生命力,这些家禽没有人照顾,竟大部分活了下来。
肥料,农药应俱全。粮食也非常多,粮仓里大包的面粉与大米足够他们吃年。排水系统连着附近的条地下水道,早已修建好,生活垃圾被排放进河道的条支流,汇入西安外沿的污水河。
在这个自给自足的农场里,生活垃圾本来就很少,大部分肥料又是猪,鸡鸭等的粪肥。几乎不对自然产生多少污染。
宽敞的农场后面则是大面积的田地,直蔓延到河边,还有几台废弃的,耕地用的机械,经过刘砚重新改装后全部可以用。
张岷带着人沿东边的河岸巡逻圈,找到跑丢的牛和猪,在个山洞里发现了三只瘦骨嶙峋的母猪和好几窝瑟瑟发抖的小猪。
张岷把它们抱了回来,刘砚打趣道:“再找几只狗,种种田就齐全了。”
“你会种田。”蒙烽说。
“不会可以学么。”刘砚在看本关于作物种植的书,这些书在邓长河带领大部队长征逃亡的时候居然没被扔在雪地里,刘砚真不知道该嘲笑片儿警是笨还是夸他聪明。
来年开春他们将在田地里开垦,种下第批小麦。名南农的大学生以及另名华西农业大学的后来者加入了他们,切趋于安稳,名为希望的种子,正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土地上扎根,发芽,抽枝,开花。
蒙烽道:“走吧,出去堆雪人。”
刘砚道:“没空。”
蒙烽:“休息下嘛,你看,喏那里,张决明小同学玩得多快乐。”
刘砚:“不了,你去和他玩吧,活到老学到老,荒废学业是不好的亲。”
蒙烽:“你不要逼我动粗。”
刘砚:“来啊烽哥,你现在当了头儿胆子肥了是不”
蒙烽二话不说,横抱起刘砚,壮烈地大喝声,从二楼跳了下去。
雪球瞬间四面八方飞来,刘砚从五体投地的蒙烽身上爬起来,在周围的大笑中狼狈逃窜,决明带着他的队员们杀气腾腾地两路包抄,杀了上来,刘砚边告饶边逃,蒙烽发足飞奔,穷追不舍。
刘砚在雪地里摔了跤,蒙烽追上了,抱着吻,被刘砚推开,又扑了上去。
“宝贝”张岷道:“回来了”
“你爸叫你回家吃饭了亲”蒙烽回头朝意犹未尽的决明嚷嚷道:“搅人好事被驴踢的亲”说毕侧脸上又挨了下决明的雪球,和刘砚起扑倒在雪里。
蒙烽背着刘砚,行足迹在雪地中歪歪斜斜,延伸向远方。
“这儿的老板。”蒙烽抬头眺望白桦林与林中的木屋:“是个有钱人。”
刘砚埋在蒙烽的肩上,晃晃地被他背着走,他的肩膀宽阔,背脊坚稳可靠。
“嗯。”刘砚随口道:“看得出来,单身”
蒙烽说:“你没百万\小说房里的杂物么上次我整理出叠情书,是他年轻的时候写给他老婆的。”
“他原来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的知青,比咱们爸妈年龄还老点。”蒙烽感触良多地说:“回城以后白手起家,九十年代下海创业,和那女孩儿结婚,没有小孩。赚到上千万资产以后把公司出让给家大企业,带着老婆来这里,办了个农家乐。”
刘砚温柔地笑了笑:“挺有乐趣的生活,能急流勇退的人不多。”
蒙烽点头道:“我看到那些情书,他还十分怀念下乡时候的知青生活,那女孩儿是农村人,直支持他创业。没想到开了农场以后,老板娘没过几年就死了,剩下他个人打理这里,又雇了点人打理,你看前面。”
他们在木屋后的白桦林里,两个墓碑前停了下来。
个墓碑是大理石白板,光滑而未刻字,另个墓碑则刻着“吾妻芮婉婉之墓”。
“应该是城里来避难的人带来的病毒。”蒙烽说:“这老板也变了丧尸。胡珏解决了他以后,搜索附近时找到这里。你看,他把他老婆埋下去了,还留了个墓,是预备他死了以后埋进去的。”
刘砚道:“尸体呢。”
蒙烽说:“前几天我让他们搬过来埋了。”
刘砚点头,和蒙烽手牵着手在墓碑前站了片刻,而后道:“谢谢你留下的农场,祝你们在天上再相见。”
“吃饭了”邓长河扯着大嗓门吼道:“蒙烽刘砚今天吃新年饭了快点回去”
蒙烽:“来的时候我背你,现在你背我了。”
他不由分说扒在刘砚身上,刘砚艰难地迈出步,摇摇晃晃地吃力前行。就像决明背着个巨大的顽皮豹毛绒公仔,蒙烽两脚在雪地上拖来拖去,刘砚背着蒙烽走出五十米,朝雪地里扑,索性装死,不动了。
2012年12月31日,新历除夕夜。
蒙烽吩咐开了四十瓶米酒,两百人在大厅内吃肉喧闹,划拳斗酒,饭后则混在起打牌抽烟,吃零食取乐。击鼓传花,讲笑话唱歌。
张岷人缘甚好,喝酒就被人轮番灌得醉醺醺的,躺在沙发上。
“爸”决明道。
蒙烽:“亲你爸倒了要吐了哦你去玩收音机待会再来晚上罚他跪搓衣板”
男人们吵吵嚷嚷地把张岷扛到边,夜十点四十,胡珏的英文歌唱得深情而好听,邓长河在中间弹吉他,尖叫与鼓掌声把张岷闹醒了。
“岷哥会不来个来个。”片儿警递过吉他。
张岷头嗡嗡地响,接过吉他,笑着弹了曲,下面女生们疯狂尖叫鼓掌再来个。
“等等啊,我看看再弹个什么。”张岷酒劲过了,帅气地笑了笑,拿着那把从遗物堆里翻出的旧吉他,对着前主人留下的乐谱翻过页。
“快倒数了。”张岷说:“还有五分钟,不弹了吧。”
“再来个嘛”群众纷纷大叫。
“决明呢”刘砚转头找人。
蒙烽喝得有点高了,说:“快倒数了,你去找决明来。”
“叫闻弟下来变魔术”谢枫桦敲了敲酒瓶,笑道:“闻弟会变魔术的”
刘砚转身上楼,闻且歌从二楼关上门出来,没有锁门,站在走廊里,眼望窗外满天飞雪。
刘砚说:“林木森吃了么。”
这些天里林木森的病情再恶化,每天都只吃很少,今天是除夕夜,他们在楼下餐厅狂欢时,刘砚便叮嘱闻且歌带点吃的上去。
闻且歌说:“他死了。”
刘砚叹了口气,说:“死了生前的事就清算了,祝他走的安详。”
闻且歌说:“牧师给他祈祷过了。”
刘砚点了点头,说:“马上倒数,你下去吧,枫桦让你变魔术。天亮的时候,蒙烽会带人给他下葬。”
闻且歌道:“好的,刘砚,我变个魔术给你看。”
闻且歌拿出个硬币,左手弹,右手抓住,手掌摊开,里面是团雪球。
刘砚笑了起来。
闻且歌道:“刘砚,新年快乐。”他整衣领,走下楼梯。
刘砚站在那扇门外,最后还是没有推门。
“森哥,再见。”刘砚在门外说,继而转身走向三楼。
三楼走廊里阵冷风吹来,决明戴着棉帽厚手套,脸上发红,裹着厚厚的大衣,抱着个收音机,坐在窗沿上,天线拉得长长的,指向窗外漆黑的天空。
小雪细细碎碎地下着,决明把调频旋钮转到左边,又转到右边。
刘砚道:“你还真的在这里玩收音机。”
决明说:“啊我不喝酒。他吐了吗。”
刘砚说:“下去吧,在倒数了,2013年马上来了。”
“十九八七”
楼下的倒数声远远传来,刘砚也不走了,索性站在决明身后,静静眼望外面寂静的天空。
“宝贝”张岷从楼下跑上来。
“六五四”
那刻整个农场灯火辉煌,所有的灯亮起,农场门口挂着的木牌上写着三个字“永望镇”。
木牌上缠绕的五色彩灯亮亮,缤纷圣诞树站在风雪里。
蒙烽顺着旋转楼梯朝上走。
“三二”
“”
“耶”
欢呼声在雪地里远远传来,下秒,沉稳,可靠的男声响起。
“这里是国际救援组织联盟中国分部,今天是2013年1月1日零时零分,我代表中**方,政府在此呼叫所有的幸存者”
刘砚:“”
决明莫名其妙,低头看着手里的收音机。
“过去的五个月里,人类遭到了史上最为沉重的灾难,广播频道断绝,全国所有城市被场病毒引起的”
“蒙烽”刘砚把拉起决明的手,冲下楼梯,上楼的张岷马上把决明横抱起来,冲下楼。
“安静安静听”蒙烽吼道。
整个大厅里的两百人静了下来,甚至不闻呼吸声,唯响起的,只有决明手里的收音机,刘砚发着抖,把音量调到最大。
“过去的五个月里,我们几乎看不到任何希望,感染者摧毁了我们的家园,这是毁灭性的打击,但灾难永远不能摧毁人类顽强的生存意志。”
“过去的五个月里,我们在公海建立了太平洋救援基地本部,中国政府成立救援组织,并加入国际盟军,全世界正在向各地输送大量救援人员,无论你现在的遭遇有多么困难,请不要放弃活着的希望”
“今天是2013年的第天,迄今为止,全国各地的信号发射塔,都在军方以生命换取的代价下修复,并于2013年1月1日零时零分开机,信号网络初步确认,覆盖全国大部分地区。”
“如果你听到这段广播,请与生者互相转告,避开南下的感染者大潮,准备维生与御寒物资,药物,进入北部各省市,尤其避开东南沿海各省以及中原地区,救援队正在挨省搜索幸存人员”
那刻,所有人都哭了起来,终于在与外界隔绝的第五个月后,听到人类幸存者的第次呼叫,那心情无法形容。
“请听到这段广播的幸存者互相转告,向你们最近的广播信号塔靠拢,在广播信号塔上系条白布以示周围地区安全,系条黑布以示周边地区尚有游荡的感染者,并不完全安全。”
“请在信号塔周边作方向标记,妥善标记后离开,于五十公里范围的地区内寻找隐蔽点。救援队抵达时,会在以信号塔为中心的五十公里内进行搜救”
“如果你现在安全,请尽可能帮助所有未被感染的幸存者,彼此鼓励,并坚强地活下去。如果你正在以武器对付还活着的同胞,借灾难之机进行抢夺,杀戮,请你收回你的手,救助切有需要的人。这不是末日,而是场对中国,对人类,对整个地球的考验。”
“请不要放弃希望,同时铭记我们生而为人的道德与爱,全国人民万众心,团结起来,互相帮助,你所站的地方就是中国,只要你们不放弃自己,国家就永远不会放弃你们。”
“后续搜索需要你的耐心等待,我们的原则与立场,是不放弃每位活下来的人,本消息每半小时发送次,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刘砚低声道:“蒙叔叔。”
上卷血色黄昏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张决明同学的僵尸养成手册
僵尸是种不死生物,它介乎人类与动物之间,是很神奇的物种。我对它们非常感兴趣。
除了养只熊猫以外,养只僵尸好像也很不错。
僵尸有等同于三岁小孩的智力,目前还不清楚会不会变得更聪明,但就目前的研究发现,僵尸在你把手指放在他们面前的时候,眼珠子会跟着你手指活动的方向左右移动,证明它们除了吃,还会关心外界,刘砚把这种行为称作“应激反应”。
爸说它只是把我的手指当做根手指饼,让我不要太关心僵尸的智力问题。
但研究表明,只要给僵尸们剪指甲,刷牙,洗澡,应该是可以养的,流浪狗也会咬人,带回家就不咬人了,重要的在于目光交流。
养只僵尸要注意什么呢这里是蒙叔提供的些小诀窍,我决定把它们记下来,方便以后参考:
第:养只好的僵尸需要个舒服的窝,推荐红木棺材,铁棺材显然是不好的,棺材底部可以垫些棉絮,但不需要太多。因为僵尸不会出汗。
第二:要给它们新鲜的生肉进食,尝试说服它们,不再让它们吃人。如果僵尸表现得十分暴躁,要把它关在棺材里,直到饿了为止,这样可以改变它的饮食习惯。
第三:阳光要适宜,环境要保持适当的温度,不能太热,否则僵尸容易脱水,变成干尸。
第四:环境不能太潮湿,否则会发霉,变成水鬼。
第五:要有适当的轻音乐,音乐节拍不能太快,也不能太嘈杂,重金属摇滚类尤其禁止。否则容易令僵尸心情烦躁,抓破自己的肚皮变成丧尸。
以下待添加
第卷结束:
昨天那个在汽车里睡觉的问题:
在汽车里开着空调系统,空调是会通风的,不会有2窒息的情况发生
氧化碳和尾气中毒原因在于封闭车库里,会令人中毒
但是在野外空气流通的地方就不会产生中毒危险
最后,感谢前几天的楚随心,热泪盈眶
中卷灰烬长夜
落单
2013年3月22日。
就在我以为漫长的冬天永远不会结束的时候,决明又开创了新的令人掉下巴的奇迹。
算上他用块门板车把张岷从山上拖下来,除夕夜拧开收音机听到蒙烽他爸的声音,这次已经是第三次。
前天下午他出去河边溜达,在冰上转了个圈,踩破块冰,掉进河里去了。
张岷当然是马上把他捞上来,冲回来喝姜汤,熬中药散风寒捂被子。
然而决明那个坑,引发了整条河面的连环大爆裂,整条河的冰块哗啦爆响,全部碎裂,静止了接近五个月的河水疯狂流淌起来,把冰块冲向下游。
当天晚上,蒙烽坚持说他听见了布谷鸟的声音。
今天所有的积雪都融化了,我想不通这个冬天为什么这么冷,春节的时候,室外气温竟然降到了零下二十七度。
冬夜漫长,最冷的那几个晚上,我和蒙烽生了火盆,他抱着我,我们就这么看着燃烧的火,说以前高中谈恋爱的事。
他说了很多,我也说了很多,他直很在意自己没有能力给我个好的环境,让我过好的生活他想证明自己的价值,退伍开家公司,像张岷那样。或者做出番大事业。不想当个庸庸碌碌的上班族,更不想当个买菜做饭的小男人。
其实这些我从未介意过,也没有嫌弃过他。
况且人不经过磨砺怎么能发光强大的经济帝国第块基石,往往就从卖保险与推销开始。当然我没有告诉他我的想法,蒙烽只会说:他根本不是卖保险和当售楼先生的料。
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整个世界的沦陷成全了我们的爱情,然而状况已有改变,等到丧尸潮结束后呢蒙烽或许还是得去卖保险。
胡珏提到,他曾经代表公司参加过亚太地区的个环境会议。
会议的内容是碳排放与全球温室效应影响,他据此认为:2012年人类的大批量灭亡,以及所有工厂的荒废,直接造成了11月份这个漫长且寒冷的冬天。
这是次气象系统对突发情况反映出的大清洗机制,下年的冬天或许很短,如此反复循环,十到二十年后趋于稳定。如果原住民的工业废气与污水不再被排放进大气海洋,地球环境最终将恢复到冰河末期,春夏秋冬交替作用,而不是灼热与寒冷的两极交替。
或许有点道理。
搜救队还没有来,春天却来了。丧尸们会再次北上么希望不会,得盯紧点。
窗纱在春风中飞扬,窗门大开,照在刘砚的办公桌前。他嫌每天在书房里麻烦,索性就呆在房间里。
左边张大床,右边则是刘砚的工作台,上面杂乱的摆满了零件与工具。
春光明媚,四月份快来了,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这里的气候实在是好得不能再好,白天温暖而夜晚凉快。
漫山遍野,油菜花开,不知道多少人的心里藏着难以排遣的情绪在蠢蠢欲动。
蒙烽嫌热,穿着件紧身背心与条露出结实大腿的运动短裤,趴在床上翻画报。完美的臀部肌肉曲线在红纱布料下显得健硕而高挺。
敲门响。
刘砚:“进来。”
蒙烽:“等等。”
决明听见了刘砚的“进来”而自动过滤了蒙烽的“等等”,推门,蒙烽瞬间手忙脚乱,整理短裤,把昂挺的塞进裤裆里,满脸通红地趴回床上。
决明:“刘砚。”
刘砚道:“你不是跟你爸去钓鱼了吗怎么了”
决明说:“我觉得我爸最近很奇怪。”
刘砚:“”
蒙烽:“”
刘砚:“什么这不像你会说的话,决明。”
蒙烽:“你应该说,喔喔嘎嘎嘎人家爹地有点怪怪滴啦”
话未完,蒙烽头上挨了刘砚发字典炮弹,刘砚说:“怎么奇怪了”
决明:“他直抱那女的”
蒙烽道:“谁亲过来,你也喜欢女的吗趴着看美女画册,给你本看,书中自有颜如玉。”
决明:“不过来,我爸说,趴着会把唧唧压扁或者压弯的。”
蒙烽:“绝对没有扁,你爸是骗你的,不信你问刘砚,又粗又直又硬,昨天晚上他还感动得哭了”
刘砚:“别教坏小孩。”
决明:“刚才据我所见,你也没比我爸的大很多啊。看上去差不多大,只比他的粗点点”
蒙烽:“你看,他本来就懂这些,比你还懂呢,对不,亲。”
刘砚道:“停止这个话题决明,哪个女的”
决明蹙眉道:“就是那个直流鼻涕的女的。”
刘砚:“”
蒙烽忽然道:“刘砚,张岷在帮那个叫唐逸晓的女人戒毒,你记得么”
刘砚马上明白过来,十天前林木森留下来的海洛因终于被唐逸晓用完了,吗啡被牧师收走以备当做缓痛剂,年前事忙,多个人不多,少个人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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