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海,不过得确认,我们队里的三个人之间,有个活着。”
余人开始追问,刘砚没再听,打完饭就上楼去,楼梯口处吴双双正在低头用勺子扒拉饭,抬头笑道:“帅哥”
“怎么”刘砚道。
吴双双道:“你这里不错,你也很不错。”
刘砚道:“为什么。”
吴双双说:“因为你和他们吃样的东西,打饭的时候也排队。”
刘砚点头道:“谢谢。”
当夜九点,有人来敲门。
闻且歌的声音在门外说:“赖中尉想和你谈谈,蒙烽。”
“又来了。”刘砚无奈道。
蒙烽放下画册起身,穿了条军裤,上身,趿着人字拖下楼去,漫不经心道:“去去就回。”
月光下,蒙烽走出花田,那里停了赖杰小队里的三辆车,刘砚远远看了眼,蒙烽和赖杰站在花田中交谈,听不见。
赖杰说:“蒙烽,我认识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
蒙烽道:“你就是想告诉我这个么如果你说出那三个字,说不定又要挨揍,相信不”
赖杰笑了笑,打量蒙烽,说:“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你爸直以为你死了。”
“别老气横秋的。”蒙烽冷冷道:“你没比我大几岁。”
“我二十九,快三十了。”赖杰说:“比你大五岁。这路上,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带着你的爱人杀丧尸,逃亡随便聊聊,坐。”
蒙烽坐了下来,脚有节奏地踩了踩湿润的花泥,空气很清新很舒服。
他把沿途的经历大致说了次。
赖杰听了许久,最后插口道:“操,你们真自私。”
“我自私”蒙烽马上就被激起怒火。
赖杰吁了口烟,把烟头扔掉,说:“还有么,轮到你请我抽了。”
蒙烽:“有,但凭什么给你”
赖杰:“因为你抽着的,是我储备烟里的最后根。”
蒙烽摸出包烟扔过去,赖杰接了,说:“你们为什么不主动出击去杀丧尸”
蒙烽:“我为什么要杀它们,我保命要紧,有那么多人的命都牵系在我身上”
赖杰:“这就是自私每杀掉只丧尸,就有个人免于被感染,你的家人,朋友,亲人。丧尸只会越来越少。你带着这么群人躲在这里当缩头乌龟能做什么等世界上的人类全死光了,它们迟早会找到你。你不救人,以后也没有人来救你你不知道整个世界,只有你们几个人活着的那种绝望感觉么孤独,没有同伴,想找个人说话,你都找不到,整个大地上无边无际,只有你们还活着”
蒙烽深吸口气,正要反驳赖杰的话时,赖杰却又嘲笑道:“还是说你怕丧尸3出来的人,居然会怕这些成群的,没有智慧的蠢货你手头有这么多的人,为什么不组织支猎杀丧尸的队伍,清除掉周围区域的丧尸,自发担任民兵”
蒙烽说:“我完全没有兴趣。”
赖杰冷冷道:“你从教官那里学到的到底是什么”
他的声音里带着冷酷与威严,比起傍晚时,仿佛变了另个人。
“你的教官应该抓去枪毙。”赖杰说:“国家让他培养军人,就教出你这种学生,中国有几千万甚至上亿人等着你去救,你缩在这个好地方,贪生怕死”
“我已经退伍了”蒙烽勃然大怒道:“我退伍转业的时候国家在哪里说好分配工作,没有安排我上天班我在四十度的太阳下跑了个月,只为了找份暂时能养家糊口的工作我只想养得起自己的老婆不在其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国家让我等永远是没完没了的等这些你怎么不说”
赖杰怒吼道:“所以呢你对祖国怀恨在心这个国家生你养你只因为没有给你找份混吃等死不干活的体面工作没让你在你老婆面前扬眉吐气还让你在太阳下跑了个月你就在灾难发生的时候,坐视千万同胞挣扎在死亡线上不闻不问你是3的耻辱你入伍宣誓时说的是什么你是蒙建国将军的耻辱”
“面子是你自己给你的人得自己成全自己别他妈老把自己和别人比来比去,比进沟里了你的理想在哪里蒙将军送你进3,五年训练没把你磨砺成金子,把你磨成了团贪生怕死没骨气的垃圾”
“你还有脸问我国家在哪里我倒要问你,你身为特种兵军人的尊严在哪里”
惊雷似的怒吼惊动了整个农场,不少房间里亮起了灯。
蒙烽深吸口气。
赖杰轻轻弹了下烟灰,缕猩红在黑夜中飘扬,漫不经心道:
“对不起,不该吼你,是我太冲动了,过几天就把你和你爱人送去安全的地方。保证你们这辈子能腻在起,再也不会分开了。”
蒙烽沉默起身离去。
“国家在哪里它不是个虚幻的名词。”赖杰漠然道:“蒙烽中士,它是这个农场,农场里的所有人,也包括你的爱人。”
“南到南沙群岛,北到漠河,你所站的地方,你在逃亡里走过的每寸土地,满目疮痍的故乡,变成废墟的城市,就是你的祖国。”
2013年4月1日。
这仿佛是个愚人节的玩笑,赖杰与他的小队带着外界的消息来到我们中间,我有种预感,或许我和蒙烽离再次分手不远了。
蒙烽的老爸不是什么好东西蒙烽如果偷看我的日记本定会发火。
老妈说过,蒙建国是个浪子,蒙烽的妈妈离开他,正是因为如此。彼此做了这么多年邻居,她知道许多关于蒙烽爸爸的事。
私生活不检点的人能当将军么或许吧。
我还记得高考完的那个夏天,高中三年里,蒙烽给他爸爸打了个电话。
据说那是蒙烽三年里和他老爸的唯次通话,过程很短暂,内容很简单。他说高考对完答案,感觉不太理想,问他爸能不能托下关系,给他找间市的大学念书,因为他想离我近点。
如果能弄进我填的第志愿学校,就再好不过了。
他在路边蹲着打手机,那边应该只说了句话就挂了,蒙烽把手机挂掉以后,带着我过马路去吃公园门口的那家b。
我直以为他爸会帮他找学校,那么短的通话,难道不是说“可以”么
就算说的是“不行”,我也会理解成:蒙烽的爸只是想责备他,给他点苦头吃,但该找的还是得找。
直到他拿着入伍通知书来找我,八月份的晚上,我们在楼下还大吵架,惊动了整栋楼的邻居。我吵完就上楼去了,他在楼下坐了晚上,抽了两包烟,第二天就上了火车。
蒙烽会和我起去公海避难中心么
线索
翌日:
“避难中心里有什么”小胖子问。
赖杰笑道:“什么都有,国家建立的,进去以后,你们就彻底安全了。直到我们确认外面没有丧尸和病毒,大家才起出来,重新建设家园,开始生活。”
柔柔的妈问:“需要我们提供什么吗”
赖杰说:“不用,现在在那里住的大部分人都不需要做太多,社会上的很多工种是闲置的。非常时期,不用劳动,但回去以后,组织会安排你们学习适当打发时间,大学生分文理科,理科生比文科生要稍微忙点。会被抽调去进行些研发工作,尤其是生物学的,你们这里没有生物专业的吧那可是大熊猫,得保护起来。”
“没有,里面生活条件怎么样”又有人问道。
赖杰答道:“军事化管理,二十人个房间,天吃三顿,不能上地面,出入要报备。晚上九点,准时熄灯。”
众人理解地点头。
刘砚从楼上下来,看了赖杰眼。
邓长河道:“我以前是警察,我呢”
赖杰说:“警察会加以培训,让你担负守卫职责。具体不清楚,要看那边怎么安排。”
“您能请人关照下么。”丁兰问。
赖杰乐不可支:“我和中心没太大关系,我们是受军方统管辖的,帮不了你。”
“能活下来就不错了。”有人说:“你还想要个单间和浴室”
众人都是笑了起来,赖杰朝他们详细说了些避难中心的事,
“赖中尉,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去救人”刘砚道。
刘砚出现,围在赖杰身边的人自发地散了。
赖杰说:“我需要人手。”
刘砚点了点头,礼貌地说:“加油。”
赖杰自嘲地笑了笑,在餐厅里沉思上午。
下午刘砚走出花园时,看到闻且歌站着,飓风队的车门敞开,赖杰打开个上了密码锁的箱子,朝面前的闻且歌说:“想好了如果你改变主意,我会杀了你。”
闻且歌说:“想好了。”
赖杰点了点头,打开钢铁箱,刘砚走上前去,发现箱里有股白色雾气,那是个冷冻箱。
他从箱子里取出管药剂,个针头,撕开包装,说:“手臂。”
闻且歌挽起袖子,让他注射。
“这就是你们的疫苗。”刘砚道。
“是。”赖杰也不避他:“国际救援组织研发出来的,非常珍贵。”
刘砚说:“能完全防止感染”
赖杰说:“不能。”
“这种疫苗,据说是由最初的疫苗改良而来。丧尸潮爆发的时候,疫苗就已经开始研发了”赖杰极其缓慢地推针头,闻且歌满头大汗,微微喘息。
“撑住,兄弟。”赖杰道:“我相信你能办到的。”
刘砚眯起眼,看着那管蓝色药剂,赖杰推得很慢很慢,头也不抬道:“以前接受过注射的人,有的死了,有的成功防止了次感染,但没有生成抗体”
刘砚说:“我有两个朋友就是这样,在注射疫苗后被咬伤,但是活下来了。”
赖杰道:“运气可真好,上万人里才有例只能防御次感染,让他们珍惜小命吧。”
刘砚说:“怎么传播的”
赖杰漫不经心道:“中心的人会告诉你的据说有两个不同的阶段。第阶段是病毒进入你的体内,你还活着。第二阶段则是你变成丧尸以后,病毒的形态也随之改变。”
刘砚点了点头,赖杰道:“这里有避难中心免费发放的小册子,你可以拿本回去看看。”
“第二阶段和第阶段有什么区别”刘砚道。
赖杰说:“病毒最开始只是普通的病毒,就像感冒病毒,但当人变成丧尸以后,病毒就完全不同了,他们管没感染的人身上携带的病毒叫孢子,成了丧尸以后的病毒叫母体,挺形象的,呵。”
刘砚沉吟不语,确实很形象,孢子游离,进入体内扎根生长为母体。
“很奇怪。”刘砚说:“具备病毒本身的复制性,同时还会繁殖更小的病毒颗粒对称体制是怎样的螺旋还是二十面体”
赖杰道:“自己回去看册子。”
“估计两种都不是,这是种介乎病毒和增殖细胞之间的奇怪生物这还是病毒么”刘砚喃喃道。
赖杰说:“我听他们说,这种病毒是人类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可能是种全新的生命体,只是构成和病毒有点相似。”
刘砚缓缓点头:“闻且歌以后就再也不怕被感染了”
赖杰看了刘砚眼,似乎明白了他的疑问源自何处,答道:“不,这是抽取了很多试验品的血清二次改良后的疫苗。注射后旦接触了病毒,体内会短时间里生成抗体,也会有其他的反应共只有三次。有点像两种不同的玩意,疫苗产生的新抗体,和感染你的病毒,在你的体内互相吃来吃去。”
刘砚:“三次完了以后呢,再注射”
“生只有三次。”赖杰道:“所以加上你自己,共有四条命。四条命用完以后就没了。”
刘砚点了点头。
“奥克斯病毒,欧洲人给它起的名字。”赖杰将针管推到尽头,闻且歌发出声痛苦的嘶吼倒了下去,刘砚忙上前去扶,赖杰却先步抱住了闻且歌。
“好了,结束了。”赖杰低声道:“休息会。”
他把闻且歌放在后车厢里,收拾了东西看着刘砚。
“副作用挺大的啊。”刘砚说:“不会突变吧。”
“会的。”赖杰笑了笑说:“体内生成抗体,不仅仅能抵御奥克斯,还会令他的伤口在短时间内的愈合速度提高上千倍。”
“就像丧尸样”刘砚注意到赖杰昨天的伤痕已经消失了。
“嗯哼”赖杰点头道:“有点像,但不完全样,被注射的人的某种优势会被成百倍地体现出来,比方说刚刚闻且歌,他的手很巧,据他自己说以前是位小偷。所以我觉得他有定的资质。”
刘砚道:“会令他更敏捷”
赖杰道:“受致命伤时身体会开始自发愈合,除非受到重创,又或者枪爆头,否则断了手,脚,都会应该可以再生吧,反正我没有试过。”
“生化人。”刘砚说。
“生化人战士。”赖杰点了点头:“被感染的人也不用再害怕,避难所利用另种病毒给感染者注射进去。能令他们全身机能运转非常缓慢,进入休眠状态。”
刘砚喃喃道:“等到能治病了,再给他们治疗。”
赖杰欣然点头:“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但据说会对脑部造成定损害,程度则不清楚。”
刘砚道:“看不出来你对病毒学这么了解。”
赖杰谦虚地笑了笑:“必须的,不然给新人注射的时候,你让我怎么给他们解释”
刘砚换了个话题说:“我们在迁徙的过程里发现了种巨人,是用尸体堆砌成的。”
赖杰的笑容敛去:“奥克斯综合体,你们见到了几个”
刘砚心中凛,赖杰有他想要的答案。
但刘砚没有问“什么意思”,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那玩意的中间,有种很奇怪的东西,它令所有死掉的丧尸聚集在起”
赖杰神情凝重了不少,问:“你看到过弦”
“什么”刘砚道:“那玩意叫弦”
“不可能。”赖杰说。
刘砚说:“我是用红外线波段勘测到的。”他满嘴跑火车地瞎掰,以便套话,又道:“蒙烽用汽油烧,外加其他人协作,用勾爪把所有尸体勾了下来”
赖杰马上抓着刘砚的手,把他推到车门边,说:“别动你们拆卸奥克斯综合体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手忙脚乱地翻出张试纸,放在唇间以唾液润湿,再强行掰开刘砚的嘴。
刘砚:“”
赖杰:“我看看你有没有抗体,别动”
刘砚心里叫苦不迭,赖杰力气不比蒙烽小,按着他几乎完全无法反抗,只得衔着沾了赖杰口水的试纸。
片刻后赖杰才放开他,从刘砚嘴里抽出试纸,翻出本色表,对着试纸仔细端详。
“没有。”赖杰失望地说:“你没被影响,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弦,地球弦。
刘砚获得了两个至关重要的关键词。
赖杰合上色表,随口把试纸吃了,说:“详细说说,你们怎么惹上那巨人的。”
“你为什么吃试纸。”刘砚道。
赖杰诧异地说:“我第眼看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不是早说过了么”
这人真是个变态刘砚心想。
“我们”刘砚观察赖杰眼色,退后些许以免他又作出什么过激举动,防备地说:“正在拆解的时候,又出现了另只巨人,那只巨人开始攻击我们”
赖杰哈哈大笑。
“你在骗人。”赖杰笑完,换了副表情,冷冷道:“差点上你的当了。”
刘砚的谎话被揭穿,索性也不装了,直接问道:“地球弦是什么”
赖杰眉毛动了动,说:“想知道吗”
刘砚:“”
“加入我们。”赖杰说:“飓风队的机械师不久前死了。”
刘砚微微摇头道:“不。”
赖杰的边嘴角惫懒地微微上扬:“所以我也不,虽然我第眼看见你就喜欢你,但也不能告诉你。”
刘砚看着赖杰不作声,忽然又换了个话题:“丧尸们有智力了。”
赖杰漫不经心道:“哦,那又怎么了”
赖杰点头,手里拿着那叠试纸,翻来覆去地玩,看上去似乎还想再吃片。
刘砚蹙眉道:“它们突变了还是进化了具有定智商相当于几岁人类的智商”
赖杰:“你不加入我们,不能告诉你,组织下的死命令,虽然我第眼看见你就”
刘砚毫不留情地打断道:“他们也知道了,觉得很恐惧,是这样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丧尸直朝着这个方向进化,最后会变成什么”
赖杰:“无可奉告。”
刘砚退后几步以防赖杰恼怒动粗,遗憾地说:“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顶多就是背完了那本小册子而已,多半病毒什么的也是你背下来的。”
赖杰:“”
赖杰起身,刘砚马上就跑得没影儿了。
那刻,赖杰心里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就算你想加入也不行,组织有命令,不能接收任何非战斗人员,你们这些大学生,最后都得被强行送到避难中心去”赖杰远远道。
夜里,刘砚翻了个身,蒙烽也没有睡着。
“你会和我起走么,去避难所,蒙烽。”刘砚在黑暗里问。
蒙烽没有回答,看着天花板。
刘砚只听到赖杰几句话,便准确无比地猜到了整场对话的内容,他说:
“为祖国效力,救人,关键在于你的心,不在于你站在哪里。”
蒙烽翻身面对墙壁,沉重的声音于长夜里传来:
“去基地又能做什么”蒙烽说:“帮我爸站岗么,领点薪水,当他的勤务兵听起来挺风光。”
作者有话要说:赖杰不是二号攻哦
他对刘砚没有别的意思,接下来的章节里会说说赖杰的往事
嗯以后给这个神经病人个心理独白的机会,就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了
准备入,开始前大放送第波,嗒嗒嗒嗒嗒五连更,后面还有章
明天还有四连更,周22号开,三连更
因为更的章节数量太多,评论暂时没法回复了,等继续日更的时候会来慢慢回
大家直接点下章就好了
不用打分了3谢谢
分手
赖杰的人手还是不够,他几乎游说了所有的人。而当天下午,刘砚的工房门被敲响。
“什么事”刘砚抬眼道。
邓长河的表情有点为难,片刻后说:“他们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坐吧。”刘砚示意道:“赖杰和你们说了什么”
邓长河踌躇不语,直到刘砚说:“你知道我的脾气,不说就出去,大家都别浪费时间。”
邓长河说:“赖杰对许多人说如果咱们不帮忙去救人,他就没法发信号请求支援,这样救援队就永远不会来,直到他确认西安市区和周边地区再没有幸存者为止。谢枫桦说听见他对蒙烽认真说”
“说什么”刘砚难以置信,轻轻地问。
“说:我代表军方和百姓请求你”邓长河叹了口气。
他抬眼看着刘砚,刘砚道:“闻且歌不是已经加入了么他还要多少人”
邓长河摇头:“要么我去,加上你和蒙烽,张岷和闻哥,大家起跟着他”
“不用。”刘砚说:“我去和他谈谈吧。”
刘砚收拾了东西下楼去,花田里,赖杰玩着个空针筒,手里拿着叠试纸发呆。
又用掉管,刘砚微微蹙眉,是谁
赖杰颇不礼貌地抬起手来摸刘砚的脸,问:“改变主意了”
刘砚不着痕迹地避过:“需要我做什么,说吧,你给谁注射了疫苗又招到人了”
他走向车后座,赖杰马上抬起脚,把他拦住:“别进去,有人在休息。”
刘砚:“是谁,我想我有权利知道。”
赖杰微微笑,他与张岷,蒙烽不样,有种成熟男人的魅力,他的皮肤黝黑,身材匀称,瘦却不弱,像个常年在烈日下曝晒的兵痞子。他只比刘砚大了四岁,说话,行事却似经过了不少事。
他的头发很短,也很喜欢笑,但比起礼貌开朗,阳光的张慕,多了股浪子般的风度。
“是位英雄。”赖杰说:“哪天在我死了以后,他就是飓风队的新队长,有队长,编制就永远不会取消。”
刘砚静了很久,而后开口道:“给我也注射疫苗吧,你赢了。”
赖杰道:“不行。你必须去公海,蒙建国将军下了死命令,所有大学生,学者,科学家,专业领域的人才。不管是搞人文,经济还是自然科学的,都要去那里集中。”
“你们是重点保护对象。我们是为了保护你们而活的,你们是祖国的明天。”
刘砚蹙眉道:“我不能加入你们”
赖杰笑了笑,笑容中带着深意,摇了摇头,而后道:“你想通了,我很感动,之前那些话只是逗你玩玩,有蒙烽就够了,他会连着你的份起努力。”
春风遍野,花开大地,刘砚站在璀璨的花田中央,悠悠叹了口气。
2013年4月4日。
我们组织了次快速突进,全面搜索西安。
蒙烽没有说他注射疫苗的事,我也没有问,参战人员有我张岷决明蒙烽闻且歌邓长河赖杰以及他的两名队友。
赖杰很厉害,他身经百战,制定出详细的路线。而且手头有非常充足的炸药与弹药储备,甚至还有微型核弹。
这在他手上只能发挥不到成的作用,但交给了我,怎么能浪费
我修改了轰炸与剿灭细节,并把炸弹反复改良,让金属球机器人前去布引线,避免再出现次赖杰被丧尸抓走的情况。
我们炸毁了近百层高楼,在西安市中央制造出个占地五万平方米的填埋场,消灭了上百万只丧尸,最后点火焚烧,这座废弃的六朝古都火光冲天,黑烟顺着北风南下。
赖杰用生命探测仪覆盖全城,进行地毯式搜索,这种军方交给他的新型研究产品能够有效接收卫星信号,再实时通讯,形成复杂的地图网。蒙烽与张岷从高处用滑翔翼穿过丧尸的密集地区朝下轰炸,我们带着浩浩荡荡的人群,从雨里把人带上公路。
整个西安以及延安,渭河两岸,甚至咸阳,居然还有三千多人活着。
他们或是藏在地底,或是躲在偏僻的与世隔绝的山里,大部分人愿意跟着我们走,少量农村居民则执意留下来。
赖杰用尽口舌说服他们,却仍然留下了部分不愿意走的人。
眼望不到的队伍,所有人都在哭,赖杰下车陪他们步行,边安慰,边告诉逃难者“国家没有抛弃你们”。
他们在永望镇外集合,四面八方的人都来了,胡珏清仓发放全部粮食,拆掉温室上的塑料布,分发给难民们避雨。
他们在田野上,旷野中,树林里,河边暂时安居,所有我们看得见的地方都有人,所有的人都在哭。
尤其当赖杰爬上信号塔顶端,安置信号发射器的那刻。
春雨连绵,赖杰湿漉漉地攀上信号塔顶,大地上所有人抬头眺望。
他把个磁力装置拍在信号尖端上,嘀嘀嘀的响声很小,却穿过沙沙雨声清晰传来。
“飓风队呼叫总部,飓风队呼叫总部”赖杰站在雨里,拿着通讯器说。
“总部收到,小杰”个柔和的女声道:“你还活着,恭喜。”
赖杰疲惫地笑道:“我他妈快涅槃了,汇报工作,西安地区任务完成,幸存者共计三千三百七十五人,六十九名科研人员,请总部派出救援队。”
女声道:“辛苦了,赖队长,下波弹药补给以及物资将随救援队送到。请准备详细过程书面报告,交由吴双双送回。飞龙队于河南省救援过程中全军覆没,吴双双将被抽调回总部组建新的团队。四十八小时后救援队即将赶到,祝你好运,赖杰队长。”
那边挂了,赖杰点了点头,躺在地上,湿透的头发搭在额前,望着灰色的阴霾天空。
那夜,旷野中生起上千堆篝火,永望镇的住民们自发地发放热水与食物。牧师穿行于人群中,挨个宽慰幸存者。
没有人睡觉,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天亮了;又过了很久,天黑了。
刘砚没有去动任何零件,设备这些都带不走,他在桌前坐着发呆,蒙烽则直没有回来,他负责带人进行最后的巡逻,以免在等候救援队的几天中再出什么岔子。
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这场雨下就是好几天,似乎永远不会停止。
晚上蒙烽也没有回来过夜,他在楼下搬了张椅子,坐着抽烟。就像许多年前他和刘砚分别前去当兵的那夜。
第三天:
“刘砚。”蒙烽说:“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刘砚点了点头,跟着他走出花田。
他们穿过连绵湿润的旷野,穿过在雨中守候希望的人群,天空就像坍塌了般,与茫茫大地离得如此接近,仿佛下刻就要沉甸甸地压下来。
永望镇的木牌在雨中缓慢褪色,朝地上滴答落着水。
“枫桦。”闻且歌身军装走过来。
谢枫桦蹲在花田里,把花土铲松。
“你要加入飓风队了吗。”谢枫桦起身道:“加油,闻弟,你定能活下来。”
闻且歌点了点头,说:“谢谢你,我变个魔术给你看。”
谢枫桦笑了起来,闻且歌左手拈着片花瓣招了招,双手合着轻轻揉,再分开,无数花瓣飘零飞出,落在泥土中。
张岷打着伞,站在雨中,决明穿着黑毛衣与短裤,脖上围着条白色的围巾,望向天空,清澈的双眼里映出天际的直升飞机队伍。
嗒嗒嗒嗒的螺旋翼声响起,大地上等候的人开始马蚤动。
上百台直升飞机在灰蓝色的雨天下飞向永望镇外的荒原,赖杰喊道:“别拥挤排队准备接受检疫按顺序来,没点到名的都别动轮到的时候会喊你们现在开始点名个个上所有的人都能活下来我们不会抛弃任何个”
蒙烽停下脚步,赖杰在远处扬手,示意不用过来帮忙。
他低下头,看着被军靴踩出脚印的草地,沿着河岸缓缓前行,走进那片白桦林。
“刘砚,我们分手吧。”蒙烽说。
刘砚没有说话。
“你会活下去。”蒙烽说。
“你呢。”刘砚反问道。
蒙烽道:“我已经注射了疫苗,得跟着赖杰走,下站是中原地区。”
刘砚:“我知道,你在车后休息的时候,我就在前面和赖杰说话。”
蒙烽:“我都听见了,你总是这样,有的时候装傻不是更好么”
刘砚没有说话,雨水淋在他的身上,他忽然觉得很冷很冷。
蒙烽:“你看这里的墓碑。”
刘砚:“你想告诉我什么”
“我当初带你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你。”蒙烽低沉的声音如既往,却多了往昔无法抗拒的命令口吻与坚决的勇气:“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开了谁,就活不下去的道理。”
刘砚疲惫地闭上眼睛,伸出只手,蒙烽却退了半步,不让他碰到自己。
“我以为你会抱抱我的。”刘砚睁开双眼道。
“不了。”蒙烽说:“我不敢再碰你了。”
蒙烽注视着刘砚的双眼,他不敢再与刘砚相触,甚至不敢牵牵他的手,否则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念,只要与他轻轻碰,就会变得粉碎。
刘砚转头看着那两座墓碑,蒙烽说:“他的妻子死了,他还活了许多年。”
“我明白的。”刘砚点头道:“我都明白。”
蒙烽说:“我们都为自己而活下去,好么。祝你过得幸福,实现自己的理想。”
刘砚看着蒙烽,发现他的双眼发红模样的话,当初在那间狭隘的,租来的房屋里,蒙烽也是这么说的。
“也祝你过得幸福,实现自己的理想。”刘砚轻轻地说,转过身。
刹那间他们仿佛回到了年前,短短咫尺间,横亘着扇永远不可能被打开的门。
蒙烽转身走了。
刘砚再走出白桦林时,看见永望镇的居民依次前去检疫,军用大型直升飞机每架可载近两百人,直升机的后舱尾部有医生在用电子仪器检测逃亡者,并注射血清抗体。
起逃亡了接近半年的伙伴们挨个在与蒙烽拥抱,告别。
“我还是爱你,刘砚。”蒙烽道:“但你不用等我,毕竟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不会等你的。”刘砚转身说。
蒙烽叹了口气,注视着地面,他侧脸很英俊,然而比起许久之前,似乎多了种不样的气质军人的气质。天生我材必有用,追逐梦想与实现自我的情怀。
天平的边承载着他的爱情,而另边则承载着为了令这段爱情走得更远,不得不有所割舍的痛苦。
“刘砚”胡珏喊道。
“他跟你们起走。”蒙烽说:“胡珏,加油。”
胡珏点了点头,前去注射疫苗,张岷上前与蒙烽狠狠拥抱,二人在雨中晃了晃。
“你呢,亲。”蒙烽笑道,带着露指手套的手指头刮了刮决明的脸:“听你爸的话,有熊猫。”
“哦。”决明说:“再见。”
“你会活下来的。”张岷说:“蒙烽,好好照顾你自己。”
“你们也是。”蒙烽道:“再见。”
刘砚站得远远的,视线中的蒙烽与朋友们告别,直到雨里只剩下他个。
蒙烽低下头,看着地面,显得孤独而十分陌生。
“走吧”赖杰说:“第批,第二批人员就绪”
“号机出发”广播中的声音响起,螺旋桨逐转动,二十余架军用直升飞机启动,狂风般的气流席卷了整个草海,声音震耳欲聋,刘砚在狂风中手挡在额前。
“轮到你们了”赖杰喊道。
永望镇最后的人上了直升飞机,蒙烽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个信封,交给随救援队离开的吴双双,吴双双接过收好,经过刘砚身边,说:“走,去检疫。”
最后辆直升飞机仍未坐满,张岷给决明系上安全带,后舱内人员分坐两边,飓风队的所有成员前来送行。
“刘砚”赖杰喊道:“谢谢你的帮助我代表这里所有被救出的人,真诚地感谢你”
刘砚答道:“不客气,我应该做的。”他走上直升飞机,李岩,闻且歌过来朝他们敬礼。
那刻谢枫桦尖叫声,解开安全带冲下机舱,大叫道:“李岩”
李岩猛地大吼道:“枫桦你怎么在这里”
谢枫桦大哭起来,扑进他的怀里,二人在狂风中抱头痛哭。
“别多说了”前舱驾驶员喊道:“快上来,又怎么了”
刘砚马上察觉到了,喝道:“再等等让他们说几句话”
吴双双道:“那姑娘是小岩的女朋友”
刘砚摇了摇头,茫然道:“我也不知道他来了好几天,直没有和枫桦碰过面。老天这太残忍了”
谢枫桦和李岩紧紧抱在起,又哭又叫。
赖杰顶着狂风道:“好了马上要出发了小岩放开他不然直升飞机就走了”
谢枫桦道:“你定要活着回来李岩我等你”
李岩大哭道:“我就知道你还活着我就知道你也好好活着”
“上去”赖杰吼道:“要升空了吴双双,把她带上去”
吴双双解开安全带,把她半抱着上了跳板,谢枫桦哭得死去活来,朝机舱外大喊道:“李岩你定要回来”
“我会的”李岩在风里喊道:“枫桦,我爱你”
最后台直升飞机带着轰鸣声离地,刘砚从后舱口朝外看去,李岩在风雨里站着,远处是背对他的蒙烽。
他甚至没有转过头,但刘砚知道他的心情,如自己现在的心情。
后机舱门缓慢关上,谢枫桦的热泪在风里飘零。
直升飞机掉头,飞向东边,跨过满目疮痍的大地,飞向茫茫大海。
谢枫桦小声地抽泣,倚在丁兰的怀里,怔怔道:“能再见他面,我已经很知足了遗憾的是想要个孩子像李岩那样”
刘砚说:“你是在刺激我们这些没芓宫的人吗。”
那句话出,整个机舱都笑了起来,谢枫桦破泣为笑,沉重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总有天,我们会再见面。”刘砚道:“哲学家,加油。”
永望镇外,蒙烽的泪水划过脸庞,他抬起手,看了眼无名指上的钻戒。
飞机上,刘砚看着窗外绯红色的黄昏与火红的落日。
“呼叫总部,呼叫总部。”吴双双在通讯器中说。
“总部收到。”女人的声音响起。
“这里是飓风队支援队员吴双双。”
“吴双双中尉,请汇报。”女声答道。
“我们在搜救过程中发现了蒙建国少将的儿子,3退伍成员蒙烽,蒙烽中士主动要求归役,由赖杰接收,加入了飓风队,并有封信,让我转交蒙将军。”吴双双道。
女声:“请稍候,现在为您请示统战部。”
阵漫长的安静后,女声再次响起:“获得上级指令,你们所在的十六号运输机将改变路线,前往第六区统战部停靠,请妥善保管您的信件,中尉。”
“换地方了”张岷问道:“蒙烽是那个将军的儿子”
“虎父无犬子。”吴双双眼中带着笑意:“临出发前小杰交代的,让你们到第六区去,那里的条件比其余避难中心好。”
2013年4月7日。
我想蒙烽想得快要发疯,不能任凭他个人去面对未知的危险。
赖杰说了,蒙建国的死命令,所有活下来的技术人员都必须前往公海救援中心报道。但我觉得这里面定有通融之处,他们也缺机械师。
没有名机械师,他们的设备无法派上最大的用场。
我得回去,回到蒙烽身边。我要找他爸谈谈。
蒙建国定是爱他儿子的,只要能和他坐下来说几句话,就切好办。
我不会等你的,蒙烽,因为我很快就会回来陪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蒙烽和刘砚就又碰面了
桃源
公海第六指挥站。
这是在世界地图上没有标注的个环礁岛,它坐落于太平洋靠近外海的侧。自1986年4月,前苏联乌克兰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发生爆炸后,国际联合组织就开始着手筹备核冬天的人类避难所。
假设某天,五十亿吨当量的核能量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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