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事关性命,先行警告了他,以免在旁碍手碍脚,便前去打开吉普车后座,取出蓄电池与电波接收装置,放在地上。
继而又翻出帆布包着的支架,与四个小的电视机,揭开帆布的时候,刘砚深吸口气。
决明抱着刘砚的笔记本,侧躺在帆布下睡觉,此刻有所察觉,转头睁开眼。
刘砚:“你偷看我的日记。”
决明坐了起来,盯着刘砚不作声。
刘砚点了点头:“很好。”
决明:“谢谢。”
刘砚:“谢什么你要气死我吗”
决明:“你说很好,是夸奖我”
刘砚没脾气了,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拖出来,继续干活。
胖子从车窗里探出头,怀疑地端详着决明。
决明带着敌意,望向他,不作声。
胖子疑惑道:“你是谁”
刘砚马上小声吩咐决明:“别和那人说话。”
“把这个钉在地上。”刘砚道:“你什么时候偷偷进来的”
决明:“下午。”
刘砚:“下次不能这样,知道吗你为什么不听你爸的话”
决明:“你说蒙烽死了,你该怎么办,会很危险吗。”
刘砚静了,决明又道:“你怎么办”
刘砚道:“有点危险,如果他们陷在里面了,我会进去救他。”
决明:“我也是。”
刘砚:“但是到了那步,不可能救得活。”
决明:“我也是。”
“不行。”刘砚静了会,而后道:“决明,你太小了,还没到能殉情的年纪。”
决明看着刘砚,说:“你忙吧。”
刘砚立起支架,四台小电视机接驳蓄电池能源,蒙烽和张岷分头走向兵营的四个角落,把红外线监视器固定在不同方位的墙头顶端。
“四号机和号机开启。”蒙烽按着耳机说。
刘砚深吸口气,平稳住心绪:“正常。”
监视器亮起红灯,四台依次就绪,将景象传回屏幕上,刘砚按了个键,层光线滤过屏幕,现出密密麻麻,缓慢活动的人型物体。
刘砚抽出地图看了眼:“你们可以在西北角下来,周围只有六只丧尸,注意别惊动它们,丧尸后面是军队的行政大楼,楼全是丧尸,有上百只,沿着消防通道小心上去,二楼以上是完全安全的。”
蒙烽比了个手势,与张岷顺着勾索坠下墙角,跟班们笨拙滑下。
蒙烽:“我开始行动了。”
刘砚小声道:“我爱你,保持警惕。”
蒙烽在空地上站了片刻,刘砚道:“蓄电池只能支持五个小时,你不妨原地休息四个半小时,再口气碾压进武器库里。”
蒙烽忍无可忍道:“我正在想怎么回答你刚才那三个字”
刘砚忍无可忍道:“你只要活着出来就可以了谢谢你再在这里站个十分钟,等丧尸们过来以后就真的什么都不用说了”
张岷笑了起来,蒙烽闷哼声,单手翻,绞住冲锋枪束带,另手拧开门把,闪身进入。
张岷带人在外面等候,蒙烽在里面仰头看,耳机和麦组成的通讯器共只有三个,刘砚,张岷和蒙烽各个,其他人俱是抓瞎。
蒙烽抽出个光筒扯开,抛向二楼,闪光筒滋滋作响,拖着尾焰照亮了狭隘的楼道。
“你很不满意”刘砚道。
蒙烽:“带群杂牌军,你会满意”
刘砚低声道:“我以为林木森也会来的。”
蒙烽持枪缓缓上行,问:“他来又怎么样”
刘砚:“他来的话,可以让他留在这里陪丧尸玩,你回去接收工厂,就有支军队了。”
蒙烽:“这不像你会做的事情,你要真是这样的人,我就不爱你了。”
刘砚:“你本来就不爱我,少拿这说事了。”
蒙烽:“你凭什么这么说”
刘砚:“出发前谁说的没人等你回来”
张岷在外头插口笑道:“有军队的话,哥们可以给你们枪兵炮兵。”
刘砚看了决明眼,决明安静地站着,始终望向山下的军营。
刘砚打消了把决明的事告诉张岷的念头,免得他分心,蒙烽道:“楼道安全。”
张岷收枪打手势,数人马上进入楼道。
蒙烽军靴踏在地板上全无声息,刘砚道:“不要走二楼,二楼容易传递脚步声。引起丧尸警觉。都上三楼去,从三楼过西侧,进楼梯小心下来。”
张岷:“它们似乎没有感应活人气息的能力。”
蒙烽嗯了声:“保持了生前的感知能力,眼睛看,耳朵听,我估计比正常人还要更迟钝些。”
刘砚:“方便的话,请顺手给我找点回形针。这玩意很有用,可以制造不少东西。”
脚步声在空旷漆黑的走廊里回荡,没有人说话了,静悄悄的狭长走廊阴森恐怖,尽头立着扇敞开的门,仿佛大张着嘴的怪兽。
蒙烽道:“看着门,原地等待指令。”
他拧开门把,走进办公室,阵恶臭扑面而来。他四处扫视,手举起电筒四处晃了晃,拿起桌上的盒回形针放进胸口的兜里。
办公桌后,旋转椅上坐着个人。
蒙烽手持枪,将转椅缓缓转过来,手电筒照上。
尸体迎面与蒙烽对上,张黄色,腐烂的脸,穿着整齐的军服,睁着双眼,手放在身前,另手则垂在椅后,手里握着把手枪。
他的太阳岤上有个干涸的血洞,肩上军衔显示是名上尉。
蒙烽把手枪取出来,苍蝇嗡嗡嗡地飞,他瞥见桌面的份计划。
2012年8月7日,隔离区爆发大规模感染
申请蒙建国将军派出小队支援,并进行轰炸。
蒙烽不发语,折起那张纸,塞进衣兜,随手翻了翻抽屉,取了些他觉得有用的东西,转身离开。
突变
蒙烽从办公室出来,推开门朝下张望,那是另个楼梯间,他退回走廊,轻轻拉开窗,侧身向下看。
行政楼和军械训练中心隔着约百米路,中间是个空旷的庭院。月出中天,蒙烽看清庭院内的景象。
几十只丧尸在庭院内漫无目的地游荡。
蒙烽:“刘砚,对面就是武器库了,能看见里面么。”
“看不见。”刘砚答道:“进去以后就靠你们自己了,每隔五分钟我会报告次外面情况。”
张岷道:“下面全是丧尸,咱们要怎么过去还是个问题,走钢索”
蒙烽朝下看了眼,说:“冲出去怎么样。”
张岷侧头朝后看,目光扫过跟班们,个个表情不安且恐惧。
“不能冲。”张岷说:“冲出去就得开火,你忘了咱们脚下还有上百只,听到枪响全会追出来。”
蒙烽道:“你的里有几发子弹”
张岷从挎包里取出圆盘弹匣换上,说:“二十枚。”
蒙烽:“刘砚,这里没你的事了,注意侦察其他地方。”
山腰高处,刘砚所在的营地。
刘砚转头检视其他屏幕,眼角余光扫了眼决明,决明在低头看自己的钱包。
“那是什么”刘砚说。
“照片。”决明头也不抬答。
刘砚:“你爸的”
决明给刘砚看了眼,照片上是个朴素的,黝黑的,又高又瘦的农村男生,站在照相馆里,背景是俗气的海天色。
刘砚:“”
决明:“好土哦。”
刘砚:“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没说出来。”
决明:“又土又帅。土了吧唧,他自己说的。”
刘砚几乎要笑翻过去,说:“他定很想销毁这张照片。”
“嗯。”决明点头,藏了起来:“那时候他还不认识我。”
刘砚无奈莞尔,完全看不出现在的张岷和照片上的农村学生是同个人。多半是参军前在家乡拍的照。
刘砚按着摄像头的控制器让它旋转,决明看着屏幕说:“卡住了。”
刘砚:“是的,蒙烽那个笨蛋。角度没钉好。”
四号摄像机在武器库旁的另个角落,从那里能看见武器库前的大块空地,也是他们获得军火后撤离的路线。然而摄像头已转到了极限,仍然有个死角。
“你们大概需要多久时间”刘砚按着耳机问。
蒙烽:“七分钟。”
张岷道:“用不着,三分钟。”
刘砚心里默计,把耳机戴在决明头上,让他坐自己的位置,侧身滑,斜斜滑下山去。他跑过齐腰深的草丛,沿着围墙路飞奔,冲向蒙烽先前留在围墙边上的勾索,手脚并用爬了上去,在墙头稳住身形,躬身走向四号摄像机。
“你叫什么名字”金牙胖子推开车门,笑嘻嘻地走下车:“小孩,你是刘砚的什么人我怎么没见过你”
决明摘下耳机,抬头注视金牙胖子。
胖子走向决明,边眉毛猥琐地吊着,决明起身退后步,眼角余光瞥向墙头摇摇欲坠的刘砚,不敢吭声。
胖子道:“哟哟,别怕,刘砚把你怎么了他把你藏在房间里过来,爷能照顾你,听爷的话”
刘砚将摄像头转了过来,正要下墙头时,远处营地传来胖子的声大喊。
那金牙胖子把决明抱在怀里,按在车后,决明也不反抗,眼睁睁望着远处的刘砚,待得刘砚准备跃下墙头时,决明狠狠在胖子肩膀上发力咬。
那声痛嚎响彻夜空,胖子满肩膀是血,决明迅速抽身后退,躲到车后,胖子大声骂着脏话来追,决明钻进了车底。
胖子边骂骂咧咧趴下来去抓,奈何钻不进去,愤怒至极起身转到车的左边,决明又默不作声地爬到右边,胖子大骂道:“你这个的”
冷不防太阳岤上遭了拳,胖子脑中登时嗡的声,眼前天旋地转,还没反应过来头发又被揪着后仰。
刘砚拖着胖子头发,几步跃上车前盖,揪着他脑袋,将后脑勺朝车上重重撞。
砰的声巨响,胖子昏倒了。
刘砚喘了会坐定,冷冷道:“找死。”
决明从车底爬出来,嘴巴里全是血。
“把你嘴巴擦擦。”刘砚道。
决明点了点头,拿着水壶漱口,吐在地上。
蒙烽道:“外头发生什么事了喘得这么厉害”
刘砚道:“只是做个课间操,武器库外有二十只丧尸,你打算怎样”
蒙烽与张岷各架把在窗台上,蒙烽道:“马上就好了。”说毕摘了耳机。
“我负责东边十二只,你负责”蒙烽顿了顿,扣动扳机,砰声枪响
张岷漫不经心装弹:“子弹够我怀疑会越来越多。”说毕开枪,枪法神乎其神,瞬间击爆只丧尸脑袋。
蒙烽开枪:“不会,只会越来越少。”枪放倒又只丧尸。
张岷扣扳机,砰然巨响。
“你已经惊动它们了。”张岷调转了枪口方向:“下面的丧尸正在上楼。”
“继续杀。”蒙烽随口道:“我有办法。”
张岷眯起眼,对着准星:“什么办法”说着扣动扳机,枪贯穿两只丧尸的头颅。
丧尸们朝行政大楼走来,楼下丧尸开始登上楼梯。
蒙烽吩咐道:“你们马上去把两边走廊的门锁死”紧接着又扣扳机,枪接枪,二人在窗台前发了十余枪,将武器库侧门外的丧尸清了地。
碰碰声响,名小弟神经质地大叫,丧尸爬上三楼,开始撞门。
乌云掩来,遮去月光,外面陷入片黑暗。
“糟糕。”蒙烽蹙眉道。
张岷眼微眯,帅气地笑了笑:“交给”
“我。”张岷喃喃道,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四枪,蒙烽不禁喝彩,张岷每发枪便倾斜了个很小的角度,那把在窗台上灵活旋转,仿佛成为了他身体的部分,犹如艺术般洒出四连发子弹,七连发,十连发,弹匣空。
十发子弹在砰砰声中弹出满地弹壳,真正的弹无虚发
蒙烽道:“走”
他扬手把勾索搭在窗沿,唰声从三楼滑下,张岷道:“快走”
队员们佩服得五体投地,丧尸已全部被引向行政大楼三楼,所有人却已从勾索滑落,悄然无声穿过百米的过道,蒙烽打头,张岷殿后,跑向武器库。
刘砚屏息盯着荧幕,行明亮的橙红色人型轮廓穿过走道,行政大楼,操场,到处都是密密麻麻丧尸,正朝着枪响之地涌来。
张岷倒退行走,换了手枪,发照明弹飞上半空,照亮了方圆千米的空间。
蒙烽:“都到侧边入口去快快”
“是防弹锁”张岷道:“打不开”
刘砚在耳机里说:“我在你的背包里放了几瓶方小蕾配的王水快”
“你太讲究了,刘砚”张岷马上笑着摸,摸出个瓶,低头融锁。蒙烽等人围成防御圈散在侧门外。
刘砚:“现在还没注意到你们,周围丧尸很少,张岷你的左手边有只丧尸小心”
蒙烽道:“别开枪”瞬间转身甩出匕首,匕首穿过只爬出花丛的丧尸头颅。
刘砚:“右边五点方向有六只丧尸正在缓慢过来蒙烽在拐角处,离开拐角”
丧尸从拐角后扑了出来,抓正名抱着枪的小弟背脊,那人大声痛喊转身,五六人冲上去把他拉回来,蒙烽果断开枪,刘砚暗道糟糕,说:“越来越多了,还没进去吗”
“打开了”张岷道:“快进去”
那小弟受伤,仿佛拉响了整个军营里的警报,丧尸全部转身,自发地朝他们跑来,蒙烽与张岷守在门外,连开数枪,将扑上的丧尸枪爆头,小弟们躲进军械库内,蒙烽掩护,张岷带上门,从背包里摸出个铁锁,挂在侧门内部咔嚓声,牢牢锁住。
丧尸撞上门,蒙烽等人进入军械库,暂时安全。
刘砚松了口气。
“现在所有的丧尸都集中在侧门外,你们拿到武器后,可以再用次声东击西的办法。”刘砚道:“听得见吗蒙烽里面情况怎样。”
“听得见。”蒙烽手按着耳机,另手提着枪,沉稳的声音在空旷,漆黑的武器库里回荡:“这里完全封闭,应该不会有丧尸。”
“提高警惕。”刘砚疲惫地说:“我为你们监视外面动向,给我喝口。”
决明递给他水壶,刘砚问:“胖子还没醒”
决明探头张望,摇了摇头。
刘砚喝到水壶里的血腥味,知道刚才决明用来漱口,想到里面是胖子的血,实在有点受不了。
决明:“你居然会打架。”
刘砚:“只会点点,不够你爸和蒙烽只手的。”说毕把水壶拧上,动作忽然停住,问:“你嘴里还有血吗。”
决明摇头,刘砚耳朵动了动,决明也听见了,忽然道:“有人来了。”
刘砚马上示意噤声,拿起放在车盖上的简易强弩,指指座位示意决明坐下,自己则闪身躲到车后。
三只丧尸走出树林,身上穿着附近镇上农民的装束,连日高温,身体已腐了近半,摇摇晃晃地走向临时营地。
同时间,武器库内:
张岷手指头弹开个开关,整个入口与内部通道都亮了起来,暗红色的灯光照亮整个武器库内。
张岷:“独立蓄电池供电系统,防止受到轰炸时断电。”
蒙烽:“很好,大家去把所有的枪支集中。”
蒙烽拉下麦:“刘砚,听见了吗,外面状况怎么样,武器库是在地下的,共有两层,我们也许得换个宽敞的出口,报告仓库正门和西处消防通道动向。”
决明:“大门外面有丧尸。”
“决明”蒙烽与张岷异口同声道。
张岷:“你怎么在这里”
蒙烽:“刘砚呢刘砚在什么地方出什么事了”
营地:
决明:“啊他在”
刘砚躲在车后,作了个提裤腰的动作,同时把弩瞄准了缓缓走来的丧尸。
决明说:“他在小便。奇怪,这些丧尸怎么好多。”
蒙烽:“有多少只什么方位”
决明:“二三四”
蒙烽:“”
张岷:“”
蒙烽怒吼道:“刘砚呢还没尿完吗”
决明:“有只跑到那边去了,又有两只过来了,刚刚数到几”
只丧尸摇摇晃晃地接近决明,嗡声锥形铁叉离弦,登时贯穿了那丧尸的头颅,爆出蓬粘稠的腐烂血花,喷了决明满脖子。
决明:“七,八”边数边摸脖子,摸到满手血,看了眼手掌,继而在自己的长裤上擦干净。
“共有十九只。”决明说:“又来了好多。”
蒙烽身后爆出声惨叫,决明听了听,不像张岷的声音,问:“爸”
激烈的枪响,张岷和蒙烽同时各抡起把连发步枪砰砰砰几声,将武器架后的只丧尸扫成了筛子。
“那边也有”蒙烽大吼道。
枪响声不绝,张岷侧身跃,修长身材顺着地板滑过,手中枪械朝架子底通扫射,砰然重物落地声,丧尸的脚踝被扫断,横着掼下地面。张岷砰的枪,将它脑袋击爆。
四周安静,蒙烽背倚墙壁缓缓走动,最后收枪:“安全。”
“安全。”张岷耍帅般地把枪在指间打了个旋,笑道:“爸是豌豆射手,很强的,别害怕。”
决明:“嗯,他是什么”
张岷:“蒙烽吗,他看上去像个生气的窝瓜。”
蒙烽冷冷道:“别啰嗦,刘砚呢”
短短片刻,刘砚扯回铁线,再次端弩瞄准射击,将三只丧尸都解决了,踹下山去,坐回来位置上,接过麦,低声道:“蒙烽,我发现件事情。”
蒙烽道:“什么事。”
刘砚:“你手下有人受伤么。”
蒙烽视线扫,两名小弟受伤了,个伤在肩膀,另个则伤在大腿,都不是要害,红色灯光下看不出脸色。四具被再次打爆的丧尸交错横在地面,都穿着野战迷彩军服,料想是丧尸潮爆发时,进入武器库抵御的。
被抓伤的跟班定活不下去了,然而蒙烽却不打算就地解决他们,是林木森坚持让人来的,最后必须还给他自己去处理。
蒙烽:“你别管。”
刘砚:“我知道丧尸为什么对活人敏感了。他们的视觉和听觉都比活人迟钝,但对血液的嗅觉却非常敏锐。刚刚我发现了三只算了没什么,已经解决了。”
蒙烽边听着刘砚的话边催促手下小弟们,刘砚又道:“你们如果有人负伤,说不定会引来很多丧尸。整个兵营里所有的丧尸,都在朝武器库汇集。”
蒙烽与张岷同时停了动作,视线驻于两名受伤的小弟身上,他们的伤口还没愈合,正滴滴答答地朝下滴着血。
“侧门堵了。”
“正门也堵了。”
刘砚的声音不太平稳,站起身,不再看监视器,望向远方山脚下的兵营。
2012年8月22日凌晨四点五十,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刘砚以信号枪斜斜开了枪,绿色的照明弹呼啸而去,飞向兵营东面的武器库。
黑压压的人头攒动,上万只丧尸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两层楼高的建筑物。
照明弹落进成山成海的尸堆里,熄灭。
十名小弟两人箱,提着五个大箱子前往正门,门外声接声闷响,砸门,拍门,撞,卷铁制造的大闸被压得朝里凹陷,外面丧尸不甘心的嘶吼犹如潮水,阵阵回荡。
蒙烽:“多少只”
刘砚:“保守估计有万只,包围圈从武器库外围直延伸到操场。”
蒙烽埋头调试把六管冲锋枪,把枪托架在手臂上,随口道:“很好,你觉得我能突围吗”
刘砚:“不太可能。话说你给自己买了保险吗”
蒙烽:“我要是活着回来了你怎么说”
张岷与蒙烽分别戴上两架沉重的六管旋转式冲锋枪,身上缠满弹条。
刘砚道:“祝你们好运,我和决明等着你们归来。”
蒙烽示意张岷,张岷笑了笑,砰然枪,子弹在武器库门前的墙壁上弹,将安全开关击得粉碎
登时武器库里警报声长鸣,铁闸缓缓拉开,蒙烽纵声大喊,迈开步伐,两台机关枪砰砰声震耳欲聋,横飞的子弹朝外扫射开去
两人缓缓走出武器库,疯狂的枪声在夜空中回荡,刘砚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在此刻震撼的枪声,漫天扫射的子弹下再无交谈的可能。
刘砚装填上又颗紫色的信号弹,焰火般照亮了整个夜空,光照下张岷,蒙烽背靠着背,边缓慢行走边回身扫射,沿路经过之处爆裂的头颅,激射的肢骨四处飞舞。
小弟们抬着箱子跟上,弹条空,张岷抛下机关枪,亮出两把小口径霰弹枪,砰砰砰的巨响,开始点射
“你们马上就要突破包围了从西边的操场走那里丧尸是最少的”刘砚大喊道。
蒙烽弃了六管连发机关枪,吼道:“开始跑”说毕就地打滚,抛出枚手雷。
轰的声爆破,冲击波几乎掀翻了所有人,蒙烽首当其冲,躬身时被块弹片在脸侧刮出条血痕,张岷大吼道:“快”
丧尸群围了上来,所有人朝着东侧操场没命狂奔,千米路很短,然而当十二个人带着五箱武器开始逃亡,身后又追着近万丧尸的那刻,蒙烽却觉得这段路长得不能再长。
张岷大喊道:“快所有人跟着信号弹的指示跑”
蒙烽咬着两个地雷盘,抬手挥出,雷盘锋利的边缘切断只疯狂扑来的丧尸脖颈,牢牢钉吸附在个单杠侧面。“嘀嘀嘀”地闪着红光。
刘砚与蒙烽同时朝天发射信号枪,红色的照明弹与绿色的刺眼光芒交叉着飞上夜空,围墙终于点点地接近,张岷抛上勾索,所有人把箱子抛在墙下。
张岷吼道:“你们五个人先爬上去,把箱子吊上来”
丧尸如潮水般填满了整个野战训练操场,蒙烽逃跑时扔下的地雷盘被引爆,轰然爆破将密密麻麻的丧尸群炸上高空,到处都是横飞的尸体,箱子被缓慢地运上墙头。
最后波丧尸的前锋接近,负责断后的蒙烽抬起枪,忽然发现了个有点熟悉的面孔。
那具丧尸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它抬起腐烂发黑的手,手上还带着枚白金钻石戒指。
萧瑀蒙烽终于想起来了,他们跟随军方到这里避难,面前的丧尸有不少穿着学生的衣服,果然果然是杀了它
“别走神”张岷大喊道。
蒙烽迅速反应过来,开枪
两枪射去,击断了萧瑀的双腿,那丧尸在十步开外嗬的声扑倒下来,以手肘撑着地面缓慢爬行。
“接着这个”张岷吼道,从墙头抛下物。蒙烽接住那支装填完毕的肩射微型火箭炮,扯开准星架在眉宇前。
“老子最烦学用新式武器”蒙烽不满意地抱怨道,随手在炮座上通乱摸,找到发光键。
虹片亮起,准星发出电子声响迅速聚焦,蒙烽四处选取方位,最后悍然按下扳机,枚微型火箭炮呼啸而去,击中水塔横梁。
“再来炮”张岷大声笑道,单膝跪在墙顶,发射另枚火箭炮,水塔惊天动地的倾倒下来,朝丧尸群中轰然压,洪水倾斜而出。
蒙烽道:“都运走了吗”
蒙烽攀上墙头,站在墙顶朝下眺望,围墙外,所有人已筋疲力尽,横七竖八地躺着喘气。
张岷笑道:“刚才应该把武器库炸了,否则姓林的下次说不定还会派咱们来。”
蒙烽说:“会连着围墙起炸塌,太危险。”
刘砚跑了几步,在山腰上停住,决明则路飞奔下来,扑在浑身是血的张岷怀里,把脸埋在他的胸膛前。
蒙烽有点期待地看着远处刘砚,以为他也会表示点什么。
然而刘砚只是漫无目的地,原地打了个转,说:“监视器记得回收,物资紧缺,拜”说完回吉普车里去了。
蒙烽很想骂句脏话,无奈只得再次爬上围墙去拔红外线监视器。
三辆吉普车驰下山,辆坐满伤员,由蒙烽开车,金牙胖子挨了刘砚那下狠的兀自昏迷不醒,被扔在后座。
另辆则坐着没有受伤的成员,刘砚带着决明,车后载着设备,开车回去。
最后辆载满武器,张岷开车押送。有人受伤了,但谁也没问怎么办。
蒙烽看着渐亮起来的天色,心里很清楚,绝不能在这里扔下他们或枪杀了。
否则今天的事看在其他人眼里,再下次面对丧尸包围时,只要谁被咬伤,那人便会放弃抵抗,生还机会没了,还拼什么
更甚至阵前倒戈,与丧尸起对付自己人,否则掩护同伴脱险后,还得被战友枪爆头,有谁愿意
蒙烽可不想自己或刘砚,某天忽然就挨了来自背后的枪子儿。
刘砚拿起对讲机道:“怎么只有三根监测仪”
蒙烽道:“有根坏了,卡在铁丝网外,你动过它”
最后根监测仪的摄像头斜斜朝向兵营中央,红色的指示灯闪闪。
天边露出鱼肚白,丧尸们失去了目标,再度开始四处无目的游荡,抹苍白的光染满天际。
军营中央,被蒙烽或扫射,或以手雷炸毁的丧尸堆里闪着蓝光。
进化
工厂三楼,昏暗的房间里,百叶窗透出的阳光成为条纹,投在蒙烽与张岷的脸上。
林木森背光坐着,看不清表情,身后站了四名小弟。
“五箱枪支。”蒙烽道:“每箱七十五支,共三百七十五,箱弹药五千四百发。百二十个手雷,是我们能带的极限了。”
“折损了几名弟兄。”林木森道。
蒙烽:“都回来了,在外头等着。”
林木森:“没有人受伤”
蒙烽的声音带着股不容质疑的冷酷:“不清楚,你最好亲自去看看。”
林木森:“你俩呢,没事吧,咱们自己人要是受伤可就麻烦了。”
蒙烽不答。
林木森扫了眼六个大箱子,淡淡道:“干得好,给你俩记首功,我会记得的,回去洗澡休息。”
张岷似乎还想说点什么,蒙烽却以眼神示意,让他不要急于谈别的事,二人转身出外,带上了门。
楼下参与行动的小弟们疲惫不堪,名跟班匆匆下楼道:“森哥出去了,后天才回来,临走前有安排,你们在这里等着,刘砚呢,刘砚上来商量个事儿。”
蒙烽与刘砚错身而过,蒙烽小声道:“他在。”
刘砚答:“知道了,你去收拾下。”
片刻后刘砚从二楼下来,身后跟了四名小弟,走下楼去。
张岷前去洗澡,蒙烽却在厅内站着等刘砚。
刘砚看了蒙烽眼,什么也没说,朝其他人道:“大家跟我来。”
十名队员离开工厂,站在正午的河边,刘砚道:“就这里,受伤的请站出来。”
蒙烽:“什么意思”
刘砚低声道:“没说你。”
蒙烽低声道:“我不是问这个,他让你来检查,让你杀自己人”
刘砚压低了声音,话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怒火:“他之前告诉了你什么他是不是让你抛弃所有受伤的队员你为什么不先跟我打声招呼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也没有想好对策。”
二人小声交谈,对面五步外的小弟问:“森哥要抛弃我们了么。”
“森哥不在”名监视刘砚的人开始上子弹:“这是刘砚的主意,他自己负责执行,有伤的都自觉站出来。”
刘砚深吸口气,朗声道:“你们都懂的,等等你想做什么我说了让你杀人”他揪着身边监视者的衣领,低声道:“你如果敢举枪,我打赌第个死的就是你,相信不”
对面人道:“现在就要杀了受伤的弟兄”
“不。”刘砚松开身边那小弟:“先告诉我谁受伤了,来吧,向前步,别怕。”
那金牙胖子忽然道:“你他妈的不是个东西”
刘砚冷冷道:“你不算,你不是被丧尸咬的,滚到边去,再啰嗦我就毙了你”
胖子马上如得大赦,转身跑了。
刘砚:“其余人。”
蒙烽说:“我记得,让我来吧。”
刘砚:“不,他让我来。”
大日头下,各人都脸色苍白,刘砚道:“都不动么,那么改改,没有受伤的人站出来。”
话音落,六名队员朝前步,两名明显被丧尸抓伤的人原地不动,两秒后,又有两人同时上前步。
前排八人,后排两人。
刘砚朝后来的两人道:“你们俩,脱衣服。”
“刘砚你他妈真不是人”人勃然大怒道。
刘砚认得那人名叫闻且歌,没回答他。
蒙烽掏出手枪,那两人只得开始脱衣服,闻且歌缓缓喘息,赤身裸体地站在日光下,
他的身体没有伤痕,另人则腰后被抓出道血痕,伤口没有愈合,内里鲜红的肉微微外翻,已现出明显的紫黑色。
刘砚道:“把衣服穿上,你叫什么名字”
“王晖。”那人答道。
闻且歌穿好衣服,看着刘砚,当场有人下意识地转身,缓缓后退,继而开始逃跑,所有人警惕地盯着蒙烽。
“回来”刘砚上前步喊道:“我没打算杀你们切还有希望”
另人正要举步,听到这话时,惊疑不定地打量刘砚。
刘砚说:“给你们三天的食水,在这里等,好么张岷说,会就过来给你们看病,如果能治好,什么也不用说,切照旧。”
闻且歌吼道:“我我会杀了你,刘砚”
“别这样,闻弟。”王晖道:“大家都明白的,都是命。”
刘砚:“你俩是起的吧,是发小闻且歌,你负责给他送水和送吃的,但定注意安全,我我会想办法的,但现在没法详细说,好吗。”
“我定会杀了你”闻且歌疯狂地吼道:“我发誓刘砚你等着”他要冲上来与刘砚拼命,却被其他数人按住。
蒙烽瞬间以手枪抵着闻且歌额角,冷冷道:“看来我有必要先杀了你。”
“算了,蒙烽。”刘砚说:“大家回去吧。”
“等等”张岷从工厂里跑出来,站在河边疾喘,短短五十米路中,竟然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他的手里拿着两根针管,喊道:“别跑兄弟人呢”
蒙烽蹙眉道:“张岷,你怎么了”
张岷勉强道:“我没事,刚刚两位受伤的弟兄呢”他上前示意王晖坐下,捋起他的袖子,对着血管,把管针剂缓缓推了进去。
刘砚蹙眉道:“你怎么提取出来的”
张岷的手臂上还留着道未完全合拢的划痕,整只手臂浮现出红色,脸色苍白得吓人。
他手指倒挟着根针筒,把另根针筒里的血清全部注入了王晖体内。
远处传来声枪响,有人自杀了。
张岷不忍地闭上双眼,叹了口气。
“为什么寻死”张岷难过地大喊道:“说不定能得救”
还有人远远地看了很久,最后走过来,接受了张岷血清的注射。
蒙烽蹙眉问:“有用”
“试试。”张岷眼中十分茫然,抬头看着蒙烽。
刘砚说:“你放了多少血才做出这两管血清”
张岷摇摇晃晃地起身:“我用土法,以前治口蹄疫用过的,大碗冷却后抽取上层液”
“他有救了”闻且歌道:“这是什么药”
张岷摇头道:“不清楚,观察看看。怕会过敏,不过比起感染,已经是小问题了。”
刘砚很想问治猪的口蹄疫和治人能样么,但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最后说:“闻且歌你留在这里,看情况。”
他回去汇报,林木森冷冷道:“你这事可办的不漂亮,又浪费粮食了。”
“森哥。”刘砚针锋相对道:“蒙烽说,给人留条路,也是给你自己留条路。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开枪,你的队伍就再也凝聚不起来了。你试想想,以后在战斗进行到半的时候,旦有人受伤,他们马上想到的事就是:我还打什么掩护同伴活下来以后,他们会开枪杀了我。这种时候留给他们的唯选择,只有杀死队长和队友们,自己去逃亡,等候变成丧尸。你期待他们都会自我牺牲不太可能。”
林木森不说话了。
刘砚说:“张岷开始抽取血清试着救他们,但不定生效。具体还得等方师姐提炼。你最好先给张岷弄点吃的,不然按他那种抽血量,迟早会死在这里的。”
林木森起身道:“他健康么,他看上去和你们走的很近啊,没有艾滋病吧。”
刘砚:“”
蒙烽进楼浴室去洗澡,刘砚在中庭的石椅上坐着,片刻后南侧二楼声巨响,张岷发狂般大吼道:“那混蛋在什么地方”
刘砚笑了起来,决明追出房间,道:“等等”
“有只丧尸朝老子扑过来,老子为了保护那小孩啊你们看就是那家伙,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他是打哪儿来的,多半是咱们刘总管养在屋里的”金牙胖子正在中庭侧唾沫横飞,指手画脚地给两名小太妹叙述他的英勇事迹。
张岷跨出二楼围栏跃,落下中庭,眼神像是只被彻底激怒的猎豹,二话不说上前揪起胖子推在石桌上,喘息着以枪抵着他的后脑勺。
“爸”决明道。
“泥人也有血性子”张岷勃然大吼道:“你什么意思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刘砚马上不笑了,名小太妹见势头不对,忙上楼去喊人。
决明穿着件单薄的背心,款式和刘砚的模样,松松垮垮,边仍朝上撩起,现出淤青的腰部,刘砚马上明白了,张岷回房后检查决明发现不对,问过后决明才把事情详细说了出来。
刘砚没料到张岷脾气说变就变,本以为是开玩笑,然而看见张岷持枪的右手发着抖,竟是几次要扣动扳机。
那金牙胖子兀自以为张岷只是威胁,把心横,大骂道:“来啊你有种就开枪啊”
蒙烽洗完澡,听见中庭里的动静,穿着条平角内裤出来,沉声道:“张岷,别冲动。”
张岷喘着气,刘砚又道:“他不值得你杀,让他发个誓,放过他吧。”
这纠纷闹得甚大,知情人只有寥寥数名,中庭外挤满了看戏的人,纷纷交头接耳。
张岷:“你发誓不许再碰决明下我不怕杀人我不怕杀人”
那金牙胖子连声道:“不碰就不碰呗,又没把他怎么了。”
“好了。”刘砚道:“张岷,收枪,回去吧。”
张岷缓缓收起枪,忍无可忍道:“你给我记得。”说毕转身br >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