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绾想要查到独孤卿凌的行踪并不难,按照糖豆儿的说法,这睿亲王府里面没有如景搞不定的男子。只要搞定姐姐的侍从,想要知道她的一举一动简直易如反掌,这种侍从不辞了留着过年吗?等她解决了原秋墨,一定要打她侍从的小报告,嗯。就是这样!
不过卿绾颇为意外的看了如景一眼,如景也算得上是个美人,她的美尤其算的上是祸国妖妃那一类,尤其是眼角的泪痣,每一次她抬眼看向自己,更是为她增添了难以言说的风情万种。不过如景很是安静,每次都是卿绾和如画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就安静的坐在一旁,要么低头绣东西,要么呆呆的看着她两微笑。
卿绾很好奇,向来寡言沉默的如景到底有什么魔力,让姐姐的侍从冒着被责罚的风险,为如景透露行踪的。
晕黄光影下的如景静静的坐在暖炕上绣荷包,手中的针线在指尖自如翻飞,卿绾单手支着下巴,懒懒问道:“那个侍从向你讨要的回报就是一个小荷包吗?这也太简单了吧!”
如景停下手上的动作,轻轻抚上荷包上的绣纹,声音柔若清风:“嗯,他就只要了这一个荷包。”
“这小子该不会暗恋你吧。”卿绾有点郁闷,有一种女儿即将出嫁的悲愤感。
“主子,你别瞎说,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景有些不自然的捋捋头发。
卿绾勾起嘴角:“你是第一次见他,可他说不定是暗中偷偷瞧你好几次了呢。”
如景有些委屈的嘟嘟嘴,抓紧了手中的荷包:“主子,你再调笑我,我以后就不帮你打听王爷的行踪了。”
“千万别,我的好如景,我错了还不行,都怪我这张口无遮拦的嘴,我替你打一下它。”说着,卿绾就抽了抽自己的嘴,抽完还装模作样疼的龇牙咧嘴。
如画在一旁插嘴道:“主子您也是的,都多大人了还一天缠着王爷。”
卿绾高深莫测的看着她们:“我怕外面的野男人把我姐的魂给勾没了。”
如景不解:“王爷向来洁身自好,房里连个通房也没有,我看主子您就是爱胡思乱想。”
如画也帮腔道:“以前王爷总是操心主子,也没时间考虑终身大事,如今主子身体好了起来,您也应该替王爷多多物色一下。”
物色?小说中你们家王爷可非原秋墨不嫁的,卿绾扶额,满脸的生无可恋:“我说我恋姐,你们信吗?”
如景如画:“......”
卿绾是在早上知道独孤卿凌打算下午与桐下城的士族大家长去游湖的,不过现在独孤卿凌刚用完早膳,她得在她出府前拦住她,眼下暖暖的日光透过浓厚的云层,斜斜照进小院儿里,等会让糖豆儿把自己书拿出来晒晒好了,正好借此把他留住。
如景不爱说话却心思细腻,不能让她跟在身边,卿绾思索了一下,对身旁的如景道:“如景,你等会帮我缝个香囊吧,我要檀香的,越浓越好。”
如景连忙应下便躬身退出,前去库房翻找香囊要用的檀香材料。
卿绾看着如景消失在院子门口,才放心的伸了一个懒腰,扭头道:“我看今日天气不错,我想去后花园走走,听说后花园里从临安移植过来的山茶花开了,咱们正好去瞧个新鲜,顺便晒晒太阳。”
如画点头:“主子是得出去走走了,我看那山茶花可美了,就是没有香味。”说完便要去拿暖手炉和狐裘。
卿绾唤住如画:“只拿狐裘就好,我现在不冷,不需要手炉。”
出门的时候,暗影正万年不变的立在廊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一看到卿绾出来,眼神便一直黏着她,有时候看的卿绾背脊发凉。
卿绾不喜欢暗影看自己的眼神,总觉得怪怪的,可又说不上到底哪里不对。
卿绾也懒得知会暗影自己要出院,反正他都要跟着来,说不说都无所谓。
暗影见卿绾带着如画出了门,也立即抬腿跟上,不过他不敢与卿绾走得太近,只是在紧紧的跟在离她几步远的斜后方,冷风拂过,他可以闻到卿绾身上飘过来的混合着中药味的檀香,这让他这几天受欲火折磨的身心得到微微安抚。
刚走到后花园,卿绾就停了下来,对如画说道:“风吹的我现在有点冷了,你回去把暖炉拿过来,我在花园里等你。”
如画有些踌躇的看了卿绾一眼,扭捏的站在原地不动。
卿绾好笑的看着她:“怕什么,暗影跟在我的身边还能出什么幺蛾子,快去快回。”
如画噘着嘴:“我马上回来。”说完便小跑着往珍珑苑去。
想不到竟然用跑的,那她得抓紧时间了。
卿绾对暗影道:“咱们进去吧。”
卿绾第一次跟女主的男人单独走在一起,那男人还在后面死死的盯着她,真的是太敬业了!要是不爱上岳明溪背叛独孤卿凌,卿绾都要给他颁发一个敬业奖。不过这气氛真的让人挺尴尬的,想到等会自己要做的事儿,心里有些忐忑。还是找点话题放松一下好了。
卿绾斟酌了一下问道:“暗影,你老家哪的啊?”
暗影以为自己能单独和她走在一起已经是万幸了,没想到她竟然会与自己主动交谈,暗影有些受宠若惊,不过一想到他的出身是在临安最淫乱的青楼中,而自己的母亲则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青楼女子时,暗影刚刚欢欣的内心顿时如坠冰窖。
暗影稳了稳自己慌乱内心,恭敬的答道:“是北晋东边的一个小渔村。”
“原来是在海边啊,那双亲是否健在?”卿绾早就记不得小说里有没有提及过暗影的身世,但出于好奇,还是继续问了下去。
暗影的母亲在暗影四岁的时候,就不幸染上花柳去世,但暗影并不想让卿绾知道自己有着不堪的身世,只得继续胡诌下去:“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因病去世了,后来师傅偶然遇见我,见我骨骼清奇,便带走了我。”
卿绾有些讪讪的咳嗽了一下:“提及你的伤心事了,真是不好意思。”迅速转移了话题,“我从小身体不好,姐姐总是说等我身体好了就带去东边看海,现在我身体好了起来,姐姐却忙的不行,你跟我说说海边都有什么海鲜呢,我记得小时候偶然吃过一种虾,可好吃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再饱口福。”
见鬼,他真不知道海边都有什么海鲜,他连海边都没去过。暗影有些懊恼的胡诌了海边的身世,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我离家的时候还小,也记不大清了。”
卿绾有些疑惑:“我听说海边的人水性都很好,暗影你会洑水吗?”小说中说暗影不通水性,那么他既然在海边长大,这个不通水性又是怎么回事。
“离家的时候还不到五岁,并不识水性。”暗影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胡编乱造。
卿绾觉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了,继续问他:“你来桐下城多久啦?住可还习惯?”
暗影对于吃住并不在意,不过现在跟卿绾住在一起,简直不能太好,要是她能一直跟自己聊下去该多好,暗影有些痴痴的看着卿绾的背影:“已有十年了,一切都很好,多谢主子关心了。”
卿绾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继续开始你问我答的循环模式,她了解到暗影喜欢吃甜的,想不到冷漠无情的杀手竟然喜欢甜食。平日里除了练刀就是练刀,生活没有一点情趣,人家原秋墨好歹会吹箫讨女主欢心,你说你这不就输在了起跑线上吗。她要不要大发慈悲帮帮他,给他请个师傅教他弹古琴呢?
不知不觉中,卿绾终于看到了梅园中那仅存的梅树,想不到竟然开的是红梅,火红的梅花如天边的云霞,在被皑皑白雪覆盖的枯黄绿意中衬托的格外妖娆,充满着生机活力,卿绾仿佛看到多年以前她的娘亲程柳带着小小的孤独卿凌种下了它。但卿绾不敢与梅树靠的太近,也不敢正常的呼吸,吸入过多的过敏源导致死亡也不是没有可能,她突然想到从小与自己长大的如画三人,心中犹豫了起来,若是自己真的醒不过来,连累他们真是自己的罪过了。
卿绾收敛了自己胡乱的思绪,对身旁的暗影唤道:“这红梅开的好美,你帮我把枝头最好的那束摘下来给我吧。”
暗影不疑有他,身形一闪而逝,一个纵身跃上枝干,卿绾还未来得及看清他的动作,他早已飞身下来,跃到她前面,将手中红艳的梅花递了过来。
卿绾接过梅花,浅浅的嗅了一下,果然好香,不出一会儿,卿绾便开始头昏脑涨,胸闷气短,她紧紧抓着自己的衣领,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却感受不到一丝新鲜空气,她的双眼开始涣散模糊。卿绾仿佛又回到小时候的自己,她以为自己命不久矣。
暗影不明白为何刚刚还与自己恰然自谈的卿绾突然变的如此痛苦,强忍住忍下心中慌乱失措,顾不得尊卑身份,上前抱住卿绾因头晕而摇摇欲坠的身体,御起轻功,纵身往珍珑苑飞去。
独孤卿凌眉头紧锁的坐在暖炕上,听到大夫说是卿绾因过敏才引起的昏厥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心不在焉的把玩着拇指上玉扳指,目光冷冷的扫过炕前跪下的四人,眼中的怒气越积越重。
“你们明明知道绾绾对梅花过敏,为何还放任她踏进梅园,是不是我对你们太过放心,让你们都忘了自己的身份。”独孤卿凌左手食指轻轻敲击着膝盖,话中的口气却让人不寒而栗。
如画语气颤抖:“回禀王爷,奴婢们真的不知道,主子只说要去后花园的,王爷息怒啊。”说完头便重重的磕在地上。
暗影双拳紧握,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地面,他不由得在内心苦笑,他要是还不明白卿绾为何这样痛苦那自己就真是个傻子了。他怨恨卿绾为何要这样折磨自己,怨恨她把自己当做达到目的的工具。难道她跟自己搭话是有意为之吗,她何苦这样,就算她要自己的性命,他也会双手奉上。她永远不会知道,她痛一分,他的心会比她疼上千万倍。既然她毫不在意自己,那他定会想办法让她永远记住自己。
暗影上前跪下:“是属下之过,属下见那梅花开的好,自作主张摘下来给了主子。请王爷责罚。”
独孤卿凌眯眼瞧着面前跪着笔直的男人,嘴角挂着嘲讽,心中冷笑,她看得出来,这个人早已对她妹妹生出了逾越主仆尊卑的感情。不过绾绾并不喜欢他,而她是永远不会让他如愿,既然他喜欢绾绾,那就让他待在绾绾的身边既能保护她,又能让他饱受求而不得的苦闷痛苦,真是一举两得。
独孤卿凌嘴角浮现出意味不明的冰冷笑意:“自己去刑房领三十鞭。”
“是,属下遵命。”暗影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只要不让他离开卿绾,就是独孤卿凌断他双手他也毫不在意。
直到第二日下午,卿绾才悠悠转醒,一睁开酸涩的眼睛,就看到如画双眼红肿的趴在床边看着自己。
卿绾也知道自己做的有些过分,可是为了不让悲剧发生,自己实在是无可奈何,她怜惜的伸出手摸着如画整晚未梳洗而显得略凌乱的头发,低低道:“对不起,没有下次了。”
如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趴在卿绾的手臂上,抽泣着:“主子我求你别吓我了,王爷说得对,你就是来讨债的。”
卿绾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安抚这个爱哭鬼,正好如景端着药和糖豆儿进来了。
卿绾对如景使了一个眼色,如景会意的将如画拖起来,替她擦干眼泪,小声安抚着。
趁着卿绾喝药的时候,糖豆儿挠挠脑袋对卿绾说道:“主子,我们都知道了,是暗侍卫害的你成这样的,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想的,竟然让他受罚后还回院子来保护你,不过他还真是条汉子,被狠狠的打了三十鞭,竟然一声不吭的忍了下来,还靠自己硬生生的走了回来。”
“你说什么?他害的?”卿绾一脸诧异。
糖豆儿就把当天暗影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述给了卿绾。
卿绾听了后有些头疼,暗影这样说倒省了她不少力气给姐姐解释,可这样一样她就相当于欠了他一大大的个人情,而她这人最不喜欢就是欠人情。看来以后无论如何也得让他和岳明溪终成眷属。
卿绾躺在床上养了几天,终于可以下床走动了,她决定带着上好的伤药去看看暗影,毕竟他可是因为她才受的伤。
卿绾绕过屏风,看见暗影光着上身,正背对着她坐在桌前,肌肉线条优美流畅,只不过缠着层层白布,卿绾能清楚看到白布上沾染的道道血痕。
暗影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看到卿绾,正要单膝跪下,卿绾连忙上前扶住他:“不用多礼,天这么冷,怎么不在床上躺着。”
暗影声音沙哑:“多谢主子关心,属下正准备上药。”
“上药?你伤的是背,自己怎么涂药,糖豆儿呢?”卿绾有些忿忿不平。
暗影顿了一下,声音平静了许多:“没关系,糖豆儿要服侍主子,属下一个人也可以的。”
卿绾这才明白,糖豆儿肯定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躲开不帮暗影上药的。
卿绾叹了一口气:“我给你带来了宫里的金疮药。”,歪头想了一想,继续说:“等会我叫糖豆儿过来给你上药,我已经好了,反正他也是闲着。”
暗影突然抬头看向卿绾,眼神炙热而又拼命压抑,卿绾被他这么一看,也愣住了,呆呆的回望着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良久,暗影垂下眼睑,再睁开时已恢复了先前的波澜不惊,悠悠开口道:“谢主子。”
卿绾眨眨眼睛,心里暗惊,自己看错了吧,刚刚暗影那个眼神活像一只饿久了的野狼要吃了自己。她把药放到桌上,脚步生风的走了出去。
暗影低低轻笑,伸手拿过药瓶,上面还有卿绾遗留下淡淡的檀香味。他把瓶子放到脸颊上,细细摩挲着冰冷的瓷器,要是,要是她能亲自帮自己上药该有多好。
长乐有话要说:今天就一章哦,不过我写的很肥啦!谢谢大家这几天的支持!周末愉快!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