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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马踏天下|作者:作者不祥|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4 21:15:05|下载:马踏天下TXT下载
  ”

  一枚烟花腾地一声,飞上高空,在空中绽开为一朵美丽的花朵。

  早已准备就绪的定州各部几乎在同一时间,向洛阳城发起了进攻。

  郭奉先是在梦中给战鼓声给惊醒的,白天忙碌了一整天,刚刚休息下来,迷迷糊糊之中,他一跃而起,亲兵已是冲进了房来,“将军,定州军开始进攻了。”

  郭奉先冲上城头之时,看到定州军进攻的阵势,立即倒抽了一口凉气,对手这是在发动总攻,在护城河的对岸,火光的映照之下,一排排黑洞洞的炮口正高昂着头,瞄准着城头,而步兵们正扛着一根根的钢梁,一个个的木制箱笼,掉向了护城河。

  杨一刀手中钢刀重重落下。

  “开炮,总攻开始!”

  “开炮!”

  阵前,上百门神威大炮同时冒出火光,震耳欲聋的巨响起响彻夜空。

  “将军小心!”身后的亲兵猛地扑了上来,将郭奉先扑倒在地,几个人压在他的身上,炮弹落在城墙之上,将所碰到的一切东西横扫一空,高耸的城楼在片刻之间便被削去整整一层。郭奉先感到后脑有股温热的液体流将下来,伸手一摸,拿到眼前,那是鲜血。伏在他身上的几名亲兵爬起来,将另一个拖开,那人的脑袋里插进了一根被炸断的长矛,只要稍稍偏下一点点,就会将郭奉先当场刺死。

  “将军,快点下去!”一名亲兵大叫道:“马就会有第二轮的轰炸。”

  郭奉先推开亲兵,扑到城墙边,不理会头上再一次飞舞过来的炮弹,睁大眼睛,看着在炮火的掩护下,扑过来的定州兵在护城河上迅速地组建着铁桥,就是这短短的片刻功夫,他们的桥竟然已经延伸到了护城河的中央。

  “战斗,准备战斗!”郭奉先大声吼了起来。

  看到郭奉先站在墙边,准备返身去找地方躲避的洛阳兵又鼓起勇气,返回身来,操作着八牛弩,投石机开始攻击渡河的定州士兵。

  随着神威大炮的轰击,城上损失惨重,但因为郭奉先坚持顶在第一线,后面的洛阳兵还是冒着炮火源源不绝地奔上城头,拼命地攻击着渡河的士兵。

  河中定州兵开始出现了大规模的伤亡。每当大炮轰炸的间隙,洛阳士兵们便立起身来,拼命地向着城下倾泄箭雨。

  “将军,郭将军,不好了!”一名将军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伏在郭奉先的身边,大声道:“南城破了,南城破了!”

  “你说什么,南城怎么了?”郭奉先在怒吼的炮火声中,大声问道。

  “南城破了,定州军进城了!”

  郭奉先一下子呆住了,“你放什么屁?就算对手有神威大炮,洛阳城又岂是这么轻易能被攻破的。”

  “不是对手打破的!”这名将军哭喊道:“占得功投降了,他打开了城门,定州骑兵进城了,大规模的骑兵正在切断我们与其它友军之间的联系通道!”

  “占得功投降了?”郭奉先怔怔地看着对方,此时,在炮弹怒吼的间隙之中,他依稀已可以听到如雷的马蹄声在城中响起,定州军万胜的口号声更是清晰可闻。

  手指甲深深地嵌在手心里,直接就掐出了鲜血,不知那一位先人曾说过,如果洛阳被攻破,那一定是从内部被打破的,千百年来,这果然成了一条铁律,今天再一次应验了。

  “撤退,撤往皇城!”郭奉先怒吼着,大步向城下走去。

  城下的定州军显然也知道了已经破城的消息,允呼着冲向已经搭好的铁桥之上,蜂涌过河。

  第九百九十六章;前进,定州军(5)

  自南城而入的常胜营,旋风营,翼州营,以及随后跟上的红部骑兵,迅猛地向城内突进。此时,洛阳城内已是大乱,反应稍慢的北城守军立即便被切断退路,旋风营姜奎率万余骑兵将其撤往皇城的通道堵死,北城守军两面受敌。

  常胜营王琰入城之后,便直捣洛阳守备衙门,那里是指军洛阳守城的最高指挥所,也是向平的驻地,一路之上,击溃无数散兵游勇,四更时分,将洛阳守备衙门团团围住。

  无数的火把将守备衙门照得灯火通明,衙门大门紧闭,从内里有密集的箭雨射出,在高大围墙之上,尚有士兵手持着长矛大刀在拼死抵抗,间或便有一些石弹从里面打出来,显然,这里面还配备着一些蝎子炮。

  “怎么还没有打进去?都在磨蹭些什么?”王琰飞马驰到,这个守备衙门是常胜营的第一目标,但王琰绝对不想在这里耽搁太多时间,眼下城中乱成一团,敌人纷纷撤往皇城,正是追歼的好时机。

  “回禀将军,守备衙门里还有不少的敌人,而且是成建制的队伍,正依靠着围墙抵抗。”一名将军跑上来回报。

  “还有成建制的敌人?”王琰不惊反喜,“难道说向平还没有平得及跑?”一跃下马,提着他的流星锤,大喝道,“让开,我来砸开这个乌龟壳!”

  定州士兵纷纷闪开。

  将自己的流星锤舞得风车一般,大喝声中,王琰奔向大门,两个流星锤一前一后,重重地击打在大门之上,两声巨响之中,大门被砸得稀乱,士兵们欢呼一声,一涌而上,被砸得不成模样的大门立即向后倒了下去。

  正准备冲进门去的定州士兵们却在踏进院门的那一瞬间全都僵在了那里,正对着大门,一门神威大炮黑洞洞的炮口正平对着他们的方向,而在神威大炮的后方,火绳正在哧哧的燃烧。而在院子的一边,另外十几门大炮还整整齐齐的码着,显然事起仓促,院子里的敌人只来得及准备好了一门大炮。

  士兵之中的王琰也看到了那正在迅速缩短的火绳,脑门上的汗唰地落了下来,几乎就在火绳缩进大炮的一瞬间,王琰大喝道:“卧倒!”便直挺挺地平摔到地上。

  一声巨响几乎将众人的耳膜震破,王琰直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头上呜呜地不知什么东西乱飞,身后传来一阵惨叫声。

  王琰一跃而起,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目瞪口呆,神威大炮的确是响了,但是炮弹却没有打出来,院子里安装神威大炮的地方一片狼藉,半截炮管被炸得不知去响,炮架以及后半截尾炮被掀了起来,落到另外一边的神威大炮群中,将那里的大炮砸得东倒西歪。

  而聚集在那里的洛阳士兵被炸得血肉横飞,大半已经横尸当场,少数幸存者也不是缺胳膊就是少了腿,正躺在那里痛苦的呻吟。

  霎时之间,王琰已经想清楚了事情的始末,这些洛阳士兵是唯恐大炮威力不够大,拼命地向炮膛里填装火药,火药过多,引起了炸膛。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王琰呀呀地怪叫着,舞着他的流星锤,一阵风似的杀了进去,在他的身后,惊魂未定的常胜营士兵狂吼着冲了进去。

  守备衙门足够大,里面竟然还有数百名士兵,而且这些士兵的个人战力都相当强悍,虽然人数居于绝对劣势,被常胜营士兵围殴,居然还是给常胜营造成了不少的伤亡。

  一名校尉被王琰用流星锤的铁链勒住了脖子,“说,向平在哪里?”王琰怒吼道。

  那校尉却是闭上眼睛,一言不发。王琰嘿嘿一笑,两手发力,那校尉双眼突出,舌条长长地吐了也来,脖子已是被生生勒断。

  “向平一定还在这里,给我仔细地搜,一寸地方也不要放过。”王琰道,通过这个校尉的反应,王琰明白,这些部队一定是王琰的亲军。

  随后几个被生擒活捉的士兵没有那个校尉的硬骨头,所交待的事实果然与王琰的判断一致,常胜营上下大为振奋,此时,整个守备衙门里只剩下了零星的战斗,但是向平却还是没有踪影。

  王琰坐在一尊神威大炮的炮膛之上,这些大炮大概就是胡东所说的准备暗算主公的家伙了,可惜还没有来得及搬上城头,便已经成了自己的战利品。

  “给我掘地三尺,也要将向平找出来!”转着流星锤,王琰大喊道。这可是一条大鱼。

  后院里发出一阵欢呼声,“找到了,抓到向平啦!”

  听到欢呼,王琰大喜,一跃下地,后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几十个士兵横拖竖拉着几个人走了过来。让王琰奇怪的是,居然还有两个女人。

  “王将军,抓到了,抓到了!”一名宣威将军喜滋滋地叫道,劈手将两个士兵倒翦着双臂的一个花白的头颅拎了起来,一张惊恐的脸庞便出现在王琰的面前,不是向平还能有谁?

  “王将军,您知道这位候爷躲在那里么?可叫我们好找!”宣威将军笑道。

  “在那里找到的?”王琰问道。

  “这位高贵的候爷躲在马棚里,趴在满是马粪的烂草里面,开始是大家伙那里知道这样的大人物会这样的不顾体面,都没有注意这里,要不是他的这几个女从大概是受不了里面的臭气而弄出了声音,我们真还一时搜不到那里去。”

  “好一个马粪候爷!”王琰大笑,“来人啊,将这位马粪候爷送到城外去,交给主公处置。”

  看着被拖着脚不点地离去的向平,王琰摇摇头,洛阳的大将他见过不少,不论是裘志,还是屈勇杰,周同等人,都是相当值得人钦佩的角色,便是投降了定州的张爱民,那也算是一个角色,这个向平,居然如此猥琐,倒是让人有些惊讶。

  洛阳当真是已回天无力了。

  “走,出发!”王琰翻身上马,“咱们去收拾敌人去!”

  北城,洛阳守将匡义满身是血,手执着马刀,拼死地抵抗着姜奎的骑兵的冲击,此时,他们守卫着的地方已仅仅限于城门口附近里许长的城墙,外面,定州军搭着云梯,正在蚁附而上,而在城内,姜奎的骑兵正在拼命的突击。

  匡义所部已经退到了通往城墙的台阶之上,城下,最后的数百敌军已经被逼到了城门洞中,而在城上,更多的定州兵已经爬上了城墙。

  姜奎翻身下马,双手执着斩马刀,连接劈翻数人,迎上了匡义。

  “纳命来!”姜奎怒吼着,手中的斩马刀自下而上,反撩而上。

  匡义厮杀了半夜,此时早已是精疲力竭,那里还挡得住生龙活虎般的姜奎,被姜奎连劈数刀震得双臂酸麻,想要后退,身后却还密密麻麻的挤着自己的部下。

  远处的旋风营游骑不时张弓搭箭,瞄准城上的敌人,将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地射下城来,随着城门洞里那里的一阵欢呼,沉重的大门被推了开来,外面的定州军一涌而入。

  看到定州军大举进城,匡义最后的一点精神支柱也被击垮,完全失去了抵抗意志,看到姜奎迎头一刀斩刀,他避无可避,竟是在大吼声中,涌身跳下了高达数十米的城墙,跌在了地面之上,七窍流血,一命呜呼。

  随着匡义的死亡,北城最后的抵抗也烟消云散。

  天色大明,一轮朝阳自地平线上跃起,金色的阳光照耀在洛阳高大的城墙之上,原本的大楚旗帜已被拔出,扔在城下,践踏在脚下,一面面崭新的定州军旗升上城头。士兵们挥舞着兵器,器帜在城墙之上欢呼着,跳跃着。

  “主公,洛阳已被我军攻破,城内敌军大部被歼或被俘,残敌现在已被我们压迫到皇城之内,据皇城死守,克复洛阳,指日可待了。”吕大临兴奋的策马奔来,在马上向李清抱拳一礼,大声道。

  “恭请主公入城!”

  “恭请主公入城!”李清的周围,所有的军将一齐躬身,大声道。

  “走,进城!”李清大笑着,扬鞭策马,迎着朝阳,向着洛阳城内奔去。

  “万岁,万岁,万万岁!”看到李清的大旗在亲兵的护卫之下,向着城门奔来,城上的定州军大声欢呼起来。

  太极殿中,文武百官齐聚于此,从明天晚上定州军开始攻城伊始,所有的文武百官便都聚集到了太极殿中,听到外面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众人都是面面相觑。

  天启一身戎装,拄着一柄镶金嵌玉的战马,闭目正襟危坐于龙椅之上,在他的身边,昭庆也是手持着一柄战刀,挨着父亲坐着。

  一名宫卫军将领脸色苍白的奔进殿来,“陛下,南城占得功投降献城,导致洛阳城破,向平候爷生死不知,匡义将军战死,郭奉先将军领着几万士兵退守到了皇城之前。定州军,已经进了洛阳了。”

  轰的一声,原本安静的大殿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天启脸带冷笑地看着大殿之上乱成一团的大臣们,忽地站了起来,大声道:“退朝!”

  这一声吼声音是如此之大,让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天启,天启疲惫地摆摆手,“大楚,退朝了,你们各自去吧!”

  第九百九十七章 前进,定州军(6)

  刚刚还济济一堂的文武大臣们瞬间便作了鸟兽散,各回各家,他们要预备着向新主子去献媚了。天启站在高高的台阶之上,看着疯狂向外跑去的大臣,有的因为跑得太急,竟然撞到了一起,跌成了滚地葫芦,天启不由哈哈大笑,笑声之中,脸上却是泪水长流。

  跪在门口的那名宫卫军将领猝不及防,被疯狂奔走的大臣们撞得跌翻在地,一个挺身站了起来,他的脸上已是露出了极其愤怒之色,突然他嗥叫了一声,呛的一声拔出刀来,顺手揪过身边一个正向外奔跑的大臣,哧的一声,刀已是透过了那人的胸腹,从后背露出一截刀尖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们想跑?”大踏步向前,左劈右砍,一刀便了结一个,太极殿中的金砖之上,瞬间便血流成河。

  看到宫卫军将领挺刀杀人,已经奔到门口的其余大臣跑得更快,有的武将更是抽出刀来,倒退着向外走去。

  杀人的宫卫军将领冲到门口,狂吼道:“陛下有令,诛杀这些佞臣!”

  驻守在太极殿门外的宫卫军看到自家将军血淋淋的挺立在门口,而那些文武大臣正在向外狂奔,有的还挺着刀剑,大惊之下,不假思索,挺着手里的大刀长矛便扑了上来,不由分说,刀枪齐下,片刻之间,便将逃出大殿的文武大臣杀得一干二净,直到最后一人倒下,这些宫卫军才回过神来,天啊,他们杀得都是些什么人啊,这些人平时可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他们呆呆地看着门口的将领。

  那员将领扔掉手中带血的长刀,大步返回殿中,卟嗵一声跪下,“请陛下治末将假传圣旨之罪!”

  天启仍在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何罪之有,何罪之有?杀得好,杀得妙!你叫什么名字?”

  “末将习开来!”

  “好,你很忠心,现在我赐姓你为秦,秦开来,敢跟我上阵杀敌么?”天启牵着昭庆的手,大踏步走到殿中。

  “愿随陛下左右,万死不辞!”那将领重重地叩了一个头。

  “好,好!我大楚还是有忠臣的!”天启仰头大笑,转头看着一直端坐在大殿一侧,稳如泰山的尚海波,“我和首辅,你为什么不走?你不同,李清一定会留你一条性命的,因为他要你看到他的胜利!”

  尚海波一笑站了起来,“尚某虽是一介书生,却也有一身傲骨,死便死耳,有何惧之?”

  “好!”天启笑道:“可惜啊,首辅,我得你迟了十年,否则如今这天下,那有李清小儿的猖狂之所?”

  尚海波从血淋淋的地上捡了一把刀提在手中,与天启并肩向外走去,“这话陛下却说错了,尚某虽然自诩有才,眼中极少有他人,但对于李清李大帅却是忠心佩服,无论是练兵还是治政,抑或是用人,我不如他多矣!没有他,也没有我尚海波,我也就更不会此刻站在陛下的身边了。”

  听到尚海波如此评价李清,天启不由停下了脚步,深深地看了一眼尚海波,“很好,凭你这一句话,便足以证明你有宰相气度,名臣风范,不错,李清虽然覆我大楚江山,但我对他,亦是很佩服的。极生瑜,何生亮啊!李清啊李清,如果你晚来十年,或者早来十年,或许便是我大楚的中兴名臣,但你偏听偏生此刻来,就成了我大楚的掘墓人了,时也,命也!”

  天启大步向外走去。

  在他的身后,一队队的宫卫军汇集过来。

  走到宫门口,天启忽地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壮丽的宫殿,脸上神色骤然黯淡下来,“秦开来!”

  “末将在!”

  “你带一队人去,送宫中所有的嫔妃以及王子公主们提前上路!”

  秦开来卟嗵一声跪了下来,“陛下!”

  昭庆也是惊呼道:“父亲!”

  “去吧!”天启挥挥手,扯着昭庆的手,大步离去。

  尚海波伸手拍了拍秦开来的肩,“去吧,利落一点,让她们少受一点苦吧!”

  皇城前巨大的广场之上,郭奉先将能撤到这里的近五万军队排成了十个方阵,以皇城为倚托,密密麻麻地伫立着,而在他们身前,定州骑兵部队已经赶到,先是红部骑兵,接着是翼州营,常胜营,旋风营,飞翎营,数万骑兵排成一个个锥形方阵,默然伫立,将广场之上的郭奉先部成一个半月形包围了起来,而在远处的街道之上,定州步兵正大踏步赶来,将骑兵留下的间隙慢慢地填满。

  更后面,一辆辆炮车被士兵们喊着号子推了上来,在步兵的身后,他们旋即昂起了黑洞洞的炮口。

  郭奉先的目光越过定州军阵,看向京城的西方,与这里隔着十数条街道,便是他的家,想必此时父母妻儿幼子都在惊惶不安之中等待着命运的判决,郭奉先知道,自己坚持到战后,不仅是自己的死亡,同时带给家人的也将是无穷无尽的苦楚。

  “对不起!”他低下头,轻轻地道:“我不是占得功,我不可能向敌人投降!”

  昂起头,他夹手夺过身边中军官手中的军旗,高高举起。

  洛阳城头,忽地响起隆隆的鼓声和凄凉的牛角号声,郭奉先回头仰视,一身戎装的天启牵着昭庆,出现在城头之上,在他们的旁边,是首辅尚海波。

  “陛下,臣要去了!”郭奉先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叫道。

  “好,很好,郭卿,你是我大楚的忠臣,可惜啊,我应当早一点用你的。你去吧,你我君臣很快就会相会于黄泉路上。”天启大声道。

  “遵命!”郭奉先吼道:“末将先去黄泉路上,召集大军,为陛下开路!”

  回过头来,中军旗蓦地落下,“大楚忠勇的儿郎们,杀!”

  “杀!”皇城之下,五万洛阳兵爆发出一声震天的呼喊声,大踏步地向前挺进。

  定州军阵之中,吕大兵,王琰,姜奎,布扬古,李锋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武器,胯下的战马也焦燥不安地刨着蹄子。后肢蓄力,准备随时响应主人的号召,向前冲去。

  在他们身后,一边炮兵军官大声吼道:“神威大炮,仰角二十度,预备,放!”

  一声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之声响彻洛阳城,一枚枚黑乎乎的炮弹越过步兵,越过骑兵,落在不远处排着整齐步伐向前挺进的洛阳兵群伍之中。

  不需要瞄准,因为对手挤得实在太密了,炮弹落下,在坚硬的石板之上横冲直撞,将大批的士兵直接扫倒,密集的队形瞬间便被打得到处都是空白。

  “出击!”五名骑兵将领几乎在同时落下手中的兵器,定州铁骑发出一声咆哮,战马纵跃而出,冲向前面的洛阳兵。

  只是一轮炮击,郭奉先所统率的洛阳士兵军阵便被打得七零八落,不复先前的厚实,不等他们重新列好阵形,定州铁骑已是纵马杀到,犹如虎如狼群,片刻之间,便将残存的洛阳士兵切成一个个的小小方块。

  没有了紧密阵形和远程武器掩护的步兵对上骑兵,那只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随着五大骑兵营的冲击,在他们的身后,定州步兵横刀师,凤离师,启年师等步兵大踏步向前挺进,也是踏入了战场。

  “杀呀!”郭奉先挥舞着大旗,在正对面的常胜营之中横冲直撞,手中旗杆将对面的旗兵连连扫下马来。

  王琰拍马而上,流星锤带着风声击了上去,一锤击断旗杆,一锤击碎马首,两锤回环,闪电般再一次飞出时,前锤打在郭奉先的胸甲之上,喀的一声,伴随着郭奉先飞离马鞍是胸骨的碎裂之声,后锤紧追而上,将飞在空中的郭奉先狠狠地砸下地来。

  “逆我定州者,死!”王琰一声怒吼,纵马向前。

  定州骑兵大数万人的战场之上纵横往复,定州步兵将被骑兵切割开来的敌军一批批砍倒,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争,一方抱着必死之心,一方有着必胜之念。

  皇城之上,天启泪如雨下。

  远处马蹄声急,李清的马队出现在天启的视野之中。

  缓缓地勒停马匹,李清皱眉看着广场之中的一边倒的屠杀,对身边的李武道:“鸣金,收兵!”

  “主公!”李武探询地看了一眼李清。

  “不必多造杀戮!”李清道。

  听到身后传来的鸣金之声,正在奋力冲杀的将领们诧异地回过头来,一眼便看见了飘扬着的李字大旗,是主公到了。骑兵勒住向前的战马,转头向回冲来,步兵停下了前进的脚步,片刻之间,便汇集成了一个个的方阵,慢慢地退出了战场。

  “万岁,万岁,万万岁!”定州兵们看着李字大旗,大声欢呼着。

  巨大的广场中间,此时已被鲜血淹没,尸体层层叠叠,如果静下心来,你甚至可以听到血水流动的沽沽之声。

  李清策马缓缓向前,眼光越过广场中央的尸体,越过聚集在皇城之下最后的抵抗军队,与城上的天启的目光重重地对撞在一齐。

  李清伸出一只手,指着天启,声音低沉,但却极其用力。

  “你输了!”

  第九百九十八章 王对王

  没有多余的语言,简洁的三个字,“你输了”却如同一记重锤,一下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在天启的心窝上,先是脸色涨红,接着转为苍白,看着广场正中央的伏尸累累,天启垂下了头颅,“不错,你赢了!”

  听到天启自承失败,城上的大楚士兵都是低下了头,而城下,却是欢声雷动。

  李清高高地举起手,轻轻下压,欢呼声立时戛然而止。

  “既已认输,何必再作垂死挣扎,徒造杀孽,放下武器,投降吧!我保你大楚宗嗣不绝。”李清郎声道。

  天启低下头沉思片刻,再抬起头时,脸上已是有了决绝之色,“李清,论治国平天下,我的确输给了你,今日你兵临城下,我亦无话可说,成王败寇,自古如是。但你敢与我在这城下对决么?我若输了,自然是无话可说,这皇城之内的所有军队放下武器向你投降。”

  李清一愕,倒没有想到对方会放话单挑,还没有来得及答话,他身后的杨一刀已是大笑道:“天启,你打得好算盘,拿本来已注定要输的本钱来下注,你输与不输,难道这皇城之内的军队还能与我军对抗么?大军起处,灰飞烟灭,他们不投降,便毁灭。主公,勿需理会他,您一声令下,便会将他们统统歼灭,何必多费一趟手脚。”

  天启大笑,“李清,你是不敢么?你也是马上将军,是不是这些年来养尊处优,耽于酒色,已是手酸脚软了。”

  李清大笑道:“天启,你也不必用什么激将法,你也知道,这些所谓的东西,对你,对我都没有用处,你不想以一条白绫,一杯毒酒安静地死去,而选择在战场之上战斗至死,我很佩服,不过这也没有什么两样,你想如此,我便成全你,你们父子一齐上吧!”

  李清灭楚,自然不可能留下昭庆。

  天启缓缓点头,伸手牵了身边的昭庆,“害怕么?”

  昭庆脸色雪白,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你是我大楚秦氏子孙,宁可战死,绝不投降,今日你我父子同赴黄泉,一路之上,想必也不会寂寞,来人,备马!”

  秦开来大步上前,“陛下,请让我跟随您出战。”

  宫卫军纷纷上前,“陛下,请让我等跟随你出战!”

  天启摇头,“今天是王对王,决生死,你们不必妄死了,我死后,你们便投降吧,活下来,免得以后连给我上柱香的人也没有了,李清获胜之后,是不会放过秦氏后人的,你们,以后便在逢年过节的时候给我烧几张纸,祭一杯水酒吧!”

  “陛下!”宫卫军都是大哭着拜倒在地。

  尚海波走上前来,手里提了两个鼓槌,“陛下,我为你擂鼓助威!”

  “好!”天启拍拍尚海波的肩膀,提了一根长枪,转身便走,昭庆稍一犹豫,也拔出了腰间的佩刀,跟在父亲身后,向城下走去。

  皇城城门大开,天启与昭庆两人双马,奔出城来。

  城下,定州军已经清理出了一大片空地,李清手里提着自己惯用的战刀,缓缓策马向前。天启瘦削的身影与昭庆不住颤抖着的身体在他手下,根本不堪一击,虽然李清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上阵亲自厮杀了,但早年的武功并没有搁下,每天再忙,也会抽出一两个时辰来习练刀法,岂是天启父子两人可比?

  “这些士兵都是好兵,都是忠臣,你胜利之后,不要杀他们。”天启环视着皇城上下悲愤的士兵。

  “忠臣义士历来便受人尊敬,只要他们放下武器,不违反,不谋反,我何必杀他们?”李清冷笑道。

  “请善待我的子民!”天启接着道。

  李清深深地注视了他一眼,“你错了,他们不是你的子民,天下亿兆百姓,他们才是这天下的主人,而我们,只不过是代为管理而已,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将天下看作你家的私产,自然必败无疑。”

  “未来的帝国,其兴旺发达不是你所能想象的。”李清道:“每个人都会快快乐乐地生活在这一片土地上,将不会有人骑在他们的头上作威作福,他们能公开的发出他们的声音,他们会有通畅的渠道一齐参与这个帝国的管理,他们会选出他们认为公正有德有才的官员来管理政务,他们有权力罢免不能为他们谋取福利的官员,他们,才是主人。我们,只不过是公仆。”

  “虽然我听不懂你所说的,但是,我亦然很欣慰,也许,这片土地让你来当家作主,是比我更好的选择。”天启举起了手中的长枪,“那么,来吧!让我们一决生死。”

  李清举起手中的连鞘战刀:“错了,这不是一决生死,这只不过是你求仁得仁的另一种自杀方式而已。”

  “杀!”天启两腿一夹战马,与昭庆一齐冲向李清。

  李清冷冷地看着两人迅速接近,眼光聚焦在天启刺来的长枪枪尖之上,身体猛侧,胯下战马会意地旁移数步,天启一枪刺空,两马交错而过。

  手中的连鞘长刀挥起,击向随后而来的昭庆,只是一个交击,昭庆手时的战刀便已飞上了天空,两马交错之时,连鞘长刀反挥而出,重重地击打在昭庆的背上,昭庆的身影从马上飞起,飞向空中,砰的一声跌落在尘埃之中。竭力地想要抬起身子,但李清这重重一击,已是打断了他的脊梁,他费尽全身的力气,也只是抬起了头颅,伸出了一只手,伸向了刚刚圈马而回的天启皇帝。

  唰的一声,李清拔出了战马,“去!”他怒喝一声,战马如利箭一般射出,马蹄踩在昭庆的背上跃过,昭庆立即倒毙于地。

  “杀呀!”天启两眼泪水长流,眼前一片模糊,已经看汪清李清的身影。

  手中一轻,矛杆已是被自中削断,胸口一痛,李清的战马破胸而入,两马交错,拧碗拔刀,天启的身子从马上飞了起来,胸前喷洒的鲜血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显得那么刺目。

  天启跌落在石板之上,身体微微扭曲几下,再无声息。

  皇城之上,尚海波手中的鼓槌无力落下,砰砰两声跌落在地面之上。所有的洛阳士兵呜咽在跪下。

  李清圈他战马,在他的身后,无数的定州士兵挥舞着武器,“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清抬起头,看着城上木然而立的尚海波,“尚先生,别来无恙呼?”

  尚海波苦苦一笑,“大帅,恭喜你终于得偿心愿,马踏天下,鼎定中原了!”

  李清大笑,“当然,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我可以做到这一点,尚先生,你又选择错了。不过我还是愿意给你机会,只要你愿意,崇县的参将府仍然是你的府弟,去那里颐养天年吧,也算全了你当初同甘共苦的一番情意。”

  尚海波大笑:“大帅,尚某虽然脸皮厚,一心想要宰执天下,做一番大事业,奈何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站错队伍,一错而再错,您的这番美意,我却是只能心领了。”

  费力地爬上城墙的墙垛之上,向李清抱拳道:“尚某在这里祝大帅心想事成,万事如意,新的帝国在您的治下强盛无比,重现盛世之景。”

  看到尚海波的动作,李清伸出手想要说些什么,但尚海波已是在大笑声中自墙垛之上一跃而下,如同一块石头一般坠下,砰的一声,溅起无数尘埃。

  缓缓地收回手,李清低下头,“何苦来哉?”

  定州兵身后传来急骤的马蹄声,一个尖厉的声音嚎哭着传来。

  “爹,爹爹!”

  一匹战马穿过定州兵队列,奔向战场,李清身边的亲卫正欲上去拦阻,李清已是抬手制止了他们,来人飞马奔到尚海波的身前,翻身下马,扑地跪倒。

  “爹,我来了!”

  “尚书桓?”李武轻咦了一声。

  尚书桓痛哭一番,两手托起尚海波瘦弱的身躯,转身向着李清一步步走来。

  “主公,请允许我带走我爹的遗体,我要把他带回青阳去与我母亲合葬。”尚书醒满是疤痕的脸上泪水长流。

  李清点点头,“去吧,带他去吧,替我给他上一柱香,我和人了君臣一场,共同历经了患难,可惜却没有善始善终。”

  “多谢主公!”尚书桓叩了一个头,将尚海波的尸体搁在马鞍之上绑紧,手牵着马匹,一步一步离开了战场。

  杨一刀,吕大临,关兴龙,陈泽岳,王琰,姜奎等一众崇县老将,看着尚海波的遗体,眼中都是闪过复杂的情绪,这个人曾是他们的导师,是他们的战友,如今却是如此收场,让人感伤不已。

  他们都是在马上抱拳向尚海波行了一礼,不管生前如何,但死者为大,再多的恩怨情仇随着他的死去而烟消云散了。

  尚书桓呜咽着,向定州诸位大将一一还礼,牵着马,慢慢地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城下城上,洛阳兵们放下了武器,秦开来痛哭着率领皇城内的宫卫军出城投降,在李清的允准之下,收敛了天启与昭庆的尸体,并将他们运送到了大楚的宗庙之中。

  沐浴着灿烂的阳光,李清策马走进皇城,登上了皇城的城楼,城楼之上,大楚的旗帜已被拔下,定州军旗以及李字大旗在阳光之下迎风飘扬。

  城下数万军兵,看着单人独骑立于城楼之上的李清,沐浴着阳光的他浑身金光闪闪。

  “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人都拜伏在地。

  第九百九十九章 禅让

  “陛下,是时候了!”卫刚坐在锦凳之上,对周王道。

  从台岛回到大6的周王,比之以前更加富态了,随着对李清政权和李清本人的了解,他已经确认,无论如何,李清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也就是说,自己和周氏宗族的些人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今日露布飞捷,王爷已经打下洛阳,天启父子毙命,大楚已经覆灭,王爷的声望已经达到了一个顶锋,这个时候,正是陛下激流勇退,宣布禅让的好时机。”

  周王迟疑了一下,道:“卫卿,要是还和上次一样,摄政王爷坚辞不受怎么办?”

  卫刚笑道:“此一时也彼一时,那时候摄政王还没有打下洛阳,尚有外敌在卧榻之侧,再加之宝妃之事,摄政王心中恙怒,有意要给嫣然公主一个警告,这才有坚辞不受,并长驻城外桃园小筑之举。但现今已经不同了,外敌覆灭,接下来摄政王便会主修内政,此时您宣布禅让,可以争取一个主动。如果等到摄政王率兵回到定州之时,您才宣布,不免给世人误认为是摄政王大兵所逼所致,这必然导致摄政王心中不喜啊!”

  周王不由打了一个寒噤,“卫卿说得是,我这就下诏。如果摄政王爷再上表推辞,我便不停下诏,直到摄政王爷同意为止。”

  “如此甚佳!”卫刚鼓掌道:“陛下深明大义,甘愿为台岛遗民而放弃大位,必然更为他们所爱,陛下,为了表达您的诚意,我已经定州城外,摄政王返回定州的必经之路上修建了几间茅草房,您下达第一道禅位诏书之后,便搬去那里居住,迎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