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示警通信,怎么一回事?”清风问道。
“还不清楚,王将军去看了,不知道是不是竹山周围的探子发现了什么异常,不管怎么样,小姐,我们尽快离开吧,警信一发,不久之后,附近的监察员人手和驻军都会闻讯而至的。”
“我们走!”清风跨出了殿门。
竹林之中,突地传来一声冷到极处,恨到极处的怨毒之声:“你们走不了了!”
两个人影从竹林深处走了出来。
“钟子期!”清风脸现惊容。
“周玉!”夏雪和秋萍两人骇然失色。
钟子期手里提着一个箱子,得意地大笑,“清风,你想不到吧,想不到我会出现在这里吧?真不容易啊,想要抓住这样一个机会,我苦苦守候了大半年,天可怜见,天不负我啊!”
清风脸上的惊容转瞬即逝,“你倒是用心良苦。”
周玉沉声道:“钟大人,不要废话了,我们没有多少时间!”
“动手!”钟子期大喝道。
夏雪猛一扬手,那是一枚与先前飞上高空的示警烟花一般无二的竹管,她想将王琦召回来。
夏雪知道,凭自己与秋萍,是断然难以挡住周玉的。
周玉自出现以来,便一直紧紧地盯着夏雪与秋萍,见夏雪一扬手,周玉一直扣在手里的弩箭也是紧跟着飞出,那竹管刚刚飞起,便被击落,掉在地上,不停地转着圈子,烟花喷出,却再也无法起到示警的作用。
击落竹管,周玉已是飞身扑来。
“小姐退回殿里去!”秋萍大叫一声,反手将清风推回殿中。与夏雪一齐,死死地堵住门口,迎向飞扑而来的周玉。
周玉剑光圈转,将两人瞬息都包围在剑光之中。
周玉武功高过夏雪和秋萍两人不止一筹,在他的全力施为之下,即便夏雪与秋萍亡命攻击,根本不管自身安危,便仍是被逼得一步步离开殿门。
提着箱子,钟子期狂笑着走向大殿,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清风牵着念清的小手,站在棺椁之边,看着钟子期,面色虽然平静,但牵着念清的手却在不停地颤抖,显示着清风此时内心真实的心境,清风不怕死,但今天却还有念清在身边,一时之间,脑子里转过无数个念头,却没有一个能解开眼下的危局。
钟子期瞪视着清风,大步走到供桌前,伸手将供桌上的东西抹到地下,砰砰砰砰一阵乱响,溅起无数香灰,念清哇得一声大哭起来。
“念清,别哭,你爹是盖世英雄,你岂能如此无用!”清风虽然厉声喝道,但却将念清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用身体将期掩护了起来。
钟子期打开箱子,先是从里面掏出一块灵牌,恭恭敬敬地供好,灵牌之上骇然用鲜血写着好友许思宇之灵位。供好灵牌之后,钟子期再掏出一样东西放在供桌上,这一次便连清风也变了颜色,那是一个人头,用石灰和一些不知什么药材保管着,面目狰狞,栩栩如生,竟然是早已经死去的许思宇的脑袋。
钟子期回过头来,狞笑道:“思宇死都死了,你连他的尸体都不放过,砰的一声,思宇便只剩下了这样一个脑袋了,我一直带在身边,就是期待着有朝一日,他能亲眼看到你是怎么死的,嘿嘿嘿,哈哈哈,他今天马上就要看到了。”
清风的手慢慢地伸到怀里,握住了藏在怀里的一柄黑色短匕。
王琦犹如弹丸一般,踩着竹巅,竹枝轻轻一弹,他便向前弹出,向着刚刚发出信号的地方飞起,心里却在想着到底是那里出了疏漏,以至于让人跟了上来呢?
脑子里陡地灵光一闪,王琦身子一震,停了下来,身子随着起伏的竹巅上下晃动,不对,如果是监察院发现了自己与小姐的踪迹,他们断然没有这样示警的道理,就算他们知道了念清是小姐与主公的儿子,最大的可能就是李氏宗族与定州的内阁大臣们联袂而来,将自己与清风堵在竹山庵中,来个人赃俱获。
如果仅仅是监察院的人手,他们有什么道理在发现了自己的最高首领出现在这里之后而示警的道理?
王琦忽地觉得身上凉嗖嗖的,陷阱,敌人。他蓦地回头看向竹山庵方向。
毫不犹豫地转身,向着来路奔去。
离他不远处,两个躺在地上,蓄势待发,直等王琦赶到,前来检视浑身鲜血的他们的时候,趁机射出手里的弩箭的家伙眼睁睁地看着王琦转身离去。
大殿之前的空地之上,夏雪与秋萍两人已经成了两个血人,周玉剑光裹住两人,不停地痛下杀手,生死存亡之际,夏雪与秋萍也暴发出了骇人的能量,虽然摇摇欲坠,但却硬挺着不倒,而周玉在两人的亡命搏杀之中,身上也多了几条伤口。
砰的一声,秋萍被一脚踢中胸口,身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撞在大殿门口,软软地滑落下来,紧接着夏雪手中钢刀也被一击而飞,看着周玉的拳头迎头击下,夏雪咬牙挥拳迎了上去,砰的一声闷响,夏雪的身子也飞了起来,左臂软软垂下,臂骨已是断成了数截。人紧跟着跌在了秋萍的身边。
两拳相交,周玉痛呼一声,缩回了左拳,刚刚两拳相交,大力将对手击飞,但自己的左拳拳面之上却也是传来一阵剧痛,眼睛扫上去,却是三个并排的小洞,小洞之中此时流出来的尽然是黑色的血液,伤口周围已是肿了起来,一股麻痒不停地从伤口传到心里。
“贱人,你手上戴的是什么?”周玉怒吼道。
夏雪不停地咳着血,“咳咳,你想知道么?”伸出右手,将软软垂在边上的右手举了起来,手指之上,一个弹出三个小小尖刺的戒指闪着幽幽的光芒。
“定州第一兵工厂特意打造的,专门用来对付你的,周玉,你身上开始痒了吧,那上面是有剧毒的,嘿嘿!”
“你想要解药吗?没有解药,用不了一个时辰,你就会死了!”夏雪道:“周玉,只要你肯投降,便有解药给你。”嘴里胡扯着,心里却在死命地盼望着王琦快快回来。
“杀了你们,照样有解药。”周玉冷笑,举步向她们走来。
“这是专门用来对付你的,我会将解药带在身上吗?”夏雪冷笑,“来吧,杀了我,你照样得不到解药,一个时辰我,便来给我陪葬吧!”
秋萍在夏雪的身后,轻轻地蠕动了几下,吃力地从怀里摸出一枚短弩,努力地睁开血糊糊的眼睛,透过被撞开的大殿,她想看到钟子期,然后将他一箭射死,但此时她的眼中,尽是一片血红,怎么也看不清楚殿里的情形。
手上的麻痒感不停地传来,周玉咬着牙,“即便死,有你们相陪,那也不错,更何况,里面还不清风呢,我不赔!”
挺着手里的软剑,向着两人走来。
呜的一声,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在周玉的身后,一柄弯刀呼啸而来,径自击向周玉的后背,周玉猛地转身,软剑迎上去,当的一声交接,弯刀嗖的一声又飞了回去,竹林之中,一个人影猛地扑了过来。
“周玉,受死!”王琦终于在最危险的关头赶了回来。
大殿之内,钟子期看着清风,冷笑道:“你的手下到是对你死心塌地,可惜啊,她们不是周玉的对手,而你的其它部下并不知道你到这里来吧,真是让我好奇,这个娃娃是谁的呢?王琦带来的,莫不成是你与王琦的私生子?”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清风冷冷地道,手从怀里拿了出来,黑色的短匕在灯光之下闪着寒光。
“我明白了,这是你与李清的私生子,却是见不得光的,对不对?可惜啊,这么小个娃娃,今儿也要陪着她的母亲一块死了,啧啧!”钟子期从箱子里又拿出了一包东西,“知道这是什么吗?我费了好大的劲在弄了这么一包,这是炸药,你们定州发明的好东西啊!我点燃它,砰的一声炸开,你,还有这个娃娃,一齐便要上天了,哈哈哈,只是不知道,你的脑袋有没有思宇的硬,还会不会留下来让李清抱着痛哭呢?”
钟子期胜卷在握,得意非凡,尽情地倾泄着心里的仇恨,他不但要清风死,还要她痛苦地去死。随着夏雪与秋萍的倒下,他脸上的笑容更是浓了。
“我将你们捆在一些,让你们在黄泉路上作伴好不好?我很仁慈吧?”钟子期哈哈大笑,举步向清风走去。
屋的外面传来了王琦的怒喝声,钟子期脸色一变,“这个王琦,倒是精明得很,居然赶回来了,不过又有什么用呢,他难道是周玉的对手吗?”
他逼向清风,清风护着念清,步步后退,片刻之间,身体便靠到了墙上,再也无处可退了。
“清风,你死在倾城的棺木之前,这就是报应啊!”钟子期哈哈大笑。
屋外突地传来了周玉与王琦两人几乎异口声的惨叫声,钟子期回头看了一眼外面,脸色一变,猛地扑向清风。
几乎在同时,清风手一推,将念清推到了殿角,挥舞着短匕,也向着钟子期扑去。
第一千零七章 我原意(中)——大纲设定结局
清风本来已经绝望,周玉的武功,她很清楚,在十万大山牛角寨上,夏雪,秋萍再加上韩勇,三人都不是他的对手,而自己为了隐藏念清的存在,又没有带上更多的护卫,今天是一个必死之局。抬头看着倾城的棺椁,难道冥冥之中真有因果报应么,这是倾城在九泉之下报应自己,让自己死在她的面前?
就在这个时候,钟子期犯了一个错,他不该提起念清,不该说要让念清陪着清风一起去死,一个母亲对儿子的那种深沉到了骨髓里的爱瞬息之间便让清风爆发,她不顾一切,抽出了那柄从来没有用过的黑色匕首,像一只雌豹一般,凶狠地尖叫着扑向钟子期。
在钟子期的映象中,清风虽然狠毒,狡滑,但却的确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清风骤然之间的爆发让他大吃一惊,脑子里立刻便反映过来自己那里出了问题,清风这是要拼命了,但脑子里想到了,同样是一个文弱书生的他手脚却是反应不过来,清风狠狠地撞了上来,猝不及防之下,他手里的炸药飞了出去,落在供桌之上,他只来得及伸手扭住了清风的手腕,阻挡住了那枚黑色匕首插进自己的身体,两人人扭作一团,倒在地上,翻翻滚滚地斗了起来。
清风疯狂地与钟子期打在了一起,也不知从那里来的力气,手碗被钟子期抓住,黑匕无法插下去,清风便用头撞,用牙咬,嗬嗬地叫着,宛如一个疯子,两人在大殿的地上滚来滚去,身上沾满了污垢,香灰,不时有点点鲜血溅出。
而殿外,所有的人都倒下了。
王琦作为统计调查司第一任的特勤大队的队长,长期与钟静共事,他的武功自然比夏雪与秋萍要高得多,而且长期从事的艰险的工作也让他的战半经验比起她们更是要丰富得多,虽然比起周玉来,他还是差了一大截,但幸运的是,在前面的搏杀中,周玉也受了伤,而且最后夏雪的拼死一击,更是让他中了毒,两相一扯,双方的距离顿时拉近了不少。
夏雪与秋萍此刻动弹不得,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地调息着自己的内气,希望能够尽快地让自己能够移动。
王琦挥舞着弯刀,与夏雪和秋萍一样,此刻他也是不要命了,招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架式,作为与唐虎同一时代的大将,这些人都牢牢地记着李清当初所说的疯狗精神,要想战胜比你更强的人,你只有先把自己当成一个死人。
王琦正在这样做,但他的脑子此刻却异呼寻常的清醒,虽然周玉此刻大不如从前,但自己仍然不是对手,长时间斗下去,自己必败无疑,而且自己也没有时间拖下去,大殿里,钟子期猖狂的笑声正传出来,而在殿门口,夏雪与秋萍完全动弹不得。可惜,王琦叹了一声,如果不是要蒙骗李宗华,丁萝不得不留在了驿馆,那现在的局面就会大不一样了,丁萝的武功比自己差不了多少,两人联手,便能稳胜此时的周玉。
可是世上没有如果,王琦叹了一口气,死便死吧!但愿夏雪与秋萍两人有一个能动起来。
周玉此刻也焦燥了起来,自己被王琦缠住,如果那两个女人任有一个能动,那殿内的钟子期就完蛋了。
不顾身上此时的麻痒已经很厉害了,周玉用尽浑身的解数,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了王琦。
王琦也是作如是想。
蛇形软剑刺来,弯刀迎上,王琦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刀剑即将相接的霎那,弯刀突然落了下去,王琦张开双臂,迎着软剑,扑了上来,在周玉的惊骇的眼色中,软剑透体而入,王琦长臂伸出,在那短短的一时间,左手抓住了剑柄,将周玉猛地向自己身前拉来,右手手腕一沉,嗖嗖连声,手腕里连接射出三枚小小的弩箭,而落下的弯刀在将要落地的瞬间,王琦一脚踢在刀柄之上,弯刀猛地昂起,直刺周玉的小腹。
周玉大惊失色,右手被王琦抓住,那三支小箭来势奇快,大吼声中,他的上身猛地侧转,侧转幅度之大,让人咋舌不已,浑身的骨头都在那一霎那格格地响了起来,三枚小箭两枚擦前身体飞了过去,带起两抹血痕,另一枚却是深深地钉在他的左肩之上。
但是王琦真正的杀招是他脱手扔掉的那柄弯刀,这三箭只是为了扰乱周玉的耳目而已,在周玉躲开三箭的时候,昂起的刀头哧的一声扎入进了周玉的小腹。
周玉惨烈地大叫起来,弯刀的大半截刀身都刺入进了他的小腹,他脱手仍掉了数十年来从没有离过手的蛇形软剑,一拳击在王琦的身上,王琦被打得飞了起来,身上还穿着那柄蛇形软剑,在空中翻翻滚流地撞进竹林,又被猛地弹了回来,落在了地上。
周玉低头看着小腹之上的弯刀,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两手握住刀柄,想要拔,却又不敢拔。慢慢地,他的眼神开始涣散,终于砰的一声跌到了地上。
大殿之中,清风终究是女人,力气抵不过钟子期,在翻翻滚滚之中手里的匕首被钟子期夺了过去,匕首刺入清风胸腹的时候,清风反手拔下了头上的一支簪子,这支簪子前端极为尖锐,在匕首透体而入的瞬间,簪子也是疾挥而下,狠狠地扎进了钟子期的左眼之中。
钟子期长声惨叫,猛地掀开清风,长长的簪子大半插入到了他的眼中,深及脑骨。
清风跌到一边,胸前鲜血沽沽流出,但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嘿嘿笑着,“没有人能伤害我的儿子,没有人!”
钟子期停下了嘶吼,独眼看到了一样物事,那是那包炸药,扎得紧紧的,长长的引线裸露在外,就在他的身前,他大笑着,伸手抓起药包,反手在棺下的火盆之中点燃,大笑道:“死吧,一齐死吧!”
清风尖叫一声,她知道这种炸药的威力,如果爆炸,屋中的念清必死无疑,她从地上一跃而起,疯狂地扑向钟子期,整个人扑倒在钟子期的身上,将炸药顶在她和钟子期的中间。两手胡乱地抓挠着,突地摸到了那根插在钟子期左眼上的簪子,猛地拔出,再一次插下,无巧不巧,这一次又扎进了钟子期的右眼。
钟子期已经放弃了挣扎,他期待着那轰隆的一声,然后大地一片白芒芒真是干净,他竭力保持着自己的清醒,但那声巨响始终没有传来。
那包炸药的引线被清风身上狂流的鲜血完全浸湿,已经熄灭了。
“为什么没有响呢?”这是钟子期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他,死了。
大殿内外,血迹斑斑,大殿门口的秋萍此时终于看清了殿内的情况,几近油尽灯枯的她看到一动不动的清风,听着念清哇哇的大哭声,头歪向一边,停止了呼吸,而在大殿之前的地上,王琦躺在地上,蛇形软剑插在他的胸口,周玉的最后一击更是让他的胸骨尽数击碎,也早已死去了。
竹林之间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那两个伪装袭击王琦不成的原宁州谍探出现在场中,夏雪抚着墙臂慢慢地站了起来,堵在了门口,伸手从怀里掏出了黑色短匕,瞪视着他们。
看到场中的惨景,两名谍探都是呆在当地,看着血迹斑斑,站在门口,右手握匕的夏雪,他们竟是没有勇气向前再走出一步。
隆隆的马蹄声响起,两名秘谍大惊,定州的援兵来了,两人拔腿就跑,在他们的身后,韩勇与丁萝策马狂奔而来,在他们的身后,更多的骑兵滚滚而来。
韩勇急追而上,手中弯刀两闪,两名秘谍已是身首异处,看到韩勇他们到达,夏雪手中的匕首当的一声落在地上,人也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当家的,当家的,王琦,你醒醒,你醒醒啊!”丁萝翻身下马,扑到王琦的身上,失声痛哭起来。
唐虎赶了过来,李牧之赶了过来,茗烟,纪思尘都赶了过来,看到惨烈的场面,众人都是骇然失色。
唐虎和李牧之大步走进殿内,清风伏倒在钟子期的身上,身下血水仍在不停地流出,唐虎小跑几步,轻轻地将清风翻转过来,惊喜地大叫起来,“小姐还活着,还活着,赶紧准备马车,通知桓熙大夫,救人啊!”抱起清风,唐虎站了起来,飞起一脚,将钟子期的尸体踢得飞了起来,落在一个角落里,李牧之则赶紧奔到殿角,抱起仍在号淘大哭的念清,低声安慰着。
一行人迅速回返,前面早有人飞马去找桓熙及桓秋等一众大夫。
这一仗,只余下了清风和夏月还有最后一口气。
自定州返回的李清车驾已经抵达了奇霞关,休息了一晚之后,大队人马拔队起程,开向定州,而李清不知道的是,此时正有数匹快马向着他的部队飞奔而来。他们是定州的信使。
第一千零八章 我愿意(下)——大纲设定结局
李清距离过去的定州城,现在的长安已经很近了,留守长安的文武百官忙得不可开交,以尚海波为首的内阁为了筹备李清的郊迎以及登基大典,忙得脚不沾地,燕南飞和卫刚更是被派去了奇霞关迎候李清,要向他讲清楚这些仪式上所有的礼节,尚海波估计对于这些礼仪上的事情,李清根本就是一窍不通。
今天尚海波刚刚出门,便得到了清风遇刺,性命垂危的消息,整个人顿时都蒙了。迷迷糊糊地到了内阁值房,整个人还没有缓过劲来。
所有的大臣们都聚集到了内阁值房,清风的位置特别,是定州的核心高官之一,在这个时候出了这样的大事,足以让天下震动。
“怎么会这样?”路一鸣怒道:“清风院长身边一向戒备森严,怎么在这个时候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现在清风院长怎么样了?”
骆道明搓着手,他们两人在值房的内房里,而外面的大间里,则聚集着文武百官,看了一眼路一鸣,他低声道:“我派人去问了,是,是清风院长去竹山私会她的儿子,身边根本没带几个人,才会为钟子期所乘。”
路一鸣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清风的儿子?”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骆道明点点头,“是,叫林念清,已经一岁半了,一直藏在室韦,由王琦与丁萝两人照管。”
“是主公的?”路一鸣呐呐地问道,话刚出口,便觉得自己问了一句愚蠢的话。
骆道明看着路一鸣,“首辅,怎么办,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知道主公会震怒成什么样子,郊迎以及登基大典是不是照常举行,要不要先请示主公之后才决定怎么做?”
路一鸣霍地抬起头,“不行,郊迎,登基大典何其重要,清风院长位置再高,在主公心里再亲近,也无法与此事相比,大典照常进行,我相信燕南飞那边也会阻止主公的异常举动的。道明,你带表内阁去桃花小筑探视一下清风院长,清风院长一直以来的心愿便是看到主公坐上龙椅,带上皇冠,相信她不会对我的这个安排有意见的。”
“是,首辅大人!”
长安城外,巨大的郊迎台已经搭好,文武百官开始有序地向着城外进发,预计在中午的时候,李清的车驾便会抵达了。而从这里到长安城,前来观礼的百姓更是人山人海,每一个人都想亲眼目睹李清登基的风彩。
长安守备部队全部派了出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出了钟子期这一档子事,守备军的防卫更加严密,而监察院的密探,特勤更是全员出动,整个长安城欢快之下,却是透露出另一种紧张,与百姓单纯的高兴不同,这些人骨子里更是紧张,因为这样的时候,也是最容易出事的时候。
“陛下,还有两个时辰,我们就可以抵达了!”燕南飞兴高采烈地道,他已经换了对李清的称呼。
“是啊,快到了!”李清微笑着,十年生聚,十年征战,今天终于要落下帷幕了,而从今天以后,等待自己的又将是另外一场战争,前十年,自己是与敌人打,而以后的十年,也说不定是数十年,自己却是将要和自己人作战了,推行自己的治国理念,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李清知道,自己要做的事,在这片土地之上千古未有,到时候迎面而来的阻力,只怕比拿刀拿枪的敌人更大,也更难对付,因为你不能简单地像对付敌人那样,直接砍倒完事。
所以对比燕南飞的兴高采烈,对比跟随着自己的每一个人的狂喜,李清只是感到稍稍有些高兴,万里长征,自己才走了第一步呢!
前面的驰道之上传来急骤的马蹄声,几匹快马有如离弦之箭,直直地对准着李清的车队奔来,亲卫营中立刻分出数十匹战马迎了上去,而在李清身边,也立即围上了一批人,将他牢牢地护在了中间。
“我是吴贵,有重大事情回禀陛下!”奔来的骑士在马上大声呼喊着,一边用力地勒着马匹,减慢速度。
“吴贵,出什么事情了?”李清认出了吴贵,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从吴贵的表情上,他看出了不好的讯息。
翻身下马的吴贵大步流星地奔到了李清面前,单膝下跪行了一个大礼,“陛下,末将奉唐虎将军之命,有重大事情禀告!”
“说!”
“今日凌晨,监察院清风院长于竹山庵遇刺,性命垂危。”吴贵大声道。
所有人顿时安静了下来,场中连一根针跌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够听清楚,所有人的目光一齐汇聚到吴贵的身上。
“你说什么?”李清在马上俯下身子,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谁遇刺,你说谁性命垂危?”
吴贵看着李清的脸色,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陛下,是清风院长,清风院长于竹山遇刺,性命垂危,所带护卫秋萍当场阵亡,夏雪也在不久之后离世,殁于当场的还有王琦将军,行刺者是钟子期与周玉以及另两名宁州谍探,四名刺客亦被当场格杀!”
李清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了看周围的人,呐呐地道:“你开什么玩笑?”
“末将不敢!”吴贵道:“桓神医以及桓秋大人现在正在桃花小筑竭力抢救。”
李清楞怔片刻,忽地大叫一声,一鞭子抽在马股之上,便要奔出去,一鞭下去,马儿吃痛,却没有动弹,却是燕南飞死死地扣着战马的嚼子。
“陛下,今天是您的登基的日子,您这个时候不能去探视清风院长啊呀!”燕南飞陡闻清风遇刺,虽然震惊,但还是保持着清醒,与路一鸣一样,他们认为清风将死与李清登基这件大事是无法相比的。
“松开!”李清吼道。
“陛下!”燕南飞却是毫不退让。
李清猛地举起手中的鞭子,燕南飞却一梗脖子,竟是准备硬挺着挨鞭子,也要拦下李清。
李清高举着的鞭子没有落下,而是腾身而起,跃下身边一名亲卫的战马,那名亲卫见到李清跃来,立即翻身下马。
落到那匹战马之上,李清没有再给燕南飞说话的机会,两腿一夹马腹,战马长嘶一声,舒展四蹄,如飞奔去,身后的亲卫赶紧跟上。
燕南飞懊恼地狠狠地跺着脚,“走,快点,跟上陛下!”
刚刚还欢声笑语的队伍一下子变得沉重之极,每一个人都埋头摧促着战马,追赶着李清。
长安城外,郊迎区域,以路一鸣为首的文武百官们都是盛装肃立,站在道边,等待着李清的到来。
“来了!”有眼尖的指着远处战马奔腾腾起的道道雪龙,随即,一匹匹战马,一面面旌旗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附近观礼的百姓顿时山呼海啸般的欢呼起来。
路一鸣也是脸露喜色,看着马队慢慢地奔近,突地,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此时,马队已经愈来愈近,按照规矩,这个时候应当停下来,李清也应当下马了。但马队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而奔在最前面的看身形竟然就是李清。
“虎将军,拦住陛下!”路一鸣立刻明白出了什么事情。
唐虎一楞神,“首辅,我怎么敢拦陛下?”
“拦住,陛下这是要甩下这里的登基大典,去桃园小筑。”路一鸣喝道,大步走到道路中间,吼道:“所有人都站到我身边来,拦住陛下!”
虽然有些害怕,但有了路一鸣带头,一帮子文武百官都是排着队站到了道路中央。唐虎叹了一口气,也走了过去。
“让开!”马上的李清怒吼道,身边的亲卫已经减慢了马速,按照他们这个速度冲过去,前面的文武百官非得交待一大半不可。
“陛下留步!”路一鸣跪了下来。
唐虎一个箭步跃上去,在李清的战马奔来的一瞬间,猛地伸手,勒住战马的马嚼子,那马长嘶一声,唐虎使得的是一个巧劲,那战马便牵引着转了半个圈子,马上的李清险些被摔了下来。
“陛下,请留步!”路一鸣扑上去,一把抓住李清的衣服。
“唐虎,给我将路大人搬开!”李清喝道。
啊!唐虎独眼看了看路一鸣,呆在了当地。
“陛下,今天是你登基大典,你现在不能抛下大典去桃园小筑啊,清风院长也不会愿意的,您应当知道,清风院长最希望的就是看到您穿上皇袍,戴上皇冠,坐上龙椅啊,陛下,您是想让清风院长失望么?”路一鸣大叫道,他知道,此刻唯一能拦下李清的就是清风了。
李清果然安静了下来,看着路一鸣半晌,突地大叫道:“唐虎!”
“虎子在!”唐虎一个大步跨了过去。
“去,将龙袍,皇冠给我拿来。”
“是!”唐虎转身便奔向不远处的高台。
路一鸣顿时也傻了眼。
李清从唐虎手中接过龙袍,三下五除二穿在身上,又胡乱地套上皇冠,俯下身子,对着路一鸣道:“路大人,抱歉。有什么仪式,以后再补吧!”
一抖马缰,向前奔去。唐虎也赶紧翻身上马,紧紧地追了上去。
身后留下路一鸣发了半天呆,然后跺着脚,也是骑了马,紧紧地追着李清而去。
准备了好长时间,起了一个大早来抢一个好位置,想好好地看一下皇帝登基盛典的百姓们目瞪口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皇帝盛大无比的登基役式么?他们什么都没有看到,只看到一个身着龙袍,头戴皇冠的人骑在马上,如飞而去。
这个别开生面的登基场面,数十年后,还有长安市民津津乐道,其间不免要感慨几句,感情丰富的还会掉下泪来,咱们的皇帝可真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啊!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清风好端端地去竹山干什么?”李清问唐虎。
唐虎憋了半晌,道:“陛下,小姐给你生了一个儿子!叫念清!”
战马长嘶,李清猛勒战马,战马受力之下,人立而起,紧跟在身后的若不是马上技术极为精湛地亲卫,这一下便铁定要撞在李清身上,唐虎冲出去数步,这才勒住战马,圈了回来。
“你说什么?”
唐虎道:“我也是小姐遇刺之后才知道的,小姐给您生了一个儿子,可是不知为什么,却不肯让你知道,而是将他藏在了室韦,由王琦照管着,这一次王琦带着念清回来,为了避人耳目,小姐便去竹山见他,这才为钟子期所乘,陛下,陛下!”
唐虎还没有说完,李清已是又狂奔而去。
骑兵风一般地卷进桃园小筑,随后而来的定州文武百官们都在桃园小筑门口下了马,步行进去。
房内,清风脸色煞白,人事不省地躺在床上,念清坐在床上告墙的枕边,眼巴巴地看着她。床前,桓熙满头大汗,正在为清风扎针。钟静坐在床边,握着清风的脉搏的手无力的松开,无语地垂下泪来。
外面传来一声长长的马嘶声,一直昏迷不醒的清风此时却奇迹般地睁开了眼睛,看着身前的钟静与桓熙,嘴唇微启,“将军他回来了!”
话音未落,房门哐的一声被撞开,李清闯了进来,怔怔地站在门边,看着床上的清风和枕边的念清。
桓熙慢慢地站了起来,向外走去,走到李清身边,低声道:“对不起,我尽力了!”
钟静也向外走去,眼眶中的泪水唰唰地掉了下来。
脚下宛如有着万斤重石,李清一步步走向床边。
清风费力地转过脸来,看着身穿龙袍,头戴皇冠的李清,眼中蓦地闪过一丝神彩,脸上也浮起了一阵红晕。
“将军,你穿这身衣服,真好看!”清风费力地,断断续续地道。
李清坐到床边,伸出手去,握着清风冰凉的手,垂泪道:“云汐,我回来了!”
清风脸上浮起笑容,“对不起,将军,我要走了。”
“不,你不会走的,你会好好地活下去的,我们还要在一起过完后半辈子呢!”李清哽咽道,“你没事的,桓熙会治好你的。”
“治得病,治不了命啊!”清风缓缓地道:“将军,对不起,我又骗了你,这是念清,这是我们的儿子。”伸出手去,握住念清的小手。
“云汐!”李清紧紧地抱住了清风,眼泪唰唰地掉了下来。
“将军,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你说,我什么都答应你!”
“不要将念清留在定州,让他回室韦去,让他远离政治,远离杀戮,快快活活地过一辈子,好吗?”
“好,我答应你,云汐,你会好起来的,我,你,还有念清,我们都会过得很好的!”
清风脸上陡地浮现出一层淡淡地光晕,说话的声音中气也足了许多,“我好盼望啊,蓝天白云之下,你带着念清骑马射箭,而我,在厨房里为你们准备饭菜,然后,我们坐在一起吃饭!吃完饭,你和念清百~万\小!说练字,我在厨下涮碗,将军,是不是很美丽的一副图画?”
“是!”
“将军,还记得在合欢树下,你曾经给我唱过一首歌吗?那时我们还在崇县呢,我刚刚十八岁。今天,我已经二十八了,您能再唱一遍给我听吗?”
李清闭上了眼睛,还是遏止不住眼泪狂流。抱着清风,拉着念清的小手,李清哽咽着低声哼唱了起来: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形,无声又无息,出没在心底,转眼,吞没我在寂寞里,我无力抗拒,特别是夜里,想你到无法呼吸,恨不能立即朝你狂奔去,大声的告诉你,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忘记我姓名,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怀里,失去世界也不可惜……”
怀里的清风眼中神彩慢慢地淡去,嘴唇轻启,微弱的声音慢慢地和着李清的歌声。
“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被放逐到天际,只要你真心,拿爱与我回应,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为你!”
“将军,好多的合欢花,合欢花开了!”李清怀里的清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李清紧紧地搂着清风,失声痛哭。
房门外,听到李清的痛哭声,钟静泣不成声,慢慢地跪了下来,在她的身后,监察院的茗烟,纪思尘,韩勇等都跪了下来。
路一鸣,燕南飞,骆道明等人深深地躬下了腰,向着房里的清风施礼送行!
大结局之二——我愿意之和你一起慢慢变老(大团圆结局)
天空之中红色的小刀示警烟花触目惊心,王琦三人拔出刀来,神色凝重。
“你们二人在这里卫护小姐,我去瞧瞧!”王琦道。
“是,王将军,不论是谁,不必留情!”夏月道。
看着王琦转身没入竹林之中,夏月走到大殿门口,轻轻地敲响房门,“小姐,出了意外,有人发现我们了,我们得马上离开。”
房门轻轻地被拉开,清风抱着念清,出现在门口,“我们走吧!”
三人刚刚走出两步,黑暗之中,一个得意之极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谁都走不了了!”随着这个嚣?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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