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面的人一起来,不是和这个范大叔一伙的,便是来看笑话的。若是书瑟出手,肯定是他们一家子吃亏的。
众人见到书香,疑惑眼神有,复杂眼神也有…终于不知谁狐疑道:“诶,不是说这个丑丫头撞墙了么?我看着,精神气倒是比花婆子要好上不少呢。”
不期然的,书香看到秀才爹和书瑟已经青筋尽冒,特别是那人说到‘丑丫头’三个字的时候,他们的脸色倏然变了。
书香虽然差不多已经接受了自己已经是丑女的事实,可是也不会任由人来糟蹋。
“就是啊,花婆子一遭罪可冤了,这丑丫头以前躲着,我这几天可都看到了…”人群中,不知谁又接了一句。
“李叔,话可不能这么说,阿香现在是好了,可当时的情况你是不知,这花婆子着实是让人抹不开脸了。”书瑟的话,余留三分。
书生一步上前,眯了眯眼,对着范里道:“范大叔是来赔礼道歉的吗?可现在看来,这诚意倒是值得怀疑。”
真毒舌!书香差点就笑出声了,书生这个三哥实在是让她不喜欢都不行。
范里面色一青,被书生的话一堵,似乎已经顾不得什么脸面,冷冷道:“哼,我娘子来给丑丫头说亲是看得起她,就是一个鳏夫,她也是高攀了。”
书香一皱眉,若她还是先前的书香,现在怕是又一阵撞墙了。
“放你娘的狗屁,哼,说什么看得起,整个李子村有几个人不知道花婆子在打什么主意,怕是收了多少银两,承了那人的情吧。想让我家阿香去给那个鳏夫当…,就死了这条心。”书瑟终于忍不住大声呵斥,一张脸涨红着。
书瑟这句话,让人群里的几个人都红了脸。
其实,花婆子在李子村的名声真的不好,爱八卦,每日说着些东家的事情,或者是西家的丑闻。虽然也做成了几对新人,可终究名声不好,好人家是不会让她说亲的。
秀才爹董致风本来一开始也没想要她说亲,只是他们这一家子外人户实在是认不清人,又没个熟悉的,自己的女儿也大了,若是还不赶紧说亲,这就耽误了。但村子里其他的媒婆他又请不着,所以只得托花婆子了,哪能料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这会,他的心里比谁都要后悔。
范里轻哼一声,“现在你家丑丫头没事,我娘子却是还在床上躺着。这样吧,若是你们给出五两银子作为医药费,那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也不计较对我的无礼,就放了你们。”
这人真有意思,好像董氏一家子出了钱,还承了他多大的情似的。
书香低笑一声,眼睛看也不看范里,“我看,还是让秦大夫给我作证,是谁赔谁的还说不定呢。”要他们家赔五两银子,做梦。
虽然她是不知道五两银子是多大,可是看着众人的脸色,怕是不少,或者是他狮子大开口了。
书香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是让在场的人都听个清楚,众人不禁狐疑:不是都说这个丑丫头见到人连头都不敢抬吗?竟然还敢和范里顶嘴了?
董家的四口同样也惊讶,可是书香没有躲着,他们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书瑟离着书香最近,见书香似乎勾着嘴角嗤笑,暗暗紧了紧神,对着阿香,她怎么感觉有点陌生?可阿香明明还是阿香啊。
“什么秦大夫不秦大夫的,秦大夫还不是被你们给威胁了,请他来作甚,总之,若是你们不赔,我范里有的是法子让你们在这李子村待不下去。”范里也是怔了一番,才反应过来。
听了这话,书香不禁握紧了手,圈成一个拳头,捏了又松,一双眼紧缩,恨不得给眼前的范里给一记拳头。
这人说话着实无理,现在还用这个来威胁他们。
他们这一家子是外人户没错,在这几日里,她发现了他们除了住处外,大哥、二姐、三哥、包括秀才爹其实都是没有种地的,也没有养殖,只是给别人打工,或者是山上去抓野生动物,鸡或者兔子。
从这一系列的事情表明:他们这一家子在这李子村毫无地位可言,而且根据现在这人说的话,怕是他们要赶他们一家子走都是很可能的。
秀才爹沉了沉脸,口气却缓和了许多,“范里,这里那么多的人,若是闹开了对谁都不好。”
岂料范里听他话中有妥协的意思,更神气了几分,手往着秀才爹面前一伸,“五两银子,少一个铜板这事都没得说。”认识几个字又如何,就是闹到村长那里去,他这土生土长的还比不过这个外来户?
书香看着范里趾高气昂的样子,着实气了,跟这种人讲理,就是浪费口舌。
第七章:书香‘傻’了
讲理不成,那便来比撒泼罢!
思及此,本气愤的书香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伸手便去抓了自己的头发,本洁净的乌发立刻被她揉成了一团,像个鸡窝似的,待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哇——’的一声哭叫起来,整个人坐在地板上,指着范里道:“你是个坏人,你是坏人…你欺负爹爹,还欺负二姐…坏人…坏人…”
本气愤的董家一家子见书香如此,皆惊愕了。
书瑟第一个蹲下身子想要拉着书香起来,着急道:“阿香,阿香,你怎么了?地上凉,快点起来。”
书香就是坐着不起,偷偷的对着书瑟眨了眨眼睛,书瑟怔过之后意会过来,转头对着秀才爹道:“爹,阿香又不好了,这几日总是在夜里会这样。”
一副担忧又无奈的模样,让书香都暗暗的为书瑟竖起大拇指。
秀才爹明显呆了,结结巴巴道:“瑟瑟,你…阿香…”
话还没说完,就被书瑟截断,“爹,快去请秦大夫啊,阿香又犯病了,这几日她都犯病几回了。”
书生比较活络,眼神一眯,便拉住了秀才爹,“爹,你别伤心,秦大夫说了,就是钱的问题,只要有了钱,他就有办法找到珍贵的药材为阿香治好。”又转头对着书豁道:“大哥,你快去秦大夫来一趟,就说阿香又犯病了。”
书豁向来老实,睁着大大的眼睛惊愕、担忧亦有,根本不用装,听到书生的话,连声应和,接着便朝着门外挤着人群出了去。
书香心里暗自高兴,面上却是盯着范里,眨巴着眼睛,“这个大叔怎么还不走,还要欺负爹爹和二姐是不是?”又对着书瑟道:“二姐,阿香的刀刀呢?”
除却董家,众人对这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有惋惜、有同情、有不解…
范里更是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书香,这个丑丫头是傻了?可明明有人对他说这个丑丫头吃好穿好,还出来洗衣服嘞。
“这个丑丫头,不会是傻了吧…”人群中,终于有人说了一句。
“看样子,真是傻了。”又有人接道。
终于一个看起来有点正义的中年男子说道:“范兄,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人家都傻了,花婆子好歹只是腿伤了能治好,这…她都治不好了。”口气里明显的不快,又夹带着气闷。
有人带头,自然有人应和。
“范里,你这做得不地道了,你让我们来给你做主,这…明显就是要陷我们不义啊,要是传扬出去,我这生意该怎么做啊。”
“就是,就是,人董秀才怎么也算是一个秀才,这书香以前丑是丑,可人家也没有招我们,现在傻了…我们还来欺负…”
听着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在声讨范里的话,书香和书瑟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接着书香突然站了起来,然后在范里意料之外的被书香连续拍打,嘴中还大声念叨:“你个坏人,坏人,欺负爹爹…欺负我们…”说着,说着,手中的力道越发的大力。
书瑟憋得脸通红,咧嘴却是苦闷道:“我家阿香一犯病,若是没有按照她说的去做,就会打人…”
人群中又是一阵声讨,嘘吁。更有甚者,已经退后了几步,仿佛怕书香的拳头会打在他们身上,又或者等下会冲进厨房拿刀…被一个傻子打了,这就是有理也变无理了。
范里一张脸铁青,正想要推开书香,书香却是快他一步离开了他的面前,做成一副惊恐的模样,然后哭了,凄厉的叫唤:“娘…有人打香香,娘…”
书瑟倏地起身,不敢置信的看着范里,“范大叔,你若想打人打我就算了,阿香都这样了,你还打她…想我娘去得找,阿香从小就没了娘…”
范里颤抖着手指着书香道:“我根本就没动到她,是她自己摔的。”
这个时候,他哪想到刚才他的趾高气扬,和他本来的目的。现在的他,已经被书香这‘傻劲’给冲击了。
他的身后又是一阵不满,然后竟然还有人来安慰董家。
“董秀才,书香这样,我看我让我侄子去县城里打听打听,总不能就这样了。”
“是啊,书香其实还是一个很乖的孩子,若是这样,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哦…”
书香用余光扫了下为他们说话的人,这两人看上去倒是挺面善的,刚才看来是被眼前这个花婆子的相公给吆喝着来装腔作势的。
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还是一副傻劲,扯着自己的乌发,还说着‘坏人’两个字眼。
这下,范里已经成了众人声讨的对象,他也未想到一下子这些人就倒边了,气得呼吸急促,满头大汗。
这时,秦大夫被书豁急匆匆的拉来了,秦大夫一看,眼眸划过不解,书豁却是着急,“秦大夫,你看看,阿香怎么会这样?”
众人好心的给秦大夫让了路,书香再一次见到秦大夫这张清秀脸。
秦大夫二话不说,便给书香把脉,嘴里说道:“书豁已经把事情和我说了,前几日不记得你们了,未想这几日竟然变成这样。”
秦大夫这话一说,人群中还有几个怀疑的便深信不疑了,他们相信,丑丫头是真的‘傻’了,那些疑惑的眼神一下子就变成了同情。
“秦大夫,你是不是用一些珍贵的药材,钱不要紧,只要把阿香治好。”
书瑟说到‘钱不要紧’的时候,特别看了下范里,范里想要问出的怀疑被堵在了喉咙,一张脸已经涨成了紫色,本来想让董家赔钱,现在竟然倒过来让他赔钱趋势了…
接下来秦大夫一句话,更是让他想要直接晕死过去。
“我看,这用药确实需要珍贵的一些药材。”秦大夫沉凝道。
接下来,有人上前安慰后接连的走了,只留下了范里。
书生沉着脸对着还在呆愣中、打击中的范里道:“范大叔,你先回去吧,至于这钱,到时候我就让秦大夫和你亲自说。”
而书香此时,已经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在呆呆的看着秦大夫,听到书生这句话时,对着书瑟道:“二姐,阿香的刀呢。”
范里听到她这话,即刻想要刚才书瑟说的话,整个人落荒而逃了。
第八章:处处要用钱
李子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夕之间,丑丫头书香变‘傻’的消息就传到了李子村的各个角落。
花婆子被一些个村妇给骂得躺在床上都忍不住起来了,张口就对着范里大骂:“你个没用的东西,那个丑丫头肯定不傻,让你办一点点小事都办不好,我们的两个儿子还指望谁啊。”
范里昨晚在书香家吃了一大亏,被说得没皮没脸的,本是心情不好,被花婆子这么一指责,昔日里的隐忍被抬高到了极点,“你个臭娘们,害我在他们面前丢了脸,还好意思说我的不是,我看啊…你就等着秦大夫来上门讨债吧。”
说完,便转头不再看花婆子,花婆子呆了,自家的相公可从来都是对她服服帖帖的,她说一他不敢说二,现在竟然倒过头来骂她,又听得秦大夫要来讨债,一张脸揪得比老黄瓜还皱,正要想要说话,却见自己的大儿子摔了门进来,看到花婆子后,张口大声道:“你现在满意了,满意了吧,知道别人都这么说我的,说我是个没脸的,竟然有这样的娘…”
花婆子的大儿子范淮,年十五,正是血性方刚的年龄,一出门到田里就听到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说着花婆子做得的那些龌龊事,听着听着他就听不下去了。
花婆子在家从来说一不二,竟然同时遭到了相公和儿子的指责,顿时没了主心,随即便又哭又闹起来,嘴里说着的无非就是‘我就是为了这个家’‘我容易么’。
在小村子里‘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花婆子这一遭,很快就成了李子村的饭后余谈。
书香听着书瑟绘声绘色的描述之后,也忍不住破口大笑。
大笑过后,却是受到书瑟再一次的惋惜叹息:“阿香,虽然花婆子一家遭到了打击,我们也平安了,可是你这样…”是一辈子都难嫁人了。
在外传言书香本就是丑丫头一个,现在又‘傻’了,谁会愿意娶一个又丑又傻的人做娘子?
书香却是不在意了,她在昨晚装傻之前就想清楚了,她这一辈子就不嫁人了便是。
丑陋的容颜、花婆子要给她说给鳏夫…而且这是在古代,一个没貌又穷的丑丫头,怎么可能会有真心的人来娶她,纵使以后…傻了也好,也绝了一些人的心思。
只是她这一‘傻’,却是惹得董家人一致的反对、担忧、关心、心疼,书瑟是最为心疼她的人之一。
“二姐,说这些做什么,我已经想好了,我不嫁人了,像我长成这样,也不会有人来娶的。”
书香的话书瑟已经听了好几遍了,可还是不甘心,却见书香一副坚决的样子,不由的握紧了胖胖的拳头,肯定道:“阿香,你放心,二姐肯定会找到可以医治你大夫。”
书香不抱希望的点了点头,也不反对,她反对也没用,书瑟定是不会放弃的,只能慢慢来。
书瑟看了下天色,已经是正午了,突然想到昨天的男子,“阿香,那个人…”
书香一听,忙捂住了她的嘴,“二姐,你要记住,我们从来就没有见过那个人,我们从来没有一起上过山上,那个人现在肯定已经不在山洞了。”
书瑟看她一脸正经的样子,又想到那男子的穿着,想了一会之后,便不再提及。复而转了话题,“阿香,要不下午就和二姐一起上山吧。”省得万一等下花婆子一家来闹,家里只有阿香一个。
书香放开了心,当然不会只局限于在这小小的四方家中了,扬眉回道:“好啊。”
听书香同意,书瑟别提多高兴了,忙起身就收拾要山上的东西了。
书香看着忙碌的她,也不禁扯开了笑颜。
午后,两姐妹一起上了山。这时,书香才知道书瑟山上是为了什么。
原来家里的野菜和蘑菇都是书瑟山上采的,书瑟还要砍柴回去,整整四大捆的,两捆是用来家里烧的,两捆是拿出去卖的。
看着书瑟这般,书香终于忍不住出口问:“二姐,为什么我们不种地啊?”
书瑟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笑道:“阿香,我们是外来户,也从来没有种过地,本来一开始我们家是有几亩地,但是都种不好,村长就给收了回去。”
书香倒吸一口气,好吧,秀才家里出身的,不会种地情有可言。可是不种地,在李子村没点地位,家里也没点值钱的东西…日子怎么就那么贫苦?
“可是二姐,爹、大哥、三哥都有钱拿回家,为什么你们身上的衣物…”不是她嫌弃,而是实在太过诡异。
被她这一问,书瑟眼神暗了下来,却很快缓了过来,亲昵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阿香,你这些都不用想,我们有衣服穿就行了。”
书香一怔,没想到书瑟竟然不说,书瑟向来是她问什么,就说什么的。突然,她脑门一闪,莫不是?
“二姐,是不是因为我?是不是因为要给我治脸?”除了这个原因,她想不到家里有四个强壮力的家会过成一贫如洗的样子。
书瑟一惊,忙道:“阿香,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是因为你…”说到一半,却看到书香直视她的眼神中坚毅的表情,想着这几日她的不同,变得聪慧许多,就是不说,怕以后阿香也会找到的,便微微叹息一声,只得道出。
“其实不单单是要治你脸的原因,更主要的是爹要让大哥考秀才,又因为当年娘的死,花掉了很多钱,几乎是借来的,我们除了还当年借来的钱,就是要扶持大哥考秀才…”
听完书瑟的话,书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
秀才爹要让大哥考秀才,可现在大哥连个童生都没考过,大哥那个老实的样子,怎么可能考得上?
再加上现在大哥、三哥年龄都不小了,似乎秀才爹也有意要让人去说亲,这又是需要一大比的花费。
更甚至于,当年本身娘的死,秀才爹为了给本身娘续上几个时辰的命,竟然用光了家里的钱,还外借了当地几个乡绅和村长的钱,足足有五十银两,现在还欠三十多两,要知道现在他们买一斗米也才只要十文钱呢,一年他们所赚也就十两银子左右。
当然,后面的‘一斗米价格和他们所赚的钱’是问了书瑟才知道的。
第九章:说服秀才爹
时间如流水般流淌而过,一转眼,已是半个月后了。
在这半个月里,书香除了陪着书瑟山上,就是窝在秀才爹的房间里百~万\小!说,当然,她看得最多的就是关于农作物和所在朝堂的政治制度。
现在她所处的王朝是和历史上的明朝政治制度差不多,但又不是明朝,是为承平国,号邵兴,现为承平邵兴五十九年六月,设有六部、监察、六科、五寺、内阁等等,没有厂卫。
而她所处的地方是为南方,严格来说应该是东南方,水土好,农作物也好,李子多、水稻也种的不错。
董致风这个秀才是考上了,又无钱再读,便没有继续读下去。
至于农作物等书籍,书香只看了有农业百科全书的《齐民要术》一本,它里面所阐述的内容异常丰富,但由于是古文,看得书香整天的晃头晃脑,不过也看了个大概。
这半个月里,花婆子一家的日子过得极其艰难,董家是没去要那药费,不过花婆子一家子整天都在担忧着。
晚风吹拂,晚霞遍布,秀才爹、书豁、书生父子三人一脸沉色的踏进屋内。
在摆着碗筷的书香一眼就看出了他们和平常的不同来,摆好了碗筷随即便为他们各自倒了水,问秀才爹道:“爹,你们这是怎么啦?”
这些日子书香极其乖巧,又没‘犯病’,董致风纵使一开始还担心着,现在也渐渐的放了些心,而且对于书香的变化也看在了眼里。
从来不山上的书香天天跟着书瑟山上了,从来不曾出家门的书香也出家门了,而且还日日在他们回来之前便准备好了晚饭…这一系列的变化,都让他欣慰不已。
“阿香,让爹先歇会,大哥和你去厨房端菜。”难得的,却是书豁这个大哥说话了。
书香压下心头的疑惑,拉着书豁就去了厨房。
书豁是个老实的,不像书生有那么多的心眼,一进厨房,书香就问:“大哥,究竟怎么回事?”
书豁想也不想的就全盘托出了。
“阿香,是今日我们被隔壁村王士绅给辞了,说什么我们手脚不干净,然后阿生和人家吵了一架…”
书香越听越恼火,他们这董家真心是没地位可言,又因秀才爹早年考上秀才时倨傲,不肯当村里的夫子,得罪了村里,在秀才爹的父母过世和她娘的过世后,秀才爹终于绝了考举的心,一心辅导他们四兄妹,只是将考举做官的愿望赋予了书豁这个长子。
现为了养活他们四兄妹,先前时变卖家产,最后沦落到从镇里搬回了村子里,买的土地也只剩下了他们现在所住的地方。
书香是火了,可火了之后却是醒悟了一番,或许被辞退他们家还有其他更好的出路呢,毕竟在农村,种田是根本。
本来她在前世虽然在城市里待了十年左右,但追根到底还是一个从乡下来的,对于种田虽然不怎么熟悉,但现在又看了《齐民要术》,试一试种农作物或者经济作物,也是一条好的出路。
想清楚了以后,在晚饭过后,书香便开口道:“爹,要不我们家还是种田罢。”
董致风是属于温和性子的人,要是婉约的说,怕是得不到效果。书香便直接说了,也不拐弯抹角。
听到书香的话,众人齐齐看她,秀才爹首先道:“阿香,你不用担心,会有办法的。”他以为书香是担心,所以才让他们种田的。
书瑟也道:“阿香,先前和你说过了,我们家不适合种田。”
要追溯到几十年前,他们家还是书香门第,从来不曾接触过农田。
“爹、二姐,我实话和你们说了,其实我这几日看了爹房间里的书,看的最多的就是《齐民要术》,我觉得给人做工,还不如自家种田来得实在。”
书香一鼓作气,经过试探,她了解到了本身其实也是识字的,所以就没了借口一说。而且秀才爹的房间里各种书籍,堪称一个小型的图书馆了。
书生倒是没有一口否决,“阿香,种田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况我们现在已经没地了。”没地种什么田?
“三哥,我知道我们家现在没地,可我们可以去买啊,给人分期付钱,买几亩地来。”书香接口就道。
她一说完,便看到了他们几个犹豫的眼神,看来是有些心动的,便再接再厉,“我知道你们担心我的身子,也担心我的脸,可是我现在很好啊,现在我们首先是要有才行的,而种地是我们现在唯一的办法了。”
良久,秀才爹执拗道:“不行。”
书香有些激动,“爹,怎么不行了,你要让大哥考举,可是现在大哥连个童生都不是,难道这仅仅是因为大哥才学不行?那都是钱,是没钱。”
这秀才爹真是执拗,还很固执,若是说不服他,恐怕这买地的事情就落空了,所以书香的话说得有些犀利,直指秀才爹的心尖。
果然,书香话落,秀才爹白了脸,书豁这个大哥的脸色也青白交错。
书瑟有些紧张的看着书香和秀才爹、书豁,从中调平,“爹、大哥,阿香不是故意的,她是无心的,她只是不想看我们这么累了。”
见他们面色还是依旧,书瑟肥胖的大手抓住了书香瘦小的手臂,然后直接撩起了书香的衣袖,“爹、大哥,你们看,书香这些日子和我山上,她硬是要和我一起砍柴、一起挑柴回来,这手都成这样了…”
书瑟很清楚,对于秀才爹要书豁这个大哥考举是秀才爹作为家里第一要任的事情,她这般着急的辩解是为了让他们理解书香,不要误会书香。
书香当然知道书瑟的意图,只是还未等她再开口,书生便道:“爹、大哥,阿香确实比以前懂事了。”
书生这一说,书香抬眼便对上了他的眼,不禁心中一暖。要说这个家里书瑟是最护着她的,那么书生就是最懂她的一个。
秀才爹和书豁当然不是生书香的气,只是秀才爹多少有些拉不下脸皮,经过书瑟和书生两人的劝说,缓和了脸色,却还是没有松口。
书香心中急了,“爹,二姐手中的钱已经没有多少了,只能支撑一段时日…”
这句话,更是戳痛了秀才爹的心。是啊,为了医治阿香,家里存了许久的钱,又空了。
“明日书生便去村长那里代表爹去租个两亩地。”
纵使秀才爹接受了,却还是不肯拉下脸,而且还是租,不是买。
不过,这也让书香松了口气,现在是租,可以后就不一定了。
第十章:买种
书生做事的效率很高,第二天就带着家里仅剩的银子去了村长家,然后租下了两亩地,连租一年,共花银子为一两五钱,也就是一千五百文。
秀才爹还是不怎么高兴,只是看着书香、书瑟两人开心,便直接对着两人道:“现在地是租了,你们想好要种什么了?”
书香这些日子没少给书瑟灌下种田的好处,所以书瑟也是同意家里种地的,当然也是很高兴。
书香早就想好了,现在是六月,水稻才种下去,而且现在种水稻是一年一熟的,还没有发展到一年两熟或两年三熟,所以种水稻是不可能的,只有种其他的。
她早就想好了种什么,秀才爹这么一问,她便答道:“爹,我们可以用一亩地种大豆,然后另外的一亩地种蔬菜。”大豆就是黄豆,但是在这里是称大豆的。
“如何种?”秀才爹的‘酸腐’之气又显。
书香从不习惯到现在已经习惯了,“爹,明日就让我和三哥一起进城,然后买了种子来种。”顺道看看在城里有什么赚钱的路子。
秀才爹本来就懒得理这些,会同意买地还真就看到书香那么懂事的份上,当年种地书香还没长大,现在长大了要种地,不碰一碰霉头,书香看样子是不会放弃的。
要是书香知道她这秀才爹是这种想法,肯定会多说一句‘爹啊,您还真不了解我,我就是越挫越勇的性子’。
翌日,书香终于看到了比较繁闹的街市,而这个是以她走了两个时辰的山路为代价。
由于右脸上黑瘤实在太瘆人,在她出门的时候就带了一块蓝布盖住了脸,只留下了一双眼睛和额头。
一路上虽然‘回头率’多,但也不至于收到太多复杂的眼神,如鄙视、同情。
其实,在书香的眼里,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了,对于装傻取得同情一事,实在是迫不得已。
书生一路上都看着她,才到安东县,便有些窘迫道:“阿香,三哥手上只有一百文。”
书香眨着两只明亮的眼睛,咽了咽口水,“三哥,你知不知道大豆种子要多少钱?”
会问出这个问题真不怪书香,黄豆在李子村根本没人种,更由于董家人都不知,所以就由着她来种什么了。
为了能达到目的赚钱,再怎么难,书香也只得迎头而上了。
书香话落,书生即刻瞪大了眼睛,“阿香,难道你不知道?”
书香摇了摇头,很正经道:“不知道。”
“你昨天信誓旦旦的和爹说种大豆,你竟然说你不知道大豆豆要多少钱?”书生有些激动的说,他实在没有想到书香会这么大胆。
“三哥,不知道就不知道呗,我们总有会办法知道的。”前世的时候黄豆五六块一斤,按照现在这个水平,一斗米也就十文钱,据说这个黄豆比米要便宜,那最多也就十多文一斤的种子了,不是种子的话,估计五文钱一斤也是有的。
这样想着,书香感觉良好,拉着书生就向人询问。书生看着她亲切甜言的和人交流,不禁暗暗欣慰,那个连人都不敢见的妹妹现在成了这样,真是应了那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问了不少人,终于被书香问到了。
现在的黄豆被并称为大豆,在这安东县城里根本就没人知,书香是向一些老人家问的,将黄豆的外部结构都说个一清二楚,才有一个老人家恍然大悟的知道了。
那个老人家也并非什么好心,带着他们到了一家颇为富丽的府门口,然后进了门便拿出一些黄豆来,道:“这黄豆是我远方的亲戚给的,很贵的。”
书香皱了眉头,看着眼前年近五十、穿着一般的老妇人,“婶子,你这大豆…要卖多少钱?”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一百文一斤。”老妇人抬眼说着,也在注意着书香和书生两人的神态。
书香当即就拉着书生转头就走,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这黄豆恐怕是这家主人的玩物,这个老妇人是这府里的婆子,虽然这黄豆稀少,可也没有贵到这个程度,要说这肉也才二十文一斤呢。
老妇人见她转头就走,急了,这物本是小姐玩了不要的东西,她拿着本来就要扔掉的,是看着这小姑娘那么着急的找,所以才大开口的要一百文。
“小姑娘,有什么事情好商量。”
最后,书香以五十文买了三斤。
书生看着书香压价暗暗吃惊,待老妇人一离开,只剩下他们兄妹两人,便问道:“阿香,你怎么知道老妇人会同意啊?”
书香笑着便和书生如此如此解释了一番,末了,书生盯着书香的眼睛沉吟道:“阿香,这些你怎么知道的?”
阿香常年不出门,和人交流几乎没有,却能一眼看出那老妇人的身份来,并且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敲定了价格,这其中不得不让他怀疑。
书香一愣,随即随口道了一句在书上看到的,便马上岔开了话题。
再度走到街道上,却是感觉街道上的人多了一倍,并且还听得不时有人说着:“过些日子盐价就要涨了…”
又听得一句,“听说云城来钦差大人了,说是要找寻一种可以让人食欲大增的食物。”
盐价涨了?食欲大增的食物?这两者间没什么联系吧,书香听着暗暗思忖。
“阿香,我们家的盐还有多少?”书生有些着急的问道。
书香撇了他一眼,这些日子几乎她下厨,她自然知道,“没多少了。”
“那我们也去买一些盐巴。”书生道。
“三哥,你相信盐会涨价?”书香问。
书生拉着她往着杂货铺走去,边走边说道:“以前就涨过,然后我们一家一个月都没吃盐。”
书香一听,顿时怔了眼,一个月没盐吃?
还没等她想太多,人群突然朝着他们涌来,路道被两边的官差清开,人群中有人叫唤:“钦差大人来了,钦差大人来了…”
书香循着热闹声望去,却见领头骑着马的那人穿着深褐色的锦袍,看上去有些呆气,温和笑着朝着人群招手。
是他?
第十一章:李子和酸果
回到李子村,书香狠狠压下心里刚才看到那个钦差大人惊诧的心,她真的无法将那个有些呆气的人和当初那个想要一手掐死她的人联系在一起。
书生背着两斤盐和三斤黄豆跟随着书香踏入屋内,放下东西,吁出几口气,看向书香,“阿香,你跑那么快干嘛啊?”
闻言,书香站立的脚一岔,想到刚才在看到那个男子后,然后直接拉着书生朝着杂货店跑去,买了盐便不管不顾的朝着村子里回走…
“三哥,我下午还想着和二姐去山上呢,要不下午你和我们一起去吧。”累着总比死好吧,那个钦差大人肯定不单单是因为要找使人胃口大开的食物。
书生经过几次书香的转移话题,又看着书香明显不愿意多说的样子,只得道:“嗯,下午一起去。”
书香点了点头,然后便拿起放下四方桌上的黄豆便朝着厨房走去,忽听得书豁房门前传出‘吱吱’的声音,好奇心驱使下便朝着那声音走去。
“大哥,你在吗?”
里头的‘吱吱’声即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书豁结巴的声音,“在…在呢。”
接着是一阵脚步声,书香眼前的木门便‘咔嚓’一声打开了,一脸老实的书豁从里头探了出来,见到书香便笑道:“回来啦,吃过了没?”又伸手朝着书香的额头抹去,“瞧你这满头大汗的,也不知带一把伞去。”
书香没想到真是书豁在屋里,书豁在屋里,难道秀才爹不在家?
思及此,书香便问:“大哥,爹不在家吗?”
书豁脸色有些不自然,挠挠头,“爹下地去了,说是要去松土。”
书香正想脱口而出问‘你怎么没去’,顿时又想到秀才爹把希望都落在大哥身上,书豁这个大哥难怪脸色有些不自然,怕是秀才爹留下他在家里是要他读书的吧。
只是…刚才大哥真是在读书?
“阿香,你回来啦。”书瑟的粗声自身后传出,书香脑袋里的疑惑瞬间被撇除,一转身便看到书瑟和秀才爹两人一人扛着一把锄头回来了。
原来书瑟和秀才爹两人去别人家里借了锄头,然后去田里松土,从上午松到了现在才回来,连午饭都是在地里吃的。
秀才爹喝了水,见到书香买回来的种子稍稍诧异一番,书香见他没提出什么疑惑,便松了口气,她还真担心秀才爹一句话说这东西没法种呢。
不过,在秀才爹的行为看来,这个秀才爹是支持她的。
书瑟在歇息一番后,依照往常,拿起了镰刀便山上了,后面跟着书香和书生两人。
书生也不常上山,路上也不停歇着说话,特别是对今天在县城看到的钦差大人赞誉颇多。
“二姐,你是没看到,那个世子…”
“据说他很孝顺,是为了太后娘娘才来这里的呢。”
“唉,我们家是没拿得出手的食物,要不然真可以去试试,还有赏银呢。”
听着书生的一句接着一句的话?br />好看的电子书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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