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都不是有意出现在你面前的,我从来没有想到你会喜欢我。反正,你喜欢的女人那么多,也不在乎我个,何必跟我计较”
苍漠胸口满满的都是憋闷,好象要将胸口都胀裂开来。
他是有很多女人,他也很欣赏她们其中的部分,但是他从来没有象喜欢秋依水这样,如此的牵肠挂肚。
再次不欢而散3
也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象秋依水这样,让他花费如许多的心思。
她不肯顺理成章和他成为夫妻,他就想方设法打消她的疑虑。甚至,带她来到这座尘封已久的高台上。
她,就是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苍漠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些什么。
“只有你是朕的皇后,你懂不懂”
“皇后又怎么了反正你从来就没把这个皇后当回事。”
秋依水受不了他的大吼大叫,也大声顶了回去。
“你是在报朕当初冷落你的仇吗你不是说你不怪朕吗”
“我没有怪你。我就是不能和别的女人共同拥有个丈夫,难道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那宫中现有的这些妃子怎么办难道你要朕把她们都赶出宫去不成朕从来不知道,你是这样个心胸狭窄的女人。”
苍漠的声音越来越大,秋依水的耳朵都快被他震聋了,赶紧捂着耳朵朝后退了步。
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他自己拥有无数美娇娘,反要来责怪她。
可是,面对他的指责,她为什么会感到难过呢
她真是没骨气啊,她才不要在乎这么样个脾气又臭,又没把女人放在眼里的男人。
“皇上,你小点声行不行台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听得见你说的话。”
秋依水掩饰着自己的难过,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
她越是表现出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样儿,苍漠就越是忿懑。
不过声音倒也放得小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忌妒,犯了七出之条,单凭这点朕就可以废了你。”
苍漠气恼之下口不择言,他就是要刺激秋依水,看她是不是还会无动于衷,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废了她
原来帝王的脸当真是说变就变的,喜欢她的时候许诺要跟她共同拥有整个江山,转眼个不高兴了,就可以把她弃如敝履。
再次不欢而散4
阳光忽然就暗了下来,天上不知何时多了几朵云彩。
高台下的景色更加的模糊,风吹在身上,真有点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这江山,还有眼前这个掌控江山的男人,不是她能沾染的。
秋依水拍拍苍漠的肩头说:“皇上,我早就提醒过你,应该好好考虑下废后的事。你现在重新考虑还不算晚。”
她还巴望着他废掉她
什么不想同别的女人共同拥有个丈夫,根本就是借口吧。
苍漠手打掉秋依水搁在他肩头不老实的手,冷声道:“没大没小。”
转身就往高台下走,也没招呼秋依水。
秋依水赶紧跟在他身后。凌霄台离凤仪宫那么远,她还指望着他捎她回去呢。
苍漠走得很快,压根没有要等待她的意思。
秋依水连走带跑也追不上他,而且与他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
眼看苍漠的背影就要消失在台阶下方,秋依水急了,冲他的背影大叫:“皇上,等等我。”
苍漠理也不理。
夕阳已经没入了天际,光线渐渐暗了下来。台阶的两旁都是森森林木,清冷的风在林间哀吟。
天就要黑了,要她独自人穿梭在这座废弃已久的高台中间,跟穿梭在坟墓之间有什么两样
秋依水不敢想象那种情形。抱着最后线希望,将两手围在嘴边,做成个喇叭状,用尽力气叫道:“皇上,别把我个人丢在这儿啊。”
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她的声音在微微颤抖,隐隐含着惧意。
苍漠站定了身子,不再往前走。
秋依水大喜,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去,冲到苍漠身边,挽住他的胳膊。
“太好了,皇上,你没有丢下我,你真是个大好人。”
“知道害怕了”苍漠不动声色地问。
这个女人,就是应该给她点教训。
再次不欢而散5
“有皇上在,就不害怕了。”秋依水拍拍惊魂甫定的胸口,陪着笑脸说。
皇帝也是人,多拍拍他的马屁总没错的。
把苍漠的胳膊挽得紧紧的,象是生怕个不留神又被他给甩下了。
苍漠心头暗笑,刚才还拼命推拒他,这会儿怎么粘他粘得这么牢
原来她也有害怕的东西。
心念转,干脆再吓唬吓唬她。
忍着笑,板着脸问:“还想不想废后了”
秋依水听,把他的胳膊挽得更紧。他是想趁机要挟她吗
扑闪着大眼睛望着他,想看清他的心思。
但是苍漠面无表情,令她捉摸不透。
秋依水只好闭上嘴巴不回答他的话。
苍漠本正经地说:“知道皇后被废的下场吗废后不能再住在凤仪宫,只能住在冷宫。冷宫里面除了几间破屋子,只有些参天大树,跟这儿差不多。到晚上,风吹在树
间,呜呜哇哇的叫,跟鬼哭狼嚎似的。”
象是在配合苍漠讲故事,林间骤然卷过股阴风,阴冷刺骨。
天光渐渐黯淡,林中更是暗沉幽深,象是走在条长长的黑洞中间。
秋依水瑟缩了下,身子几乎贴在了苍漠身上,根本不敢朝两侧和身后张望。
见他的话有了效果,苍漠更加夸张地描绘冷宫。
“冷宫不许外人进入,乏人管理,因此野草藤蔓比比皆是。还有些小动物,象蛇啊,癞蛤蟆什么的,躲在草丛中,不留神就会踩到。”
秋依水终于提出质疑:“难道你去过冷宫这么熟悉。”
苍漠怔了下,他还真没去过冷宫,只曾经有过几次,经过冷宫的时候,从大门外朝里看了几眼。
当然他不能对秋依水说实话,以十分肯定的口吻说:“朕当然去过。皇宫的情况朕岂有不熟悉的”
再次不欢而散6
秋依水没有再怀疑,他是皇帝嘛,是应当了解皇宫的。
再问苍漠:“冷宫里面再没有别人了吗”
“有啊。”苍漠回答。
秋依水松了口气:“只要还有人在,不是孤零零个人,怕什么”
“你知道都是些什么人吗”
苍漠脸上现出古怪的笑容。
“什么人”看到他的笑容,秋依水直觉不会是好事。
“里面还关了几个人,都是前朝被贬的妃子。关在里面关太久,变疯了。本来朕即位以后是打算把她们放出宫外去的,但是她们疯了,在宫外无法生存,所以只好仍旧把她们
关在冷宫。”
秋依水越听越是心惊,按照苍漠的形容,被关进冷宫的人,岂有不变疯之理
看苍漠的样子,不象在说谎。而且,曾经在电视和书上看到过关于冷宫的描述,确实挺可怕的。
秋依水最后决定,自己无论如何是不能进冷宫的。
却听见苍漠又在问:“还要不要废后了”
秋依水同他商量:“皇上,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到刚刚大婚那会你就当我不存在好了。我保证,我定会老老实实呆在凤仪宫的。”
苍漠口否决。
“不行,朕已经喜欢上你了,怎能当你不存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做朕的女人,锦衣玉食;要么搬到冷宫去住,生活在人间地狱当中。”
秋依水犹豫着。都说皇帝的话言九鼎,是要说到做到的。可是这两个选择,都是她不愿意的。
试探地问:“皇上,还有第三个选择吗”
“没有了。”苍漠回答得很是干脆。
哼,威胁她她就跟他来个拖字决好了。
反正明天她就去找泽天了,泽天说过有法子帮她脱离苦海的,过了明天,她就逍遥自在去也,暴君再也管不着她了。
再次不欢而散7
这时已经走到了凌霄台下。
秋依水松开了挽着苍漠的手,问道:“皇上,可以给我点时间考虑吗”
她到有人的地方就松开了他,苍漠本来就略感不快,这时又听见她拖延着不肯回答,赌气就上了车,没理会她。
秋依水赶紧跟在他身后也想上车。
苍漠却从车内探个脑袋出来,略带嘲弄地笑着说:“朕的马车只能给朕的女人乘坐。”
秋依水苦着脸说:“皇上,是你把我拖到这个地方来的,你有责任把我送回去。”
想当初,参加聚会什么的晚回家,男士们都争着抢着要送女士们回家,哪象这个家伙,还拿这事要协她,太不绅士了。
苍漠好整以暇地说:“朕只对朕的女人负责。”
秋依水只好再退步商量:“我坐在驾驶座上行不行啊”
“不行。好歹你是皇后,被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是吃定了她今天会求到他吗
逼迫女人的皇帝,算哪门子皇帝嘛。
秋依水咬牙,不再求苍漠,循着来时的路就往回走。
现在不在凌霄台上,脚下又是条石板铺就的大道,她不怕。就是怕,也要咬牙忍着。
苍漠后悔不迭,他怎么就忘了她倔强的本性
刚才在凌霄台的台阶上,她幅小鸟依人的样儿,把他当救星似的,让他时大意,以为可以迫使她答应他的要求。
如今,他该怎么办难道要他放下架子去求她上车不成
又不免着恼,她宁愿走路回去也不愿做他的女人,他有这么可憎吗
还是她的心里,依旧牵挂着别人
苍漠坐回车内,掀开车子的门帘,望着前方秋依水挺直的背影。
令车夫慢慢赶着马车,跟在秋依水身后。
回去的路不短,他倒要看看,她能硬到几时。
今天感冒,只能发这些了。争取明天补上。晚安
再次不欢而散8
静夜中,辚辚的马车声十分清脆。
秋依水听得清楚,知道苍漠是故意要看她笑话。性子上来,偏不求他,更加昂首阔步往前走。
爬凌霄台已经耗费了她不少力气,本来就又累又乏,如今再走了段路,两腿直发软。
秋依水暗暗给自己打气,坚持,定要坚持住,定不能向暴君低头。
夜很黑。
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夜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大道上没有路灯,两旁也没有房屋,仅有身后马车上挂着的风灯发出微弱的光芒。
可是啊,马车离她太远,投到她脚下的光线十分的有限,令她看不清脚下的路况,只能依稀辩认出大道的轮廓。
秋依水暗暗咒骂,可恶的暴君,也不离她近点,好给她照路。
同时又暗自庆幸,幸好暴君的马车跟在身后,否则,这么黑的黑夜,独自人走在这无人的大道上,该有多恐怖啊。
这条路多年无人行走,也无人维护,有些石板松脱滑落了,留下个个坑洞。
秋依水看不清路,只能摸索着前行,不留神脚踩到个坑洞中。
脚上传来阵剧烈的疼痛,秋依水忍不住轻轻哼了声,倒吸了口凉气,蹲下身捂住了脚。
苍漠在马车中看得分明,忙令马车赶上前,要看个究竟。
秋依水揉了揉脚,还好,坑洞不深,脚只是稍稍扭了下,还能行走。
苍漠的马车靠得近了,车上的灯光晃得她眼花。
这下暴君有笑话看了,该会怎样嘲笑她呢
秋依水偏不让他如愿,她是不会向他认输的。
咬牙站起身,拖着伤脚瘸瘸地往前走。
苍漠怒从心起,脚都伤成这样了,她还逞什么能
喝止马车,跳下车,冲到秋依水面前,抱了她回到马车上。
再次不欢而散9
秋依水拼命挣扎着想下来,她才不要他可怜她。
苍漠回到马车上,把她按到座位上,喝道:“不许动。再动当心朕把你丢到凌霄台上去。”
秋依水只得乖乖地坐着不动。她摸不清暴君的心思,万他当真说到做到就麻烦了。
苍漠把秋依水的伤脚放到自己腿上,褪下她的鞋袜,举了灯到面前细看。
足踝依然莹白玉润,小巧玲珑,并没有肿大或者淤青。
苍漠试探地按了足踝。秋依水疼得差点叫唤出来,因是在苍漠面前,才竭力忍住,脚却不由自主地朝后缩了缩。
苍漠按住她的脚,注意着不碰到她的伤处。
瞥了眼她眼中忍着的泪花,紧紧咬着的下唇,心中不快。
她说过的,她在敌人面前从来都很坚强,如今,她又把他当作敌人了吗
冷淡地说:“不碍事,没伤着筋骨,只要擦点药,揉揉就好了。”
说着放下灯,从身上掏出盒药,替秋依水涂上。
秋依水看得清楚,又是她曾经用过的碧蟾膏。奇怪了,他堂堂个帝王,竟然将这药时时刻刻带在身上。
苍漠倒是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带了药。
秋依水太活泼,又有点毛毛躁躁的,不够细致,让他无法不为她担心。
涂好了药,手指在她足踝上轻轻地按摩。
秋依水再次被他感动。
想他是个帝王,从来都只有别人侍奉他的份,而现在,他却在为她上药。
车外,是漆黑的黑夜。有风呼啸而过,卷起了车外垂下的流苏,吹响了车子四角悬挂的铃铛。
车内,是派旖旎风光。柔和的灯光映照在眼前这个旷世美男的脸上,他的手指修长而灵巧。
车外的清冷更加衬出车内的温馨。
秋依水忘记了疼痛,如果,就这样,同他直走下去,该有多好啊。
再次不欢而散10
痴痴地望着苍漠,从心底里发出感慨,为什么他和她不是同个时空的人为什么他们的思想上要有这么多的障碍
苍漠按摩完毕,抬首,正好撞上秋依水痴痴望着他的目光。
心中微荡,轻声问:“还疼吗”
秋依水如大梦初醒般,收回目光,垂下头,心虚地回答:“不疼了,点都不疼了。”
真是丢死人了,被他看见她色色的样子。
苍漠看着灯光下她娇羞万状的小女儿态,迟迟不舍移开目光。愣了半晌,才低下头,细心地替她穿好鞋袜。
秋依水试着用伤脚在地上踩了踩,高兴地说:“真的不疼了,完全好了。皇上,谢谢你。”
苍漠再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狂潮,将她拉到自己怀里,俯在她耳边说:“跟朕道什么谢,太生分了。以后,再不许说这个谢字。”
充满磁性的嗓音在耳畔缭绕,灼热的男子特有的阳刚气息在脸上冲撞。
秋依水意乱神迷,再也无力推开他。
软软地伏在苍漠的胸前,倾听他有力的心跳,透过窗纱,望着窗外暗沉的夜色。
苍漠将车内的灯灭了,同秋依水相拥着坐在黑暗当中,内心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和安宁。
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直到马车来到皇宫的中心地带。
前方,龙渊宫和凤仪宫遥遥在望。
马车停了下来,随行的公公在车外请示:“皇上,现在去哪”
苍漠更加拥紧了秋依水,悄声问她:“今晚,朕仍住在凤仪宫,行吗”
他话里的意思,傻子都听得明白。
秋依水知道,若他今晚再住在凤仪宫,恐怕她就没有昨晚那么幸运,能够全身而退了。
可是啊,这样的他,让她如何能够拒绝
理智与情感正在激烈交战之际,秋依水突然发现,兰妃的身影出现在车外。
再次不欢而散11
理智顿时占了上风,秋依水从苍漠怀里挣开。
冲他甜甜笑说:“皇上,多谢你捎了我程。我的脚已经好了,可以自己回去了。你的车是给你的女人坐的,你的女人就在车外,你让她坐好了。”
不待苍漠回答,掀开车帘便钻了出去。
苍漠也看见了兰妃,想起了秋依水在凌霄台上说过的话,知道她在计较些什么,不免烦恼。
他确信自己已经做得够好了。从来帝王不是想要哪个女人就可以要的吗他降尊纡贵讨她欢心,她不感激涕零不说,还再拂逆他的心意。
他还能怎样呢
不计较她的过去,让她安安稳稳地做后宫之主。可是她,偏还幻想着要得到专宠。
后宫这些嫔妃也是他的女人,他怎能始乱终弃
苍漠也来了火气,跳下车。
秋依水已经去得远了,连兰妃跟她招呼都不理会。
她从开始就对兰妃没有好感,加之苍漠处处维护着她,更是不愿跟她虚情假意寒喧。
说起来,她们算是情敌呢,她怎可能跟个情敌握手言欢,姐妹相称
这幕苍漠都看在眼里。秋依水的不近人情,趾高气扬,以及兰妃的小心谨慎,忍辱负重,全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心头更是火大,这象个皇后的样子吗
大声说:“兰妃,今晚朕去你的幽草宫。”
话是说给兰妃听的,脸却向着秋依水的背影。
她不是想得到专宠吗他就偏要宠幸别的女人给她看看,打压下她的傲气。
他的声音很洪亮,清晰地钻进秋依水的耳中。
秋依水依然向前走着,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象是没听见苍漠的话似的。
心里却在冷笑。
听见了吧,终于露出他的本色了。喜欢自己,不过是因为新奇,等到新鲜感过,自己就什么都不是了。
再次不欢而散12
而他,照样可以喜欢很多很多别的女人。
兰妃听了苍漠的话,喜不自胜。
她每天注意苍漠的动静,常常在他可能经过的地方等他,可是往往不能如意。
今晚她只是随便出来逛逛,没想到竟撞上这等好事。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秋依水傲然向前走着,听见身后阵喧嚷过后,马车的声音渐渐远去。同远去的,还有女人的欢笑,男人的温柔。
马车去的,正是幽草宫的方向。
好啊,他的马车载着他的女人去了。兰妃整天想着跟苍漠来个不期而遇,这回她如愿以偿了。
而她呢,明天就可以无牵无挂地去找泽天了,不必再在凤仪宫和冷宫之间选择。
各得其所,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她很想哭
原来她的心,早就在不知不觉中系在了他的身上。
秋依水再也无力向前走了,干脆找了处草地,背靠着棵大树坐下来。
两臂抱紧了膝盖,手正好握在足踝处。
又想起了刚才他为她按摩的情形,他是那样的温柔细心,秋依水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但是那笑容马上就消失了。他现在在哪呢他沉醉在别的女人的温柔乡中。
他的心分成了很多个空间,她只不过占据了很小很小的个位置。
她很贪心,她想拥有他整个的心。
可能吗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她该怎么办
罢了罢了,她还是逃走吧。
秋依水在树下坐了很久,才拖着疲惫的步子回到凤仪宫。
孤零零躺在床上,衿枕上还残留着苍漠的气息。心里越发的难过,辗转反侧,直到夜深了才迷迷糊糊睡着。
苍漠那晚过得也并不安稳。
他已经很久没有来到幽草宫,兰妃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来奉迎他。
美酒笙歌,佳人温情款款,这才象男人应该过的生活嘛。
不足之意
曾经,他的日子都是这么过的。
不论去了哪座宫室,迎接他的,总是张张笑脸,他早已习已为常了。
但是今天,为何这切是那样陌生心中总有种不足之意,好象缺了点什么。
苍漠手握着酒杯,手摩挲着下巴沉思。
前方正有队乐伎在吹奏乐曲,乐声中诉不尽的缠绵绯恻之意。
秋依水薄怒微嗔的样儿又俏生生立在他眼前,他刚想伸手拉住她,她却闪身走远了,只留给他个模模糊糊的背影。
这个女人,太可气了。
苍漠忘了身在何处,重重地把酒杯顿在桌上。
乐声戛然而止。
所有的人都惊恐地望着苍漠,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发怒。
兰妃也吓了跳,但她脸上的笑意未减,体贴地问:“皇上,是不是不喜欢听这首曲子臣妾马上命人另换首。”
苍漠蓦地明白,为何他总有种不足之意。
因为,他看到的永远是她们最好的面,永远是张张笑脸,他看不到她们生气的样子。
她们对他的情意,是真,还是假
假如他不是皇帝,她们还会这般奉迎他吗
苍漠突然失去了兴致,起身说道:“不必换了,朕要回去了。”
兰妃好容易盼到苍漠来到幽草宫,可是才坐了不大工夫他又要回去,这回去不知又要等到几时才能踏进这道大门呢。
忙上前拉住他企求:“皇上,你好久都没来了,再陪陪兰儿吧。夜都深了,你就别回去了。”
看着兰妃惹人怜惜的目光,苍漠的心软,就想答应她的请求。
可是不知怎么的,那个好字就是说不出口。
到底还是不愿留下,轻轻拍了拍兰妃的手说:“朕突然想起来,还有要事要办,以后再来陪你吧。”
抽开身子,离开了幽草宫。
私会泽天1
因为有了上回同芸萱道出宫的经验,秋依水这回也算顺利地出了宫。
站在大街上,回望着身后宏伟庄严的皇宫,心头阵阵的迷茫。
她真的就要弃他而去了吗
出发前,脑袋里不断想象着苍漠同兰妃在起的样子,门心思只想着要避开他。
当真出来了,却又万分的不舍。苍漠待她的好骨脑儿全都涌上了心头。
外面的世界是那样陌生,皇宫才是她熟悉的归宿。
秋依水走走停停,犹豫着要不要去泽天。
前方,再过个街角就到了泽天隐遁的地点。
秋依水的步子越迈越慢,终于停了下来。
个中年文士模样的人来到她面前,四处张了张,低声说:“秋小姐,既然来了,为何不快点进去殿下正等着您呢。”
想必这个人是泽天的手下。
秋依水心横,既然来了,干脆随他道进去吧。
对苍漠的感情日益加深,以后只怕更加难以割舍了。她无法面对他和别的女人亲密,也做不到同他别的女人和平相处。
她唯能做的,就是离开。
随在中年文士身后,走进处青砖碧瓦的小小院落。
院落十分僻静,周围没有人出入,这大概是泽天选择它的原因。
推开朱漆大门,跨进里面的天井,就看见泽天正站在株大槐树下,仰首望着树梢,似在沉思。
听见身后的声响,泽天立刻转过头来。
俊美的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
中年文士识趣地退出大门,掩好了门。
泽天向秋依水张开了双臂,热切的目光追随着她。
秋依水站在门内不知所措。泽天分明是迎接情人的手势,可是她不是他的情人呀。
泽天轻唤:“依水,还等什么快过来呀,这个院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私会泽天2
秋依水尴尬地站着,不肯走上前。
奇怪了,这回她的身体怎么没有异样的反应莫非是因为之前深思熟虑,那个秋依水早料到她要来找泽天,所以沉得住气
泽天见她不肯过去,于是自己来到门口,站在秋依水面前,握住她的手。
“依水,你终于肯来见我了。我原本直担心你不肯出来呢。”
秋依水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回。
泽天脸上显出受伤的神情。
秋依水的怜惜之情油然而生,不知怎么了,她就是不忍心伤害泽天。
问他:“泽天,你不是回月泽国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又来了”
“上次回去,是因为我父皇知道我来找你,派了人来,假说他病体沉重,要我立刻赶回去。走到半路,得知他在说谎,身体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所以我就又赶了来。”
泽天云淡风轻的口吻,好象他来苍越国就象寻常百姓赶集样简单。
实刚秋依水想象得出来,他这来回,承受的心理压力该有多重。若非他对那个秋依水情深意重,绝对做不到。
艳羡他们之间的深情,又为自己占据这个身体感到惶恐。
急切地想跟他解释清楚。
“泽天,有件事我必须先告诉你。”
“什么事”
“其实上回在皇宫,我跟你提到过的,但是你不相信。”
泽天苦恼地叹了口气。
“依水,你又想跟我说什么借尸还魂之类的话了吗你就是想让我死心,让我回月泽国去,对不对”
秋依水就是怕他不信,但是她怎能不告诉他真相呢
“泽天,不论信与不信,都请你先听我把话讲完,好吗”
“好,你说吧。”泽天拿她没有办法,只好答应。
秋依水便五十将自己如何得到书,如何觉醒来就到了苍越国的皇宫,依附在这个身体上的事告诉了泽天。
晚安
私会泽天3
这回泽天没有立刻反驳秋依水,只疑惑地看着她。
良久,才说:“你有什么证据”
秋依水犯了难,她个灵魂过来,能有什么证据
泽天又在逼问:“这么荒诞无稽的事,你让我如何能够相信”
秋依水愁眉苦脸思索。突然脑中灵光闪,她想起了赠书老人,他不也在这个时空吗
急切地说:“对了,送我书的老人,他应该还在苍越国。我前几天还遇见过他。”
“他是谁”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上回被他逃掉了。我只知道他喜欢拉二胡,而且跟你的那个秋依水渊缘很深。你有没有纸笔我可以大体上把他的样子画下来。”
泽天深深地看了她眼,说:“房里有,你随我来。”
转身率先进了屋。
听她说得煞有介事的,而且不象撒谎的样子,他很迷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的话。
他会把这事弄个水落石出的。就算她是在演戏,他也要看她如何演下去。
秋依水随他进了房,铺好纸,提了笔,回想着老人的模样。
老人的长相没有特别的地方,除了他的白须白发,除了他极亮极亮的眼眸。
她只学过几天画画,只能算个业余爱好者,她该怎样把他的特征画出来,让人看就知道是他呢
秋依水琢磨了半天,才敢下笔,将老人的像画下来。
画完之后,自己端详了遍,还觉满意,老人基本上就是长的这个样子,而且把他的神韵也表现出来了。
泽天直站在她身后看她作画。
见她搁下了笔,问她:“你这样就算画完了吗”
秋依水把画递给泽天,答道:“是啊。这就是他,你认识他吗”
泽天接过画,细细审视了遍,脸上的愁容更甚。
无奈的口气说:“依水,你以为,这么做就可以骗过我了吗”
私会泽天4
秋依水惊讶地说:“我没有骗你啊。你认识他吗”
泽天摇摇头:“我不认识他。”
“那你为什么说我骗你”
“你明明擅长画画,为何要画出这般拙劣的画作是故意的吗”
原来那个秋依水擅长画画,真是个才女啊,不愧月泽国皇帝培养她多年。
心头转而阵轻松。
“泽天,这下你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我不是你的秋依水,所以我没有她那么高超的画画技艺。”
泽天微叹。
“尽管你故意画得拙劣,但是你的画风是掩饰不住的,你画画的手法是改变不了的。”
秋依水暗叫糟糕,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和那个秋依水连画画都有相似的地方。
泽天原本就在怀疑她的话,这下恐怕更加不相信了。
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好说:“反正,这是个证人,你只要找到他,就真相大白了。对了,他喜欢拉首曲子,叫奇缘。”
秋依水轻轻地哼唱。
她听老人拉过几遍了,乐声又动听,那旋律早就深深地印在脑中,因此唱得准确无误。
泽天静静地听着,眼神迷濛,象是看着遥远的某个地方。
等到秋依水唱完,他才收回目光。
“依水,这是我们俩共同谱的曲子,他怎么会拉呢”
秋依水要抓狂了,再不忍心伤害泽天也控制不住要对他大吼大叫。
“喂,我怎么知道这是谁谱的曲我如果真是你的秋依水,我会这么弱智,把这首曲子唱出来吗还有,我和她的性格也很不样,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泽天并不生气,也不惊讶。
微笑地看着她,目光中满满的都是宠溺。
“你在人前从来都是幅冰冷孤傲的样子,因为我父皇就是要把你培养成个没有感情的工具。唯独在我面前,你才会露出你的本性。”
私会泽天5
秋依水越听越觉得不妙,这事好象越描越黑了。
果然听见泽天继续说:“你会对我大吼大叫,会对我撒娇弄痴。有了开心的事,你会和我分享,受了委屈,你会向我诉说。有时候你很顽皮,会想着法子捉弄我,这就是你的
性格呀。”
完了完了,她和那个秋依水连性格都是如此相似,她们俩还真是有缘啊。
“本来我们的事是瞒着我父皇的。直到有天,他无意中听到你在弹奏这首曲子,听出琴声中的情意,才知道你的心中有了爱情。”
秋依水眼中潮潮的,恍然间,她似乎真的变成了那个秋依水,同泽天花前月下,海誓山盟。
她突然忌妒起那个秋依水了,这样的爱情,怎么她就没遇到呢
苍漠那个大坏蛋,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爱情。
秋依水不想再解释下去了,反正解释也解释不清。
“你去找这个老人吧,他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的。”
泽天将画卷好,收了起来。
换了严肃的口吻说:“我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反正今天找你出来,最大的目的就是想帮助你脱离皇宫,同时也摆脱我父皇的控制。”
“我听小玉说,你已经想到法子了。”
“嗯。最好的法子,就是让人以为你不存在了。”
不存在那不就是说,让人以为她死了。
身上怎么有点冷嗖嗖的
秋依水拉了拉衣衫,不确定地问泽天:“你是说,让我假死”
“没错。如果单是带你离开,现在就可以做得到。我相信,以我们俩的能力,苍漠定无法阻止。但是这么做,会影响到两国的邦交,而且,我父皇也不会放过我们。”
“要怎么做呢会不会有危险”
她是真的害怕啊,从来没有想过假死这种事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私会泽天6
万弄假成真了可怎么办才好她还想多看几十年的太阳呢。
泽天朝她安慰地笑笑。
“我曾经想过让你服种药,吃了以后没有呼吸,也没有脉搏,跟死去的症状模样。但是我担心,担心你真的醒不过来。而且,也不知道苍漠会如何处理你的后事。所以
这个方法,不到不得已还是不用的好。”
“嗯。”秋依水大力点头,认同他的话。
药还是不要乱吃的好。
“再有种方法,就是火烧凤仪宫。”
泽天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特别的认真,也特别的坚定。
秋依水为难地绞着双手,这个计划太疯狂了吧。
“还有别的法子吗”
泽天缓缓摇头:“暂时还没想到。”
“凤仪宫里面有很多的人,会伤及无辜的。”
“只要计划好了,可以避免的。”
秋依水实在不赞同他的做法,但是又不好反驳他。突然发现,他的说法中有个极大的破绽,马上抓住破绽问他。
“火灾过后,找不到我的,我的遗体,别人不照样知道我逃出去了。”
遗体,这个词说起来怎么那么拗口啊。
泽天显然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想也不想便答:“会有遗体的。”
他的面色很平静,根本不象是在讨论个生死攸关的重大问题。
秋依水从来只看到他深情的面,想不到他也有这般冷酷的时候。
胆战心惊地问:“你是想找个替死鬼吗”
“没错。这正是我选择纵火的原因,烧毁了容貌,就没有人认得出那是不是你了。”
“我不干。”秋依水口回绝,“我不要人代我去死。”
“不是找人代你去死。苍越国这么大,要找具新亡的年轻女尸并不难。”
“还是不行。”
太荒唐了。她只是想回到原来的时空,需要这样大费周章吗
。
私会泽天7
原以为,见到泽天,她就有办法唤醒那个秋依水。可是,现在跟泽天说了这么久的话,她还潜伏在身体中,点动静都没有。
她还能怎么办
泽天见她始终不允,脸上现出痛苦的神情。
“你是在顾忌我父皇的命令吗我知道,你从小受到的训导就是要绝对服从他。情义难两全,是吗”
秋依水不知该如何回答。
从那个秋依水之前的表现来看,泽天的置疑是很可能的。
泽天大声说:“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父皇这次让你做的,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为什么不为自己,也为我考虑呢按我说的去做吧,换个身份,我们俩幸福地生活在起。
至于我父皇的事,自然另有人代他去做。”
秋依水头大地说:“我都说了,我不是你的秋依水。我得回去了。”
见了泽天,也逼不出那个秋依水,她只好另想法子了。
泽天闪身挡在她面前。
“为什么这么急着想回去”
“我不能在外面耽误太久,会引人起疑的。”
秋依水想从泽天身旁绕过去。这样的泽天,让她感到压迫,她真怕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来。
泽天抓住她,冷声说:“我看,你是对他动心了吧。你舍不得离开他”
秋依水心虚地垂下头。
泽天语中的,她是真的不愿离开苍漠吧。
尤其是经过了昨天,他是那样真诚地告诉她,他喜欢她。他还温柔地替她按摩伤脚。
她真是没骨气啊,明知道他还有很多别的女人,她还是舍不得离开他。哪怕是孤独地站在旁,看着他的幸福,也是好的啊。
回到原来的时空,对她来说还有着相当的诱惑力。
可是,单是让她离开皇宫,在陌生的时空,与个陌生的男人共度此生,她真的做不到。
私会泽天8
泽天眼中聚满了痛楚。
“你不敢看我是因为被我说中了吗”
秋依水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抬起头,坦然看着泽天。
“我都说了,我不是你的秋依水。你的秋依水没有背叛你。我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离开这个身体,把你的秋依水还给你。”
“你为什么还在说这种话”
泽天还真不是般的固执啊。
秋依水颇为无奈地说:“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呢”
泽天沉默了半晌,才说:“我也希望相信你,因为我不敢相信我的依水喜欢上别人。但是,每次见到你,我都有种很异样的感觉,那是我和我的依水在起才有的感觉。”
秋依水轻叹。
“可能是这个身体的原因吧。你放心,我定想办法把她还给你。请你先让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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