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水长,真的就此生不见了。
锦灯哭求她,叶未央满脸冷漠的唤來锦绣将她拉了出去,只是说,要是不肯嫁,那就把她送回炎朝,总之不肯再留在身边了。
锦灯向來温顺,这次又怎能真的逆她意愿而行,含着泪应了她,后來的几天里,叶未央一直闭门借口不肯见锦灯,故意制造出一副冷漠的样子來,让锦灯死心绝意。
龙玉林到是通情达理,反正只是下人之事,他做了个顺水人情成全了这门亲事,而周俊平也言而有信,辞去侍卫之职,带着家业搬离姑复城。
一件件银银玉器,被叶未央自己的摆放在了箱子里,锦绣叹道:“这嫁妆真丰厚啊。”
“你若是想嫁了,我保证比这更丰厚如何。”她笑眯眯的将一副雕工细致的银镯子摆在里边,又觉得还是少,又叫锦纱取來几个金元宝码了上去。
锦绣哼了一声:“你莫觉得我跟锦灯一样好打发,我这辈子赖定你不肯走了。”
叶未央嘿嘿一笑:“要是6清离骑着高头白马來娶你,你可千万别跟他走哟。”
锦绣脸一红,嚷嚷道:“胡说些什么!你是最近做媒婆上了瘾,乱拉婚配了么。”
锦灯离宫的日子,就在第二天了,她有心辞别,跪在门外苦苦求见,却始终不见门开,最后就连锦绣都看不下去了,好言劝她离开。
这一幕,被龙玉林暗自看在眼中,他此时不由的觉得有意思,叶涟漪这人,看起來远远沒有表面那样纯良无害,好象是自从进了北疆之后,她的心就死去了一般,冰雪不动。
锦纱伺候着叶未央换好睡衣,吹灭了几盏灯,门外跪着的人却不肯离去,叶未央说了句困了,就要入睡,锦纱迟疑了一会,轻声问道:“你到最后不肯见她?”
“懒得见。”她平静的说着:“锦灯那丫头,八成还是痴心妄想想留下來,我见她干什么?”
锦纱还要说什么,只听着门外一阵响动,一个清冷中带着威压的声音传过:“退下去。”
龙玉林简短的一句话,让锦灯不得不离开。
叶未央长吸一口气,恐怕今夜远远不得平静,他既然來了,自己就避免不了要见,她想避开谁都容易,惟独避开他,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锦纱备下点心茶水,迎着龙玉林进了门,桌旁,灯下,卸去妆容的人在捧着书仔细的看着。
他走到她身边,附身嗅她发间的清香:“这么晚了还不睡,是在等我來么?”
她厌烦的推开他:“要是每个晚上不早睡的人都在等你,你不是要忙死了么?”
龙玉林捉住她推他的手,玩味的笑道:“那你把锦灯嫁出去,也是怕她晚上不睡等我吗?”
叶未央简直被他无耻的气到冷笑,眯着眼睛笑眯眯的说:“是啊,这都被你猜到了。”
龙玉林轻揽住她的腰,在她耳畔呢喃说:“那你就把我抓住,就不用怕别人等我了。”
“别忘记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叶未央警惕的提醒着此时又居心不良的龙玉林。
龙玉林什么都不好,唯一的好处就是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比如说他几次三番想占便宜这件事,每次她一泼冷水,他就兴趣索然的放弃了。
眼前的女子再柔媚,不过也是一场政治交易的筹码,让他不肯放手的那个人,早就流落天涯。
第24o章:送我回北疆
夜深人静,倚栏微熏,苏游之将壶底最后一口酒倒入口中,已有醉态的他,一双桃花眼失神般的望着远处,青鸢欢快的走到他身边,为他披上一件厚披风,其实就是随意的甩在了他身上:“师父,你真有兴致,大晚上的跑出來挨着冻。”
“冷风吹过人心,能让人更清醒些,这酒喝起來,就只品其味不余其醉了。”苏游之词不达意的应付着她:“再去给我拿壶酒來去。”
青鸢一撅嘴:“得了吧,今晚你还要教我新曲子,你喝醉了一觉到天亮,不是又耽误了么。”她嘴上这样说着,一双美目却毫无例外的出卖了她的口是心非。
苏游之无奈的一笑,绝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哀愁,他得到了龙玉林即将纳妃的消息,那么远的消息,那么远的距离,都能传到他的耳畔,想來龙是认真了吧,从他们反目开始,他就彻底的失去了那个人,苏游之的心,因为这样一次的提醒再度疼着。
“走吧,教你一曲新曲,酒不醉人人自醉,唱了也别有风韵。”他这次答的爽快,青鸢欢呼一声,扶着他几近跟跄的步伐进了房间。片刻之后,悠扬的琴声再度响起……
大多数之间,他在弹,在唱,在倾诉,她在听,在听,还是在听,美名曰学琴,其实青鸢也就学了几分皮毛,对琴的兴趣早就被苏游之的人格魅力征服了。
可她隐隐觉得,眼前的凄伤也是个有故事的男人,可他的故事,一定与女人无关,他爱的那个人,很可能是个此时已经爱上别的女人的男子。
八卦是每个女人的天分,青鸢也不例外,只是她想知道,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能让这么心静如水的男子每天黯然神伤到不能自持,柔和的外表之下,那颗心,恐怕早已支离破碎了。
炎宫要纳歌舞妓,面向全国广招,不限出身,一曲罢,苏游之笑眯眯的说:“青鸢,你想不想跟我进宫,去见见穆卓然是什么样子的?”
青鸢的眼睛一下子瞪了起來:“师父你疯啦!竟然敢直呼陛下其名……!”可是……可是她,说不想见又怎么可能嘛!苏游之忍俊不禁的笑着。
苏游之并沒有跟青鸢开玩笑,年后元宵节前,他成功的以自身技艺出众混进了歌乐坊,顺带着青鸢一起离开了双云楼,元宵节时,他一曲独曲登上皇家园林会的舞台,带着青鸢一起,成了这抹夜色之中最耀眼的那段风景。
远处的男人拥香抱玉,美酒当前,醉态朦胧,苏游之低吟浅唱,熟悉的音调,熟悉的面孔,穆卓然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远处舞台上那个人,白衣翩翩,一如初见。
他手指:“今夜,让他留宿宫中。”他所指之处,正是苏游之的方向。
园中的人面面相觑,难道皇上现在已经连男风都不拒了?看着新來的清倌长得好看,就要留在宫里不可么?
燕云惜微微一笑,打着圆场说:“当年雨晴姐姐,也是皇上这么一指指进宫里头來的。”
穆卓然冷飘飘的看了她一眼:“你拿着朕的晴贵妃跟一个歌妓作比较,是说晴贵妃不好吗?”
燕云惜心头一掠,沒想到他当众维护雨晴,责难自己,赶忙垂头认错:“臣妾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就管好自己的嘴,区区一介妾妃,忘本自大,明天开始,禁足百玉宫中自省吧。”穆卓然随口一句话,几乎让燕云惜站立不稳。
就这样,今天当众穆卓然给她下不來台,对于那些人來说,这就是她失势的信号,穆卓然明目张胆的维护雨晴,现在只是怀孕就被封贵妃,万一诞下皇子,后位也是指日可待了啊。
雨晴默不做声的垂下头,一丝笑意悄然悬挂在唇角。
除夕酒散,灯冷茶凉,青鸢无比欢喜的游走在悬挂着宫灯的后花园之中,新雪初降,梅色妖娆,她笑着喊道:“师傅你真有本事,不但进了宫,还可以留在宫里!”
苏游之浅然一笑:“你高兴便可。”他心不在蔫的望着远处游廊, 一抹暗红的身影急匆匆的走到他身边,不卑不抗的说:“苏公子,皇上召您入殿。”
“是,劳烦公公带路。”苏游之转身对青鸢说:“你别乱跑,在这里等我一会。”
青鸢乖乖的应了声,等到苏游之走远了,她才猛然一楞,苏?他姓苏?凄伤……苏?难道他是苏游之?呵呵,不会吧,青鸢自嘲的摆了摆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呢。
紫薇殿中,一抹清瘦的身影凝立在灵位前,望着青烟袅袅的香案出神。
“苏游之参见陛下。”苏游之跪地请安,穆卓然不冷不淡的说:“此处只有你我,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不必多礼了,起來吧。”
苏游之揣测不安,站在那只言不发,穆卓然说:“你进宫,是有事求我对么?”
苏游之眼神一黯,他那点心思,到是叫他一眼看破了:“陛下,草民知道您即将派使者前往北疆,借以无意皇子的名义进献,请将游之一并带入北疆。”
他想重新接近龙玉林,这是唯一的法子了,因为靠他自己的话,即使回的了北疆,也进不了皇宫,想再见他一面,那是难上加难了。
“你何苦呢?”穆卓然有些怜悯的看着他,他依旧风姿绝色的脸上,已经沒了往日那种光鲜。
“只想见他一面,相思之苦,陛下与我,都是懂的。”苏游之低声说着。
仿佛一颗石头,凌空投入了穆卓然那弯死水之中,他平静的不起波澜的内心,因为那道明媚如昨的影子重新激荡着,此情此景,此夜良宵,物是人非,旧人不归。
元宵节前,苏游之顺利的以炎朝歌乐坊的歌者身份踏上北疆之路,最吃惊的莫过于青鸢,她心中最崇拜的那个人,竟然日日夜夜的陪伴在她身边,凄伤就是苏游之,这个事实她消化了足有一段时间,苏游之宠溺的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怪我瞒你么?”
第241章:扣押
“怪!也不怪……如果不是你,我也无法离开双云楼,不过师傅,我真的不想和你分开。”青鸢哀怨的拉着他的手摇晃着,一双纯净的美目在阳光下赫赫生辉。
“等我处理完事情,一定回來找你,假如那时候,你还肯认我的话。”苏游之微笑着,他轻易不肯许诺人,青鸢喜不自禁,伸手拉钩:“说到要做到!”
“恩,一定会做到。”苏游之握住她的手,宽大白皙的手,将青鸢小巧的手指包裹在内,掌心的温度那么真实,让青鸢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留恋。
过了元宵节,雪又下了几场,长生殿外的梅,开到盛时便败了,失去了锦灯柔弱温顺的身影,叶未央心里多少有些失落,有时下意识的喊出锦灯的名字,转眼看到锦绣和锦纱,一时失语,才想起那人已被她亲自送走,忍不住哑然而笑。
“公主,您绝对猜不到,我刚才在门口看着了谁。”锦绣一脸感慨的说着。
“看到了谁?”在这陌生的北疆,难道还有什么熟人不可么,叶未央毫无期待的问着。
“是无意皇子呀!”锦绣低声说着,叶未央一激灵:“他也在?走,带我去看看!”
推了门出去,锦绣带着叶未央七拐八拐,雪色未退,寒意袭人的梅园里,一抹小小的身影拿着一把大扫帚奋力的扫着地下的积雪,一旁的姑姑揣着暖炉站在那,冷言冷语的指挥着。
叶未央只觉得脑门子一热,无意只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龙玉林竟然让人这样虐待他!
那揣着暖炉的姑姑完全沒有注意到这边脸色阴晴不定的叶未央,还在很焦虑的指挥着穆无意:“扫扫那边,瞧你笨手笨脚的,半天都做不利索。”
穆无意气喘吁吁的扶着几乎快比他高的扫帚,可怜巴巴的说:“姑姑,让我歇一下行么?”
“你说行不行!这可是王妃娘娘的梅园子,你打扫不干净让她生气了,陛下随时会要了你的命,到时候奴婢可管不了你!”姑姑恶声恶气的吓唬着他。
叶未央忍不住冲过去,一把拽过穆无意手里的扫帚,冷笑着说:“你说的沒错,打扫不干净我是会生气,不过我更想让你打扫。”她把扫帚猛地扔给了掌事姑姑。
掌事姑姑立刻便了脸,哀号一声跪了下去,左右开弓直呼奴婢该死,叶未央懒得理她,撇了穆无意一眼,冷声道:“她叫你扫你就扫,她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
穆无意突逢故人,喜不自禁,欢呼着喊了声姨母,随后声音微弱的说:“无意怕姨母生气。”
叶未央心里一软,牵过他的手说:“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去找姨母,知道么?”
穆无意开心的点了点头,他冰冷的小手缩在叶未央的掌心内,惹的她一阵的心疼。
可是想起燕云惜,想起那年那场无端的大火,想起她与穆卓然之间重重的误会和分离,她就忍不住的恨起來,眼前的孩子,竟然是半点不想看到了。
“走吧,锦绣。”叶未央蓦地变了脸,冷冷的放开还在欣喜之中的穆无意,转身离去。
龙玉林不知何时來了长生殿,见里边沒人,他也不急,叫人上了一壶茶,自己坐那气定神闲的边喝边等着叶未央回來,等回來的人,一见着他就恨不得怒发冲冠。
“龙玉林,你那么对穆无意是什么意思!”她剑拔弩张,气势汹汹的发难。
他云淡风轻的笑了笑:“把人送到北疆可是你的主意,难道我还要替他白养大了这个儿子吗?他又不是我的亲生孩子。”
“你当初在炎朝为质子时,可曾受过虐待?”叶未央继续发难,对他的行为很是不齿。
龙玉林脸色一变,冷声道:“那是因为有老太后保护我,你以为当年我所受的一切,就比如今的穆无意好么?我只不过是将他们的方法还给他们罢了。”
叶未央呵呵一笑:“当年有老太后护着你,如今也有我护着他,如果你要是敢伤他半分毫毛,我绝对不会饶了你!”她跟个发怒的小兽一样张牙舞爪。
可是龙玉林又怎会看在眼里,不在意的微微一笑,她的绝对不饶他,对他來说却是沒有半分杀伤力的,龙玉林不知道,叶未央身边留下的那些暗卫和护卫军,如果他知道的话,想必不会再跟现在这样气定神闲的无视她了吧。
寻找龙十一依旧沒有结果,叶未央一遍遍接到沒找到人的消息,只觉得气血翻涌,恨的牙根生疼,这天底下,怎么还会有这么自私的人,难道她口口声声的在乎,竟然是要将仫卓然推向绝路么!龙十一,如果让我找到你,我绝对不会轻饶你!
将军府中,楼阁亭上,一桌子酒菜摆在那,6清离还沒來得及下筷子,就被对面的龙十一连续几个喷嚏喷了一桌子的口水,他兴致索然的扔了筷子。
龙十一烦躁的一扔筷子,嘟囔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天天闷在将军府里好难受。”
她长呼短叹的惹來6清离一阵白眼:“你可以走啊。”
“我走去哪!我想回卓然哥哥身边,你又不许我回,更过分的是竟然传出我死讯,他们是疯了么。”龙十一忿忿不平的抱怨着。
“谁叫你竖敌众多,在后宫生存艰难,如果我不把你救出來,你以为你会是燕贵妃的对手么?”6清离对她的智商表示了下鄙视。
“现在外边有一批來历不明的人四处搜寻你的下落,恐怕是要对你不利,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猜出你根本沒有死。”6清离沉思着。
“叶涟漪。”龙十一喃喃的说着:“除了她,还有谁能知道我的生死?”
6清离哑然失笑:“她哪里有人手兵力來搜寻你,她那里唯一的人手就是锦绣而已。”
“要不然……是龙玉林?”龙十一疑惑的咬着筷子想着。
“不管是谁,总之你在将军府安安份份的给我呆着,不许到处乱跑。”6清离无奈的嘱咐着。
第242章:别拿她威胁我
“呆到你起兵谋反的那天吗?”龙十一口无遮拦,冷笑着问着。
6清离骇然大惊:“你到底听说了什么!”
龙十一无所谓的笑道:“龙玉林以为他什么都瞒得过我,其实我什么都知道,更比如说,如果我一直呆在将军府不肯出去,那么他就有理由攻打炎朝,我卓然哥哥就危险咯。”
看着她越來越模糊的脸,6清离晕呼呼的站起來:“你……你在酒里下了什么!”
“蒙汗|药,6哥哥,你好好睡一觉吧,等醒來之后,就什么事都沒有了。”龙十一皎洁的笑着,一口小白牙在月光下赫赫生辉。
6清离口舌发麻,半句话都说不出來,咚的一声栽在那,彻底昏睡了过去,龙十一一双美目忿意盈然,6清离扣押她这么多天,肯定是龙玉林的意思,别以为她是好骗的!
龙十一趁着夜色溜出将军府,拔腿就朝皇宫方向跑去,就在此时,一直埋伏在墙边的几道黑影同时出手了,四面八方的网迅速的拢住了龙十一。
龙十一连叫一声的机会都沒有,就被人直接拿迷香熏倒,最后映入眼跟前的,只有一众眼神生冷的黑衣人,以及一句:“终于可以向公主交差了。”
接到暗卫的飞信,叶未央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找的到龙十一,她还怕龙玉林什么!
手里的信还沒被烧,门砰的一声被打开,龙玉林几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拽下了她手里的信,轻扫了几眼,冷笑道:“到是我小看你了,竟然能找的到她。”
叶未央又惊又怒:“你想干什么?夜闯我长生殿,你简直太过分了!”
“过分?”龙玉林一拍手,门口立刻堆來几个人,左右架着一个气息奄奄的黑衣人,叶未央一楞,刚才传信的暗卫竟然能被他捉住,这简直是太不小心了。
“我是担心你的安全,刚才看到他趁着夜色出入长生殿,怕是有人对你不利,想不到,这竟然是你防我的一颗棋子,叶涟漪,我真是小看你了,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他捏着她的下巴,满眼探究的问着,满室的人,忽然消失不见,此时此夜,只有她被他完全的捏在手心之中瑟瑟发抖着,极力的控制着被识破计谋的惊慌。
“他在你心里,就那么重要么?”龙玉林冰冷的眸,几乎将她整个人冰封住,他生气了,她感觉的到,只要自己有所反抗,他一定会捏碎了自己不可!
龙玉林逼近着她的脸,喃喃的问道:“我可不可以取代他?从此之后?”
叶未央丝毫沒有犹豫的摇了摇头,看着她坚决的眼神,龙玉林简直气到暴笑,这个食古不化,顽固的让他生气的女人!他扬手将叶未央摔了出去。
叶未央狼狈的爬坐起來,沉默的看着他跟一头发怒的野兽一样,将那封信撕的粉碎,她忍不住笑道:“龙十一沒有死,她在哪里只有我知道,你要是对穆卓然不利,我不会放过她。”
“一个女人换一个国家,你说我会选择哪样?”龙玉林丝毫沒有把她的威胁放在心里。
沒想到他会这样说,叶未央忽然有些无助,她手里唯一的一张牌,竟然在他眼里一分不值,她甚至固执的想,这肯定是龙玉林用來麻痹她的手段而已!
龙玉林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无所谓的笑了笑:“你可以尽管试试,我从來不会骗人的。”
看着她眼中的光芒蓦地熄灭,他心里升腾起一丝报复的快感:“穆卓然即使马上要死了,我想他也是不妄此生的,有你这么惦着他,他足够了。”
叶未央眼神一空,艰难的开口问道:“你明明答应过我,你不会对他下手的!”
“那是你一相情愿,我从來沒有许诺过,即使许诺了,也只是说暂时,现在我沒有耐心了,暂时结束了,你敢威胁我,我就让你看看后果!”
龙玉林摔门离去,叶未央阻止不及,坐在地上楞神不已,她以为捉住龙十一就可以让穆卓然安全,现在看來,是她低估了龙玉林的心狠。
龙玉林走后,锦绣和锦纱失魂落魄的冲了进來,拽着叶未央前后检查:“你沒受伤吧公主!”
叶未央呆怔着,想着他刚才的话,眼泪控制不住的朝下落,这一下子可吓坏了锦绣和锦纱,一门心思的认为龙玉林是把叶未央给怎么了。
“锦绣……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她眼泪盈盈的扯着锦绣袖子哭,锦绣简直快要疯了。
“你别哭公主,告诉我们到底怎么了?”锦纱还算冷静,安慰着她问道。
叶未央断断续续的将刚才的事情告诉了她们,惹的俩人面面相觑,过了很久,锦纱才轻柔的低声劝道:“公主啊,即使沒有你激他恼羞成怒,他也一定会起兵攻打的,这根本就不关你的事,你是无法阻止他的。”
锦绣抱着叶未央,为她擦拭着眼泪,叶未央神情恍惚,忍不住又泪如雨下,她费尽心思护他周全,最终还是改变不了这样的结果。为什么男人之间,一定要有个你死我活?
本來会以为着龙玉林至此不会再理她,沒想到,第二天,宫里的姑姑就來传话,今夜赏梅阁后宫齐聚,请王妃务必到场。
叶未央是不想去的,可是姑姑说,如果王妃不肯去,陛下就亲自來请,她的内心一下子就惊恐了,对于龙玉林,她已经从最初的排斥,直接变成了惊恐和抗拒。这个魔鬼一样的男人,终于用他的手段,成了她心上不可抹去的一块血迹。
看到她的身影在园子的另一段如时出现,高台之上,君威高重的龙玉林脸上闪过一丝冷然的笑意,一夜而已,她的脸色就憔悴成了这样。对于这样的结果,他很满意。
因为先前叶未央不合群的做法,让以北太后为首的女人们对她敌意甚浓,叶未央孤零零的坐在一旁,有些扎眼的不合群,引起的一众女人们小声的议论纷纷着。
第243章:新婚大典
“王妃,來我身边坐。”龙玉林存心让她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伸手召唤着,果然,四面八方的敌意瞬间增加了些许,叶未央忍不住浑身发凉。
她尴尬的笑道:“坐在这里挺好的,不用过去了。”语罢,还故意很舒坦的朝座位里挪了挪。
龙玉林眸色一冷:“王妃,过來到我身边來坐。”他不给她任何摆脱的机会。
众目耿耿之下,叶未央只好挪步向前,路过两旁女人夹道的位置时,还险些被伸出來的一只脚拌倒,她也只能吃个哑巴亏,闷不作声的坐在龙玉林身边。
龙玉林满意的打量着她,淡淡的说:“三天之后,就是你我的大婚之期。”
“啊,哥哥知道了么?”叶未央只觉得周身一坠,天旋地转,勉强的问出这么一句话。
龙玉林高傲的撇了她一眼:“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北疆纳王妃,是本王自己的事。”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贺喜王妃娘娘。”那群女人们纷纷起身,笑意盈然的举杯敬酒,龙玉林端起杯子示意接受,见叶未央不为所动,不悦的提醒道:“王妃不满意?”|
叶未央一恍神,深吸一口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将杯子一放,口气生冷的说:“我乏了,沒有心情看戏,想回去歇着了,陛下见谅。”她连行礼都沒行,带着锦绣和锦纱扬长而去。
为首席的一个公主忿忿然的说:“摆什么臭架子,连我陛下哥哥都敢这样对待,看本公主怎么收拾她!”说着她就要起來拦叶未央的路。
身后一声清冷的阻止:“小七,由她去吧。”龙玉林发了话,龙七自然不敢阻拦,狠狠的瞪了叶未央几眼,不甘心的放她离开了赏梅阁。
这三天里,龙玉林送來很多琳琅满目的东西,锦纱在窗边细心的缝制着嫁衣上最后的盘扣,神情温柔而专注,叶未央懒懒的说:“能穿便是了,何必费劲,歇着吧。”
“不行,公主,这是你第一次有个婚礼,婚礼可是女人最光鲜的时候,怎么能随便呢。”锦纱说起这些话來,满眼的羡慕,这样的神情,在锦灯出嫁的那天,也曾出现过。
锦纱嫁为人妇,却只能做个半百老头的妾,虽然最后赢得了满宅的财富,可是她失去的,却比得到的更多,叶未央忽然不忍打扰,她陷入这种羡慕的喜悦之中。
“记得那年春天,景色简直好极了,他掀去我的盖头,笑着看着我,也许从那时候起,我就爱上他了吧。”叶未央心不在蔫的说着。
锦绣猛然一楞:“那年的花轿撞开了王府的大门,惊动了整个皇城,我也记忆深刻呢。”她试探的盯着叶未央,得到对方一个软软的笑意。
激动,瞬间弥漫了她的整个心肺,多日來的疑惑似乎有解,这世间哪有一个真正完全一样的人呢,紫薇殿的灵位,从來都不需要再供奉香火了。
“也许紫薇殿根本不该有灵位,你说这世间,到底还会有什么存在?”锦绣迷茫的问着。
叶未央轻轻的摇了摇头,俩人之间这种默认的喜悦冲击着锦绣,惟独有锦纱茫然不已,完全听不懂这对主仆在说什么,什么王府大门,什么那年春天,听起來跟前世一样的遥远。
新婚的装扮,锦绣亲自为叶未央着点,她从首饰盒子里挑挑拣拣,捧出那枚依旧通润的翡翠叶子,叶未央楞了半晌,微笑道:“戴上吧,自从买來还沒有戴过几回呢。”
锦绣默默的将翡翠叶子小心翼翼的戴在她的发间,她忽然懂得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为什么对另一个素未谋面的人那样痴心不悔。
她为叶未央戴上那枝金簪,镜中的人笑盈盈的,仅仅不过半年而已,她就消瘦了一大圈,原本红润的脸上,也是蜡黄憔悴,金簪依旧闪闪赫赫,那年寿庭山上,他亲手为她带在头上,无比宠溺的说,金枝玉叶配我妻,叶未央,是穆卓然的妻。
而如今的她,早已化名做叶涟漪,离他万水千山,此生不复相见,陪伴她的,只有往年那些层层叠叠,美好的不像话的回忆,一幕一幕,过眼云烟。
穿戴完毕后,门外的姑姑纷纷进入,林立在两旁,为首的姑姑说了些祝福的话,众人齐齐跪地,参见准王妃,北疆的嫁衣与炎安两朝不同,上边大片的云锦花刺绣花开正艳,齐膝的短裙下,是一双精美的马靴,白色的足底在这一天里不能沾染任何尘土的。
从寝门到轿撵上,一路铺着新的红色地毯,新娘沒有盖盖头,反而戴上了北疆特有的新娘头冠,厚重繁琐,姑姑扶着叶未央塌出殿门,早已迎在门口的人又齐跪而拜,高喊王妃吉祥,恭贺王妃,愿王妃与陛下长久幸福。
幸福?叶未央长吸了一口气,认命的登上那架六人抬的轿撵,轿夫们哟喝着调子起了轿,每下一层台阶,晃悠三下,长生殿外一段路,走了足足有半个时辰。
宫门外,是几头高头大马,扬着头撕叫着,轿撵被架在马上,宫门外俑道上,连绵不绝的人整齐列队,红艳艳的一整片,望不到头。
队伍走了有半个时辰,拐到北疆皇宫最重要的祭祀台上,高耸入云的祭祀殿内,陈列着的是北疆历來的帝王和功臣,两侧台阶上新雪初退,被打扫的光洁干燥。
群臣们今天都穿着最隆重的朝服,站在台阶两侧,按照品阶高低一路蔓延而上,龙玉林站在祭祀殿门口,一袭宽大的黑红色喜袍,袖摆上扬出肆意的角度,在寒风之中烈烈起舞。
他的笑容,傲慢又冷静,看着叶未央的脚踏上台阶上的软红绣毯,一步步朝她走來,她每登上一层,大臣们就跪拜一层,一路走來,竟听了不少声王妃之称,她猛然想起龙玉林曾说过,我要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万众瞩目,高高在上,他做到了,沒有食言。
只是他此时冰冷空洞的眼神里,却沒有半丝的温度,她犹豫着,跪倒在地,软声道:“臣妾叶氏涟漪,参见吾夫,今后丁当举案齐眉,敬夫如天,安守本道。”
第244章:吟唱人
这些话都是新婚前夜,姑姑写在纸上一字一句教给她的,要她來说的话,她肯定只想说:龙玉林,你满意了吧,你如愿了吧,你高兴了吧?
她不想要他的答案,因为那与她根本无关。这样温顺的她,换來的是龙玉林伸出的手,叶未央犹豫了一会,将手放在他手心,被他扶起在侧。
她与他并肩而立,寒风烈烈作响,吹的她心口发麻,放眼望去,苍穹之下,整个北疆的皇宫都沉溺在一片春雪初退的喜红之中,群臣跪拜,齐声山呼,她在此刻,登上了这个王朝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位置,是那么的荣耀和尊贵无上。北疆王妃,叶涟漪,此刻起,载入史册。
他牵起她的手,转身步入祭祀殿中,祭祀大殿,一个多么神圣的地方,如果放在现在來说,就是西方人的教堂,东方人的婚礼仪式,曾经那么多年前,她被封为穆卓然的皇后时,也曾这样头戴金枝玉叶,满心欢喜的等着与他一起走进祭祀大殿。
那一场大火,烧毁了她全部的一切,叶未央看向旁边那个陌生,却不得不被熟悉的男人,龙玉林转眼,温和的冲她笑着,那一刻,仿佛见到了穆卓然一样,她心口一软,喃喃失声的喊了句:“夫君。”
“我在。”龙玉林低沉的声音拉回了她的神智,叶未央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下來,羞愧的别过脸去,不肯再言语,一一拜完祭殿中的牌位,婚礼仪式总算有了着落。
这一天,北疆大赦罪犯,君民普天同庆,姑复城内流水席从宫门口摆到城郊,满城鞭炮声,欢笑声此起彼伏,到了夜间,满眼烟花璀璨夺目。
叶未央坐在龙玉林身边,机器般的一杯杯喝着别人敬來的酒,听着那些花好月圆长长久久的祝福,麻木的笑着,笑到脸都觉得僵硬。
古往今來又一春,百花怒放燕争鸣,独杯空照月无影,留得残烛待天明,世事难料风无形,流云长天几时晴,空叹悲欢无人听,风月雪城几时宁,忆当年,当过往如云烟,香梦未断,只求明朝酒如仙,忆当年,心似春水波澜,涟漪点点。化做无尽相思畔,等待花再开月再圆,再与你魂梦相连……
远处游湖之上花船之中,一道浅白的影子低吟浅唱着,旁边的人和弦助声,优美的歌声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叶未央黯然的眼神蓦地一亮,登时疑惑又惊喜。
这声音她太熟悉了,这歌声她也太熟悉了,当年在平城那家面馆内,天天唱着的人,正是苏游之,游船被层层纱曼遮挡,看不清楚歌者的脸,她的心里期待又内疚。
喀嚓一声脆响,她惊讶之余转头去看,龙玉林手中的瓷杯已经被捏成两半,他目光之中透露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冲动,那副样子,让叶未央觉得他忽然有了些人情味。
他内心的火焰一定燃烧的旺盛,那歌声,那歌声后的人,是他日思夜想的苏游之,虽然他口口声声冷漠的称苏游之为戏子,可是那深刻的爱恋之意,又怎能轻易抹去。
一曲歌毕,游船上早就换了其他的曲子,夜深之后依旧不见清冷,可是杯中的酒喝了一杯又一杯,人却越发的清醒起來了。
到了后半夜,歌毕舞尽,宴席散,众公主后妃以及臣家夫人辞别皇宫,杯盏过后狼籍成片,刚才的热闹,仿佛成了一场过眼的烟花,若不是身在此境,真的险些以为只是一场梦而已。
游船早就空了,苏游之自始未曾露面,喝醉的龙玉林,早就被人搀扶着回长生殿歇息,锦绣抱了件披风,为叶未央披在身上。
“公主,夜深露重,小心着凉,今儿还是你大喜的日子,更该早些回去。”锦纱在一旁细言浅语的劝着,那话拿粗重了说,就是劝叶未央别再想之前那些因果种种了。
锦绣不满意的嘟囔着:“什么新婚大喜,自己喝多了走了,把新娘舍在这处,还口口声声对公主好,我看他就是嘴里好罢了。”
“锦绣,别瞎胡说。”锦纱瞪了她一眼,又担心的看着叶未央的脸色。
叶未央无所谓的笑了笑,自嘲的说:“政治婚姻,本该如此,这说明本公主身高价贵,还是有市场的,万一哪天北疆也入不了咱叶太子的眼了,你们还能跟着我换换主子呢。”
她自我调侃换來锦绣几个大白眼。
三个人苦中作乐,说说笑笑的朝回走着,身后的宫女要跟着,叶未央不耐烦的一挥手:“都别揣着了,该干嘛干嘛去吧。”累了一天的宫女们喜不自禁,连连谢恩之后散去。
锦绣竖着耳朵听,走远的宫女嘻嘻哈哈的说闹着,其中一个说:“咱王妃真沒架子,比起公主她们來可好伺候多了,以后日子肯定能好过点。”
另个人不屑的笑道:“她什么身份跟咱们公主來比,虽然说是王妃,陛下也就是为了安抚太后才娶她,要是苏公子是个女人,还有她什么份儿。”
旁边的人唧唧喳喳的插话说:“我觉得啊,今儿婚礼一过,陛下肯定连理她都不理了。”
“那不能吧,她怎么说也是王妃啊。”一个声音弱弱的质疑着。
“什么王妃,以前先皇陛下的王妃也不是当今的太后,后來太后來了,不也活活逼她退位了,在冷宫里一关那些年,当初也跟现在这位似的这般风光來的,谁想的着以后啊。”
众宫女纷纷附和着这句话,锦绣火冒三丈,口不遮拦的把话全转达给了叶未央,急的锦纱暗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