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尚书在衡阳练兵，已经四五十年了，两族子弟，尚未有入伍如此规模大事，可喜可贺
唐添翼问菊灵：莲婶走后，可有保姆菊灵说：显德已寄宿成彰中学堂，操持家务，暂时个人忙得过来。添翼说：夫人金枝玉叶，怎么可以做些下人的事这成何体统，明儿我让乡里选个丫环陪你，操持家务。唐候天让周氏出来招呼大家，唐皆能的堂客梅子也赶来了，酒席就定在唐氏祖屋前禾坪。周氏和梅子看到除了光明祖元祖威等家境稍富子弟外，大家衣着甚为寒酸。便差人按三十人的身材尺寸，去县城鞋袜店，给每人买了两双布鞋，四双棉袜和换洗内衣裤，发给大家。
三十个人到了衡阳，邓世耀又出面替李汉如等送行，并在新式照相机前合影留念。临送别大家上客车时，邓世耀禁不住落泪：汉如老弟，这三十个人，就全交给你了我们在衡阳等着你的好消息。李汉如则笑了：江湖之人，只不过是去教练习武，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弟兄们后会有期。唐皆能说：北洋军人，素来鄙视城防官兵，此次送君行，也算是兄弟们用心良苦，自此以后，若遇生死，当鼎力相助。李汉如又笑了：不求以后大富大贵，但不成器时，决不返衡，不给北军笑柄。魏国和魏杰把平时舍不得穿的皮靴雨鞋送上车，李大哥，咱们以后可不要打起来呀自己兄弟，还讲这样的话，到哪里不是混碗饭吃。
看着客车轰隆隆地开走，邓世耀极其伤感，唐皆能有些不解：这是喜事，香长如何忧伤邓叹气曰：我们已经老了，行走江湖，还是得看他们啊这时候，城防营的唐家龙接了衡山民团的密报，也赶来送行，但是人马已经开拨了。唐家龙对几位发劳马蚤：咱城防营，可是民国的功臣，现在连邓大哥有了好事都不通融声，咱城防营有的是俊材，你们都不用，那谁还看得起啊邓香长拿他打哈哈：唐团长乃唐士得议长手提拨起来的，又是国民党青年会的会长，哪敢劳您大驾莫不是邓大哥对民国政府有看法唐家龙挺挺军装：这革命不分先后，全凭民意，这也是革命党人的民主主张啊。邓世耀和唐皆能魏国魏杰等就往前走，唐家龙拉着邓：咱还是去香草园小聚顿，今天咱请客，如有照顾不到的地方，算是赔罪。邓世耀回绝他：还是去唐老弟家里来几杯吧，你的老部下魏国魏杰今天都在，正有事求你哪不是吧革命成功了，开始装正经了难怪看不上咱们这些当兵的，唐家龙无可奈何。
唐家龙在唐皆能偏房里坐下来，问魏氏兄弟：两位可曾有难为之事魏国说：李复院长兼教三师学堂，替我们相中了两个毕业女生，女生同意李先生作媒，但其家人以礼数相拒。难道李院长出面都不行唐家龙惊讶地说：他可是教育总会的会长，这次收烟税，就是这个总会在北平提案的，现在全国都要实行烟税了。两人家人乃作小生意之人，非要女儿嫁个富商魏国如实回答。看来这事，非唐营长出面说媒不可了，生意之人，哪有唐营长面子大邓世耀拿唐家龙开心：您往大街上走，有谁敢找商铺的麻烦哎呀，不是看在两位是我朋友份上，我是不会管手下这些事的行，哪天去说说。把魏氏两兄弟说得脸涨红涨红的。
民国二年八月唐皆能的小妾杨子于家中，诞下女，而阿兰此时也怀孕个月；至此，唐皆能和两妻两妾已经连续生育五个女儿。寡母陈氏从衡山赶来，照顾杨子，听说阿兰也有身孕，就两头房间地跑，左边抱抱孙女沪生，说她有母亲相，右边又去看阿兰胎相，嘱她注意饮食起居。杨子说：妈，为妾无能，不能给唐家生个儿子。陈氏安慰她：这事不可强求，再说皆能已经娶了三房太太，生的都是女儿，早已习惯了。话虽这么说，可陈氏到了衡阳后，还是去回雁峰，找二姑，自从娇容出事后，她老觉得她替儿子作了件好事，欠她人情，想见见她。当然也是为了给儿子求签求药。二姑隔着窗帘问陈氏：可求为啥答：求孙。二姑神秘地说：神仙有妙药，但为有缘人。陈氏拿出私房钱五块：够不够二姑看也不看：生子生孙莫强求，只因女儿成人材。说完就把钱抓过去了。陈氏听：还是生女儿嘛，就拿出最后的十块钱。二姑递过个纸包说：洞房花烛夜，涂于私阴处，求子不生女，感谢送药人。
陈氏拿回药，回到杨子的房里跟媳妇说了，杨子愣了会，但是又不好拒绝，只好答应试试。等陈氏走了后，就把药扔到阴沟里去了。晚上跟唐皆能说这事，唐皆能就感到有些不安：现在女子地位可大不如从前，我等用心栽培，将来定有扬眉吐气之日。
自从魏族与唐族三十名子弟入讲武堂后，两族都盼着广州的来信。没事就去族堂里聊。魏氏大族长启慈于民国三年二月无疾而终，享年82。金溪村全村大房户长推举秀才启然为族长。而唐添翼答应菊灵的事，也很快给办了，他找了个十三岁的丫环叫唐五妹，家里很穷，找菊灵要了三十块钱买了头牛耕地，就把女儿送出去了。广州的信倒是有，三十人你封他封的，大家都议论纷纷。开始的信说三十个人入了广州陆军讲武堂，李先生当了教头，后来又说，这批学员属插班生，学制年，有炮科通信科，教师都是日本东京中国陆军讲武堂出来的。大家看了都挺高兴，说没有白去，将来有出息。可过了几个月，来信又不同了，个个都埋怨说训练太辛苦，要在太阳下练操，洗冷水澡，急行军吃冷水就干粮，兵操还要练刺杀。把魏其实和秋凉婉妹急得不行。
秋凉婉妹约上入伍同人婆娘去铜锣庙，请主持法能指点迷津。法能说：主要所求为脱离战争苦海大家都点头称是：请大师指点。法能双手合：阿弥陀佛，天下初定，四分五裂，早受难者乃早脱离苦海，各位可看南边的血光之灾啊于是大家就朝南边看去，什么也看不见，又见大师如此肯定，都怀着半信半疑的心情回去了。秋凉和婉妹还是不放心，回去给儿子写信：近日得法能大师点化，见南方有血火之灾，若情形真是，望速速返湘。过了九个月，大家又来信说，学制年，已经扣除寒暑假期，业已学完，已经开赴惠州集训驻扎；如果有同乡表壮年，愿意入伍的，尽可接纳。
唐皆能便给王建光去信，说湘乡双峰尚有可教之材，愿往广东，请代为推荐。王也未回信，过不久，还是祖元从惠州来信说：建光兄已被迫出洋，弃吾等而去。详情略知二，乃不与军政府和。唐皆能也就此作罢，唯有嘱托祖元等小心作事，莫可得罪上司。不久，祖元就给堂哥来信说：炮兵通信，征剿犹如走马灯，苦不胜疲，凡事莫不是摆架屈人，无实际战尔，唯任人差使，心气难平。
唐皆能看到洪福堂生意没有做大，而邓世耀等人在衡阳花销应酬颇多，计需三十万元；而同善堂刘叔和洋货买卖，年算收入只有二十五六万，苦心经营也不是办法。而此时，梓君祖圣收税均以银两银元入账，供应城防营绰绰有余，军府令市议局着两局就近供应新整编旅，唐皆能于是就顺水推舟，于民国二年底，着祖荣与百胜钱庄合办洪福银行，兑付北洋钞票，存短付息，长期放贷，嫌取兑付差价，竟月入万元，足以应付周旋开销。
第十七章 洪福生意立工坊 魏唐两氏修祠堂
第十七章
洪福生意立工坊 魏唐两氏修祠堂
民国三年七月三十日傍晚，邓世耀在仙姬巷十号，接到上海邓世荣密电：欧战已爆发，洋货料必涨价，暂屯积勿售；待价而沽。邓世耀即赶往唐皆能处，告之其事。唐皆能也说：奇怪，恒丰公司前两天已经将洋货提价两成，洪福堂洋货这两天卖了不少，开始还以为是占了便宜呢。邓世耀说，赶紧把祖荣找来，把货清点下，提价免不了，只是担心堂里到时无生意可做。两人到了祖荣的经理室，祖荣正说：正急着找你们哪哪这么好的生意，我现在是想都不敢想，郴州永州那边的货商找不到货，都找我们来批发了。香长说：肯定是恒丰公司的客户跑过来了；现在上海那边已经全面涨价了，我们这边得赶快行动。祖荣又说：现在衡阳只有恒丰公司在涨价，其它的洋行暂时都在观望。唐皆能就说：赶快进货，把现银全部兑成现货。可是可以，就怕同行问起来，不好交待，恐怕今后会开罪于我们，祖荣有些犹豫：贪了时的便宜，结个长久的冤家，这种事连恒丰都不敢做；不如早点定货，或者可以根本解决生意问题。唐皆能心里不高兴，但是想堂弟说的是道理，就问香长有何看法。邓世耀说：订货可以委托广州和上海方面，但现在主要是上海，东洋货近年来也有经销，是不是可以考虑订些东洋货。唐皆能也点头称是：不怕生意差，就怕没生意作；开门坐店，天没生意，以后就要少很多回头客。
这时祖荣拿来了盘货账目：这几天生意好了近两成，存货应该计有洋油五十桶，洋布六千四百二十尺，洋蜡百二十箱，洋纸二百卷千百三十刀&;8226;&;8226;&;8226;&;8226;&;8226;&;8226;唐皆能打断祖荣：说说还能做多久生意祖荣拿着算盘，拨弄了阵：按这两天的行情，可以卖半个月吧。把价格提提，坚持卖到八月底，唐皆能安排祖荣：绝不要断货。邓世耀想了想说：咱们去货栈看看。三个人起坐车到了天心码头的货栈，管仓的伙计连忙出来迎接：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劳烦各位大哥亲自来看货邓世耀说：要看下出入仓账。帐薄给拿来了，上面写的跟盘货模样。邓世耀说：这样做账哪行，只恐怕最近会有人打秋风。唐皆能时间就醒悟过来了：自己整天忙于生意，时间还没想起衡阳还驻防着北军这群狼啊。是啊，万北军整编旅要征用洋货，恒丰自是不会去的，那是省府照顾的公司，他们得罪不起，那有货的数洪福堂，肯定会有麻烦。唐皆能不由地敬佩起香长来了，看他平日里，花天酒地的，可没少操心大事。
旁边听了，连忙急中生智地说。就怕这个唐家龙也不是省油的灯啊他现在倚仗唐士得，可没让梓君祖圣好过，唐皆能想起当初心办团练，最后上了民团这艘船，心里就不舒服。唐老弟，这事可不能感情用事，还是祖荣说的对，咱们得从长计议。
唐皆能就让祖荣留下，叫钟奎多找点人手，准备连夜搬货。自己跟着邓香长来到演武坪城防营。邓世耀大摇大摆地走进唐家龙的司令部，唐家龙正跟手下的下级警官玩牌九，准备稍后去香草园销魂。看邓和唐皆能来了，立刻罢手：今天是哪阵风，把两位稀客，吹到这里来了无事不登三宝殿，咱们可是有事相求啊邓世耀看看在座的玩家，不再说话，唐家龙把手挥说：去去去，你们现在就去香草园，咱的局金就不要了，你们在这，这两位大哥看来是不会开口的了。大伙分了唐家龙的钱就哄而散，寻欢作乐去了。
邓世耀拉着唐家龙出门上车：这里说话还是不方便，就去咱家吧。邓世耀的里间，现在已经安排成了间密室，不是重大事情，他不会在那里谈话。桂花给三个人沏上碧螺春后，就把门关上，走了。在这里，我们可以敞开天窗说亮话，邓世耀点起烟悠闲地说：唐贤弟，你先说吧。唐皆能就把恒丰公司的反常行为讲了通，话题转，又说：洪福堂想把货放到城防营的公用仓库里去，遇到北军的查问，就说是城防营已经征用了；等大约四五个月过后，再把货提出来，售高利。唐家龙作买卖可是理手，可这回不同了，似乎觉得邓世耀商量的口气里更多的是威逼利诱，因为他知道，靠山唐士得就是洪福堂的大股东。邓世耀看着唐家龙犹豫的样子说：明天万国公报就要登消息了，到时候，恐怕想干都来不及了。唐家龙停了会儿：你们是革命党人，咱是国民党党员，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但谁叫咱们是弟兄呢就是约议也没有说不给革命党条生路呀这事全仰仗您老兄的威望了，我们可不能留只言片字，给北军找麻烦啊行，我这就给城防营行政官下令，打开仓库，把货栈搬走。祝我们合作愉快邓世耀站起来跟唐家龙握手，唐家龙把的手握得紧紧地：咱早就是憋了股子劲，今后还得望大哥多照顾。
八月日，各地报纸正式公布俄德战争爆发，英美洋货行叫苦连迭，大受影响。洋布洋油飞涨，北军供应立刻告急，驻衡阳北军采办，奉命前往衡阳城强行征用物资。唐皆能和恒丰公司老板曾晋前第个被传唤。恒丰说：省府有令，洋货要暂缓售待处理；采办掉过头，问唐皆能，唐皆能说：货已售完，无法配合征用。采办不信，立刻带着宪兵队，去封两家公司仓库，恒丰的货给全部扣押了，但在洪福堂却扑了空。曾晋前说：这货昨天还在的，肯定是转移了，咱恒丰可是老老实实地作生意。采办惊讶地说：是这样吗你可以检举，找出藏货的地方，我们可以不封存你们的货。曾老板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那你们查查出仓单不就行了吗采办把天心码头货栈的出仓单拿来，看原来是运去了城防营。曾晋前不死心：这城防营和贵军是家，去那里拿点货，还怕不给采办回答他：上峰有令，只许扣货，不许惹麻烦。
第二天，邓世耀觉得事情没完，就跟唐皆能商量，是不是派个人去演武坪那里看着货，万北军有所动作，来个杀儆百。唐皆能问：北军可不能得罪。邓世耀笑着说：北军要的是货，就怕恒丰公司有样学样，跟咱们对着干。唐皆能想也对，就派祖荣去演武坪，说是陪陪唐家龙，让他把事情盯紧点，万出了事，看都是谁牵头的。唐祖荣走后，唐皆能心悦诚服的说：还是香长想得周到，这段时间可没让你少操心。邓世耀笑了：我哪会想得这么多，这都是大哥的嘱咐，天下乌鸦般黑，大哥在上海什么事情都会安排好的。
唐祖荣到了城防营，唐家龙正想寒喧几句，这时内部电话响了。唐家龙说：你看，找事的比你还先到。唐家龙就去接听电话，祖荣就靠近着听：听说你们扣了批洋货，我们想征用。唐祖荣连忙摇头，提醒他：恒丰公司。唐家龙下子就明白了：恒丰公司那批货怎么办扣住那批货，你们应该不会缺货的。可是省府有令，要同人同权，旅长说道。唐家龙朝唐祖荣吐吐舌头：那我就等省府正式通知好了。那你就等着吧，有人会去办的，对方挂掉了电话。你都听见了，这省府万来函，我可是没办法帮你们，唐家龙直跺脚：操它妈的恒丰。唐祖荣溜烟地跑回来向堂哥报告。唐皆能说：这个不用担心，堂里早就安排好了。
这天，曾晋前从城外北军驻地黄茶岭坐汽车往南城门跑，汽车刚到南城门外，就走来两个短卦闲人，挡住车，司机下车理论，闲人就掏出手枪对着司机说：这不管你的事，把你们老板给请下来。曾晋前吓得不敢出来，闲人就打开车门，把把曾拉下车：曾老板不是吧请都请不动你。曾晋前陪笑：有什么话，咱好说。闲人就摇着手中的枪说：听说你最近不老实啊曾晋前吓得尿都出来了：哪里哪里，如有得罪，还望两位英雄多多包涵。闲人就拍着曾的肩膀：曾老板可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我也不想会有什么闪失，只要曾先生老实作生意，谁会找你的麻烦曾连忙点头说“是”。闲人挥手：明天我就看曾老板的表现了，否则我这枪可是要用的曾晋前连忙上车，逃似地回到公司。
第二天，唐祖荣还是去城防营探听消息，唐家龙说：这旅座今天也没来电话啊，是不是变卦了唐祖荣说，没事不正好，您老就安心在这里休息，晚上咱们邓老板请客。听说最近香草园来了几个桂林的小姐，手下的弟兄正想认识下。有这么回事吗唐祖荣惊讶地说：看来衡阳城里的漂亮姑娘，是逃不过唐营长的眼睛了。哎，我还不是为弟兄们着想，整天跟着我唐某，气可没少受，总得有个放松的时候吧。我看唐营长不是这种人，您去香草园啊，肯定是有要紧事，唐祖荣说：按理说城防营说句话，哪个花家，不往您这儿送姑娘，您何必屈尊前往香草园呢是啊，以前香草园有几个汉口来的妹子，现在都赎身了，据说去了省会，唐家龙边说边咽口水，靠近祖荣的耳朵说：干这种事的，都是旅座的主意。这么说，唐营长是三句不离本行，玩也是在忙公务啊，晚上咱们还真得见识见识。
风平浪静地过了两个月，衡阳洋货开始断货，只有恒丰公司和洪福堂从东洋进货，生意作得红火极了。洪福堂的货是从上海直接船运过来的，把恒丰公司弄了个措手不及。这天曾晋权主动来东门外天心码头找唐皆能。唐皆能看是曾老板来了，颇有些意外：哪用劳您大驾，你有啥事，跟祖荣说下，咱登门拜访不就行了唐皆能让伙计去找祖荣。哪里哪里，唐兄可是深藏不露啊。这里是临时的住所，等过向，要搬到仙姬巷的。咱们哪像恒丰公司，财大气粗，专往省城里跑，唐皆能半是恭维半是挖苦曾晋前。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曾晋前想起在南城门的遭遇，显得极为狼狈：现在洪福堂撇开我们恒丰公司，我们以往做得是有些欠妥，以后洪福堂的水货，咱七折优待。
这时祖荣赶来了，头上全是汗：曾老板来也不说声，这么大的稀客，咱也得找个地方，好好接待呀唐皆能笑着对祖荣说：曾老板的生意，咱以后要帮衬帮衬；随即话锋转：但是我看这点小事，怎能劳曾老板大驾曾晋前不再客套：现在衡阳永州郴州甚至宝庆，都是从衡阳进货，衡阳现在只有咱们两家做生意，根据各地的船期，咱们还有至少四个月生意做，你看这价格咱们是不是也要提提这事，晚辈也想到了，正想前去拜访，就是敝号力小微薄，恐客商它去。这事，湘江沿路都有商量，就是到了汉口都没问题，曾晋前打包票。是啊，曾老板是招商局的大红人，有您这句话，咱也放心了。
第二天，衡阳与省内各家洋行同时提价约两成，各地商家怨声不迭，但买卖属愿打愿挨的，谁也没办法。洪福堂这次可赚了个满盘满砵。为了给城防营的弟兄们打气，唐皆能在城防营仓库租用完毕之后，把魏国和魏杰两人的婚事给操办了。办按照出族的规矩，唐皆能是魏国魏杰的师傅，属于领门人；虽然魏国和魏杰已经入了帮会，但按亲疏，他比邓世耀更说话算数，魏氏两兄弟更听他的。唐皆能对此可没敢马虎，他按规矩拜访唐家龙，答谢作媒，送唐家龙金元宝两尊；又去李复家，送李唐寅字画幅。礼数到了，魏氏两兄弟的婚事按民国新作法，也操办得体体面面的。唯独，两人在衡阳尚未置房，暂住岳父家。唐皆能安慰两兄弟说：你们身为军警，当有为官模样，纵使洪福堂有置房之心，也未必敢如此招摇，还是等兄弟日后自行积累，切勿生气。魏氏兄弟说：哪有意见，咱们出来作事，可不能给大哥丢脸，更不能给大哥添麻烦。唐皆能听到他们这样说：能想通就好。
到民国四年初，湖南各地商行陆续缓过神来，纷纷从东洋进货，洪福堂已无利可图。唐皆能不做二不休，带着赚来的十五万银元，换成美元，让邓世荣从上海，采办美国机器原料，办起了洋火厂碾米厂和洋面厂。至此，洪福堂除洋货药材买卖入股钱庄外，又正式成了工坊主。
天心码头的货栈，这时显得异常的热闹，唐皆能他们发了大财的消息在衡山金溪的乡下传遍了。为了找出路，乡下人都来找唐皆能他们，轮番往城里来看唐皆能。没读过啥书的就谋事做，读了点私塾，会打算盘的，就找唐皆能谋职；唐皆能就往家里捎话：凡是出来谋事的，先去找他堂客梅子，出来这么些年，他很多都不认识了，更搞不清亲疏，让自己的堂客写个信来。这边的杨子和阿兰不高兴了，跟男人讲悄悄话：来这儿找姑爷的，都揣着正房的信，那还要我们干啥唐皆能安慰她们：据老人们说，咱唐家在衡阳落户可是有上千年的历史的了，虽然没有些名门正派那样出过大人物，但是光五服亲戚就四五百，咱不想图个名声，也得立个家风；找你们谋事，那还不得去广州上海作烟花之女啊杨子和阿兰听了也觉得自己是无理取闹，就要求自己男人：以后县城和乡下来人，由她们俩接待，免得姑爷在他们面前掉价。唐皆能就嘱她们：凡五服之内的，均可谋职，五服之外者只可谋事，不沾亲带故的，打发路费回家。女人就说：这可不是开祠堂，不怕找些窝囊废，光吃饭不干活啊唐皆能摸着自己的女人说：你不想立牌坊，我还想着呢，现在堂里光个祖荣就够了，要那么多聪明人干啥，添乱啊女人看到男人说这个，知道他又想玩花样了，就拿出两招让自己的男人弄个舒舒服服。唐皆能问她们：不是在堂子里学的吧女人说：在家没事，从书局购得道家“房中术”，正起学着哪。唐皆能说：男人干这个，伤精败体，你们整天琢磨这事，不是想我早去吧姑爷，你就放心吧，咱教你的，都是合二为的夫妻之道，古人御千女而延年八百，想必姑爷也听说了吧得了吧，嘴上这么说，可从没这么做。那我就再教你招忍精养气术，总该行了吧&;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隔壁这边，菊灵家也跟着热闹起来。金溪村村里人都知道唐皆能是菊灵表哥，跟其实是岳婿关系，唯独其实女儿死于非命，都说皆能是克妻命，现在想谋个差使的，都避讳去找其实，转而找菊灵。菊灵成天陪着客人，幸好家务有百合，琐事有丫环唐五妹张罗。这天菊灵家里来了原来公立小学校的校长唐文。菊灵显得有些意外，不知唐文所找何事。唐文说：自显德入中学堂后，有段日子没见你了。菊灵说，显德在成章中学堂寄宿，成绩尚可，得校长培育，尤喜爱物理化学各科新科目。唐文说：显德聪明好学，真正似他父亲；唯性格高傲，恐有点象您。菊灵被这突来其言给愣住了：是啊，直想登门拜访校长大人，唯独个女人家，恐有不便。唐文说：我结发之妻已经申明离婚了，现在民国倡自由之婚姻，身为知识份子，当以身立榜样。菊灵端庄地笑着：先生身体力行，小女子佩服。唐文就说：以夫人大家闺秀，又端庄美丽，难道就没有再成家之想菊灵的脸霎时红了起来：小女子，虽不图甚么贞节牌坊，但心已成灰，万万没有此想法。唐文就叹气：要是遇到合适的，您还是应当考虑。
唐文走后，菊灵的心里老是不安，她仔细想想，越看儿子越像他象死去的进士父亲，光先的阴影不散，在菊灵的心里投下巨大的石头，引起阵阵波澜，她连着好几夜都失眠。杨子阿兰过来看她，劝她：若有合适之人，当可嫁。菊灵说：姐妹们多心了，只是担心儿子而已。两人就细问其事，菊灵说，孩子处事为人象他父亲，恐以后有命运之灾。杨子劝她：其人自有天相，命中注定的事，乃祖山荫庇，留名千古；只是民国初立，非百年不可灭，人生岂有此长寿阿兰也说：新鲜事物层出不穷，哪有倒退的不要再想此事。百合在家里也过来看两位小妈，杨子说：都认不出了，真是过年个样，也快出嫁了。阿兰就问她：有没有来红男子十二即可行房，女子来红即可成亲。菊灵打断她们：来红是刚来的，但至少得等显德十六岁成年，老辈都是讲究弱冠行夫妻礼的。杨子就说：毕竟还是进士夫人，礼数讲究。百合见大家都在谈自己的婚事，就走开了。两位小妈说：咋说这个，就走了呢这事有啥害羞有再说自己男人回来了，也不能这样嘛菊灵就说：正为这事烦着呢，显德每次放假回来，百合都躲着他，显德想跟她说几句话都难。两人就问：显德想说什么话显德买了本新女性知识手册想给她看，她有话不说，给显德留纸条。喔，还是新式恋爱，两人都笑得合不拢嘴来。
来的人多了，天心码头关于乡下的事情也就知道得多了，闲言碎语也多了起来。菊灵自回乡下给魏家子弟送兵入伍后，直没有回去。乡下人，纷纷议论菊灵与杨子和阿兰两个风尘女子的来往，魏家光先的亲戚们更是颇有点看法，认为这是伤风败俗事情，长久下去还不知会干出什么有辱家规的事。光先的几个世伯辈，找到启然，让他去劝劝菊灵回金溪住算了，免得与外人闲话。衡山唐家的人，虽然有求于唐皆能的多，但大房的乡绅们也对唐皆能颇有看法，认为唐皆能从商经销洋货是背祖业，民办洋务更是不求上进，按理说赚了那么多的钱，早应捐个官做做了，出仕扬名；可唐皆能却忘记 “诗书耕田，为官方” 的祖训，门心思勾通江浙商人经商，算是离经叛道。可是大房以祖圣为长，祖业以他为继，唐皆能力推祖圣任盐务局长，也算是了了大房族人的份心思。可唐皆能似乎有功高盖主之功，大房的几位管事，也不便与唐皆能商量族务。可是已经是民国四年了，乡绅们见族务没有起色，也甚为着急，毕竟读书作官是千百年来祖宗留下来的规矩，谁都不可破的。大家就去找祖荣。祖荣说：重修祠堂，得建新式小学校，私塾不能再办了。钱嘛，可以找皆能大哥商量。祖荣把这事跟唐皆能说了，唐皆能早有耳闻大房乡绅的不满，表示：钱可以照男丁人头份出。祖荣看唐皆能对此兴趣不大，就说：嫂子与小燕如意和吉祥等居乡下，如此行事恐乡里为难。唐皆能就说：找个机会把梅子接出乡下，退掉父亲的丁地。祖荣回到乡下，把这事跟族长父亲唐候天说了：堂哥没有想在乡下留住的意思，想退掉叔父的丁地。地是命根子，气得唐候天鼓鼓地：叶落归根，作再大的生意，总有老不中用之时，以烟花中女子为伴，难脱晚景凄凉。卢氏就安慰唐候天：大家都说唐皆能命大克妻，恐怕是衡山的风水所致，怪不得侄儿有背进离乡之举。唐候天也不好多说，就告诉祖荣：退田之事，万万行不得；若不愿多管乡里事务，照族人规矩办事就行了。
启然在金溪等菊灵回乡祭祀亡夫之坟，可年多了，也不见她来。就寻思着，是不是光先的堂客对族里有意见了，特地在新历年前旧历年底登门造访。菊灵热情地接待了启然，让百合五妹给启然行跪拜礼。启然说：不必了，现在是民国，城里人早就断发易服，妇女不再缠足的，行个鞠躬礼就行了。菊灵说：您是老秀才，礼数还是老规矩。启然就跟光先堂客讲起金溪的变化：前几年大水灾后，金溪山区恢复过来了，这两年出现了少有的安定，族里添丁很快，幸亏有光先媳妇替族人子弟谋事，不然游手好闲之人，可给乡绅们惹事。菊灵说族里直想立个民国族谱，建丁屋，盖祠堂，这事应当支持。启然又说：乡下人没什么见识，但村里新人辈出，还是要给后人树榜样的。咱魏家准备给夫人立个牌坊，给魏国魏杰等人盖丁屋，以备将来告老还乡之用。菊灵推辞说：族里本来就紧张，刚缓过气来，当先修祠堂，盖屋为先，立牌坊恐怕是无此必要。
启然在城里住了几天，因为有七八年未进城了，就到处看了看。菊灵在他回去的时候，送了两套作衣裳的夏布。回到村里，大家问启然，光先堂客怎么样了，是不是会再嫁启然说：跟她说，准备给她立个牌坊的，可她推辞了。又问他城里变化大不大，启然说：满街都是人，还有当兵的，不过比起满清时，干净多了。大家又问显德和百合的婚事，问姑娘长得怎么样，启然说：你们见不到，我说了也白说，人家个大家闺秀的，又是表亲，相配不是蛮好嘛干嘛整天说三道四的
魏唐两家族谱修订后，曾在金溪召开“族人自助会”，只有魏国和魏杰祖荣去了。而唐皆能则推说要参加公路局成立会，坚持没去。
第十八章 湘军争斗民团乱 远赴重洋前新婚
第十八章
湘军争斗民团乱 远赴重洋前新婚
袁世凯称帝，消息早于民国四年底就传出来了，参政院公推了两次，前次袁还是推辞了，第二次他当仁不让地接受了推选。正式登基的那天，武馆的管事司徒华来报告唐皆能说，衡山县民团由唐士得领头，带着洪福堂人马要闹事。邓世耀与唐皆能立即赶回衡山，召集民团商议大事。刘浩之和古道也从湘乡和双峰赶来了，洪福堂二排以上的大哥十二人列席，加上乡练和团练，共有五十人参加议事。邓世耀道先发言：北洋军阀以绝对优势兵力，号令全国，穷兵黩武，早已引致江南革命党人的不满，现在竟然冒天下之不韪，恢复帝制，实在有辱民国革命，是可忍，孰不可忍在座的衡山的革命党人坐不住了：定当尽微薄之力，反对帝制。邓世耀又说：河南人素来狡诈，此次称帝，有醉翁之意不在酒之意，其意欲为革命党人团结共和，设立陷阱。大家就纷纷摇头，不明所以。以称帝而言，乃人**之政权，正是革命党人痛感革命不成之缺陷，四分五裂也罢了，反帝究其底，乃反孙中山先生创立中华革命党，以服从党魁为唯条件。大家都议论纷纷：难道衡山要落伍各地反帝高嘲邓世耀就说：就事论事，我认为要起事，非得中华革命党相助不可。大家都问去找谁，邓世耀说：前同盟会黄天明，将于近日到衡阳，我们等他的主意。
可谁知袁于3月22日宣布取消帝制，唐士得又接省城赵云的电报，等不及洪福堂和黄天明，于民国五年5月9日率民团攻占衡山县城，将县城军警缴械，宣布反袁称帝。黄天明从上海赶到衡阳的时候，洪福堂接唐家龙密报：驻衡州第师第二旅正积极活动，准备继衡山之后，宣布自主。邓世耀说第二旅素来与洪福堂不和，问黄天明怎么办，黄天明说我跟桂军陆荣廷稔熟，可以城防营名义，邀请桂军入衡，免城防营及洪福堂遭内洗。唐皆能立即赶往城防营，邀唐家龙前往仙姬巷十号共商大事。
甫见面，邓世耀即说：唐营长，你可是大祸临头了。唐家龙也说：怎么最近心里老是怪怪的，也担心出事。以城防营的实力，反帝肯定不是北军第二旅的对手，若同时宣布反袁，只恐面临作战的危险。唐家龙听要打仗，脸都变了：难怪唐议长急着要俺弄点大事出来，否则他也保不了。唐议长现在可是自身难保，参议院都公推出来了，他也没动作；现在袁背弃参议院，如果不再出来反对，只恐以后位子保不住了唐家龙连忙说：他到底是反袁，还是恨其不争气啊就问邓世耀怎么办。邓说：现在你的救星黄天明大哥就在这儿，你还是想远点的地方去。黄天明就面授机宜，让城防营与两广云南致，反对袁世凯，迎接桂军陆荣廷入衡，这样，即使第二旅反复，也无计可施。对此，唐家龙也不得不点头称是。
在城防营宣布反袁的稍后时辰，第二旅也不得不继其后，宣布衡阳自主，并与民团商讨共同防务。此时的北洋军在段祺瑞重新操纵下，挥师南下。衡阳民团料战事将发，花费县府和乡绅捐款五十万元，自广州商会购得新式枪械二千支，子弹十万发，继续宣布反北洋政府。唐皆能看事情紧急，不知孰战熟胜，就通知双峰古道强，湘乡刘浩之，联合民团弟兄，成立护法军。
黄天明这时就更忙了，他担心南北军交战，祸及业已反正的民团。应衡阳护法军唐士得之邀，亲自拜会已率兵入湘的广西都督陆荣廷，争取陆的支持。5月下旬，黄天明得到陆荣廷接济的军械后，挥兵直下湘乡，又得到刘浩之民团协助。6月6日，黄天明手下在湘乡电报局截获北京电讯，得知袁世凯于当天暴死，急报黄天明。黄天明急返军中，集合部属报告消息，宣布袁世凯任命的湖南省督军汤芗铭。而以赵云为首的湘军各部，则宣布保持中立。10日，黄天明驰赴宁乡，与唐士得等人共同决定，将民团改编成第二旅整编团，由旅长周伟率领，开到宁乡道林线，将汤芗铭部围困在长潭之间。这时，汤芗铭居然将部队改编为所谓“护国湖南第军”，委曾继梧为军长，与黄天明军对抗。15日，黄天明驻湘乡布防，刘浩之民团捕获汤芗铭派到湘潭暗杀黄天明的密探，接着又捕获汤派遣暗杀陆荣廷的四名凶手。押解至黄天明司令部，交黄天明亲自审问，在得到密探的口供及密报手令后。黄天明急乘船赴衡阳拜访陆荣廷，出示汤对陆欲至死地证据。陆荣廷听了后，大发雷霆。黄天明趁热打铁，面陈迅速驱汤，安定湘粤的利害，要求陆荣廷自衡阳发兵。陆说：湖南内争，桂军不便插手，广西距长沙太远，供应不便；但黄先生欲平定汤部，陆某可借兵助伐欲取我命者。黄天明即问：可借多少陆说，暂居衡阳，得城防团全力支持，当同等对尔。黄天明摇头：团兵力相助，无济于事。陆荣廷坚持：只有团兵力富裕，其余在衡阳驻防，不得脱身。黄天明只好退步，但恳求陆：两军交战，我军已是弱势，断不可无炮兵火力。陆荣廷考虑再三，实在不能在众位手下面前如此丢脸，又再同意拨炮兵营归黄天明指挥。黄天明带领桂军回到湘乡后，召集唐士得司徒华等商议战事。这时远在上海的赵云给唐士得发来密电：中华革命党也是中国国民党不可分离的部分，愿湖南护法军在孙文领袖领导下，重组中国国民党，重建中华民国。唐士得等人觉得民团势单力薄，如不成功亦无出路，都致同意响应赵云通电孙文及中华革命党党部，拥护孙中山返国。
这时汤芗铭命令军队进逼湘乡，长沙仅留个团守卫。黄天明见箭在弦上，而实战又不是汤的对手，便力主奇袭长沙。为了迷惑汤芗铭，护**先于6月30日联合赵云唐士得等人发出“护**湖南总司令黄天明布告汤芗铭罪状”的通电，作出准备决死战的态势，却于次日，率部由宁乡道林急行军进迫长沙，在道林附近同汤芗铭所部“模范团”遭遇，经接触，黄天明部无论人数还是火力都占优，汤部即全体倒戈。汤芗铭闻讯后，于7月4日黄昏仓惶乘船逃离长沙。7月6日，黄天明率第二旅进入长沙，湖南全境通电支持。讨袁驱汤之役，黄天明时颇负盛名，被授予中将衔。进入长沙后，护**内部即闹内讧，作战勇猛的民团长唐士得等人，都怪黄天明做事太保守，错失讨袁良机；中国国民党也以黄不是中国国民党，不足以担大任，不支持黄天明。这时赵云自上海回来，重邀昔日部下赴宴，在宴会上赵云许以省府财政资助，改编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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