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转变成一个断袖呢……
想到这里,我被自己给寒到了,这都是些什么有的没的啊?!我要放空,放空,一切都是空,色即是空……
这个时候,我无比希望摩珂能够突然跳出来拦着我去洞房,可是摩珂——不只是摩珂,连紫琉和秦容都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不知去哪里玩泥巴了。我还希望吐蕊会突然觉得我和采和不合适,来个“棒打鸳鸯”,可惜吐蕊早就被温玉这愣小子给请去花什么前,月什么后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所以,我也只有自求多福了。
第一卷 采和哭了……
做好了心理建树,我终于咬牙向新房迈去。
新房外并没有人或是妖守着,他们现在都还在酒宴上面躺着呢,谁叫他们想把我灌醉,活该!我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去推房门——没开。我愕然,手下用力,还是没开。我怒了,猜想一定是那些妖精搞的鬼,于是用了真气,聚气于掌,向那扇紧闭的门拍去,这回终于打开了。采和正披着盖头端坐在床边,看起来正常无比,我却从中感觉到了一丝怪异。
如果不是我老眼昏花的话,我刚才分明看见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那一股黑气,跟被锁进秦容佛珠里的黑气十分相似。
采和到底瞒着我们什么?我承认,因着往事的原因,我对采和总是多着一分回顾,更不会对他设防,他也表现出一副十分爱我的模样。可是,我和他毕竟分离了两百多年,这中途他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从一个女人变成了男妖,我都一无所知,我真的能毫无顾忌地相信他吗?我又何德何能,让一个人(妖)念了我两百多年,也爱了我两百多年?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我现在醒过神来还不算晚,至少他现在并没有对我们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他光对付我一个人不打紧,本来也是我罪有应得,我可不想连累摩珂他们,他们是无辜的。
虽然心中思绪百转,我面上却没有显露出分毫来,我关上门,走过去,拿秤杆挑开了他的盖头。
采和微垂着头,跳动的烛光下,他绝美的面庞笼罩上一层淡淡的朦胧,当真是人美如玉。我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真希望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是真的不想与他为敌。
我坐到他身边,轻轻唤了一声:“采和。”
“嗯?”他抬头望向我,眸中脉脉含情,我能看到的全是真挚,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色,不是他演戏演得太好,就是我刚才多想了,“云……”
我笑了笑,道:“今天咱们已经成亲了,我也应该告诉你我的名字了。我叫云霄子,很仙风道骨的一个名字是不是?”
采和的眼神柔得快要滴出水来,他点了点头,还没等我得意,他就给我泼了一盆冷水道:“这名字,和你这人却不怎么搭配……”
我闻言额上青筋直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采和轻笑,将他柔软的身子依偎到我怀里,道:“云,是不是有很多人都说是你是‘假仙’?”
“谁说的?”我简直快要跳脚了,直接忽视掉怀里的温香暖玉,“你说说,我哪里假仙了?!”
采和笑而不答,他在我怀里蹭了蹭,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躺下,衣襟也随着他的动作散了些许,从我的角度可以看见他精致的锁骨。他微眯起了眼,道:“云,我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
只要是个男人,在此情此景,怎会不为之感动?或许我是感动过剩了,下方某个部位也不甘寂寞地苏醒了过来,我不由老脸一红,轻咳了一声,道:“不出意外,我们是会一辈子在一起的。”我这人虽不专情,却很有责任感(?),糟糠之妻不下堂,哪怕他接近我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只要他愿意,我也不介意和他做一辈子的夫妻。
采和双眼亮闪闪的,身着大红新娘嫁衣的他显得格外妩媚,他轻声说道:“如果能一直这样,那该多好。”声音里带着对幸福的希冀,听在我耳里却又觉得格外忧伤。
我心中莫名地有些难受,伸手本想摸摸他的脸,最后却还落到了他的背上。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犹豫了一瞬,还是问道:“采和,真的不能跟我说说我不在你身边的这两百年来发生了什么吗?”
似是没有料到我会这么问似的,他浑身一僵,却又很快放松下来,淡淡地说道:“没什么好说的,云,你不会想知道的,你就别问了。你只要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害你的——你相信我,好吗?”他用他那双漂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的眼睛。
我沉默了一瞬,终是叹了一口气,道:“采和,我从未想过要怀疑你什么,可你要知道,即使我们都不愿意看到,但太多的隐瞒终会让我们之间芥蒂日深。咱们已经是夫妻了,我不想走到那一步,你明白么?”
采和勉强一笑,小声嘟哝道:“你这话还真是直接得残忍……”不等我开口,他又道,“终有一天,你会知道的——最多一年,你只需忍耐一年,就算你始终无法爱上我,在这一年里,你也假装爱上我了好不好?”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也带着了一丝乞求。
“采和啊……”我轻抚他的发,喃喃道,“你要我怎么说你才好?”他都这么低声下气了,我还能怎么说?对他,我终究是不忍的。我本孑然一身,他最后就是真的要害我,我也没什么好失去的,既然如此,我就是相信他那又如何?
当时的我并没有意识到,我会有这样的想法,已是对他存了一分猜忌之心,直到很久以后我都不知道采和有没有察觉到我的猜忌,但无论我如何不想再伤害采和,最终我还是辜负了他的一片真心。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他将头埋进了我怀里,闷闷地说道:“云,我是真的不想再和你分开……”
我沉默。不一会儿,就感到从我胸口传来一阵湿意。
他竟是哭了么?
这下我是真的一个头两个大了,我是最见不得美人哭的,不管那个美人是男是女,我霎时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额上也起了一层细密的汗:“那个……采和,今天是我俩的大喜日子,你哭什么啊?难道你突然觉得我们不合适,不想嫁给我了?”我呸,我这都是在说些什么啊?采和别以为我又想悔婚吧?我连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你很好,我一直觉得我配不上你,你若觉得委屈就说出来,不要哭啊,看到你流泪,我心都碎了……”天啊,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对着一个男人说情话,这还真不是我擅长的活儿!
第一卷 洞房那个花烛夜
不知过了多久,采和才平复下来,抬起他那双哭得红红的眼睛望着我,轻声道:“云,你真是一个好人呢……”
“嗯?”虽然被夸是一件好事,可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他怎会突然有这样的感慨呢?不过只要他不哭就行了,我揉了揉他的头,郑地说道:“采和,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也会尽量不到外面去拈花惹草。”这最后一条对我来说难度很大啊,不是有句话说了嘛,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更何况我还是“被迫”移的……
采和闻言,却幽幽地叹道:“我只想你爱我,哪怕不对我好都行。”
我愕然,这是什么逻辑?如果我爱他,会对他不好吗?还没等我开口说话,他又补充了一句:“只要有一年就够了。”
“采和,你为什么总强调‘一年’呢?”我说出了我长久以来的疑惑,“咱们应该还有很长的时间要在一起啊。”
采和苦笑,只是说道:“你到时候就知道了,我现在不告诉你,是不想给你负担。”
怎么又跟我扯上关系了?我记得一开始碰面的时候他就说过,如果我在一年之内都没有爱上他,他就会离开,并且是不得不离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不愿意告诉我,我也不会逼他,可这也免不得让我在心里胡思乱想起来。
“云,你别猜了,猜不到的。”采和伸手来拉我的脸,成功地打断了我的思绪。他妩媚的桃花眼一勾,粉色的舌尖轻轻扫过唇畔,用带着诱惑的声音说道,“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云,我们得做点正事才行。”
我汗了,天知道我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而采和却好死不死地提了出来,再逃避肯定又会惹得他伤心,可我又能怎么办?我只好保持沉默。
采和等了许久,都没有得到我的回应,眸中的神色逐渐黯淡了下来:“你还是不愿意么?”说着,我只感觉身上一轻,采和已离开了我的身体。
不想再让他难过,我连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采和,你知道的,我从没有和自己的同性那啥啥过,具体地情形也不懂,你不能赶鸭子上架啊!要不然,你来教我?”说到这里,我真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咬断——我这都是在说些什么啊!
采和面上一红,他横了我一眼,道:“我还不是不会!”
对了,我差点忘了,既然采和那么“爱”我,应该不会让别人碰他的,他自然也不会主动去碰别人。“那现在该怎么办?”我睁着一双纯洁(?)的眼睛问他。
“算了。”采和嘴上这么说着,却一直用眼神凌迟着我,“是我逼得太紧了。你不想就罢了,以后我也不会厚着脸皮来向你求欢了,连我自己都觉得这样很不要脸。”
“……”他这么说,我也无法接话,只好转移话题道,“那现在我们该做什么?”
采和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我:“还能做什么?自然是睡觉啊!”说着,便自顾自地开始脱衣服了。
好吧,貌似我又说了一句蠢话。我嘿嘿傻笑,也褪去了外衣,然后便直板板地躺在了床上。
毫不意外地,采和再一次贴上了我的身体,只是他今天很乖,没有像以前那样故意撩拨我,只是将头靠在我胸口,不一会儿就传出了他睡得香甜的鼾声。我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伸手环住了他,也闭上了眼。
成亲似乎只是一个仪式,我和他的相处模式并没有因此改变,若是这样一直下去,也挺不错的,我想。鼻翼间尽是他身上萦绕不去的桃花清香,我也很快就坠入了梦乡。
而至于我进来的时候看到的黑影,就暂且放到一边吧。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采和俱是神清气爽地起来,在用早饭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了有几天不见的摩珂他们。摩珂看到我后,冷哼了一声,将头偏到一边,不理我——也罢,他一直对我和采和的婚事抵触得很,会有这种表现很正常;紫琉则是满脸诡异,眼神在我和采和之间瞟来瞟去,就差问一句“你们成事了吗”——猫咪都是很好奇的,猫妖同理,我将他直接忽视掉了;秦容看到我们一双大大的鹿儿眼一亮,直向我们扑来,以示对我们的想念,如果他不说那句“我还没有喝到喜酒,道长你要补给我”的话,我想我会更感动的。我接住秦容沉重的身子,拉着他和采和入了座,然后问道:“这些天,你们都跑哪去了?”
摩珂没吭声,紫琉的表情变得更加诡异了,还是秦容最乖,他回答道:“吐蕊姐姐送我们去了一个很好玩的地方,那里有很多很多好吃的!只是奇怪的是我刚才正在啃一个猪蹄子呢,怎么一转眼就在床上躺着了?”说着,他还苦恼地抓了抓头,看来是对那只没啃完的猪蹄子十分耿耿于怀。
他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你们是被她施法送入了一个幻境之中吧,不过是一个梦而已,就小鹿你贪吃,所以才会梦到啃猪蹄子。”说着,我伸手去拉秦容的脸皮,成功地拉出了一个滑稽的苦脸来。
“告长,乃欺唔偶(道长,你欺负我)……”秦容皱着眉头含混不清地说道,掰开我的手将自己险些毁容的脸拯救了回来,鼓着腮帮气鼓鼓地瞪着我。
“你啊……”采和见状掩唇一笑,伸手在我腰间的嫩肉轻轻地捏了一把,“就知道捡软的柿子捏。”
“软柿子?好吃的东西吗?”一说到吃的,秦容霎时来了精神,用他那双纯洁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采和。
“呃……”采和笑容一僵,然后我的腰又被他莫名其妙地捏了一把,“这种高深的问题,你应该问云才对……”
喂喂,这关我什么事?看到秦容的目光从采和转到了我的身上来,我只得苦笑道:“秦容,你没吃过柿子吗?柿子也是水果的一种哦!”
第一卷 牛逼的蛇啊!
“啊,是水果啊……”秦容闻言满脸失望,“那我还是不吃了,一听就不好吃!”
那刚才是谁那么激动的?我闻言嘴角抽了抽,看来这小白鹿对水果已经厌恶到了一定程度了,几乎到了一听到“水果”这两个字就色变的地步,其实就我看来,他并不是真正地讨厌吃水果,因为那些以水果为原料类似于冰梅汤之类的东西,他也照常吃得不亦乐乎——原来妖精也有叛逆期,只是叛离的年龄比较“大”而已。
不过采和总算松了一口气,紧挨着我坐下,低头不语,应该是害怕自己不小心又引起秦容的注意——我发现我身边的小妖们都有些怕秦容,即使秦容的道行最低,个性又最单纯,他也因此受到了我们所有人的回护,我时常怀疑,秦容是不是在扮猪吃老虎啊?
这顿饭,大家都吃得闷闷的,没有一人说话,让我心里直别扭。以前只觉得他们吵,可现在他们不吵了,我还真有些不习惯。难道是因为我娶了采和,他们都觉得我有向断袖转变的趋势,所以加紧了防范?这说不过去吧,我想他们都看得出来,我是被逼婚的!
早饭过后,我们就被吐蕊派人(妖)叫去了桃府。她仍是在那个小亭子里面接见了我们,今天,她穿了一件雪白的纱裙,芙蓉面上脂粉未施,可美女就是美女,就是素面朝天也只会让人觉得清秀可人。看到我们过来,她先是用她那双和采和极其相似的桃花眼在我和采和身上逡巡了几个来回,良久才微微一笑,娇声道:“道长,我知道你的道行比我以前遇到的那些道士都要高深,相信你也察觉到了桃城跟别的地方有些差异,道长对此就真的没有半分疑问么?”
来了,我早知道她会这么问,她到现在才提出来,也算是沉得住气的了。于是,我不紧不慢地说:“如果我说没有,相信你也不会相信。我确实很奇怪桃城的妖精为何会有这么多,而且我还发现在这桃城之中,还有另外一股不属于凡人的势力存在,这种种迹象都表明事情有些不同寻常。可我们在来桃城之前并不知道这些事——事实上我们要是知道就绝不会到桃城来。我们来这里,只是为了我和采和的婚事,”说着,我转头望了一眼采和,采和回了我一个媚态百生的笑容,“我们并不打算插手,而且如果可以,我想今天就带着他们离开桃城——你知道,他们的修为都还很低,留在这里,我实在不放心。”
吐蕊看了我半晌,轻轻笑出声来:“道长,你还真是个妙人。吐蕊活了将近千岁了,还从没见过哪个道士如此将我们妖精的安危放在心上的。”
“在我眼里,没有人妖之分,他们都是我的同伴。”我正色言道。我这说的是心里话,谁说人就一定是善良的,妖就是邪恶的?至少我身边的这四位,可比大多数人都直率得多。
“算你识相。”一直没有说话的紫琉突然插了一句,只见他双眼红红的,该不会是被感动了吧?
“我就知道道长是好人!”秦容也向我毫不吝惜地投来了他崇拜的目光。不得不说,被这样的目光看着,还真是一种享受。
摩珂还在和我冷战中,只哼了一声作为回应。
采和笑眯眯地望着我,那叫个柔情似水,我的额头又要开始冒汗了。
吐蕊的视线缓缓滑过我们一人四妖,踌躇了一瞬,似是终于下定决心似地对我说道:“不瞒道长,桃城原本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城镇,并没有太多的灵气孕育如此多的妖。可就在几十年前的冬夜里,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蛇一龙,在此恶战,由于他们设了结界,并没有惊动这里的凡人,我也是因为感应到空间不稳,才有幸看到这场恶战的。”说到这里,她闭了闭眼,似在回忆,“他们二位势均力敌,战得十分惨烈,本应是两败俱伤的结局,可蛇性狡诈,它佯装不敌,仓皇而逃,却趁那条青龙不备之时,发起猛烈进攻,青龙不防,落败身陨,化为一颗青色的灵珠掉进了桃城,瞬间消失不见,原本是严寒的冬季,第二天桃城却百花齐放,霎时引得无数游客驻足围观,而我也发现功力大涨,隐隐有控制不住的趋势,于是我便买下了这座府邸,藏在其中修炼,而当我醒来后才发现,桃城的桃树,竟大多数都有了灵识。”
我闻言点了点头:“原来桃城是受龙珠影响,这倒也不足为奇。”那颗青色的灵珠应该就是龙珠了。龙是不死的,龙珠就有点像是龙的蛋,在龙本身受到重创后,魂魄就会自动归于龙珠之中,遁于地里自我修复,直至成形时破珠而出——好吧,这些都是常识,而让我惊讶的是一条蛇竟能与龙匹敌,最后还打败了龙,这简直是件不可能的事——要知道,很多龙其实都是从蛇修炼起来的,一条蛇的道行绝对比龙低了何止千倍万倍,对上龙绝对是被瞬杀的结局,而这条蛇……未必也太强悍了吧?老道我活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听说龙被蛇打败的事,真是万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可是,由于小辈们都是受龙珠的影响瞬间成精的,而那龙珠似乎并没有多在桃城停留,没了龙珠的滋养,他们的修行很缓慢。”吐蕊蹙起了额,眉间满是隐忧,“以我一己之力,还无法替他们完全掩去妖气,因此一直有自诩为的道之士的人打着‘斩妖除魔’的招牌来找我们麻烦,我虽能抵得了一时,但遇上真正的高手,怕是连自身都无法保全。”
这倒是句真话。吐蕊的道行虽有将近千年,可她的资质只能算是中上,一般的道士奈何不了她,但若遇上像我师兄那样道行高深资质极佳又“嫉恶如仇”的人,绝对是稳死的局面,更何况,她还要护着那么多的小妖精……
第一卷 师兄来了,救命啊!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我们呢?”我突然问道。其实,我知道吐蕊会冒险告诉我们这些,是因为有求于人,只是我却不能就这样随随便便地答应她——我从没有“老子天下第一”的想法,我以一己之力护着摩珂他们这几个小妖精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也勉强能被外人接受,但我毕竟是一个道士,帮助桃城一方的所有妖精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更何况,吐蕊还曾在这里杀过不少我的“同行”,即使是被逼无奈之举,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若再“助纣为虐”,绝对是被我师父师兄围殴的结局。
“道长,”吐蕊正容,低身冲我盈盈拜倒,“吐蕊知道道长和其他道士不一样,并不以妖为恶,吐蕊在这里恳求道长在有人攻上门来时帮我们说说话,我们只求能有一片安栖的土地,并不欲为恶人间,求那些修道之士们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一等到所有的小辈们都能化形,我就会带着他们举家迁徙,去到深山野林里永不复出。而吐蕊自知杀孽过重,自愿以死谢罪——请道长成全!”说着,她的额头已经抵到了地上。
“你这又是何必……”我叹气,连忙扶起了她,“不瞒你说,我的名声在我的同门之中并不太好,我就算帮你们说话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吐蕊只求道长一试。”吐蕊说着又要向我拜伏,不过被我给止住了。我就说嘛,我们就不该来桃城,来了发觉情况不对后就应该立刻离开,看吧看吧,这浑水淌得,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对于美人——特别是美女的请求,我一向不忍心拒绝啊!
“道长,他们好可怜的,你就帮帮他们嘛。”秦容同情心开始泛滥了,拉着我的衣角央求道。唉,我能不能麻烦你不要用那么纯真的眼神望着我啊,我更加举棋不定了。
“本公子决定了,在解决这个问题之前,本公子就留在这里,那些臭道士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一双我打一双——吐蕊,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得,紫琉又开始激|情了,瞧他那小拳头握得,说得如此干劲儿十足,真打起来吐蕊说不定还要分神救他呢!
“我不走。”摩珂简明扼要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说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啊,你难道不清楚你们自己的斤两吗?跟我对着干也不必把自己也赔进去吧?
“云。”采和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你不会也和他们一个意思吧?”我苦笑着说。吐蕊他们的死活我可以不管,但这几个小家伙……他们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明哲保身啊?
采和摇了摇头,道:“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听你的。”
他这句话让我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可还有另外三个小家伙在跟我唱反调呢!我在苦恼之中,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秦容,你爹是苦行僧吧?”
“是啊。”秦容点了点头,疑惑地望向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问。
“你娘是妖精吧?”我又问道。
“没错。”秦容继续点头。
“那你爹不讨厌妖精吧?”我循循善诱。
秦容用他那双大大的杏眼瞅着我,只点头,不说话了。
“那这件事就叫你爹来处理吧,我想他说的话一定比我的效果好得多。”我提议道。说来惭愧,这么多年来,我在修道之人中只博得了一个“好色散人”的名头,我就算想帮吐蕊他们说话,又有谁会鸟我?
“不行。”秦容这回却很坚决地摇头了,“我爹自从和我娘在一起后,就隐居避世,我想现在还记得他的人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我听我爹说过,他的师父对他和我娘在一起的事情非常的反对,最后还将他逐出了师门,想来也没人会听他的。”
“那个,我说姓云的,你能不能不这么期期艾艾啊?”紫琉拿他那双猫儿眼瞪我,看来对我的一再犹豫非常不满,“你再怎么不上道,你总认识几个‘真正的’得道之士吧?我看你常挂在嘴边的那个师兄就不错啊,不如你把这件事拜托给他,如何?”
我闻言嘴角抽了抽:“这是我近几年来听到的最馊的一个主意了。”不等紫琉反驳,我又道,“是我平时没有说清楚么?我师兄最是‘嫉恶如仇’了,这件事若让他知道了,绝对会让这里的妖死得更快。”
“你师兄他不会这么是非不分吧?”采和忍不住说道,“我听你说他对你很严,若真是这样,你整日混迹花丛,还和妖精为伍,怎么会活到现在?”
我眼角也开始抽搐了,这话说得:“再怎么说我和他也有同门之谊,他那么注重名声的人,如何做得出自毁长城的事情来?”我顿了顿,又道:“而且,我要说的是,我师兄他就是这么是非不分。”
“是么?”我说得正热闹,冷不防一个冰冷至极的声音插了进来,我听着熟悉,于是就没怎么在意,而是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没错,我说的绝对是大实话,你们就不要指望他了,他就是个食古不化的大冰块儿!”说到这里,我感觉有些不对了,见采和他们都朝着我身后望去,我心中一跳,缓慢地转过头去,霎时惊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师师师师……兄?你怎么来了?”说着我还用力地揉了一下眼睛,希望是自己产生了错觉,可事实证明,我身后那个背着一个巨大的剑匣的清冷之人,正是我的师兄云霁。
“师弟,两百多年不见,你倒是越发长进了。”师兄冰冷的目光滑过我身边的采和他们,看得一众妖精一阵瑟缩,全都不自觉地往我身后躲。
我哭笑不得。我想说,我也不想直面着他啊!我是很怕冷的,在他的眼神下,我怕我很快就会冻僵了。
“那个师兄,两百年不见,你长得越来越俊了,肯定又祸害了咱家不少小师妹吧?嘿嘿……”我摸着脑袋,装傻充愣。天啊,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遇上他呢,我为什么会让他看到我和一群妖精在一起呢?我这师兄啊,看起来确实挺冷漠的,不对,事实上也很冷漠,可他有一个毛病,一看到我就喜欢念叨,有往老妈子转变的趋势——那简直犹如魔音灌耳,比什么惩罚都有效!
第一卷 逃吧,都跟着我逃吧
师兄剑眉一皱,大概是又觉得我这句话有多么多么下流了,不过或许是由于他现在有“正事”要干,因此就暂且放过了我,他将那寒瘆人的目光从我转移到了吐蕊身上去,脸上的表情愈发冰寒了,他伸手拔出了背后的剑,手腕微转,指着吐蕊道:“妖孽,你平日作恶多端,害我不少修道之士,该当何罪?”那剑锋银芒闪闪,还发出轻微的低吟声,一看就知不同寻常。那剑名叫恨水,原本是我师父的佩剑,我眼馋了好久我师父那个偏心鬼都舍不得送给我,转过身却很慷慨地赐给了他,看他接过的时候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师父却赞他宠辱不惊,有大家风范——我对此一直嗤之以鼻,他那哪叫宠辱不惊,分明就是闷马蚤!可是他的演技实在太好了,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看透他的本性(……)。
吐蕊的脸色显得有些发白,显然她也知道我师兄比她以前碰到的牛鼻子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但她还是倔强地说道:“吐蕊所作所为,只为保我一方平安,又有何罪之有?”
“事到如今,还敢狡言诡辩,果真是妖性难驯!”师兄很仙人风范地一拂袖,那眼神冷得跟冰渣子似的,“吾奉师命,今日定要将你诛于恨水之下,你是愿与吾一战,还是乖乖束手赴死?”
师兄这话我听得那叫一个寒呐,能不能别说得这么文绉绉的啊,万一人家吐蕊不识字咋办呢?好吧,我知道这个不是重点,保护美女是我辈的天职,即使面对师兄这尊我最怵的煞神,我还是得咬牙顶上:“那个……师兄,我可以说几句话不?”我觉得这句话我说得分外狗腿。
师兄嫌恶地看了我一眼,大概是觉得我的表现丢了他的脸,但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若是为这妖孽求情,那就不必了。”
“我可不是为她求情!”我连忙辩解道,“我只是想说几句心里话,心里话,嘿嘿……”
“那还不快说!”师兄隆起了眉,视线却未曾从吐蕊身上转移,看来是怕她跑了。我心中直鄙视,以吐蕊的道行,哪逃得过你啊,用得着盯这么紧吗?
“师兄啊,这人都得讲道理的不是?你看,以前吐蕊也没乱伤人,都是那些道士自找没趣,吐蕊也是为了保护这里的小妖们才动手的——都说法外容情呢,师兄,你也不必这样赶尽杀绝吧?”我苦口婆心地劝道。
“真是一派胡言!”师兄冷叱道,“降妖除魔本是我辈的职责,岂能因此肆意诛杀?师弟,你还不快快让开,让我收了这妖孽!”
“师兄,难道在你眼里,妖都该死?上天既然让妖存在,那自有它的道理,你又有什么权利决定他们的生死?”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自然不能再坐视不管,虽然我知道,以我师兄那颗木鱼脑袋,想要开化他那是不可能的。
“我只是奉命行事。”师兄冷冰冰地说道,再一次回避了我的问题,“师弟,为兄奉劝你莫要多管,难不成你还想违背师命?”
“可是,师兄……”
“还不快闪开!”
“师兄,你怎么还是如此冥顽不灵啊!”我头痛地抚额,“有句话叫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回去只消跟师父他老人家说你发现吐蕊她情有可原,恳请师父准许她戴罪立功不就是了?难道非要赶尽杀绝不可吗?”
“休要多言!”师兄他根本不听,见我还欲反驳,他反而威胁我道,“你整天跟着一群妖精混在一起我就不管了,你现在带他们速速离开,我可以念在他们年纪小且不属于桃城一方的妖精的份上,可以暂且饶过他们一命,你若再为这妖孽狡辩,为兄这便屠尽桃城所有妖孽,并将你捉拿回门,让师父定罪!”
“师兄,你这样做就有些不道德了吧?”我还真被他威胁到了,他一向说到做到,我丝毫不怀疑他的冷酷,我转头朝摩珂他们使了个眼色,努了努嘴,道,“你们看,不是我不想管,是我师兄他偏要管!他拳头比我大,没办法,我们还是跑路吧?”说着,我朝吐蕊露出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我可是帮你说话了,但我师兄他不听我也没法啊!
谁知紫琉却回了我一句:“没事,我们人多,一人吐一口口水就能淹死他!”
拜托,这个时候不是人多就是力量大好不好?我嘴角抽了抽,目光一一扫过采和摩珂和秦容:“你们呢?”
“我听你的。”采和毫不迟疑地说道,完全不理会紫琉都快要抽筋的眼角。
我很想伸手去捏捏他的脸,但碍于师兄在场,我还是不要再做在他眼中看来大逆不道的事情了——若另外三个小东西都像他这么听话,那我就轻松了。
还好摩珂虽在和我闹别扭,但他总算还是识得大体,只冷冷地说了句:“我们在这里反而碍事,不如走了好。”
秦容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紫琉和吐蕊,白瓷般的脸上满是困惑,他挠了挠头,朝我这边迈了一步,小声说道:“我……我站在人多的这一边。”说着,还很愧疚地看了紫琉一眼。
紫琉嘴角抽搐,大声道:“你们怎么这样?!”
我懒得跟他说,瞬移到他身边一把将他敲晕了扛在肩上,对上采和他们诧异的眼神,我难得老脸一红,解释道:“这样最快。”说完,又对着我师兄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师兄,那我们就先走了哈!”
“还不快速速离开!”师兄的表情看起来颇不耐烦,看来还没有人让他等这么久过——我可不可以说,这是我的荣幸?
“孩子们,上路喽!”我咋呼道,引来群鄙视,我兀自不管,道心一动,锁定身旁的小家伙们,我们周围,开始腾起一阵阵白烟,那白烟越来越浓,渐渐掩盖住了我们的身形。
第一卷 其实我真是个好人
白烟过后,采和、摩珂、紫琉以及吐蕊都消失于无形,徒留我一人站在原地,满脸讪笑地望着对我横眉冷对的师兄。
不出我所料的,我师兄很华丽地愤怒了,虽然他一向冷漠,再生气面上也不会泄露丝毫表情出来,不过看他那眼神,幽深的潭水已经完全禁止,结成了万年不变的寒冰,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冷冷地看着我,不过即便如此,我也已经被冻僵了,动弹不得。
“那个……师兄,我们其实是在和你玩捉迷藏,嘿嘿……”我胡乱找了个荒诞的理由,背上一阵冰凉,我知道一定是被汗给濡湿了。我心中直骂自己孬种,我干嘛要怕他啊?再怎么说我也是他的同门师弟,就算他再想将我千刀万剐,最多也不过在师父面前告我一状,害我被师父罚去思过崖面壁几百年而已,这样一想,我便觉得心安理得了,霎时气也不喘了,腿也不抖了,腰板也挺直了,就差鼻孔朝天地哼哼两声了。
师兄看我这气壮山河的样子(有这么形容的么?),面部线条僵硬了一瞬,才冷冷地说道:“你当真认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么?”
“当真。”也许是我太过得意忘形了,这两个字脱口而出,我心道不妙,果见我那翩然如仙风姿卓越的师兄脸一下子就黑了,额上的青筋也有了跳动的趋势,就连他手中的恨水也发出一阵嗡嗡的鸣声,剑身抖得厉害,似乎只要我师兄一点头,它就会立刻从我师兄手中离开,狠狠地劈向我。
什么嘛,连一把破剑都敢挑衅我,都说狗仗人势,我看这剑也跟狗差不多!等我逮着机会,我一定要把这破剑扔在地上踩几脚,然后丢到思过崖去给我面壁个千把年的,看它还敢不敢跟我傲!
也许是我看向恨水的眼神太过邪恶,师兄把手一收,将剑重新背在背上,然后又向我投来冷冷一瞥,居然就这样转身离去了。
“喂,那个师兄!”我望着他的背影疑惑地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啊?”
师兄脚步一顿,平板地回复道:“自是向师尊禀告,那妖孽已在云霄子师弟你的帮助逃离此地,其他的小妖不足挂齿,待我禀明师尊,再做处理。”
“呃,就这么算了?”我有些不可置信,我坏了他的好事,他就算不趁机挟私报复,怎么也得训斥我几句吧,他就这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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