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意我再坚持便是娇情,只得打扰了。不过,我有个要求,从此三人兄弟相称,长兄序弟,莫再提那少侠二字,否则我只有违命。”万分感激,心中已决定另图后报。
薛家双龙闻言固然大喜,却又大为做难,非不愿而是不敢,休论活命赠药之恩,便是人家那身旷古绝今的通玄武学,绝世风标,薛家双龙这四个字也不够资格攀交。但情势所迫又不得不答应,正感难于做答之际,书生又道:“贤昆仲英豪盖世,怎也如此优柔寡断”
黑衣大汉吃这两句话儿激得豪情大发,暗咬牙,硬着头皮肃然说道:“我最怕激,兄弟,我两个高攀啦。”声音激动得有点颤抖。
“这才是英雄本色。”病书生也自无限欢愉,开怀畅笑,但才笑出声便即声闷哼,强自忍住。
正在此际,马车已至,薛家双龙小心翼翼的架扶着病书生上车躺下。
声清脆鞭响划破夜空,蹄鞭齐动,马车如飞出镇北驰。
薛家双龙左右护卫着这辆高篷马车,在整个大西南,这是前所未有的。
双骑车转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但那蹄鞭之声却是半晌后方趋寂然。
喙饮,莫非前定,薛家双龙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念报恩,竟为自己带来了无边的风波祸患,惨痛悲凄的家破人亡,也为病书生带来了心碎肠断的情天铸恨,遗恨终生。这是冥冥中注定的,既是冥冥中注定的事,人当然无从知道;纵然知道,似他们这般铁铮的血性汉子也断无畏缩之理。
总之,这是劫数
口口口
这是座大庄院,房舍连片,亭台楼榭,应俱全,由外貌看来,颇为宏伟。
丈高围墙,色青石砌就,围墙内林木青葱繁茂,枝叶间飞檐隐约,狼牙微露。
这庄院坐落于华山南侧,紧靠山脚下,静谧中带着几分神秘。
晨曦微透,阵辘轳车声与急促的蹄声,打破华山晨间的片宁静,辆高蓬马车,两匹骏马由远而近,直奔山脚下这座庄院。
马车距庄院尚有百丈,骑骏马突然抢先飞驰,转瞬抵达庄前,马上黑衣大汉翻身下马,匆匆进入门内。没有多久,那黑衣大汉已偕同位衣衫朴素,面目慈祥的老妇人重现门首。这老妇人须发俱白,却精神奕奕,毫无龙钟之态,且步履稳健,恍若四十许人。
此际,另外骑已伴着马车驰至,黑衣大汉偕同老妇人快步迎上。
马上白衣汉子飞身飘落,喜孜孜地叫了声:“妈”
老妇人目光慈祥,深注爱子眼,微笑答应声道:“快,快与你大哥扶持夏少侠下车。”
薛家双龙应声趋至车前:“兄弟,到家了,下车吧”
病书生下车,便在薛家双龙扶持下,向老妇人躬身为礼:“小侄不能大礼拜见,尚祈伯母谅宥。”
老妇人忙自还礼,双目凝注病书生,庄容说道:“少侠多礼,沙五娘愧不敢当,小儿辈身受少侠活命大恩,泽及薛氏门,老身尚未谢过,拙夫载病外归,正自卧床,未克恭迎,还望少侠海涵。”
病书生忙道:“伯母言重,折煞小侄,倒是小侄既蒙令郎沿途照顾,又以病躯打扰府上,衷心至感不安。”
老妇人沙五娘肃然说道:“少侠何出此言,得接侠架蓬荜生辉,门荣幸。”
转向薛家双龙又道:“山风甚大,速扶少侠至西楼歇息,我随后就来。”
病书生声告罪,由薛家双龙扶持着直奔西楼。
西楼之上,被褥全新,窗明几净,点尘不染,病书生看在眼内,口虽不言,心中却是感激异常,入歇未及顿饭,沙五娘便即亲捧汤药而至,示意双龙扶起病书生,欲待亲侍进药,病书生不敢领受,沙五娘执意效劳,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满怀激动地将药喝下。
沙五娘放心笑,临走还满面诚恳,再三叮咛:“少侠如不嫌弃,寒舍便是少侠自己家,药已服过,还请静养,如需什么只管吩咐,沙五娘率同儿辈随时侍候,少侠万勿见外。”说罢率同二子告退而去。
病书生感极然言母子三人背影不见,他星目合,两串热泪顺眼角流下。
呆呆出神片刻,随即拭泪坐起,盘膝运功,助药发散。
他内功精湛宇内难有其匹,未及盏茶通体热汗涔涔,蟒毒悉由毛孔排出,身痛苦倏失,又片刻已复昔日神采。他知书达礼,换过衣衫,信步下楼,便欲往前厅致谢。
晨风拂面,满园花叶清香,扑鼻沁心,立时胸中闷气尽出,头脑为之醒,不由暗忖道:久闻薛家双龙凤之名,唯其尊亲却不知为何许人,由这庭院布置,及老夫人的身修为看来,想必也都是武林英豪无疑,自己却怎地不知沉思间,不觉已转过画廊,大厅在望,突闻声恍若银铃的甜美娇笑自厅中传出:“区区几个南荒跳梁小鬼二位也应付不了,真是替薛家双龙凤丢脸,我就未把那七个毒物放在心上,更不相信那夏姓书生就像两位所说的那般功力盖世,技比天人,等他好了,我非要试试不可。”
病书生摇头笑,不由驻足,他并非有意窃听人家谈话,乃是时好奇,想听听薛家双龙究竟把自己描述得如何神奇。
只听老大薛勇粗声粗气地道:“你不信我也无可奈何,不过我很赞成你能够试试,不然你永远会那么坐井观天,不知天高地厚。”
病书生方自剑眉整,又闻老二薛蟠笑道:“小妹,我和大哥意见不同,我趁议你最好别试,否则你又要气上三天,闭门不出,茶饭不进,妈可又要心疼了。”
薛家双龙阵豪迈大笑,病书生也不禁莞尔,那甜美话声却突然佯嗔撒娇:“妈,您看,他们两个个鼻孔出气,合着欺悔我人,您也不帮帮我。”
只听沙五娘笑骂说道:“霞儿,别胡闹了,你不知天高地厚,为娘岂能也和你样为娘老眼不花,休说是你,就是这全家五口联手齐上,也难在人家手下走完三招。”
沙五娘究竟见多识广,不过她仍然估错了,就是当今诸大门派掌教联手,怕也难在这位书生手下走完三招。
厅中方自响起声满含不服的娇哼,忽闻那沙五娘又道:“丫头,别再闹了。为娘要过去看看夏少侠了。”阵步履声响起,病书生心内惊,忙地急步走向厅前,步履之间并故意弄出些声响。
“谁”大厅之中闪出薛家双龙。
“是小弟前来叩谢伯母。”他含笑迎上。
薛家双龙入目病书生竟然痊愈下楼,不由顿时怔住,大厅之中跟着急步走出沙五娘与位风华绝代的白衣少女。
“少侠怎得下楼来了,莫非”沙五娘惊诧莫名。
“多谢伯母。灵药所至,邪毒尽除,小侄业已无碍,特来叩谢。”跨前步,恭谨拜下。
沙五娘大惊,闪身扶起了他:“少侠,薛门大恩未报,这岂不是折煞老身。”深注书生眼,叹又道:“少侠身修为怕不已至通玄境界,身中蟒毒,纵是流高手也得躺上个三天五日,少侠服药前后不过顿饭光景,竟然完全康复,委实令老身叹为观止,敬佩无已。”
他淡淡笑,道:“伯母夸奖了,小侄内力浅薄,错非伯母灵药”
沙五娘肃然接道:“少侠莫要自谦,老身亦略谙岐黄,几味草药功不过排汗,若要逼毒复原,则非内力通玄莫办。”
他心知瞒不过人家,只好淡淡笑,不再言语。
那白衣少女自出厅以来,双美目便紧紧地盯着他,霎也未霎过,渐渐地目光中更透出丝异采,这丝异采落在他的眼中,使他心头怦然面上发热,忙地转向薛勇笑道:“大哥,这位想必就是小妹了”
薛勇“哦”了声,击掌笑道:“你瞧,我又忘了来,小妹,见过大哥二哥的救命恩人。”
白衣少女落落大方,美目深注,裣衽为礼:“小妹薛梅霞见过夏大哥。”
他忙地闪身,连称不敢。
老二薛蟠目注乃妹,笑说道:“小妹,人你是见过了,要试可正是时候。”
薛梅霞娇面立时飞红,跺足娇嗔:“二哥,你敢再说。”
病书生难得糊涂,呆了呆,故做茫然:“怎么二哥”
薛蟠伸舌头,苦笑说道:“我家这位女侠客厉害得紧,我不敢说,你最好问她。”
薛梅霞美目圆睁,莲足猛跺,急急说道:“夏大哥,休要听他满口胡扯,他”
沙五娘笑接道:“好了,好了,少侠贵体方愈,岂可久站,还不快请少侠里面坐。”说罢,举手肃客。他不再客套,告罪入厅,方刚落座,薛梅霞已双手奉上香茗。
谈笑间,薛家母子四人虽然甚为欢愉,但眉宇之间却始终隐含着丝淡忧。他心中了然,略思忖,毅然问道:“听伯母说,伯父贵体欠适,不知所患何恙”
此言出,薛家四人神情立时黯,沙五娘更面现难色,欲言又止。
他察言观色,猜知人家有难言之隐,不由大为不安,歉然说道:“小侄冒昧鲁莽,还请伯母勿怪。”
沙五娘忙地摇头,满面悲伤地道:“少侠万勿误会,薛门并无难言之隐,实在是拙夫所身受着至为悲惨”
双眉微皱,又接道:“少侠是薛门恩人,不敢相瞒,拙夫并非患病,乃是月前被人以重手法击伤内外,若非适时蒙高人援手,当时便得葬身异地,如今外伤已成残废,内伤仍在调养中。”
番话听得他剑眉双挑,继而深蹙,略做沉吟,毅然说道:“伯父现在何处调养不知可否容小侄前往探视,小侄或可稍尽绵薄。”
薛家四人精神为之振,沙五娘也双眉立展,忙道:“拙夫现居后厅只是不便行走,反劳少侠前往,万分失礼。”
他方自谦逊站起,厅后声轻咳,个苍老声音说道:“老婆子又在胡说八道,谁说我不便行走我偏要走路你们看看,有客莅临,怎不告诉我声真是糊涂。”紧接着阵步履声传了出来。
薛家四人闻声大惊,同时站起,双龙凤更急忙奔入厅后相迎。
只听薛家兄妹在厅后说道:“爹,您怎么起来了”
“怎么不行么你们怎么跟你娘般地大惊小怪别扶我,我自己会走,快去招呼客人,休要替我失礼。”
沙五娘苦笑说道:“少侠请勿见怪,拙夫就是这么个怪脾气。”
他微微笑,忙道岂敢,心中却不由暗忖:此老性情之怪确是少见。同时也对这位尚未见面的老人身傲骨,腔豪迈深感心折。
步履声越来越近,接着由厅后转出位灰衣老人,双龙凤神色焦急却又无可奈何地紧随老人身后。
他甫入目这位灰衣老人,不禁大吃惊。
这位灰衣老人面色白中带黄,血色少得可怜,左目失神,右目已眇,步履蹒跚,不住微喘,显见身体虚弱异常。而这位灰衣老人眼看到跟前这位美书生,更是神情大震,立时愣住。
沙五娘上前来扶,吃他愣愣地手挡开。
薛勇抬头笑:“兄弟,这位便是家父。”
他忙自上前施礼。灰衣老人没有看见,正转向薛勇喝问:“勇儿,你适才称呼这位相公什么”
薛勇呆了呆,道:“爹,称呼兄弟,难道”
灰衣老人突然嗔目大喝:“畜生大胆,还不随我跪下。这位相公便是为父的救命恩人,宇内奇侠,玉箫神剑闪电手夏梦卿夏大侠。”
厅内突然响起数声惊呼,薛氏家齐齐拜倒。但,谁也未能拜得下去。只见他儒袖轻拂,气墙横空。
入目的是薛梅霞微仰的娇靥,乍喜乍惊的微笑;就这娇靥,就这微笑,使他深陷情海不克自拔,更使他梦魂萦绕,毕生难忘。这是令人沉醉亦复令人断肠的往事。
因为有了这番遇合,以致他历尽九死生,尝尽人间滋味,这能叫他不望月抒怀,对景悲叹吗
英雄有泪不轻弹,然而,此际,他已是泪渍满面了。
他缓缓由天际,月旁,收回两道失神的目光,方欲长吁口气,以舒心中沉重的郁结。
蓦地,远处阵衣袂飘风之声划空传来。
声音虽极其低微,但在他这位宇内第奇才,玉箫神剑闪电手耳中,何异霹雳当空。
倏然回顾,月色下十丈外,赫然已伫立着个黑衣蒙面人,目射冷电,紧紧盯住自己,直如幽灵。
欺近身侧十丈,自己方自发觉,其人功力可知。
夏梦卿瞿然惊,霍地站起,尚未发话。
那黑衣蒙面人已自突然冷冷说道:“姓夏的,老夫只道你已随草木同朽了,却不料你竟还未死”
夏梦卿双目冷芒电闪,双眉微剔,道:“阁下莫非认错了人在下商辛仁。”
黑衣蒙面人突做桀桀长笑:“好个断肠伤心人,你那伤心不过为的是情断,老夫伤心又向谁说这三字商辛仁只能哄骗别人,至于老夫,你就是尸碎骨腐,也休想逃过老夫双目。”
夏梦卿挑眉冷笑:“再好不过,我重入江湖,再现武林,怕的就是无人认得出我,恕我眼拙,阁下何人”
显然,他时也未能想出眼前这功力颇高的黑衣蒙面人,究系何人。
黑衣蒙面人阴阴说道:“你何致如此健忘,老夫乃峨嵋旧识。”
夏梦卿呆了呆,脑中电闪,突然神情震,目射冷芒:“匹夫,是你”
“不错,是我。”黑衣蒙面人森冷目光暴射,无限冷酷狠毒地道:“南荒古森林中承蒙重赐,幸保不死,如今,特来致谢。”
夏梦卿哂然笑:“那单卫两个匹夫呢”
“他们和老夫样,活得很好,而且就在附近。”
“那很好”夏梦卿星目电扫四周,挑眉沉声:“匹夫,你敢欺我”
黑衣蒙面人纵声狂笑:“老夫只道你幸逃死之后,必有惊人进境,却不料你竟这般麻木迟钝,你搜察不出,怨得哪个”
夏梦卿默然不语,双星目紧紧凝注黑衣蒙面人,突然仰首长笑。
黑衣蒙面人似乎茫然:“姓夏的,你笑什么”
夏梦卿笑声倏敛,指着黑衣蒙面人哂然摇头:“莫洪,你也太健忘,更幼稚得可怜,我觉得你那狡诈诡谲的心智,远不如往日,你且想想看,枯木禅功之下,何物可以遁形匿迹”
黑衣蒙面人只觉脸上热:“你休要自做聪明。老夫视百里如咫尺,你若不信,老夫只须声召唤,他二人即刻可以到来。”
“这倒不失为句老实话。”夏梦卿笑道:“不过,我以为你最好莫要乱发鬼啸。”
黑衣蒙面人冷然说道:“怎么,你莫非有了怯意”
夏梦卿挑眉朗笑:“莫洪,由你这句话,我更觉得你不该再跻身武林,夏梦卿七尺须眉铁胆傲骨,可曾怕过谁来你自比那公孙忌如何公孙忌尚难逃出我掌下三招,这是你亲目所睹的事实,南荒古森林中你三人虽是漏网亡魂,那只是我在三圣遗物无恙,元凶伏诛之余,上体天心网开面,并非你等命大。”
虽然已事隔数年,这黑衣蒙面人似乎仍是惊魂未定吓破了胆,忆及前情,不由机伶伶地打了个寒噤,但目光却益显狠毒。
夏梦卿视若无睹,淡淡笑,接道:“也即因三圣遗物无恙,元凶伏诛,我才不愿太为已甚,对你等多事追究;如今我已非昔年性情,你最好不要召唤他二人前来,否则我也乐得省番手脚”
回首侧顾万寿山下那宁静的片夜色:“再说,如此美好的月圆之夕,我也不愿你大煞风景,扰人好梦,你懂么”
黑衣蒙面人静聆之余,双目凶光不住闪烁。夏梦卿话声方落,他便又自阵桀桀怪笑地说道:“你难道不觉得这话说得太轻松了么这么说来,老夫等三人倒要深谢你的念仁善了”
夏梦卿淡笑接道:“那倒不必。”
“姓夏的,你给我闭嘴”黑衣蒙面人声冷喝,狠声说:“昔年峨嵋夺宝之际,教主座下十二侍惩治宵小,与你何干你竟无端出手,断古桧臂;我教再惩武当,又干你何事。你竟仗恃师门珠符令,遣霍岑二鬼驰援武当,杀我十二侍之四,更为我教已得三圣遗物,远下南荒,伤我教主,杀我教徒似这般破教之仇,人亡之恨,你不愿追究,老夫等却未敢就此做罢。”
夏梦卿扬眉笑道:“那么依你之见”
“老夫等恨不得啖你之肉,寝你之皮,剜你之心,抽你之筋。”黑衣蒙面人切齿恨声,做如是语。
夏梦卿摇头笑道:“看来你是凶残不改,至死不悟,迫我再开杀戒”
目射寒芒,突然沉声:“匹夫,你好张利口。峨嵋夺宝,已渎神物;恣意逞凶,更当诛除,古桧仅断臂,已是我上体天心,手下留情;公孙忌不但不知悔悟,反乘我作客薛家,明犯武当,暗窃遗宝,我虽遣霍岑两人驰援,但若非另有高人施以援手,武当派岂不早遭血劫,沦灭多年我忍无可忍,只身远下南荒,本拟追回三圣遗物,施尔薄惩便即罢手,不想你罗刹教竟自恃人多,暗施卑鄙伎俩,将我诱入死谷,横施火毒,使我身负重伤,险些丧生蛮荒,也害得我情天生变,爱侣嫁人,心碎肠断,痛苦生似这般深仇大恨,我且委诣天意,不愿再加追究;你等却犹不死心,凶残不改,找我寻衅,若非我已厌倦厮杀,此刻便把你诛毙掌下匹夫,趁我心意未转之际,还不给我快滚”
话声落,儒袖轻挥,威震寰宇的接引神功随袖飞卷而出。
黑衣蒙面人虽然直声色俱厉,但早在数年前便已被夏梦卿身神绝功力吓破了胆,而且他是别有用心,否则,他望风丧胆犹不及,焉敢自动找上门来。
睹状心中懔,闪电飘身,斜掠五丈,强忍惊恐地嘿嘿笑道:“姓夏的,且慢动手,听我言。”
夏梦卿冷然收手,挑眉沉声:“莫洪,你最好不要逼我。”
黑衣蒙面人狡黠目光闪,阴笑连声:“姓夏的,你难道不愿听老夫冒死见你之意”
夏梦卿闻言不由呆了呆:“我烦得很,也没有那份闲情逸致,为了你自己,我希望你说得越简单越好。”
“老夫用不着长篇大论。”黑衣蒙面人阴阴笑,字句地沉声说道:“北京城不是你久留之地,奉傅侯之命,请你及早离此。”
夏梦卿只道他再次使诈,方自挑眉,黑衣蒙面人突然探怀取出物,执在手中,阴阴说道:“你且看看这是何物。”
月色下,看得很清楚,那是神力侯府贴身护卫的腰牌,白银铸就,大有半个巴掌,上刻神力侯府四个朱红篆字。
夏梦卿心中怔,双眉微剔脱口说道:“何劳傅侯传谕,我本”突然神情微变,双目神光暴射,沉声接道:“莫洪,你如今是傅侯贴身护卫”
黑衣蒙面人颇为得意,傲然点头:“姓夏的,你似乎多此问。”
夏梦卿沉声又问:“你何时潜入神力侯府”
黑衣蒙面人阴阴笑道:“何谓潜入老夫凭技入选,与你那心上人儿,几乎同日进入神力侯府,只不过性质不同罢了。”
“这倒是巧得很。”夏梦卿冷冷说道:“傅侯为何要我离开此地”
黑衣蒙面人道:“傅侯权极当朝,驱逐个草民,老夫以为无须理由。”
夏梦卿双目冷芒电闪,挑眉沉声,方自句:“莫洪,你敢”
黑衣蒙面人为之凛,忙自冷笑:“你若坚问理由,老夫以为你自己应该明白。”
这句话触中了他心中创痛,他自然听的懂,面上热,厉声叱道:“莫洪,傅侯乃盖世英杰,顶天立地,岂能容你诬蔑”
“那么,抱歉。”黑衣蒙面人阴阴笑道:“老夫再也想不出比这更有力的理由,不过”目注夏梦卿眼,阴笑接道:“老夫以为,个人纵然再是超脱拓拔,不管如何英豪盖世,也绝不能忍受自己那如花美眷”
“住口”夏梦卿突然声厉喝,双眉倒剔,目中神光暴射:“莫洪,你是逼我杀你”方欲扬掌突然脑中灵光闪,两道森冷犀利目光逼视黑衣蒙面人,淡淡说道:“莫洪,要我离开此地,真是傅侯之意么”
黑衣蒙面人几乎不敢正对那两道目光:“老夫只是奉命传谕,信与不信那是你的事。”
夏梦卿傲然挑眉:“傅小天他无权干涉,此地虽是帝都,但夏梦卿要来便来,要去就去,我倒要看看谁能把我赶出北京城去。”
“京畿重地不是武林人物逞威之处,老夫劝你最好三思。”
“不错,拿来。”夏梦卿微点头,冷然伸手。
“什么”
“傅小天的令谕。”
黑衣蒙面人不由怔:“老夫凭口传令,你难道觉得不够”
夏梦卿突然纵声狂笑,目注黑衣蒙面人冷冷说道:“莫洪,你很高明,只可惜遇上了我。”
黑衣蒙面人方自怔,夏梦卿冷然又道:“莫洪你怎不说,要我早日离开此地的是你。”
黑衣蒙面人神情震,尚未发话。
“莫洪,你大概还不知道,我本来打算即刻离开这伤心之地吧”
“”
“你担心我不走,对你是大威胁,如芒在背,所以你便假传傅侯之谕,可是”
“”
“只可惜你我敌对数年,对我了解得还不够,而我与傅侯相识不过半日,我对他却了解得十分透澈。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在这方面,莫洪,你已输了着。”
黑衣蒙面人何止震撼,简直颤栗。
夏梦卿目光轻注,冷冷笑,又道:“莫洪,你用心良苦,我觉得你早该动手了。”
黑衣蒙面人突然声冷哼:“傅侯身所学,怕不会比你差到哪里。”
“这个我第眼就看出了,不过,我觉得你也不错,这不是你唯的理由,另外个更重要的原因,那该是你终于等到了双钗合璧,对么”
面对高明,黑衣蒙面人只得点头,双目凶芒闪烁,狠声发话:“不错,老夫做事向来如此数年来,老夫直耐心等着,终于等到了今天,双钗合壁”
“却未想到我竟未死。”夏梦卿扬眉谈笑:“你很聪明,紫凤钗绿玉佛,两者所载,较诸集三圣毕生心血的万流归宗旷绝博大又不知几许,只可惜,壮志未酬身先死,多年心血付东流,莫洪,你只怕要泪流满襟了。”
黑衣蒙面人身形颤,但旋即狡黠的目光转,阴笑说道:“老夫做事向来十拿九稳,多年心血也不会付诸东流,我若真的壮志未酬而身先死,那又当别论;可惜的是,你未必敢杀我。”
夏梦卿淡淡笑道:“我生平不知什么叫敢不敢,而且,我想不出不敢杀你的理由。”只右掌已自暗凝枯禅掌力,缓缓抬起。
“很简单。”黑衣蒙面人竟然视若无睹,笑说道:“老夫来时已布下后着,黎明时分若尚未回转,自然有人将桩绝大隐秘,面陈傅侯。”
夏梦卿淡淡笑道:“谁的隐秘”手掌已缓缓抬至腰际。
“自然是你的。”
夏梦卿纵声大笑道:“书有未曾为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夏梦卿磊落生,尚无隐秘惧人知者。”右掌已提至胸前,只消掌力微吐,枯禅掌力威震宇内,所向必然伏尸。
岂料黑衣蒙面人依然处之泰然,且神色越发得意,双目凝注夏梦卿,冷冷笑,阴恻恻地道:“据老夫所知,那长公子忆卿,半像极你那心上人儿,另半却不像傅侯。”
此言出,夏梦卿如遭电殛,身形剧颤,心头大震,昔年薛宅西楼订情,夕缱绻,啮臂赠钗之事,及今日神力侯府大厅中,薛梅霞心碎断肠之言,立刻浮现脑际,耳中轰然声,那蕴蓄无比威力,欲吐未吐的右掌,不由为之窒。
黑衣蒙面人悉收眼底,更形得意地哼了声,接道:“是谁的孽种,你该比老夫明白,傅侯纵然英豪盖世,铁铮奇男,怕也难以忍受这等奇耻大辱,老夫很为你那心上人儿担心”
“住口”夏梦卿突然嗔目大喝,声音显得颤抖,只右掌更已无力垂下,紧接着又身形阵轻颤,默然不语。
黑衣蒙面人狡黠目光转,阴阴又道:“这便是老夫以为你未必敢杀老夫的理由,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你那心上人儿及你那亲生骨肉着想”
“莫洪,你敢”夏梦卿双目微赤,切齿恨声。
“这很难说。”黑衣蒙面人狞笑说道:“路须退步,味要减三分,你最好莫逼我。”
夏梦卿纵然杀机狂炽,怒火填膺,却也无可奈何。
黑衣蒙面人的话儿不错,他纵不为自己想,也得为薛梅霞及自己的亲生骨肉着想。
黑衣蒙面人阴阴笑,又道:“不过你尽管安心,只要你肯与老夫合做,老夫自然会为你守此隐秘,你若不愿离开北京也可以,但你必须少管闲事,帝都名胜古迹甚多,你大可袖手游览,以散心中郁结;为此,昔年仇怨,老夫愿意笔勾销,言尽于此,事谐与否全凭阁下,告辞。”
深注夏梦卿眼,再扬得意阴笑,转身而去。方走两步,倏然转身回顾:“老夫再行奉告句,老夫虽然托身神力侯府,了然侯府之中动静,但却绝难见到老夫踪影,我劝你少费心机,否则休怪老夫不守诺言,翻脸无情。”转身挥袖,身形直如鬼魅,飘随风行,转瞬没入茫茫夜色中。
夏梦卿似乎不知蒙面人已离去,独自双日凝注那黑衣人站立之处,呆呆地站着不动。
脑中百念翻涌,胸中五味俱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清冷月色,将他那颀长身形映在地上,长长的,显得无限凄清孤独。
他觉得心中乱得很,烦得很但却又似乎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蓦地里,阵冷飒夜风吹过,使他神智为之醒,回忆适才黑衣蒙面人那狠毒阴损的话儿,禁不住丝寒意倏遍全身,机伶伶地阵剧颤。
这位泰山崩前,糜鹿惊侧而能颜色不变,从不知怕为何物,铁胆傲骨的盖世奇侠,如今心中升起丝悸惧,这是因为担心那与他有啮臂之盟的薛梅霞,及他那亲生的点骨血。
黑衣蒙面人说的不错,神力威侯傅小天纵然英豪盖世,铁铮奇男,超拔奇特,也断不能忍受这等奇耻大辱,推人及己,自己能忍么
薛梅霞家破人亡,孑然身,护着自己点骨血,方自尝到人间的温暖幸福,已够可怜;而自己那点骨血,稚龄幼儿,更属无辜,岂能为他母子招灾引祸
但昔日罗刹教漏网余孽,潜伏神力侯府多年,阴谋夺取紫凤钗绿玉佛。钗佛人间至宝,罕世奇珍,更蕴藏着篇至高无上的内家心法。他又怎能袖手旁观,坐视不顾地任那钗佛沦入魔手,奇珍遭劫,神物蒙尘更为宇内武林带来无边杀机,招致血腥劫运
“不,不能绝不能”夏梦卿突然切齿恨声,丝鲜血已顺着唇角缓缓流下。
然而想到薛梅霞母子,他又忍不住发出声痛苦呻吟。
爱并非罪恶,但他不明白,爱为何使他永沦痛苦深渊,在苦海中挣扎浮沉,望不见岸缘又为什么使他再遭受折磨,忍受人所不能忍。
这难道是孽非爱这便是他念善心,所得到的后果。
有道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这句话儿,岂非
这些,只有问天也许冥冥中知道。
夏梦卿抬眼仰望碧夜空,皎洁冷月,将口数张,终而无言
蓦地,声鸡啼传来。
夏梦卿身形颤,由天际收回两道失神目光,凝注那黎明前万寿山下,迷蒙中的帝都片刻。
目光中突然射出迫人冷芒,然后,儒袖微挥,身化长虹,疾射而去,消失在那片迷蒙薄雾中。
天色虽越来越亮,但万寿山上的晨雾却越来越浓,渐渐地封锁了整个山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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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旧情难忘走单骑
整个北京城虽然方自沉睡中渐渐苏醒,但在那神力侯府小楼暖阁中,却是烛影摇曳蜡泪未干。
几上,两枝粗若儿臂的红烛已只剩下寸许段,蜡汨洒满了那深红色的光滑几面。
对烛而坐的是神力威侯傅小天,与那诰命品的威侯夫人薛梅霞。
傅小天宿酒已醒,仍是袭青袍,浓眉轻锁,对着摇红烛火出神。
薛梅霞则是螓首低垂,不胜凄楚。
小楼中,-片宁静,可以听到室角张八宝软榻上,-对粉妆五琢的幼童酣睡的均匀呼吸。
但,小楼中的气氛,却不大谐和。
也许就因为傅小天浓眉轻锁,呆呆出神;薛梅霞螓首低垂,不胜凄楚。
良久良久,傅小天方自缓缓将目光由烛火上,移注爱妻:“霞,你真的决定这么做么”
声音很低却很平静。
薛梅霞微微地点了点头:“我觉得只有这么做,方能减少我心里份内疚,小天,你知道良心的谴责最令人痛苦。”
傅小天淡谈笑:“我不觉得你欠他什么。”
薛梅霞凄惋苦笑:“小天,你不是我,若将你心换我心,当知我痛苦之深,我觉得负他太多了。”
傅小天浓眉微蹙,摇头说道:“霞,别这么自责,也别这么自苦,你没有负他”
薛梅霞街摇头,黯然接口:“小天,别再安慰我了,我自己的心自己还不明白你是世间少有的好丈夫,我本不该这么做,但是假设我不这么做,我势将负疚痛苦生,与其如此我不如找到他,向他解释清楚,然后,心中毫无郁结地伴你”颗螓首又自缓续垂下。
傅小天深注爱妻眼,道:“霞,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我和他虽然缘只两面,相识不过半日,但不知为了什么,我由衷地佩服他,想接近他,结交他。你知道,傅小天生平何曾服过人但玉箫神剑闪电手他例外,我自诩奇男盖世,在他面前我竟有渺小之感,他那绝世风标铁胆傲骨,是我生平所仅见由是我敢说,他不会怪你,绝不会,我这双眼睛不会看错人。”
薛梅霞禁不住娇躯-阵轻颤,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热泪已自盈眶,丝凄惋苦笑浮上唇边,她徽摇螓旨,道:“小天,你没看错,我确也了解的更多,当初他奇之所以能令我书见倾心,不可自拔,不是他绝世风标,也非他那身旷绝寰宇的武学,而就是因为他卓然超群,有种令人自然心仪的气质,虽然我明知他不会怪我负心背盟,却不能不得到他句话儿”
声无限痛苦的凄楚轻叹:“我很矛盾,我希望他不会怪我却又希望他恨我,恨得越深越好。小天,我说不上理由,也许这样可以减少我心中份愧疚。”双眼中晶莹珠泪突然无声坠下。
博小天浓眉蹙,那虬须满布的唇边,筷地起了--阵轻微抽搐,默然不语,缓缓垂下头去。突然,他又抬头笑,炯炯环目深注薛梅霞;“霞,别这样了,我的心都快碎了,我答应你,何时动身”,薛梅霞娇躯突起剧颤,美目中无限感激地凝注傅小天,珠泪如泉涌出,樱口数张,良久方自颤声句:“小天,你,你太好了,却叫我如何报答”
傅小天淡淡--笑,轻轻地为爱妻拭去满面泪渍:“又来了,记得么我不要你谈什么报答,只要你能快乐无忧地伴我生。”
丝羞愧掠上心头,薛梅蔑缓缓垂下螓首,突然暗咬贝齿,猛抬头道:“小天,我不去了”
博小天禁不住呆了呆,但旋即浓眉双轩地微笑说道:“霞,别孩子气也别担心我,我不会在乎这些的。告诉我,什么时候动身”
薛梅霞默然良久,才低低说道:“我想会儿就走,迟厂怕来不及。”:
“好,就这么说。”傅小天轻拍薛梅霞香肩,点头说道:“我拨出四个贴身护卫,辆四马套车,侍婢随你带,够么”“太多了,小天。”薛梅霞摇头说道:“我只要辆套车,两名婢女。”
傅小天摇头笑:“江湖险恶,人心叵测,神力威侯权重当朝,但对武林中事却鞭长莫及,你忍心让我寝食难安,担心终日”
薛梅霞娇躯又是阵轻颤:“我觉得太劳师动众了。”
傅小天又摇头道:“为你我觉得倾侯府人马还少了点儿,最好能由我亲率帝都铁骑。”
薛梅霞难忍热泪,樱口颤动,方待再说。
傅小天已笑站起:“霞,别说了,我去要他们马上准备。
“慢点,小天。”薛梅霞突伸柔荑,-把将他拉住,抬眼看了他眼,欲言又止,半晌终于说道:“我想,我想带忆卿起去。”
傅小天微微愕,谈笑摇头:“原谅我你去,我已够担心了,孩子太小,我何忍让他饱受风霜,备尝旅途之苦”薛梅霞默然不语,许久,突然桃眉说道:“小天,有件事找瞒你很久,现在我不得不告诉你”
博小天正色摇头:“霞,你用不着说,傅小天不是人间贱丈夫,忆卿,我视同已出,爱过小霞,我绝不能让他也去经历江湖风险,否则,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夏梦卿。”说毕,转身便欲下楼,倏地,他停下脚步,环目中迫人光芒直射窗外,挑眉沉声:“什么人在此鬼鬼祟祟”
薛梅霞神情为之震。只听楼下庭院中,人应声回盾:“禀侯爷,赵吾平在此侍候。”
傅小天威态-敛,笑道:“唔,那正好,传话下去,备我套车,十六黑衣卫中派出四人,打点行李,随时听命。”楼下那人应了声,随即寂然。
傅小天负手走回,方走两步,看了呆坐中的薛梅霞眼,忽又笑道:“霞,你坐着,还是我自己跑-趟,这些人办事我不放心。”转身大步下楼而去。步履声逐渐远去,渐至不闻。薛梅霞再也难忍满腔激动,伏几失声痛哭。是感激是羞愧是别绪是离情只有她自己知道。
半晌,哭声渐成饮泣,薛梅霞抬起螓首,美目已微显红肿,目光呆滞地投向八宝软榻上,双甜睡中的儿女,缓缓起身,又缓缓地行了过去。
口口口
神力侯府的大厅之前,停放着辆四轮马车,四匹配套健马,色雪白,昂首弹蹄,极为雄骏。
也许是不愿显眼扎目,这辆马车看-亡去和般马车,没有什么两样。
四名黑衣护卫神情恭谨,垂手肃立旁。
这四名黑衣卫中,除最左名是个面透阴沉的灰髯老者外,其余三名均是神态威猛的中年大汉。
毫无疑问的,这四名黑衣卫必是神力威侯十六名贴身黑衣护卫中之佼佼者,功力胆识机智,均属十六黑衣铁卫之冠。
神力咸侯傅小天,正自负手迈步,甚为仔细地察看这辆四马套车。
绕车周,傅小天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属即踱向黑衣四卫。
环目中神光不怒而威,轻扫四人,微笑颔首:“好,好,你们办事很好,我根满意,你四人京中可有什么牵挂么”
居左灰髯老者肃然躬身:“禀侯爷,属下等没有牵挂,谢侯爷垂注。”
傅小天点了点头:“那就好,这次夫人出京,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你四人身为护卫,跟我多年,当知责任之重大你四人亦均为武林中人,武林中人当知武林中事,夫人的安危,我交给你们了,有任何差错,我唯你四人是问。”
傅侯虎威懔然慑人,几句话儿虽然平淡,却令人听来隐隐有窒息之感。
黑衣四卫身形颤,齐齐躬身。
傅小天微微笑,挥手说道:“记住,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儿,交当地快马报我”。
语毕,又看了马车眼,面带微笑,转身走开。片刻不到,那辆四马套车驰出了神力侯府大门。
傅小天微服简从,亲自送至城外。车帘内,薛梅霞热泪盈眶,玉手挥扬。
而傅小天却神色泰然,豪迈地笑声连连,直望着那四马套车变成小黑点,隐入滚滚尘雾中,方自策马回府。但在回府途中,他眉宇间却难掩心中依依惆怅之情。
就在这辆马车驰出城去的同时--
紧靠城门的家屋檐下,名衣衫槛楼,蓬头垢面,胡须如捐的中年化于,突然睁开双睡意惺忪满布血丝的眼睛,懒洋洋地拾起横在腿旁的打狗棒,缓缓站起,拍拍屁股,托着破碗,步履蹒跚地,向城外行去。
这名中年化于的两条腿,似乎已耐不住经常的饥饿,与这晨间本有的凉意,边吃力面缓慢地向前迈着,边打着哆嗦。而他却毫不在意。依然托着破碗,步步地向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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