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刀(1)

　　「如果不能以一名花滑选手的身份而存在，你打算怎麽办？」

　　在世锦赛赛後访问的时候，来自日本的花滑选手胜生勇利毫无预警地被体育记者问及这个问题。

　　他一愣，胸前沉沉的银牌还挂在他身上。

　　「咦？呃、关於这个问题……」

　　「哎呀！勇利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啦！」身为教练的维克多亲昵地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勇利还没有打算要退役哦！而且他已经决定把训练场地移来圣彼得堡，要为下个赛季做准备了呢！」

　　话毕，维克多看着他，微微一笑。

　　「我没说错吧？勇利。你会陪我参加下一个赛季吧？」

　　有谁开口正想要回答……

　　※

　　他蓦地从回忆惊醒。

　　不知为何，他最近经常想起这件事，明明是去年的访问了，那句问话却像是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每每想起来都历历在目。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一回事。

　　「勇利～」伴随着呼喊而来的是一个热情的背後抱。

　　正靠墙做伸展练习的胜生勇利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力弄得身一僵。他侧了侧脸，发现维克多俊美如神只的脸庞就近在眼前，他温柔的瞳孔里映出他的模样。

　　他心间一窒。

　　「啊……维克多……」他有些结巴，「找、找我有什麽事吗？」

　　「也没什麽事啊！只是比起雅科夫，我更想陪在勇利身边呢！」某俄罗斯人轻轻地在他脸上吻了一吻，「好想看着勇利溜冰啊……勇利呢？我不在的时候有好好练习吗？有没有想我呢？」

　　他的气息吹在他耳上，勇利全身动弹不得。

　　「咦？那个，我……」

　　「喂！你们两个要卿卿我我到什麽时候！是不打算比赛了吗？」

　　某人的怒喝传来，随之附赠往两人紧密贴合的腰上踹的那一脚，一时重心不稳，环抱者与被环抱者双双跌在地上。

　　「还真是一如往常的暴力！」维克多眨了眨眼，「美丽的俄罗斯妖精。」

　　「不要那样叫我！你这个秃头！」尤里炸毛。

　　「欸～可是大家都这麽说啊！」维克多漾起别有深意的笑容，「花滑界的妖精与英雄。」

　　「闭嘴啊啊啊啊啊！」

　　尤里一开始对於奥塔别克和他的名字并列这件事没有多大的感想，直到米拉不知从哪个网站找到妖精与英雄的同人创作，看见那些煽情的字与图片以他们的姓氏和样貌扮演，尤里整个人都不好了。除了时不时得受整个训练场的人调侃之外，他也不知道当赛季开始时自己该怎麽面对那位「哈萨克英雄」。

　　「啊！尤里害羞了！」维克多看着某十五岁少年微红的耳根，心情愉悦的如此说道。

　　「才没有！」尤里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说出教练要他传达的事，「雅科夫要你去找他，他要重新编排你的训练日程，毕竟你有将近一年的空窗期。」

　　「这样啊……」维克多叹了口气，「的确，这是不争的事实呢……」

　　上个赛季他没有以选手的身份参赛，跑去日本当勇利的教练，虽然仍是与花滑有关的职业，但选手和教练的训练强度及训练时间终究是有所差距。这次赛季维克多要身兼选手及教练，工作量和疲累度自然是去年的好几倍，勇利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一点，他有自觉地隐瞒了许多事，不想让维克多担心。

　　「维克多，你还是快去吧！我会自己练习的。」勇利对维克多一笑，比了比仍在气头上的尤里，「你不用担心我，更何况尤里也会帮忙监督我的。」

　　「嗄？谁要监督你啊？我自己也要练习啊！」尤里在一旁嚷嚷，但却惨遭无视。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维克多从地上站起，拍了拍尤里的肩膀，「我的小猪就拜托你了，英雄的妖精。」

　　「谁是英雄的妖精啊！浑蛋！」尤里对着维克多远去的背影吼着。

　　「真是个让人火大的家伙。」尤里啧了声，转头对勇利说着，「话说回来，你要在地上坐多久啊？该不会还要我扶你一把吧？」

　　「那倒不用，我自己可以起来。」

　　左膝着地，正欲起身的刹那，有谁眉头一皱，没有看漏这个瞬间的尤里有些担心地正想开口询问，却见那人若无其事的改变支撑点，神色平静的站了起来，发现尤里正盯着自己。

　　「勇利你……」尤里出口的语句有些犹豫。

　　「怎麽了？」

　　「算了，没事。」尤里摇了摇头，「冰场上有小屁孩在练习，很莽撞的，你自己可得小心点。」

　　「尤里，你没资格说别人吧？」勇利如此对某十五岁的少年说着。

　　「罗唆！不要把我跟他们相提并论！」

　　也是呢，毕竟是刚从青少年组升上成年组就问鼎金牌的天才啊！勇利心里暗忖。

　　「尤里，谢谢你。」

　　「啊？我刚刚有做什麽值得你道谢的事吗？」

　　「嗯，的确没有呢。」

　　「你在发什麽神经啊？有病。」尤里再次露出那种勇利熟悉的看垃圾的眼神，「不理你了，我要去练习了。」

　　「那我也去练习了，尤里，加油哦！」

　　「我知道啦！」尤里掉头就走。

　　虽然口气无理，但暗回首看向那人背影的眸却有藏不住的担忧。

　　有点不对劲的勇利，待会儿还是跟维克多报告一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