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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冷战 ...
在提出离婚又被拒绝以后,苏晓沐越来越晚回家,而景衍则越来越早下班,渐渐地变成了他在等她的门。
这天晚上,景衍吃过晚饭便在小尧房间陪他做作业复习功课,其实他也不用做什么,小尧很聪明,基本不需要他的帮忙。他坐在一边的小沙发看财经杂志,却发现自己今晚的注意力很难集中,看了半天还只停留在序言部分。看看表,已经快九点了,晓沐去同学聚会还没有回来。
他放下杂志,看了一眼儿子,他正一笔一划地在认真写字,下意识又瞥见一旁的台历,明天是用红笔圈了起来的
景衍的眼神转了转,指着那抹红色,轻声问儿子:“明天,是什么日子?”
小尧正好复习完功课,大大伸了个懒腰,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知道父亲问的是什么,一知半解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妈每年都会把这天圈起来的,还会做很多好吃的,好像是什么见面纪念日,问她她又不告诉我。”
“见面……纪念日?”这几个字静静地滑过景衍的心田,似想起了什么,他定定神,摸着儿子的头不经意地问,“那这天妈妈一般会做些什么事?比如她喜欢些什么?”
小尧一听,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有些不满地怪叫着:“不会吧……爸爸,难道你都不知道我妈喜欢什么吗?”
景衍一下子被儿子问得语塞,尴尬地轻咳两声,才板着脸说:“你还不快说?”
“好嘛,说就说。”小尧赌气地扁着嘴,人小鬼大地小声嘀咕着:“其实说实在的我妈最喜欢的还不是您?连我都得排第二呢……”两根手指不服气地比划着。丫丫的港湾
景衍一怔,那种半夜醒来发现身边空荡荡的不适应感又升了起来,这次她前所未有的决绝让他觉得很无力,他突然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来挽回,居然还沦落到要问儿子,也许她骂他恨他是对的,他这个丈夫并不合格。
蓦地,小尧笑嘻嘻地从椅子上蹦起来,朝他神秘地眨眨眼睛:“嗳,爸,我想到一个好点子,包管我妈高兴,怎么样?有赏么?”
景衍好气又好笑,拧了拧他的鼻尖,弯着唇说:“瞧你鬼灵精的!你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行了吧?赶紧说
小尧乐呵呵地点头,抱住他的脖子附在他耳边说了个什么提议,只见景衍愣了一下,眸色也深了深,似乎需要时间来消化它。
第二天,两父子都起了个大早。
景衍对着镜子看了又看,自己穿上那身幼稚到不行的居家服以后,样子怎么瞧怎么滑稽,让他每一秒都有脱下它的冲动。小尧倒是自得其乐,还摸着下巴 在父亲身边转了两圈,老成地点着头说:“嗯,嗯,很不错呢,我们俩走一起肯定很酷。”
酷?是傻吧?景衍有些好笑,低头问他:“你妈呢?”
小尧拉扯着自己胸前的图案,小声说:“我侦察过了,她正在做早饭呢,我们现在下去肯定可以给她一惊喜!”
希望如此吧,景衍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
苏晓沐做好了早饭,正想上楼叫儿子,没想到和父子俩撞了个正脸,而且一大一小居然都穿了那天她买的居家服,带帽的条纹设计,还带有卡通图案,这些元素放在小尧身上没什么,可是景衍……她怔忡地看着他,他那样要求高的人,衣食住行样样精致,连细节都得完美无暇,穿这衣服实在是太奇怪了,之前她让他穿给她瞧一眼可都不愿意的,今儿是怎么了?
苏晓沐下意识地想笑,可是她很快忍住了,只上前两步拍拍儿子的肩膀说:“快点吃早饭,我送完你上学还要赶去出版社呢。”
见她的视线从自己身上移开,景衍的下颔一下子绷紧了,嘴角的笑容也渐渐淡去,那种从昨晚就开始升起的期待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听见小尧拉着晓沐的手说:“唔,爸说会送我去学校呢,妈,待会儿你也把你那身衣服换上吧,我们仨一起出去!”
苏晓沐答得很快:“别闹了,我赶着出去,换衣服很麻烦呢,再说了我要去谈正经事,穿它不合适,回来再说。”
“可是今天不是纪念日么?我都和爸爸说好放了学跟你一起到外面吃饭的……”
怎么知道纪念日的事?苏晓沐转念一想,多半是小尧告诉他的吧,他应该是记不得的,没有那天的相遇,就没有那么多的后来。
而且看情形他们还打算三个人一起穿这一系的衣服出去吃饭?这的确是她曾经很幼稚的愿望,可现在已经没这个必要了。
景衍坐在她和儿子的对面,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
苏晓沐没看他的表情,耐心对小尧说:“没办法呀,我早就跟出版社的主编叔叔约好了,下次吧好不好?既然你爸送你上学,那我就先走了。”
气氛一下子凝寂起来,景衍至始至终没有说过话。
她喝了最后一口牛奶,用纸巾擦了嘴,尽量不疾不徐地离开,在掩上门的那一刻,她仿佛听见儿子用忐忑的声音问:“爸,你和妈是不是……是不是吵架了?”
苏晓沐倚着门扉,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压抑自己,才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不是没有看到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靠近她,可惜,真的已经太晚了。
景氏。
王皓站在办公桌前,小心地看着景衍的脸色开口:“老板,这是早上开会定的方案,请您过目一下,另外,史密斯先生那边已经确定了行程,会在一周后在洛杉矶开磋商会。”
过了很久,景衍才简单地吩咐:“你搁桌上吧,我知道了。”忽的,他扬眉看着自己的属下,有些突兀地问,“王皓,如果你惹老婆生气了,一般会怎么做?”
王皓没料到老板会问自己这种小事,开始看他那样定定地瞅着自己,眼神幽深得吓人,还以为他做错什么了呢。
他坦白说:“除了使劲哄还能做什么?反正她怎么高兴怎么来,不过她很好哄的,只要我先低头认错……呃,老板,您惹……生气了么?”
没想到景衍竟然会不避讳地应声:“嗯,她在生我气呢。”
王皓不由得大胆地去看着自己的上司,那么一个运筹帷幄的人,此时却认真地跟他请教哄老婆的方法,让他一下子变得很真实,至少不再是高高在上,带着让人猜不透的那种深沉。可同时他又觉得他很寂寞,明明拥有了世人都欣羡的财富和权力,却鲜少有开心的时候。
于是他放开胆子侃侃而谈:“其实我觉得女人再温柔再大方都是小气的,就像我家乐静,脾气好的时候就是小鸟依人,不好的时候比母老虎还凶,这不,前些日子咱们公司不是要找那位小天后代言广告么,我就和她见过两次面,不巧被狗仔队拍下来了,她看见新闻后就闹腾个没完,昨儿还因这事儿吵起来了呢……”他这话说得有点左顾而右言他,渐渐地消了音,因为他不确定老板是否要继续听。
“嗯?说下去。”景衍转而看出窗外,太阳已经升得很高,刺眯了人的眼睛。
皓点点头:“依我看,您太太生气多半是因为秦小姐的原因,你们毕竟……那么熟悉。只要秦小姐回美国了,一切就都好说了。您应该主动一点,让她觉得在您心里她最重要,让她感受到您的用心,其实有时候光做还不够,还得说点甜言蜜语哄哄,有句话不也说了么,爱要说出来,您就是太……”太惜字如金了,后面半句他咽在喉咙没敢说。
本来这些话也不该由他来提醒,可他知道,在老板身边能说得上话的人很少,很少,不然他不会问自己这么私人的问题,大约心里也早把他当成了朋友了。
景衍一直沉默,似乎在思考王皓的话,过了一会儿,他敲敲桌子:“下午的会议取消,我要出去一趟,有事给我电话。”他拿起外套就起身往外走。
他直接把车开到了出版社的对面。
这条路并不繁华,两旁 高大的树木遮蔽成荫,他熄了火坐在车里,静静地看向马路的另一侧,他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甚至觉得,或许她已经走了。
倏地,他的视线逐渐收凝,看见她面带笑容地捧着一摞书从某个楼梯口下来,他的嘴角自然地弯出一个弧度,手攀上车门正要打开,又瞬间顿住。
他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绅士地接过她手上的书,而她笑容满面地上了那个人的车。
只是隔着一条不算宽敞的街,却好像有一光年的距离那么远。
等苏晓沐上了车,凌子奇一边替她系安全带一边打量她说:“怎么才一段时间不见又瘦了这么多?”
苏晓沐掐掐自己腰上的肉,白了他一眼,微笑说:“你睁眼说瞎话呢?我哪里瘦了?买衣服都得往大号上靠呢,说吧,今天怎么有空约我?”
凌子奇发动车子,笑容温和中带些慵懒随意:“嗳,你可别冤枉我,我天天都有空,就等着你约呢。”缓了一下见苏晓沐不答腔,他又笑笑说,“跟你开玩笑的,前段时间都在忙一个大手术,一直没闲过,昨晚才睡了一个安稳觉。”
苏晓沐抿了唇笑,目光淡淡地看着车窗外流转的街景笑说:“那的确要找个地方好好庆祝一番,凌大医生前途无量啊。”
凌子奇淡淡地说:“我跟你说,那个病人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姑娘,那么长时间的手术,有些地方还不能麻醉,她从头到尾没有喊过一声疼。晓沐,不知道为什么,她让我想起了你。”
“为什么?”苏晓沐愣愣地回过头看他。
凌子奇认真地看着前方,带着笑意说;“因为我觉得你和她一样坚强,我认识你的时候,你也才二十出头。”刚好遇到红灯,他把车停下来。
哪知听见苏晓沐摇头说:“不,子奇,你说错了,其实我一点都不坚强,我和他,在协议离婚。”
“为什么?”凌子奇愕然地看着她。
“不为什么,我只是不想再坚持了。好了,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可怜的。快开车,转绿灯了。”
凌子奇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跟着前面的车缓慢移动,想了想才问:“考虑清楚了么?”
“当然考虑清楚了。”
晚饭吃完没多久苏晓沐就拗着凌子奇带她去酒吧,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酒吧里,灯光半明半暗,劲潮的音乐响彻耳际,充斥着各色男男女女。
凌子奇皱着眉,用手挡在酒杯上阻止苏晓沐再倒酒:“你忘了你跟我保证只喝一杯的,现在都多少个一杯了?”
苏晓沐笑了一下,晃着脑袋推开他的手,把冰凉的酒灌进杯里,冰块在里面浮浮沉沉。
“我的凌大医生,你觉得这种环境这种时候没点儿酒来助兴能成么?”
“别人可以,你不行。”凌子奇态度很坚决,他除了是她的朋友,还是她的医生。
苏晓沐不管他的告诫,轻松地拿杯子跟他的碰了碰:“来,跟我干一杯,预祝我恢复单身。”也没等他反应过来就举杯一仰而尽。
凌子奇又急又气:“晓沐!”
他比谁都清楚,借酒消愁是无补于事的自虐行为。
苏晓沐喝得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目光在他担忧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钟,忽的往他肩膀上靠,他怔了一下,僵硬的手很快抚上她的背轻轻拍了拍。
耳畔听见她带着酒气低声呢喃:“子奇,对不起……这些年来,我一直对不起你。”
他顿了顿,苦笑着说:“好好的怎么突然说这个?你哪里对不起我了?”
苏晓沐靠着他的肩膀直摇头,很久都不再说话。
直到最后,她带着哭音低语:“子奇,如果我爱的人是你就好了……为什么不是你呢?”那么一切都变得简单很多。
周围的声音好像都消失了,只剩下他和她。
他淡淡地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w
可世上没有如果,爱神之箭没有眷顾他。
半夜时分,夜凉如水。
苏晓沐早已经借着酒劲昏睡过去,凌子奇听见她手机响了很多次,拿起来一看,十来通未接来电,全都是景衍。他承认,听到她说他们准备离婚的消息时,他除了惊讶,还有一丝丝卑鄙的窃喜,因为那代表了他又有了机会,可是即使他又再多的想法也不该是现在。他想了又想,终究还是把她送了回去。华
到的时候,景衍早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凌子奇从车里看出去,景衍的身影几乎融在了黑夜里,全身绷紧得像一尊雕像。他关了引擎,下车走到另一边开车门想把苏晓沐抱出来。景衍却已经快他一步,伸手温柔地抱起了她。
凌子奇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听见他说:“凌医生,晓沐是我的妻子,希望你别忘记这一点。”
他的淡定从容理所应当让凌子奇气不打一处来,他握着拳忍住要打人的冲动,冷笑地哼声:“她是你的妻子?不过很快不是了,不是么?”
景衍锋锐的目光直直地睨着他,好一会儿才说:“我们不会离婚。”
“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你这种自信从哪里来的?不过就仗着晓沐爱着你,可是你扪心自问,你配得起她爱你那么多年么?你抱着她觉得有重量么?我都怀疑只要风大一点儿就能把她给吹咯。”凌子奇也不怕他,还压低声音讥讽道,“而且偏执症严重起来不容小觑,我看你还是多留个心眼儿,别到头来还连累了晓沐和小尧。”
“谢谢关心。”景衍的声音很轻柔,被这么挑衅也没有动怒,点点头就抱着晓沐径直往电梯口走去。
凌子奇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觉得心口的地方空空的,像好不容易呵护的珍宝被人夺走一样。
进了电梯,景衍刚按了楼层,怀里的人儿动了动,睁开眼睛用沙哑的声音说:“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你靠着我睡一会儿吧。”景衍下意识抱得更紧了一些,又说,“怎么又喝那么多酒?”
“呵,难道你不知道为什么?”苏晓沐的眼睛很亮很黑,哪里有半分酒意,挑衅地看着他,“我是故意的,怎么样?景衍,这种等人的感觉不好受吧?看到别人三更半夜送我回来你心里也不是滋味吧?每次你去看秦臻的时候我就是这么傻傻地等着你的,今天也轮到你了。”其实在子奇和他说话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她是故意的,她很坏,还想利用子奇来刺激他,只是让他尽快答应分手。
她心里又暗暗地说了一遍,子奇,对不起。
景衍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只是浅浅地说:“只要你回来了就好。”
这样的他让苏晓沐觉得很无力,她趁他不注意滑下了他的怀抱,揉揉胀痛的眉心说:“景衍,这样下去我们只会相看两厌,不如好聚好散……唔……”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景衍摁在了电梯边上深深地吻着,那个吻比以往任何一个都要疯狂,敲开她的牙关,吞噬着她不堪一击的神经。昏暗的灯光在镜子里折出景衍看似沉静却激狂的面容,那深邃的眼神仿佛有什么激烈的情感要破茧而出。
她使尽力气也不能撼动他分毫,双手被他高举在头顶上,腰间被他另一只手紧紧攫住,大脑出现片刻的空白,直到她再也呼吸不了,他才终于放过她。
“啪”一声,一个毫不留情的巴掌用力甩在他冷峻的脸上,很快显出了红印。
苏晓沐抚着自己红肿的唇,喘着气恨声说:“景衍,你是个混蛋!”
景衍似不觉得疼,只是不管不顾地抱着她,用额头抵着她的,语气清冷地说:“晓沐,无论如何,我不会离婚的。”
不会把你,让给别人。
42 秘辛
那个疯狂的深吻就像午夜里的一个小插曲,很快就淡过无痕,至少苏晓沐并不想记得,她也不想给自己任何后悔的退路,是以她避开景衍的举动越来越明显,明显到连小尧都察觉到他们俩之间出了问题。
他忍耐了几天,终于鼓起勇气问母亲:“妈,你这些天为什么都不跟爸爸说话了?你们俩吵架了是么?”
闻言,苏晓沐脸色微变,很勉强地笑了笑:“不是,我们没有吵架,只是在给大家一点空间去思考问题。”
小尧偏着头看她,疑惑地问:“那你们思考什么呢?”
苏晓沐耐心地说:“唔,就是思考我们是不是还要在一起生活啊。之前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和你爸爸太长的时间没见面,彼此相处都需要有一个磨合的过程,现在也有半年时间了,我们在考虑是不是合适和对方在一起。”
小尧很敏感,咬着唇说:“那意思是你们会分开吗?”
也许会。“苏晓沐叹了口气,把小尧搂进自己怀里,“小尧,是妈不好,妈对不起你。”她本想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让他跟普通孩子一样成长的,可是,是她先坚持不了了。
小尧用力地摇头,吸了吸鼻子说:”妈,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分开呢?现在不是挺好的么?不要分开好不好?我喜欢你和爸爸在一起,一家人在一起。”那是他不能理解的大人的世界。
苏晓沐无力的摸摸儿子的脑袋,很久都说不出来话,最后才很慢地说:“好了,别说这些了,你爸爸还等着我们去找他吃晚饭呢,你快上楼去换衣服。”
景氏总部大楼。
景衍很早就结束了会议,因为小尧在模型设计大赛得了一等奖,他答应跟他一起去吃饭庆祝,难得的是晓沐愿意一起去,不过她这么做也是为了让小尧高兴吧,想到这里,他的眼神黯淡下来。
募地,桌上的手机呜呜震动起来,他以为是苏晓沐打来说他们到了,霎时眼角弯出暖人的笑意,可是一看见来电显示的号码,他的眉色又 沉了几分,不过还是接起来:“嗯?”
“景衍哥,是我。”是秦臻清脆如铃的声音。
景衍侧着身,淡淡地问:“嗯,有什么事吗?”
秦臻咬着唇细声说到:“我,我明天就走了,想今晚和你见面吃个饭,行么?”
我今晚有约了,等你回了美国,有机会再见面也一样。”景衍含蓄地拒绝了她的邀约。
“可我明天就走了!而且也已经订好位置了就是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家餐厅……”秦臻急急地说。
“下次吧,还么?我还有事,就这样,先挂了。”
本来秦臻再想说点什么,景衍却已经匆匆挂了电话。她就坐在景氏大楼不远的一辆出租车上,没过多久,就见到景衍和苏晓沐带着他们的儿子上了他的跑车,扬长而去。
她咬着唇,指甲陷进手心里,疼得她发怵。他对苏晓沐的一举一动都那么温柔那么细致入,那一切本该是属于她的!即使她放弃了,也不想让别人得到!
想了想,她拨通了那个陌生的号码:“喂,是我,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嫉妒,使人疯狂。
第二天,秦臻和房敏之景钺一同坐最早的班机去纽约,景钺本来还想在登机前见一见小尧的,没想到会被景衍一口拒绝,他终究只能失望地离开。随后景衍也坐上了去洛杉矶的专机,准备和商业大鳄史密斯商谈一个新的跨国合作项目,行程暂定是一周。
这天他们开连续会议,一直从早上持续到晚上,期间他下了令私人电话一律不接。好不容易等散了会,景衍刚出会议室随行秘书就报告说王皓打了好几通紧急电话来,她却没敢接进会议室。
景衍眉宇一皱,王皓素知他公私分明的性格,这次合作案也很重要,他不会这么失了分寸,他很快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马山回拨电话给王皓:“嗯,什么事?”
洛杉矶和北京有十几个小时的时差,此时正是接近中午的时候。
在国内的王皓早就急白了头,听到上司的声音如同看到救星,不顾口吻是否适当地嚷嚷:”老板,不好了,小尧私生子的身份,啊, 不对,是曾经是您私生子的身份曝光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景衍紧张得几乎捏碎了电话,下颚线条绷得死紧,冷着声说:”怎么一回事?“
王皓尽量用简短的语言跟景衍说了事态的发展。
今天凌晨有人在一个知名论坛上发布了这么一则秘闻:说京城某景姓富豪有一名九岁大的私生子,其母是一名画家,最近母凭子贵靠儿子威胁上位,得坐正室的宝座。并传富豪与其并没有实际感情,是其当年别有用心借一夜情留种……媒体捕风捉影的本事本来就很高,而文章多出隐含的信息都有很好的指向性,可以预见不用多久他们肯定就知道说的是谁。
“够了!”景衍大声一喝,声音已是怒到了极点,“陈锐怎么说?应该如何阻止这样的流言传出去?”陈锐是景氏的公关经理,负责一切的宣传策划和公关往来。
王皓在那边也很着急:“我和陈经理商量过了,这样的事情比较棘手,如果是透过传统纸媒发新闻的话我们还能通过截断销售渠道阻止信息流入,再不行还能媒体协商施压,他们还会因为合作广告的关系卖景氏的面子。可是现在对方是匿名在网上发布的信息,无论哪个地方的人都可以随意转载,原帖的点击率短短三个小时就超过一百万……”
“不管要多少人手,多少资金,在我回来之前你们要尽一切努力阻止这件事扩大影响!我马上安排专机回来!”
王皓从未听过上司如此急迫的语气,从前他总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他呐呐道:“可老板,您不是和史密斯先生不是还有会议……”
“少说废话,你快去做该做的事情!”景衍刚挂电话,猛地想起什么,犀利地问,“这件事你有没通知小沐?”
王皓自以为做的对,冷静地回答:“我还没告诉她,想先和你商量以后再说……”
景衍立马打断他, 几乎是大吼起来:“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你不告诉她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万一被闻风而来的媒体惊到怎么办?还有小尧……”景衍看看表,算了一下时间,脸色更是难看,“你马上去学校,现在晓沐应该去接小尧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有消息快的媒体找到了……无论如何,先保证他们安全,别让人骚扰到他们。”
“是,我马上赶去!”王皓暗叫不好,一听到他分析的顾虑就知道是自己考虑失当了。
因为景衍的私生活很单调,从来不会闹什么绯闻,所以他也没有处理这些事情的经验,尤其是现在牵扯到的是老板极为重视的妻儿,万一出了什么事,后果……他想都不敢想,拿了车钥匙就冲出了办公室。
他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给苏晓沐,好几通都没人接,真真是急死人。
他想了想,又马上打了电话通知公司保全部的人随后跟上,以防万一。
只是当她去到学校门口,才发现事情远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43 伤害(未完,待修改)
蜂拥而至的媒体把学校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这时距离那则匿名帖子发布还不到六个小时,媒体对新闻的敏锐度和速度实在是惊人。
王皓有片刻的怔茽,所有的摄像头闪光灯话筒都对着门口的某一个方向,那里簇拥的人密密麻麻看不真切,问的问题也参差不起,他根本听不清楚,还是随后赶来的保全主管提醒地问:“王总,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他这才反应过来。
他抿着唇,冷声吩咐道:“景太太你们都见过吧?赶紧去拦开记者,注意不要起冲突,把景太太和还是护送出来。”
“是。”保全主管接了指令,“你们都跟我过来。”
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跟着主管上前架开那些疯狂的媒体,很快拦出了一道人墙,有些记者不服气,叫嚣着新闻自由,跟上前的王皓马上横眉冷对:“这次的事我们会另外以集团名义发布消息,请大家不要再捕风捉影影响到私人的正常生活,如果有恶意攻击或者强制采访而造成伤害的话,我们会保留法律追究的权利。”
他说完就急切地往里走,保全主管已经站在学校值班室的门口:“王总,景太太在这里。”
他快步走过去,然后,就在门口怔住了。
不打的保安值班室,门边上的小长凳坐着一个略胖的男人,头发凌乱,脸上有几道不知是手指还是被机器刮到的伤痕,衣服也是歪歪扯扯的,王皓认得他,是小尧同桌小宇的父亲,他们还一起去过香港的。
他见了王皓马上就站起来,退还有些不利索,踉跄了两步,王皓赶紧扶住他:“您没事吧?”
他耙耙头发,憨厚地摇摇头:“一大男人能有什么事?就是以前没遇到过这种事,一下子懵了。”他顿了顿,又忐忑地往里边瞧了瞧,”小尧妈可能伤得严重些,你进去看看吧。“
王皓的脸色更沉了几分,他环顾了一下,出了小宇父亲,几个保安,还有校门口值班的两个老师都一脸狼狈,他低声对保全主管说:“通知公关部的陈经理来善后,学校还有老师,保安以及受到波及的家长好孩子的损失一概由我们负责,还要把今天到场的媒体名字都记下来,另外,画出安全区备好车,待会我们可能要去趟医院。”
“我马上去办。”主管慎重地点了点头。
王皓一走进值班室,就听进班主任一脸担忧地在安抚:“小尧妈妈,别担心了,现在没事了。”
他听不见任何回答。
低眉看去,只见娇小瘦削的苏晓沐弓着身体,紧紧地把小尧护在自己怀里,仿佛听不见外面的世界在说什么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用嘴温柔的言语在低喃:“别怕,有妈在,别怕。”此时她挽起的发髻已经松散在肩上,针织外套被勾出了一个大洞,粉色的百褶长裙曳脏脏的,比所有人都狼狈。
他上前一步,试图拍拍她的肩膀,很快被她用力甩开,她头也没回,只是厉声喊:“有什么问题问我,别伤到我的孩子!”
那一刻,在场所有的都动容,叫人知晓什么叫母爱伟大。
她至始至终把孩子紧紧护着,不让他的脸露在外人面前,王皓知道这么做能很好地保护孩子别暴露在镜头面前。
谁说谁劝都没有用,苏晓沐像一座大山似的,岿然不动,然后,一个怯怯的声音说:“妈,我没事呢,你呢?你怎么样?我想看看你。”
小尧在她怀里动了动,其实事情从发生到结束还不到半个小时,小尧甚至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突然间校门口多了很多人,然后母亲就把他抱在怀里,嘱咐他不要说话,紧紧地跟着他。
苏晓沐这才松开双手,将他仔仔细细从上到下看了个遍,确定他是真的没事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可青白的脸色还是没有好转。
“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王皓又问了一遍。
苏晓沐转过身,再仔细地看清了他的脸,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并不奇怪她为何出现在这里,而是紧抓着儿子的手问道:“你能不能知道,那些人有没有拍到小尧?新闻会怎么写?”
“放心,我已经让公关经理去协调了,会尽量将影响降到最低,学校我也会打点好的。”王皓一丝不苟地说:“车已经备好了,我先送您去医院吧?”
“我没事。”苏晓沐想站起来,怎料一阵钻心的剧痛直直刺向她的心窝处,她脸色发白的咬着唇 ,低头看,原来纤细的脚背不知什么时候肿了起来。
小尧年纪小,可是心思细,知晓事情很严重,担心地抱着母亲问:“妈?很疼么?”
“我,我没事呢……”苏晓沐想给儿子一个笑容,可是也许是空间狭小空气不流通,又也许是刚才的突变耗去她太多的心力,她的呼吸急促起来,揪着衣襟连话也说不出半句。
小尧大喊:“不好,妈发病了,药呢,药呢?”苏晓沐的手提包早就在慌乱中不见了踪影,小尧马上解下自己的书包,熟练地拿出一瓶喷剂想给苏晓沐喷,可是苏晓沐的意识已经开始昏迷,他急得哭红了眼,“妈?你怎么了?别吓我!”
大家刚从一场混乱中解脱出来,又遇到这事,简直是傻了眼,还是王皓果断,他拉开小尧,认真说:“小尧,你别急,叔叔送你妈妈去医院,很快就没事的。麻烦大家让一让,好吧?”他说着就抱着苏晓沐往外走。
小尧也顾不上哭了,小跑地跟上去,紧紧握着母亲的手,小宇父亲不放心,也拉着儿子跟上。听见小尧问:“王叔叔,我爸呢?”
“你爸爸很快就赶回来了。”已经要入冬,王皓却急得满头大汗,老板就算是飞人也得十三个小时才能回到这里,怎么偏偏就他不在的时候发生这种事?
听说他们还在闹离婚啊……
“什么赶来?他根本就不理我妈了,我恨死他了!”小尧负气地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带着鼻音哭喊,“围,凌叔叔么?”
凌子奇昨晚做完一个手术,刚刚才睡了个回笼觉,听见是小尧,他温和了声音:“嗯,小尧,找我有事吗?”
小尧一听见熟悉的声音就哭了:“凌叔叔,你快来好不好,妈妈她又昏倒了!”
“什么?”凌子奇吓得整个人从床上跳起来,“你别急,你妈昏过去多久了?你身边还有谁,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小尧虽然小,遇到变故也慌乱,可是却能很清晰地回答:“妈妈昏过去五分钟了,王叔叔正待我们去医院。”
“你把手机给王叔叔。”
王皓在小尧的示意下就着他的手听电话:“喂,你好,我是王皓。”
“你好,我是凌子奇,是晓沐的朋友,也是她的主治医生,码放你送她到我工作的医院,我们方便治疗。”
“好,我明白了。”
王皓敏锐地理解他的意思,很快就答应:“好,我明白了。”
等景衍赶到医院的已经是午夜,住院部三楼的走廊很安静。凌子奇从晓沐的病房里出来,意外地发现他站在门口,便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插在医生袍里的手紧紧收拢,用极其戒备和不认同的目光睨着他。
“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景衍的声音了事丰以往少有的急迫,尽管王皓已经在电话里跟他报了平安,可是他还不是不踏实。
凌子奇却不答反问,言语里有着难掩的咄咄逼人:“她在决定和你结婚的时候跟我说,她会保护自己,后来我回国,她又跟我说,她相信你会保护她。。。。难道她的信任就换来这样的结果?”
半明半暗的灯光落在景衍身上,俊朗的身躯投出一个长长的黑影,仿佛无言以对,沉默了很久他才又问了一遍,“她怎么样了?”
他清冷从容的表现让凌子奇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想到晓沐的情况,心里一把火无处释放,寒着脸说:“她怎么样你去瞧瞧不就知道了?”见他怔了一下,果然就越过自己要推门进病房,凌子奇又说:“你记住,这是她今年第四次住院了。”再有下次,他都没有把握了,这个病本来好好的着着便能相安无事,可是像晓沐那样的玲珑心,要想的事太多,被人伤的机会也多得多。
景衍听了这话,身体猛地一僵,可最终还是没再说点什么,只是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很素净的单人病房,亮着一盏很暗的小灯,窗户体贴的半掩着,床前放有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开水,想必刚才凌子奇进来就是安排这些,他对晓沐的习惯知道得清清楚楚。景衍抿了抿唇,把目光落到躺在床上的苏晓沐身上。她是侧睡的,王皓说她的背上脚上都有瘀伤,想必这个睡姿能让她好受一些。思及此,他下颔的线条越工的绷紧了几分。
房间里很安静,景衍犹豫了一会儿,才轻缓地走到她身边,发现即使在睡梦里她的眉还是皱着的。
他替她掖了掖被子,听到她朦胧地呓语:“别怕,有妈妈在。”可能是梦到早上的事了。他的心被攥得紧紧的,下意识伸出手抚着她的头发想安抚她,她半梦半醒间直觉地抓着他温暖的手,难受地喊道:“子奇。。。我疼。。。。”
44、色盲 ...
景衍修长的指尖还描在她的眉眼上,这句呢喃让他的脸庞一下子凝成冰雕,甚至带了一点点无措,他到底让她失望到什么程度她才会连在梦中都不愿意念到自己,而是向一个外人求助?
似醒非醒间,苏晓沐说不出是哪里在疼,只是觉得周围很吵闹,不断的有人问她问题,吵得她脑袋很疼。她的身体也不自觉地痉挛,表情很痛苦地弓着背,紧抓着被角的手指已经发白,觉得身上的压力有千斤重,压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景衍也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眼里闪过慌乱,大脑出现了片刻的空白,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一边动作迅速地摁了护士铃,一边抱起她紧张地问:“晓沐?晓沐?现在已经没事了,你醒醒,到底是哪里疼?”
苏晓沐仿佛听不见他的呼喊,只是紧闭着双眼,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我好疼……好疼……”她似被噩梦镇魇住了心魂,难受的眼泪簌簌地滑落眼角,一滴滴晕在了他的衣襟上,也滴在了他的心田上。
抱着她不停抖动的身体,景衍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地低吼出声:“晓沐!你到底怎么了?护士!医生!
此时,凌子奇闻讯冲了进来,看了这情形,眉头拧得紧紧地,严肃道:“你先放开她,她快呼吸不过来了!”即使对上景衍犀利激狂的眼眸,他也没有退让一步地重复着,“景衍,我是她的主治医生,如果你想她好,就听我的,先放手。”
放手,比抓紧更需要勇气。
景衍死死地瞪着他,下意识地渐渐松了手,凌子奇松了一口气,上前扶住苏晓沐缓缓地让她躺下来,身后的护士马上摁住她还在剧烈颤抖的身体。他从口袋拿出小电筒,掀开她的眼睑照了照她的瞳孔,当下沉稳地朝护士说:“帮她打一支镇静剂。”
护士点点头。
景衍从头到尾认真地看着,连一丝细节都没有放过,直到冰凉的药水起了作用,一切又恢复平静。凌子奇抬头看了景衍一眼,示意他说:“让晓沐安静地休息一下吧,我们出去再说。”景衍抿抿唇,一言不发地跟着走出了病房。
寂静的走廊带着冬日的冷肃,亮得发白的日光灯照得人的样子影影绰绰。
“晓沐她……我见过她哮喘发作的样子,不是刚才那样的,她到底怎么了?”景衍一脸凛冽,紧绷的语气带着难以察觉的紧张。
凌子奇静静地看着窗外月光下摇曳的树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伤害有两种,一种是身体上的,一种是精神上的。她早上的哮喘是因为精神上受到伤害而诱发的,所以你该知道,她最难受的不是身体的痛苦,而是,这 里。”
他转过身直接地面对景衍,手指指的是心脏的位置,顿了顿又继续说,“这么些年她一个人带着小尧生活,从来没有埋怨过半句,可你得知道,再善良卑微的人也是有底线的。她的底线就是小尧,她不能容忍他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即使是你,即使是她自己都不能够。而她下午醒来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一切全部是她的错,是她连累了小尧。”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受过那么大的伤害,她竟然都没有怨恨过任何人,这样傻气又坚强的女人,让他无法不爱。
景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沉声说:“那么我该怎么做?”
凌子奇冷冷一笑:“你会不知道该怎么做?心病还须心药医,先攘外,再安内。现在她的潜意识里认定是因为自己的关系而影响了小尧,所以早上的情景才会一再地在她梦里出现,然后她的身体就会不停地出现这样抵触的抽搐反应。我们必须让她安心,让她清楚小尧不会有事,也不会再因此受伤害,才能解了她的心结。”
现在苏晓沐最担心的也不过是事态进一步的恶化会影响到小尧日后的正常生活。
“今天的事,不会再有第二次。”景衍看了一眼病房,刚才激动的表情也镇定下来。
凌子奇把手插在医生袍里,微勾起唇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希望如此。”
总之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再受任何伤害。
当苏晓沐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她微微睁眼,意识有片刻的模糊,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自己还在医院里,吊针已经拔了,僵硬的手指动了动,却传来暖人的温度,她讶异地转过脸,发现景衍竟然趴在病床边上,手掌牢牢包裹住她的,身上只穿了件灰色的府绸衬衣,厚重的大衣则搁在小沙发上。
他不是在美国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尽管她的动作很轻微,却还是让浅眠的景衍很快醒了过来。他对上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弯出一个很浅很温和的笑容:“醒了?想喝水么?”他说着又握了握她的手,起身到茶几前倒了一杯温水,回来时发现她已经背朝着他。
苏晓沐把脸闷在枕头里,哑着嗓子问:“今天的报纸怎么写?”
景衍想起凌子奇的提醒,知道她的顾虑,捧着杯子的动作没变,只是抿唇说:“已经没事了,媒体不会再关注这件事,你安心养病,其他的……我会处理好的。”
有他在,她的确相信他有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把这事儿处理好。苏晓沐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容,牙齿咬得下唇发白:“那查出是谁做的了么?”其实知道他们从认识到结婚的经 过的总共就那么几个人,答案昭然若揭。
景衍凝睇着她瘦削的背影:“过两天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你先把身体养好。”没什么比她的健康更重要了。
“交代?”苏晓沐猛地转过身来,用胳膊肘支撑着上半身,没料到起得太猛,胸闷得连连咳嗽,蓦地看到床头柜上放着她失而复得的手提包,她气也不顺一顺就伸手要去拿过来。
景衍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只是担心她的身体,上前一步说:“你要拿什么,我帮你就好了……”
“不必了!”苏晓沐推开他,弄得他手上杯子里的水洒了他一身,她只是眼睛眨了一下,狠下心别开眼,从手提包里找出自己的手机,翻到接收彩信的那一栏,摁进去,才看了一眼,心口的地方有一种被锥子钻心的痛涌上来。
再次看向他时,眼里蒙上了一层雾,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觉得他很陌生。
此时此刻,她该像电视剧里的女主角,或者大哭大喊地骂他,或者捶着他的胸膛诉说委屈,再有甚者,应该拿点什么东西狠狠地砸向他来发泄情绪。可是她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觉得累,只是在想这一切怎么还没有结束。更可怕的是,她明明已经麻木了,却还是舍不得,舍不得对他狠下心肠。
苏晓沐直接把手机扔到沙发上,然后闭了闭眼睛,无力地说:“你自己看吧。”
景衍的心沉到了大海里,把空了的杯子随手搁在茶几上,弯腰捡起她的手机,一条一条彩信仔细看下去,阴郁的脸色也一点点地凝重,最后整个人陷入无边的阴霾里。
他回到她跟前,一字一顿道:“你,怎么不早点儿跟我说?”看信息的日期,不是这两三天发生的事了。
苏晓沐满腔被压抑着的委屈因为他的这句话而濒临崩溃,她几乎无法思考的,纤细的手一挥就甩了他一巴掌,清脆的声音在偌大的病房响起,尽管力道不算重,可是她的手掌已经开始麻麻的刺疼了。抬眼看去,他的半边脸也浮出红红的指痕,这是她第二次打他,他依然没有闪避半分。
有句话说得好,打在他身,痛在她心,她只是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了。
“跟你说有用么?”苏晓沐曲起双腿,把脸埋在膝盖里,自嘲地低喃,“你信她,还是信我?是念着旧情维护她,还是为了顾着我的感受想法子把事情圆过去?唔,对了,你肯定还在想,只要她离开了就什么都好了,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对不对?”她的喉咙很干涩发疼,说出的话也一节一节的硬邦邦的,可是她坚持把话说完,如果说以前还有犹豫,那么在这一刻她逼也要逼自己做个了断了。
“我比谁都清楚,你做事情总是很条理分明,一是一二是二,从来不会含糊。你记恨你父亲负心,却不会迁怒陌生的方敏之,更不会恼恨无辜的秦臻;你爱一个人也会一心一意,所以你对秦臻好,就算她放弃了你你也希望她能得到幸福;也许你也爱我,因此你想理清了你和她的关系之后再和我认真生活下去。我能理解你的,可是我真的接受不了,因为在我眼里感情不可能分得很仔细,秦臻就像一座休眠火山,不知什么时候会喷发,轻易就能摧毁你我之间还不牢固的感情,毕竟我们的十年,只是我固执的十年,而你们的十年,是你和她的十年。所以直到现在,你明知道她做过的所有的事情,还是绝口不提半句她的不好!”
景衍一震,手里的手机几乎要被他捏碎。
苏晓沐惨淡的哼笑了一下:“你和她之间怎么处理的,我已经没兴趣知道了,她要对我做什么事我也无所谓,可是有一点……”她昂起下巴看着他,“不能伤我儿子!要不然,无论是谁我都会跟她拼命的!”她颤抖的睫毛上已经盈上了泪珠,很快又被她用手背揩去,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脆弱。
景衍沉默了一会儿,才认真地说:“在这个问题上我的确处理得不好,是我太理所当然地忽略了你的感受,我答应你,以后不会这样了,有什么事情我们都一起商量。至于她,我不会再姑息。”
苏晓沐摇摇头,叹了口气:“已经晚了,景衍,你还不明白吗?太迟了,如果你以前跟我这么说,我恐怕会欣喜若狂,可现在我只是觉得真是老天开的一个大玩笑,你的一步和我的一步总不协调,错开得那么彻底。”景衍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又旧事重提,“我还是那句,我们分开吧。”
景衍抿唇说:“你也知道,我不会同意的。”
“景衍,你不要逼我!”苏晓沐睁大眼看着他,嘶哑着声音吼道。
“你累了,先躺下休息一会儿吧,我去让人送点吃的来,还是小米粥对不对?”景衍说着也没听她回答就走出了门口,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落荒而逃的,只因他怕再从她嘴里听到什么分开的话,那会生生地刮了他的心。
景衍刚出来就接到王皓的电话,他走到走廊一侧的露台上接起来。
“老板,我们已经跟媒体通了气,又答应追加广告投入,在纸媒这边应该能暂时压住了。”王皓顿了顿。
“暂时?”景衍皱起眉来,清冷地说,“我不要暂时,我要彻底消除这件事的影响,你们马上拟个方案。”
王皓犹豫了一下:“方法……也不是没有,我们可以提前向媒体公开您先前拟定的爱心公益基金的利好消息……”
那是景衍一个月前以苏晓沐的名义成立的基金会,从他所持有的景氏股份中每年抽成10%的盈利用于基金会的运营,这个基金会旨在帮助贫困的单身母亲以及哮喘症患者,现在还在筹备阶段。其实每个商人或多或少都会做点慈善事业来宣传自己的正面形象,可是像景衍这样的指向性很明确的公益却大不同。依王皓的猜测,他家老板本来是想等到基金会准备成熟了再告诉苏晓沐,给她一个惊喜。因为开幕会就定在苏晓沐生日的那天,这件事除了公司高层知道以外,还没有对外公布。
景衍没有考虑多久,很快就吩咐:“那就这么决定。”
“我明白了。至于网络方面,因为信息海量,一般网民只是追求新鲜感,等更多更大的新闻出现后就会慢慢淡忘,毕竟你们并不是公众人物。而且我们也有意控制消息加热扩散,所以事情应该很快就平息了。”他们一开始只是因这件事牵涉到老板的私事而慌了阵脚,等冷静下来的,其实发现跟处理以往的危机没有很大的差别,只是对象不同,所以这次需要更谨慎更细致的做法而已。
“你和陈锐说,如果这次处理得好,公关部年底分红提一个点。”
王皓在电话那边苦笑,这分红也不是那么好拿的,要是处理不好可是连饭碗都保不住,他定了定神,接下来自己提到的这件事也很艰难:“老板,幕后操纵的人已经找到了,应该是……”他没敢说出那个名字。
“秦臻?”景衍替他接话,“说下去。”
王皓虽然有些讶异老板的口吻,不过着实松了口气,概括地说:“技术部根据发帖人的ip地址查到了一个地方,那是上次发照片的那个记者的老家。据我们了解他因为股市低迷欠了不少债,回老家以后又一直没有找到工作,可近日却一次性清了债务。我们用了一些方法,知道他两周前曾经悄悄地回到北京,入住的地方正是秦小姐所在的酒店,有服务员证实他们曾经见过面。我们……要怎么处理?”
景衍握了拳冷笑:“他想借这种诋毁名誉的阴损事翻身?想得轻巧,那就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该怎么做还要我教你?至于美国那边,我自有打算。”
他挂了电话,保姆阿姨也送来了小米粥,还有一些开胃的小菜,他打发了阿姨,亲自拿到病房。
里面传出的阵阵笑声止住了他的脚步,他收拢手指握着保温盒的提把,从门口的小窗户看进去,晓沐靠着枕头坐直身体,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不似方才面对他时的麻木冷然。
小尧站在床边,一手捧着碗,一手拿着盛了粥的调羹在嘴边吹了吹,再送到苏晓沐跟前,装小大人似的“啊”了一声。苏晓沐看着儿子乖巧的模样,唇角的笑容更深了,也乖乖地张开嘴吃了一口。小尧机灵地又喂上一口,苏晓沐即使没胃口,也没忍心拒绝儿子的好意。
还是凌子奇心细,摸摸小尧的脑袋说:“好了,你妈刚醒,吃不了那么多的。”
“妈?”小尧听了以后咬咬唇,要哭不哭的样子真的让人疼到心窝窝里。”
苏晓沐极力弯出笑意:“我已经好很多了,没你们想的那么虚弱,过两天就好啦。”
小尧眼红红的,脱了鞋爬上床一下子抱住她:“妈,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保护你的!”
“好呀!我等着呢!”苏晓沐梗了梗喉咙,忍不住在他额上亲了一口。
凌子奇拉了拉小尧,对苏晓沐说:“你该休息了,我们晚点再来看你。”
“嗯,你放心好了,我没事的。”苏晓沐简单地应了一声。
他们那和谐融洽的样子,直直地刺痛了景衍的心。
凌子奇拉着小尧出来的时候没想到会遇到景衍,愣了好一会儿。景衍跟他点了点头,口吻疏离地答谢:“谢谢你费心照顾晓沐,你还有工作,小尧还是跟我回去吧。”
他伸手就想拉小尧到身边,哪知小尧缩到了凌子奇身后,探出半个头:“我不跟你回去,妈说了,我可以和凌叔叔住两天。”
“小尧!”景衍不悦地沉下脸,声音也低低的很是吓人。
“凶什么?谁叫妈每次出事你都不在的,还老让她难受,我讨厌你……”小尧不服气地小声嘀咕。
“怎么说话呢?”凌子奇敲了他脑袋一下,这才抬眼看着景衍,认真地说:“我这两天都休息,就让他先跟着我吧,小孩子脾气,过了几天就好了。”
景衍回看着他,眼神很复杂,是欣赏,是嫉妒还是别的什么,他理不清,又看了一眼儿子,最终还是妥协:“那就麻烦你了。”又对小尧说,“要懂事,知道么?”
小尧愣是不吭声,板着小脸蛋,直到凌子奇拉拉他,像父亲的角色对换了,他才不情不愿地说:“我知道了。”
他们熟稔的互动景衍自然看着眼里,眼里滑过了一抹黯然,只是僵直着背脊,再没多说什么。
景衍回到公司,处理了一些紧急问题,倒时差与在美国的史密斯先生开了一个视频会议,敲定了进一步合作的细节,再赶去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休息是什么时候了。
他忽然想起很久之前苏晓沐对他的念叨:“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弄得自己这么忙碌,比起大多数人来说,你的钱已经够多够用了,有时间不如去做点自己感兴趣的事啊……”
“谈生意就是我感兴趣的事……”那时他这样回答她。
她不满地哼了一声:“难道在你心里就没有别的什么比工作更有魅力?”
如今想来,其实她是在怪自己没有抽出时间多陪陪她和儿子吧?他以后会改过来的。
只是他还没走近病房,远远的就听到哐当一声,他眉一凛,脚步也跟着加快,旋开门把往里面一看,他先是怔了一下,然后迅速合上门,把冬夜所有的寒意都挡在了门外。
苏晓沐也一下子僵住了,手指还沾着祛瘀的药膏,药膏的瓶子掉到了地上,而她开襟的病号服褪到了一半,露出大半个背脊,深一块浅一块的淤青在雪白的肌肤上尤其明显,用触目惊心来形容也不为过。
她还没做出反应,他就已经走到她的身后,她一惊,急急地想把衣服扯回来遮掩尴尬,却被他挡住了手:“我来帮你擦药。”
苏晓沐很艰难才说了一句:“我自己……不,叫护士帮我擦就行了。”
“晓沐,我们是夫妻。”景衍不满地提醒了一句。
他们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怎么会变得现在这样的生分?
苏晓沐不再说话,由着他把她的衣服脱下,重新捡起瓶子替她上药。她背对着他,房里开了暖气,她并不觉得冷,可是当他的指尖滑向那些淤痕的时候,她还是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他停住动作,轻声问:“还是很痛么?我再轻一点。”
苏晓沐摇了摇头,咬着唇感受着他一圈一圈地摩挲那些伤痕,冰凉的药膏在他的抚摸下烫得惊人,除了疼,还有些痒,她觉得脸也有些热,忍不住说:“好了,已经差不多了。”
蓦地,他从后面密密实实地抱着她,紧得两人间不留一丝的空隙,她连他的心跳都能感受得到,她用力挣了挣,没挣开。他只是埋在她的脖颈间,灼灼的呼吸缭绕在她的耳畔,温柔地请求:“别动,就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自冷战以来,他又多久没抱过她了?她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他找不到靠近她的方法,而他自以为对的做法,在她面前也是错的,所以他们只能一再的错过。
现在她这种无悲无喜的态度更是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情愿她骂他打他,或者抱怨或者撒娇,或哭或笑,也不要是麻木的冷漠的表情,她面对他时总是小心翼翼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甚至没有对凌子奇那样的 随意自在。
他不要她那么卑微的爱着自己,他们该是平等的。
可纵然他有纵横四海的本事,却在这一刻感到深深的无力。
他承认他嫉妒凌子奇,嫉妒得快发疯了。
“晓沐,我们重新来过吧。”这次他会学会怎么样去爱她,去做一个好丈夫。
可惜的是,铁了心的苏晓沐没打算再给他机会,僵直着身体,果断地回道:“不了。”
景衍板正她的脸面对自己,凝睇着她问:“为什么?”
苏晓沐忍不住伸出手,用手指描摩他清隽的轮廓,表情中带着深深的不舍,却在下一秒又毫不留情地推开他,敛上衣襟:“景衍,过去十年,我就像一个色盲的病人,固执的以为自己看到的你就是世界上唯一的颜色,现在上天让我有机会治好这种病,我真的想试一试,想看到不一样的色彩,想看到一个全新的自己,你明白吗?我的确想重新来过,却不是和你。”
45章 对谈
景衍的表情在柔和的灯光下晦暗不明,他紧紧地扣着她的手腕,那儿细得他收
拢手指就能轻松圈住,他太瘦了。他们靠的很近,他能闻到她身上沐浴后清爽的
味道,他定定地看着她。拧起眉峰低缓地说“我不同意。”苏晓沐有些怔忪,抿
着唇不肯搭腔,他又抬手顺了顺她的长发,平静而坚定地重复了一遍“苏晓沐,
你听清楚了,我不同意离婚。”
不离,还能拴住她努力挽回,离了,他就真的没有把握了。
苏晓沐苦涩地笑了笑:“当初我提出跟你结婚你是不同意的,后来是我逼了你
如今我提出离婚你也不同意,想来是我固执,我任性,我做错了。”她忽的抬
头凝着他,眸色很复杂,沉默了一会儿,才张唇一字一顿地说,“既然如此,那
我就再任性地逼你一回吧。”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气氛很冷。
这个夜晚起了风,到了后半夜竟然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雪花漫天飞舞,
没有方向,有些似他们这场冰封的爱情。
很快景衍便知道苏晓沐口里所说的“逼”是社么意思,因为自那天起她没办法
再吃任何的东西,几乎是吃什么就吐什么。
景衍几乎连公司都不去了,花大部分的时间在医院里陪她,可见到她落寞的病
容,他的脸色却一天比一天沉郁,他也认真咨询了医生和营养师,拟了各种食谱
不厌其烦地亲自带到医院给苏晓沐吃。她也不拒绝,每一次都很听话地吃下去
只是在他走了以后又全部都吐了出来,几乎连胆汁都掏空了,连护士读不忍心
看下去。
不过几天时间,苏晓沐整个人又瘦了一圈,最后不得不靠打营养液来维持身体
机能的基本需求。
又过了两天。
病房里,凌子奇忍不住说:“你要他签字离婚,方法有很多种,要不干脆就拿
我来当挡箭牌,这样可信度可能会高一点,何必这样辛苦自己?”他刚交了班,
换下白色的医生袍,只穿着一件休闲的军色双排扣大衣,头发剪得很短,显得他
更加的利落英俊。见她一直不说话,只是断断续续地干咳,他拧了眉补充说。“
你知道,我不介意的。”
苏晓沐迎上他的眸光,摇摇头说:“别人还好说,你最清楚我的状况,我实在
是不想吃的,不是赌气。”其实她很是没胃口,不过是借此耍了点小心机,利用
她的身体来挑动景衍沉敛底下的软肋,逼他先服软低头,他那个人,虽然性格很
内敛强硬,可是内心也最温柔,只是时间问题。”
她冲他虚弱地笑了笑,“至于说拿你来挡箭牌的话,估计他也不会相信的,而
且……我不想利用你。”
一撮就破的谎言没有说的必要,更不该牵扯上子奇,她没有那种权利,而且每
次面对他,她心里都会泛起丝丝的愧疚,她欠她良多,不能再欠了。
凌子奇深深地看着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和她见面的情景,她亭亭地立在导师的
身边,笑眯眯地弯着眼睛对自己说:“你好,我是苏晓沐。”那时的笑容明净得
让人一目了然,而不像现在那样的笑不由衷,把所有的悲喜都藏在心底。
他的手握了握,又缓缓放开,长长地叹了口气。她不想利用自己……她从来都
是这样进退分明,他该庆幸她对自己对他们这段友情的尊重的,可为社么还依稀
感到失落?其实早在八百年前她就拒绝自己了。
“那你真打算就这跟他了断了?我听说这件事他处理得极好,那些流言没有再扩
散,新闻也没有什么负面报道,他还以你的名义办了个公益基金会,挺轰动的,
至于那个女人也得到了惩罚……”估计谁也没想到景衍真能狠下心肠对付那个他
谓之初恋的女人、。
“好了,别说了”苏晓沐两手比了一个stop的手势。
凌子奇哑然,瞅她的表情估计也是知道的,看来是下了决心的,这个话题没有
再继续的必要,他转过头,看到床头柜上摆着的小相框,是小尧在迪士尼拍的照
片,头上戴着唐老鸭的帽子,脸上挂着的笑容与苏晓沐的一摸一样。早上他上学
前千叮万嘱自己要把照片带到医院的摸样,说怕妈妈想他的是偶可以看看照片解
闷,他嘴角勾起暖人的弧度:“我刚认识的时候,小尧才两岁多一点吧。”
苏晓沐也顺着他的目光看着自家儿子的照片,眯起眼睛笑了笑:“是啊,刚上
幼儿园小小班。”又用手比了一个高度,“才这么一丁点儿高。”
凌子奇往后靠着椅背,淡淡一笑:“他也不认生。就喜欢我抱着他到处跑,你
还吃醋了呢。”
“是啊。才见过几面呢,他就心向着你了”苏晓沐似乎想起了当时的样子,笑
容越发的温柔明媚,“而且刚好那段时间在热播一个医生剧,我就把你和里面那
些风流医生画上等号了。怕你带坏他所谓近墨者黑……”
这说法真让凌子奇哭笑不得,他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莞尔道“长的英俊不
是我的错吧?再说了,风流却不下流,难道你没听说过越是花心的人遇到对的人
却越专情吗?”
这话说完以后,他们两个都怔了怔,凌子奇脸上的表情是讪讪的。
苏晓沐先开口打破沉默:“子奇,你的心意我都明白的,可是……”
“可是景衍比我早一步遇到你,所以你不能接受我。”凌子奇很平静地接了话
低低地说,“我都知道的,晓沐,我都……知道的。”
看着他清晰的侧脸,苏晓沐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在他快要离开的时候才鼓起勇
气说:“子奇,不要变成另一个苏晓沐,我一个人傻就够了,你……值得更好的
人。”她的语气很轻,却很坚定,她不想他再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太不值得了
没有谁比她更懂得那种备受煎熬的滋味。
凌子奇握着门把的手一紧,僵直地站着,许久之后,才点点头说“你真啰嗦。
我不是说么,我知道的,别担心我。”
他刚总处电梯,刚巧就碰到了拿着晚餐准备进来的景衍,彼此的脚步顿了一下
凌子奇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一把抢过那个食盒狠狠地甩到地上,精心烹制的
菜肴七零八落,他用力揪着景衍的衣襟冷笑:“你知不知道她吐得咽喉已经严重
受损了?她爱你的时候你不要她,现在她要放手了你却死死拽着?”
景衍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臂,眼神幽深莫测,勾起嘴角自嘲地反驳:“我没有
不要她。”
凌子奇瞳孔缩小,铁青着脸色喊道:“没有?那早干什么去了?非得把人逼到
这个地步才满意?”
身边早有相熟的医生拉开凌子奇,苦心劝慰着,过了片刻,凌子奇也冷静下来
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抬眼看去,景衍比他还要狼狈,挺括的衣襟被抓的皱起
来,裤腿上海沾了些许的饭菜的汁液。他看了他很久,才默然地开口,“她刚才
喝了小半碗稀饭,我们不如找个地方谈一谈吧。”
是提问句,却是用陈述的语气,仿佛知道景衍不会拒绝他,所以他径直走向停
车场的方向。
景衍抿了唇,跟在他身后离开了医院、
他们去了一个酒吧,因为天色还早,所以来的人不是很多,三三两两做一台,
舞台上的dj放着欧美的伤感情歌,悠悠扬扬,他们坐在角落的红色卡座上,不太
吵闹也不算安静,倒也适合聊天、
凌子奇似乎是这里的熟客,伸手唤了侍应生过来,对方很自然就说:“凌先生
还是威士忌?”他点点头,又转过身问景衍:“你要喝点什么?”
见景衍摇了摇头,他抬眼便说,:“先来两杯”
还没坐热乎,景衍就单刀直入地问他:“你想和我谈什么?”他前倾着身体,
两手交握放在膝盖上,微侧着脸直视着他。
凌子奇也不避不让,他甚至有些欣赏他这样沉稳内敛性格,隔了一会儿,他才
慢慢地说:“严格说起来,你算是我的情敌,你比我早出现四年,是小尧的父亲
可却是我,陪着晓沐度过她最艰难六年,小尧成长,她事业失意,身体不好,
全都是我在她身边……”
“你……也不必拿过去来挑衅我,有什么话直说就行了。”景衍眯起锐利的眼
睛,清冷地开口。
“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虽然我们立场不同,可是我们目的都是相同的,我们
都想晓沐好。可逆必须承认一点,我比你,甚至比她都更了解她是一个什么样的
人。”凌子奇顿了顿,酒保送来酒,他大大喝了一口,吐了口气才继续说。“如
果你一直不同意离婚,这样耗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她已经快一个星期吃不下去东
西了?”
景衍带着寒意打断他:“你以为。我会把机会让给你”?
凌子奇也不在意,轻缓地说:“就是我有机会,也不会是你让我,而是晓沐给
的,不过,事实上她刚刚就拒绝了我。”不管他喝不喝,凌子奇礼貌地与他碰了
杯,然后一饮而尽,暗光下被酒气勳红的脸庞更加英俊清晰,“我嫉妒你,不用
做什么,就轻易得到她全心全意的爱,而我做得再多,她也只当我是朋友,偏偏
你还不珍惜。”他冷哼了一声,语气带了不认同。
他嫉妒他?景衍沉默,其实他才嫉妒他和晓沐之间无言的默契。
“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在这样输营养液下去,只会更糟糕,那你……”凌子
奇抬眼,“是不是该为了她做点什么?依晓沐的个性,她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改,
你这样逼她,只会让她越离越远,语气逃到你不知道的地方,不如就此放手。”
那一瞬间,景衍似乎明白了他想要表达些说你么,不过他的表情依旧滴水不漏
只是淡淡地说,“放手这么容易的话,你现在不会坐在这里,跟我说这番话。
”想必谁都看得出来,他对晓沐的感情很深,深的难以放下。
“是啊,连我都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凌子奇怅然地呢囔了一句,仿佛已经醉
了,“不过我知道,怎样做对晓沐最好,你愿不愿意听我一言。”
他悠的抬眸,表情有几分捉摸不透:“愿闻其详。”
凌子奇似笑非笑,凑近他身边说了一句话。
景衍眉色一凛。
凌子奇睨着他笑了出来:“怎么、?堂堂景氏总裁,财经界的神话,连这样的
胆量本事都没有么?那你还有什么资格说爱她?
在酒吧昏暗的光线下,景衍如黑曜石斑深邃的眼眸亮的吓人、
没有人知道他们做了什么约定。
第二天一大早,凌子奇刚睡醒就接到景衍的电话。
景衍说:“我想请你帮我做一件事。”
他听了以后,仰躺地看着海蓝色的天花板,半响才无奈的叹了一声:“好吧,
我答应你。”
苏晓沐,你说我值得更好的,可再好的人也不是你,而我能为你做的就这么多
了,真的真的希望,你能一辈子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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