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了,纯美的面容扭曲而狰狞,像张开獠牙的鲨鱼,对着她歇斯底里地尖叫。
耳朵很痛,她想找个人问问,阿乔为何要对着她尖叫所以她转了转脖子,在左侧发现了丝不挂的。他很平静的走下床,有条不紊的穿衣服,在系好最后颗纽扣的时候,骤然如起跑的猎豹冲向阿乔,阿乔则已带着诡异的微笑发疯般逃走。
忍着酸疼,裴然缓缓站起身,像初生婴儿般,赤着足步步,犹如走在荆棘之上,她推开窗,什么也看不到,只有追寻阿乔远去的脚步越来越小,最后消失的就像从未出现过,回眸,洁白的地毯上铺满她散落的衣衫,肩带断裂的文胸还有破碎的内裤
她出神的望着这幕,安辰羽动不动立在门口,脸色苍白。
原以为他会震怒的踢碎大门或者抓着她质问,最坏的是将她揍顿,可是他没有,那双从来都是紧绷秀美的长腿竟隐隐颤抖,后退然后消失在裴然的视线里。
裴然弯下腰将散落的衣服件件拾起,重新穿戴,眼眸没有丝的波动。
也不知用了多久,她才蹒跚的从公寓里走出,阳光不打招呼猛然穿破黑暗,刺的她眼睛有点痛,她努力走的稳点,稳点的代价是她下边火辣辣的痛。
她像个看透了红尘爱欲的僧侣,所有的嘈杂都入不了她的耳,所有的情仇都不配占据她的心,所有的面容都不值她停眸。
此后彻底消失,大概是回美国了。
安辰羽也消失,不过又多了两个时刻更随她的保镖,他们限制她的自由,她就安静的坐在狭小的公寓里。
直到那个阴天的早晨,她听见了打斗的声音,大概有四个人冲了进来,不由分说架起她,将她塞进了黑色的迈巴赫,面无表情的文海正动不动坐在里面,浑身笼罩着层令人诧异的悲哀。
他告诉裴然,阿乔又流产了,从此以后再也不能生孩子。
原来她和又有了小孩,两个人为何不能好好对待那个小生命呢
文海告诉裴然,她毁了阿乔辈子的幸福,阿乔能不能站起来已经是个问题。
裴然被带到消毒水十分刺鼻的病房,阿乔面容苍白的仿佛是另个人,口中还断断续续的喊着。文海立刻给护士使了个眼色,护士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阿乔闭嘴了。
文海的背已经有些弯,记得上次见他时还是满头黑发,不输年轻人,这次竟银灰交加,如同裹了层霜,他是风雨中走过来的人,什么伤什么痛没经历过,再大的悲愤都不会让他的表情有过多的起伏。他安静的坐在沙发里,旁边站着尽职尽责的管家,门口还有四个保镖。
有人将裴然按在地上,面朝阿乔下跪。这是场悲剧,文海做梦也不会想到他是从这个悲剧开始走向人生的尽头,带着无尽的悔恨。
裴然点也不反抗,像个习惯被人摆布的娃娃,面无表情的跪在阿乔床边,美丽的眼睛眨也不眨,不知为何,这幕好熟悉,让文海说不出的熟悉,好似曾经也有个女孩用这样的表情跪在雨地里,可是他记不起来了,为何记不得呢,难道是眼睛又坏了。
阿乔最终还是被救活了,她发现了跪在床边像蜡像般的裴然,立刻失声尖叫,以为看到了鬼。
“,,我的呢”她忽然又开始大哭,护士立刻走过来给她打了镇静剂。
文海冷着脸说,“你不懂谦和,遇事又不够大度,而且还弄丢了孩子,对你太失望了。他回美国洛杉矶,如果你不把身体养好,他会退婚。目前文妍比你适合。”
“不,不,文妍那个,就凭她也配,我呸”阿乔又激动了,可惜终究抵不过药剂的作用,慢慢变得无力,默默的流泪。
回美国洛杉矶了,那里还有个纯美的公主,文海的二千金,知名名媛文妍在等他。
也不知跪了多久,就听外面有打闹的声音,然后文海的保镖神色慌张的走进来伏在文海耳边,刚说了两句,狂怒的安辰羽已经破门而入他红着眼,喘着气,看见了跪在地上动不动的裴然。
被人熟练的抱起,就像抱着只破碎的娃娃,她听不清安辰羽和文海说什么,依稀觉得文海十分严厉,要打电话告诉安老爷,安辰羽竟桀骜不驯,公然得罪了文海,众人面面相觑。
缘起缘灭应有时 r 61
我曾经走在大街上听见首天使的翅膀,其实很多地方都有这首歌,只是从前我对此从来不屑顾,可那天我停下了脚步,聆听良久,忽然想抱着你,献上我的心,若生命直到这里,从此没有我,我会找个天使替我去爱你b方知墨
剪断你最爱的我的长发,断了我对你最后的思念。
不会祝你幸福,我说不出口,只愿从此天涯海角永不相见。
燕为卿坐在咖啡馆,精美的手指跳跃在台薄薄的笔记本键盘上,可爱的服务员美女上前为他续了杯,他微笑,目光依旧不离开屏幕,良久,合上笔记本,匆匆走出玻璃门,驾车朝凯龙花园方向驶去。
今天他开着辆价位七十万左右的奥迪,行走在凯龙花园显得那么的普通,普通到点也不吸引人注意。他戴着顶鸭舌帽,靠着葱茏绿影的遮掩,轻轻松松翻到小区后花园的墙头,然后若无其事丢了颗小石子,不会安辰羽家的看门狗就冒出了头,这条狗十分雄壮,有着纯种狼犬血统,虽然被粗粗的链子锁起,但凶悍不减,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崛起,旦有陌生人则疯狂大叫。
安辰羽朝它吹了个口哨,嬉皮笑脸道,“小妞,再靠过来点。”
这狗生平大概第次遇到个不仅不怕它还敢于调戏它的疯贼,不由得错愕了秒。
正是它错愕的这秒,燕为卿举起手中精致的麻醉枪,眯起只漂亮的眼眸,瞄准,砰闷闷的低音擦过,纯种狼犬睁大了不甘的眼珠,还来不及低呜声就口吐白沫,僵硬的晕在窝里。
他查过凯龙花园的监控设备都由电脑自动化控制,其中大部分房产都是安辰羽的,想要开溜,只能在监控录像上做手脚,个月前燕为卿写了个木马程序,派人混入生产该设备的厂商基地,按照型号侵入中心程序,摸清底细,再侵入安宅电脑系统,攻陷了三个自动监控程序。
拨通电话。
“小然,你准备好了么”
“好了。”
“西南方向的花园,我在第二棵银杏树下等你。”
“不行啊,那个地方有只乱叫的狗而且有三个监控录像。”
“狗已经被我麻醉了,监控设备也作废,快过来,相信我。”
“嗯。”她毫不犹豫的点头。
从好几个月前她就开始制造除非必要否则不喜欢在作画时被打扰的怪癖,以至于钟点工都养成了没有女主人吩咐律都不得在画室附近走动的习惯,连她的卧室已经花园小阳台都不随意出没。
仆人适应了她的清冷,安辰羽适应了她的“乖顺”,在这最平常不过的天,没有人注意到裴然牵起只小小的行李箱从阳台走出,拐进花园的偏僻小径,直奔西南方向,虽然相信燕为卿,可脑子也开始盘旋如何翻过那么高的墙
这切就如同在普罗旺斯时的寓言:带我走,我的骑士。
那时的彼此都不会想到,果真有这样的天,他牵起她的手走出牢笼。
燕为卿穿着身宽松又时尚的运动服,高大帅气,冲她老远就开始笑,还挥挥手。
他嬉笑道,“刚才我直做天人交战,思忖到底是偷安辰羽家的纯血种狼犬还是美人,你就出现了,将我想偷狼犬的心拉回,所以我现在准备带你走。”
故意逗她,想看看她还会不会笑,结果她还是笑了,尽管透着丝勉强,可他知道裴然的内心是愿意对他好的。
“这个墙有点高。”她很为难,但还是暗暗赞劲准备爬上去。却见燕为卿蹲下身体,拍拍肩膀道,“站上来吧,你因该没有百三十斤吧,否则我放弃。”
裴然脸红,你才百三十斤呢。她怎么不知道燕为卿自始至终都在逗她,因为他实在是害怕,迷人的小鹿染上苍凉,失去了美丽的长发,这幕不知有多镇痛他的心,可是他佯装不觉,照旧言语轻松。
裴然的身体和燕为卿想象的样轻盈,酥若无骨,忍下这刻砰砰乱跳的心动,握紧她纤细的脚踝,他缓缓站起身体,边提示边助她攀坐在墙垣。
感觉到燕为卿的手臂有些颤抖,裴然十分过意不去,任谁举着个大活人翻墙也会累呀。燕为卿暗暗骂了自己声,太没用了,两只该死的爪子碰到她的身体居然就开始兴奋的颤抖。他努力维持正人君子的形象,让她骑在墙头坐稳当,随即自己个助跑,嗖的窜上,继而轻盈落地,整个动作连贯而优美。
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他笑着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大胆的跳下来我接住你。”
这切太梦幻了,他,西班牙卡洛斯三世孙,排行第七的费列王子,今天居然在母亲的故乡“诱拐”良家妇女
安辰羽正埋首堆文件,手中的笔忽然顿,划破了质量尚佳的纸张,他烦躁的揉了揉额头,无波无澜的阴沉道,“这笔是从垃圾堆捡来的么”说着,随手扔。
新晋副助理小王吓得脖子缩,胆战心惊的望向师兄陆艺,发出求救信号,陆艺使个眼色,示意他先出去,小王如获大释,恨不能飘着飞出门外,不带气丁点儿声响。
裴然从来都不是个娇气的人,基本什么环境下都能生存。
如果问她这生你最恨谁她会说:最恨方知墨,不过现在不恨了,每天每个人只有24小时,我有又很多工作要忙,还要教养杰米,心里装不下风花雪月。
如果问她这生最感激的人是谁她会说:当然是娟子和燕为卿,排名不分先后,我爱这两人。
鱼嘴坡的夏天没有城里的炎热,燕为卿告诉她,这里冬暖西凉,可惜太闭塞,信号总不太好,没法上网,连打个电话也要靠运气,但他会坚持每个月都过来看望她。还告诉她忍耐年就好,他会在这段时间密切关注安辰羽的动向,年后就带她去座被安辰羽认为再也不可能有她的城市。
裴然紧紧握着他的手,喉咙中涌上的是感动,不再如从前那般苦涩,甚至还有丝丝的甜。如果说她是不幸的,那么此刻她又何其有幸,上帝关上扇窗总会又为你打开另扇。虽然生命力出现了恶魔,可也总会又前来拯救的天使
“别太感动,小心爱上我。在这里我先坦白从宽,其实你的处境娟子清二楚,这次她还专程拜托我要照顾你,如是回国发现你掉了根都发就要我的命呢。”
最不开心的部分裴然的确没有告诉娟子,以为内心里清楚她也是带着段情伤才出国,两人曾说好起找好男人的,可是她当时居然还对方知墨存在幻想,酝酿了今日这番苦果,轻叹声,无处话悲凉,过去的事就过去好了,现在又个卸下身重担的机会,她该让自己好好喘口气,换种心情。
很多话,她不说,燕为卿却完全了然,两人彼此会心笑,这次笑有点点达到了眼底,她是真的松了口气。
鱼嘴坡荆棘多,有很多野鸡,村民除了开垦田地,每逢农闲都要去捉几只回家调剂口味。山里人淳朴也好客,听说前不久新盖的水泥房子里搬进外来人口,于是全村五十六个人都齐刷刷过来看景,让裴然吓了跳,不过又很快适应了村名的热情。
除了村委会,这里家家户户基本不用电,好点的人家会安盏晕黄的灯,普通人家都喜欢点煤油,全村只有台电视机。燕为卿知道她怕黑,老早就在房子里安了电灯,床头还有盏小小的台灯,他说不用太过感激,等明年,要她正式“出山”,以努力的工作偿还。
裴然开玩笑道,八字还没撇,听你的口气好像我要变成绘画界大师似的。
燕为卿眼睛瞪,我可是你经纪人,我的眼光不会有错,未来的日子场着呢,我就不信捧不红你你可是跟我签了口头卖身契。
起初燕为卿还十分担心深养金丝笼的小然难以适应鱼嘴坡的清贫,不过当看到裴然与邻居吴奶奶热情攀谈还给小孩子发零食的时候,他的担忧即刻烟消云散。
这是个到哪里都能扎根的好女孩。
之前的毕业作品被燕为卿凑数塞到自己私人举办的小型拍卖会上展示,居然赚了笔,尽管只有两千元,裴然已经很开心,某种似乎看到了希望。虽说她适应性良好,可毕竟是女子,不可能以种田为生,干脆作画吧,每个月都会交给燕为卿,有的挺不错,有的稍显急躁,但燕为卿说这些都能砖墙,足够山里的开销。
这话确实是真的,裴然已经很了不起了,幅画能卖到两千元的毕业上恐怕市里也只有她个,她有很高的可塑性。当然画家也是要吃饭的嘛,这年久姑且当练手,弄些作品那大普通市场卖,既可以锻炼又可以维持它自给自足的自尊心。燕为卿从不阻止裴然争正确的想法。
裴然最吸引他的并不是身体,而是那种独特的气质,从骨子里散发的,她似乎从来不懂得仰仗自己的才华为傲慢,跟不懂得凭借自己的美貌而持强。直都只是平淡的将自己拜访在个黯然的正确的位置,不哗众取宠却偏偏抓住了别人的目光其实这样的她处境很危险,因为恶魔往往钟爱天使
就此别燕为卿足足有四个月没来鱼嘴坡,不过每个月他都会派人过来帮裴然添置些必需品并传达他的消息。原来他妈妈亲自来市找他了。
西班牙王妃日前低调莅临市,下榻马德里宾馆总统套房。
来到鱼嘴坡的第个月,裴然被阵呕吐驱使,从睡梦中惊醒,不停的干呕,连小脸都憋青了,生硬更是惊动了只有人高小院外的吴奶奶。
“哎呀,赵姑娘,你这是咋了”吴奶奶正在舂米,听了声音便推门进来,进来就望见裴然趴在院子的花坛边猛土。
“我也不知道胃里很难受,大概是老毛病。”
那天吴奶奶把她搀扶回炕上,请来村里唯的郎中。郎中把脉,立刻道,没啥毛病,就是肚里多了个娃。
裴然眼眸污染睁开。
燕为卿十月份的时候终于如愿以偿赶回鱼嘴坡。吴奶奶告诉她裴然在杜鹃桥边画画呢,于是他又折回杜鹃桥,美好的微笑始终挂在脸上,知道目光落在裴然凸起的小腹上时,犹如电影胶片倏然卡住,瞬间凝滞了。
这大概是个殷勤的男人所能接受的心理极限,所以那刻,他没有很好的掩饰内心的酸涩,知道发现裴然平和的目光正柔软的望着他,也许望了很久了。
“我没办法阻止的”她的目光锁在远山,声音像沉静的琴弦。
四周陷入了怪异的冷场,连鸟鸣都消失了,虽然才短短分钟,燕为卿却以为停止了世。
“干嘛要阻止”
终于驱走了失态,他强行压下那怪异的感觉,笑的脸轻松,大咧咧坐在桥栏,“从公平原则上分析,没有人有权利剥夺它的生命;从小然的身体因素分析,不能再流产了,你要爱护你的每滴血,爱惜你拥有的健康,享受活着的时光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怀着感恩的态度享受或者的时光。”
不可否认,在听到怀孕那瞬间她的确有流掉的思绪滑过,趁着它还不算个完全的生命,让它没有痛苦的离开,因为她承诺不了它美好的未来,甚至可能连个完整的童年都没有。没有爸爸的孩子总归要比别的小孩缺只翅膀。可这里的条件包括她的身体都达不到流产所要求的,那刻她有些哽咽,在无人的深夜里,轻轻对着小腹道”宝宝,这也许是天意,第次我不小心把你弄丢了,所以第二次你有来找我了对不对如果注定我们有母子缘分,那我也认了,你定要成为个聪明懂事的孩子,知道么
女人对于孩子大致有这样个心理历程,刚刚方觉自己独自里多了块肉,特别是个不被期待的小生命,母性心理绝对不会很强烈,甚至会产生恐慌或者排斥,可如果看着这块肉在肚子里天天长大,聆听血脉相连的心脏跳动,母性的心理就会如藤蔓般疯狂滋生,发不可收拾,更别提看到这块肉从肚子里出生后了。
虽然她是第次做母亲,可是每当凝视着这个偶尔调皮踢他的小家伙,裴然竟有种愧疚流泪的冲动,愧疚自己在刚刚得之它来到时想扼杀它生命的冲动,而它是如此的可爱,与她紧紧相偎,不可分割。浓浓的爱怜从心底油然而生,望着五个月大的小腹,她的眼中除了温和的母爱再没有其他的了
其实个人也挺寂寞的,有个小宝贝在身边大概很不错。
有人说怀孕的女人最美,燕为卿度认为纯属扯淡,肚子那么大,还迈着八字步,跟只唐老鸭似的,能好看到哪里
可这刻他完全认同这句话。
小然坐在他身边,身上始终带着好闻的体香,柔和的表情不同于以往任何次,饱满光洁的额头衬托的她略微丰膄的脸庞,明媚如光,让人看着心里也不仅要跟着起融化,这刻他感觉到这个意外的小生命也许并不是那么糟糕,只要小然喜欢的,都不算糟糕。
“本来我想买只吉娃娃送给你玩,现在好了,有只现成的小宝贝”他笑了笑。目光注意到裴然的衣服,是村里人常穿的布料。
因为身材走样,裴然自己扯布找裁缝随便做了几件孕妇装。在这个地方穿城里买的衣服总显得格格不入,所以她也入乡随俗。吴奶奶没有孩子,跟她又特别投缘,不但用宽容的心态接纳她,还教给她孕期的常识,帮助她步步走来,其实村里每个人的心态都很宽容,大家对若笑总是抱有同情而没有伤害,很多时候裴然觉着这里不是清贫的荒蛮,而是个世外桃源。
“你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最漂亮嘛”燕为卿忽然笑着问。
“像仙女样的。”她随口答。
“不。个不知道自己漂亮的女人最美丽。”
“”
“现在,你会微笑了,我很开心。”燕为卿眼眸带着纯然的光,凝视她。
裴然转过头,望着夕阳,静静到,“其实之前的开心是强装的,我强迫自己开心,不过现在我真的没有点不开心了。我曾读过张爱玲的爱,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之中,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步,也没有晚步,刚巧碰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以说,唯有轻轻地问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有缘的人很多,却不定有份。我曾经爱过的,今后不再相见,如果见了他对我打招呼,我就对他说,噢,你也在这里吗”
燕为卿的笑意比来时的灿烂。将周围片绯妍的杜鹃花都比了下去。
小桥流水依旧,看天际,白色的运力,天的颜色不曾变过。
从方知墨追寻阿乔永远消失的那刻开始,裴然的伤口流尽了最后滴血,以后再也不会流了,这场红尘纠葛里,她不曾亏欠,而他亏欠她个解释。
感谢不曾亏欠,她刻意挺直腰板为这场爱划上沉重的句号。
那天斟酌再三,安辰羽还是决定不去夜店厮混了,尽管寒越告诉他,小美人很清纯,还是个好女孩,也很期待他可是他还是临阵脱逃了。
今天的凯龙花园与往常无异,连空气都安逸的感觉不出任何不对劲。
他推开门,在沙发上坐了会,觉得郁闷,忍不住走进画室打搅她,可是画室里空空荡荡,音乐飘着她的体香,却没有她的身影。安辰羽淡定的走出阳台,卧室里没有,浴室里也没有,衣帽间书房餐厅甚至连杂物间都没有,他怔怔扶着墙,没有说话,笑着说,也许保镖忘记告诉他小然逛街去了。
她很温顺的,又那么乖,不会乱跑。
他坐在沙发上,身边是那只松针熊,是他送她的礼物,忽然想起了什么,安辰羽如离弦之箭冲进衣帽间,角落里的行李箱没了,缩在箱中的笑松针熊也没有,卧室卧室抽屉里她的银行卡也没了
只剩下份离婚协议书复印件,上面压着他送她的婚戒,复印件上有行娟秀的小字:这个是复印件请你过目,原件已经寄出,安辰羽,我想要自由。
当冷楚十万火急赶来时,安辰羽滴泪也没留,正蹲在堆碎玻璃中央阴笑。
右拳被红色的液体糊满,触目惊心,倏尔抬起凌厉的眼眸,冷楚听见用镇定过度的声音,沙哑道,“我会让这个逃跑的女人生不如死”
冷楚没说什么给医院打了个电话,然后安静的走出,并带上房门,不久后,里面传来受伤野兽的哀鸣,是从安辰羽的喉咙里发出的,冷楚吸了口气,扬起下颚,深沉的眼眸里闪过无奈何悲哀,为何他们和灰姑娘从来都不得善终
只需要个月,安辰羽又变回了安辰羽。
也正因为个月,他由暴躁转为沉寂,才让身边的人感觉事情比想象的更糟糕。
拆下纱布,那只白玉无瑕的右手多了道长长的疤痕,仿佛也只有这道疤痕能证明他曾经站在没有了裴然的房间里挣扎。
乐意推开办公室的门,将相关文件有条不紊的呈上。用爽朗的声音汇报搜索失踪人口的最新消息。
安辰羽正背对着办公桌,靠着椅背,面朝巨大的落地窗,窗外艳阳明媚,在这个发生了无数次事故的城市里没有人比他坐的更高,看的更远。幽幽睁开黑如墨玉的美眸,他转过身,陆艺的目光微微顿,不过很快整理如初,都个月了,陆艺还是不能很好的适应满头银灰发的老板。
淡淡的阳光透过窗,洒了安辰羽半边身子,他的容颜沉不变的完美,却又多了从前没有的坚硬,他的眉斜飞入鬓,隽秀凌厉,只是他的发,灰白如雪
听说老板个月前在家里忽然吐了口血,就变成这样了,外人都以这是今年的潮流风向标,最近大写上染银灰或者挑染银灰发的人越来越多,陆艺对此只能表示沉默。
缘起缘灭应有时 r 62
果然不愧是专业的心理医生,连新生儿的心理都研究的这么透彻,裴然搂着自己的宝贝,虚弱地望着燕为卿,轻喃,谢谢
燕为卿摸了摸后脑勺,假装看墙上的壁画,以免自己的目光老是不由自主偷偷溜到裴然的胸
杰米地颤抖果然越来越轻微了,脸庞薄薄的小皮肤皱巴巴的,有的地方还红红的,连鼻梁也塌塌的,幸好鼻端还算完美,第眼看上去有点丑,可是那双始终轻眯的眼,竟如此熟悉,有着波斯猫般的慵懒和天生狡黠的弧度,那瞬竟与个恶魔的容颜重叠,裴然的眼底流过惶恐,无辜的抱住自己的宝贝,驱赶所有的惊扰。
新生儿吃的很少,其实吸几口足以,加诸杰米确实有点孱弱,此刻早已香甜地安睡在裴然的怀中,粉色的小嘴偶尔蠕动下,唤起裴然心中满满的爱怜,这个与成人两只手差不多大的小东西是她生的宝贝
只顾凝神大量杰米,犹如打量最神奇最珍贵的礼物般,裴然没有发现燕为卿那瞬的目光,也许被她浓浓的爱恋感染了,感觉连花绽放的声音都变得如此清晰,是生命的赞歌,那刻,坚信,小然定会幸福。
以后再也不会为男人而活,不为便没有不舍,没有不舍就再也不用受威胁,她的眼里只有小杰米。裴然盈亮的水眸轻眨,红润如水的小嘴轻轻印上杰米小小的脸庞,真的好小,小得让她忍不住忧心。
说实话,燕为卿对杰米的感情完全是奠基在对裴然的好感上,说不上有多么喜欢,但也不讨厌。然而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他亲眼目睹个丑丑的肉团,天天成长,会哭会笑,会吃东西会咿咿呀呀的时候,心底最柔软的角落居然在最粹不及防的时候撇开了,作为个未婚而且又不喜欢小孩的男士,燕为卿赫然发现自己对杰米的疼爱超乎了想象有时候又有些害怕,害怕杰米会在他措手不及的时候喊别人爸爸。
三个月大的杰米在极度细心极度整洁的裴然看护下,肌肤完全大变样,完完全全继承了母亲牛奶般的水润,加诸婴儿的柔嫩,看上去玲珑剔透,从前看不出所以然的五官更是越长越让人惊艳,就连最有经验的阿婆也难以分辨这个漂亮的小东西是男的还是女的。
这段充满温情的生活似乎扫清了所有的阴霾,裴然每天翻阅燕为卿找来的育婴资料,承受着甜蜜的负担,把杰米拉扯的越来越人模人样,基本每天都有村民上门聊天,大多怀着“偶遇”晒太阳的小杰米的心态。
毕竟如此粉雕玉琢的娃在这样闭塞的地方,着实稀罕。鱼嘴坡的人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肌肤从老祖宗开始就偏黑,裴然的象牙白已经让大伙格外好奇,如今又添了个更嫩俏的小崽,几乎馋煞了村里挺大肚的小媳妇,她们经常打着送菜,借剪刀的旗号前来围观。
裴然自己也有本育婴笔记,记录着杰米成长的点点滴滴,希望在他长大成人那天可以看到如斯生命的奇迹,明白她有多么的爱他。
个月大的时候,杰米在摇篮里不停地哭,已经两个星期没睡上场完整觉的裴然从梦里惊醒,心疼地抱着他,安抚他,给他喂奶,小家伙张开嘴吃得很急,险些呛到,望着饿坏了的宝贝,他充满了自责。喂饱了小家伙,裴然也不敢松懈,只能忍着疲惫,将他竖着抱在怀里,轻轻拍打那柔软的小小背部。杰米刚才哭得好凶,如果不让他在吃饱后打嗝就会避免不了呕吐的危险。
三个月的杰米可以吃辅食了,米粉,菜泥都会让他吃得眯起眼睛,张开没有牙的嘴笑,笑得没心没肺,还喜欢用小手抓干爹的头发。
五个月的杰米能吃蛋黄了,每天都要给他煮两个鸡蛋,尽管每次都吃不完。看到干爹,老远就会张开小手,挺着肉乎乎的小身子要抱抱。小孩子是最明净的,能清楚地知道谁爱他谁不爱他。
六个月的杰米整天咿咿呀呀的学说话,偶尔歪着小脑袋无意识的对着裴然发出外星语言,人模人样地交谈,尽管没人听懂他说什么。刚刚七个月的时候居然会清脆地喊爸爸,这都是燕为卿干的好事,他说小孩子最基础的两个词是妈妈和爸爸,所以总教他如实说。冥冥中似乎有什么在掌控着,小杰米终于在大人粹不及防的时候发出清脆的第个单词“爸爸爸爸”
裴然清楚地看到杰米是对着燕为卿喊爸爸的,甚至举起两只小手在空中挥舞,激动的连尿片都掉了。
很尴尬,她偷偷望向燕为卿,希望他不要介意。其实她却不知这是燕为卿偷偷背着她的时候故意“使坏”,温柔的个字个字教小杰米喊他爸爸,听着杰米柔嫩的声音,他竟感动的想落泪,从未觉得生命如此的美好。
小然变了,比从前还要漂亮,无暇的容颜被岁月雕琢出了女人的妩媚,干净的味道里还多了抹婴儿的香甜,像牛奶又像白茉莉,温柔的眉眼里盛满个历经风霜,蜕变坚硬后的女人才有的聪慧这样的小然,让人莫名其妙的想要依恋。
春去冬来,时光如梭。
山里新年的余味还未消退的时候,裴然带着刚刚会走路的小杰米踏上了赶往市的火车。大部分行李已经事先邮寄过去,她只随意带着小杰米的食物还有简单的必备品。那里有租好的公寓,还有小笔钱,都是裴然离开安辰羽之前自己攒下的,她没有拿他分毫,只带着嫁给他时从贫民区捎去的“嫁妆”离开,虽然不多,但足够解决生活问题,到了市,她会勤恳地工作,也深信自己的能力,足够养活小杰米。
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家伙周岁了,十分好动,隐隐可以看出他是个贪玩的孩子,点也不像安静的裴然。记得刚学步的时候,裴然还专门弄了块又长又宽的步,兜着他的小肚子,以防他到处爬到处跑。
火车悠然的加速,沿途风景不断从窗口飞梭。
“妈咪,妈咪,糖糖”杰米趴在裴然怀里,嗅着母亲的芬芳,小手指着粉红色的包包,里面都是他的零食,他非常清楚。
“今天已经吃完了五颗,所以不可以再吃了。”没人比她更疼杰米,但绝对不会溺爱他。
“糖糖,糖糖”
要求得不到满足,杰米固执的重复着简单的短句,小小的沈代替乱晃,这性格真是强势又自我,对于想得到的东西就非要不可。裴然皱了皱眉,这样的味满足他,岂不是要养出只恶霸。
“杰米,你现在有几颗牙齿了”她正色问。
“八颗。”脆生生的奶声。其实他并不懂八这个含义,只是听大人这么说过。
“如果不听妈咪的话,吃了不该吃的糖糖,牙齿法师就会生气,会把杰米的牙齿变没有,最后杰米没有牙了,就像吴奶奶那样,没有办法吃美味的坚果。”
不能吃美味的坚果,杰米立刻停止吵闹,可怜兮兮地捂住自己的小嘴巴,他不要变成吴奶奶,那么不多吃糖糖了,牙医法师可不可以别生气
对付不满两周岁的小孩往往用灰太狼或者魔法师比语重心长的教诲要管用很多。
杰米嫩生生的小手捂住嘴巴,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无辜地望着妈咪,那神韵像极了裴然,只可惜外貌偏向他爸爸。
裴然柔和地望着小家伙黑溜溜的眸子,明亮如上等墨玉,长长的眼型,霸道的眉宇她忽然不敢再看下去。
发现妈咪因为他的吵闹而沉默了,喜欢热闹的小杰米以为自己的任性惹妈咪生气了,立刻感到愧疚,伸着小小的胳膊摇晃裴然的脖颈,“妈咪,杰米乖,杰米乖。”
被柔嫩的小手拉回神智,裴然心中动,嘴角弯出疼爱的笑意,摸摸他无辜的小脸,“妈咪知道杰米最乖,妈咪爱杰米”
最喜欢妈咪说爱他了,杰米满足的露出大大的笑脸,眉眼弯弯,赖在裴然怀里如波斯猫般撒娇。
当年的松针熊已经显出旧的颜色,大约被水洗的次数太多了,但总有些特别的东西哪怕褪色陈旧也让人感动如初,这是燕为卿送她的最动人最温暖的礼物,也是陪伴杰米在大山里的唯玩具,杰米和她样的爱它。
裴然买的是软卧下铺,对面的下铺也来了位母亲,带着个女孩儿,年纪和杰米差不多。小女孩似乎很喜欢杰米手里的松针熊,对着她妈妈不断嘟囔,最后克制不住心里的喜爱,终于怯生生对杰米道:“熊熊,给我摸摸吧”
女孩妈妈立刻阻止道:“雅雅听话,那是别人的玩具,不可以乱要。”
杰米回头瞪着小女孩,裴然以为他正犹豫要不要分享玩具,孰料又飞快转过头,埋在她胸前,嘟囔,“丑丑,我不喜欢,不漂亮不喜欢”
原来他只是想确定那个女孩漂不漂亮,值不值得他分享,这个小色胚
缘起缘灭应有时 r 63
市有着最长暖春的城市称号,可冬天依旧是冷的。
裴然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卡其色的裤子,围着条厚厚的围巾,像每位最普通的母亲样抱着杰米走下火车,礼貌的向专程的母子俩送行李下车的列车员致谢。杰米带着米色的棉帽,衬得小脑瓜圆圆的可爱极了,饱满的额头还撇着帅气的小刘海,看上去真的好像个玉做的小王子。
听见妈妈跟列车员叔叔道谢,活泼的杰米正是喜欢鹦鹉学舌的年纪,立刻奶声奶气道:“谢谢,谢谢”
列车员瞬间露出疼爱的表情,被小不点逗笑。
燕为卿穿着黑色的立领风衣穿越车站的客流,匆匆赶来,小杰米在人群中第眼发现了爸爸,立刻兴奋地跳跳,肉乎乎的小屁股不安分地坐在裴然臂弯里乱动,“爸爸爸爸”粉嫩如花芽的小手指不停挥舞,迫切的想要吸引疼爱他的爸爸的注意。隐隐中还带着丝小小的炫耀,想要告诉别人他的爸爸是最高最帅的。
无论红尘多喧嚣,人世多嘈杂,都不会阻碍那声还带着奶香的嫩音钻入燕为卿耳膜,“爸爸爸爸”他露出了大大的微笑,抬起右手朝杰米无声的问好。
“杰米乖,那是干爹不是爸爸。”裴然讪笑着急忙纠正,这个小坏蛋怎么较也改不了,万哪天为卿带女朋友出现岂不要大大的误会。
燕为卿浑不在意,潜意识里就喜欢杰米叫他爸爸,如果不是被裴然用两只手卡住,杰米恐怕已经飞扑向燕为卿了,那双充满期待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终于等到了“爸爸”温暖的大手,立刻满足地张开小手,投入了燕为卿坚实的胸膛,小脸在“爸爸”硬硬的怀里蹭蹭,虽然没有妈咪的柔软,可是仍然填补了小孩子心里那种莫名的空虚,这是父爱
“不要那么宠他,你看他越来越依赖你了。”裴然摸了摸杰米的小脑袋,仰着头对燕为卿嫣然笑,任谁看了这幕都不会怀疑这是三口之家,而且是拥有出色美貌的三口之家,看的人艳羡不已,此刻的他们还未注意车站人来人往,不少匆匆过客会为他们停留秒的流连目光。
杰米直是个适应性超强而且对切新鲜事物充满好奇的小家伙,不像般的小娃娃换了新环境又哭又闹。他似乎很喜欢自己的新家,这是套半旧的小公寓,间主卧,间小客厅,餐厅和厨房连在起还有间小浴室。按照裴然的意思,把原本的小书房改成了儿童房。燕为卿请人将房间的墙壁刷成了青草绿还有柠檬黄,厚厚的木地板擦得纤尘不染,摆放着开发智力的小积木,小火车还有变形金刚。五颜六色的小抱枕,各种几何形态的都有,散落在地上,共同构成了间精致温馨的小天地,比装修杂志上的样板房还要精美。杰米欢呼着在地上打滚,像只满足的小狗狗,由于骨头还软,步伐摇摇晃晃,可这并不影响他玩耍。
裴然再不懂装修也能猜出这件儿童房的装修价值不菲,根本就不是她支付的那点钱能应付的,立刻拉过燕为卿认真道:“老实交代你添了多少钱在里面”
“分也没添。”燕为卿信誓旦旦,在裴然满腹狐疑的瞪视下举双手发誓,“我真的没添,全部都是找关系弄的你不知道现在装修房子的市场差额非常大,而我认识内部的人,这里每样材料都选上等的,仅需要出厂价,比你想象的要便宜很多。”
“可是这样你不就欠人家人情”
“嘿嘿,是他们欠我人情,本来打算不要钱的,可是我知道你肯定不喜欢占小便宜,所以就意思了下。”这点他的确没有骗裴然,盯着裴然还略有思忖的小脸,又道:“你看别的地方我都收拾的很简单啊。杰米可不是你个人的,我是他干爹,才不要他受丁点委屈。他是个好孩子,必须要有个快乐的童年,如果你不配合,那你就是个坏妈妈。”燕为卿笃定的给裴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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