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幔,洁白的贝齿紧咬着下唇,下唇带着妖异的艳红,已被她咬得沁出刺目的血丝来。
不知她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多久。
上官轻云大惊,急忙撬开她的嘴唇,送入自己的手指,即便她要咬,他也不愿她自伤。
傅尔焰狠狠咬住他的手指,就像咬着仇人的肉般,丝毫不放,直到嘴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她才受惊地放开他。
望着他受伤的手指,她默然无语,心中闪过一丝愧疚却被她立刻压下,脸上恢复只有面对他时才会出现的冷漠和拒绝。
昨夜缠绵恍如隔世,上官轻云心痛地望着她,苦涩地问:“焰儿,为何要那么拒我于千里之外,你明明心里还有我不是吗?”
他的痛苦触动了傅尔焰的神经,她几乎弹跳般起身,烦躁地反驳:“昨夜不过是一时贪欢,你少自作多情!”
“一时贪欢”四字令他胸口沉重地一滞,顾不得把话说透可能会引起她更激烈的抗拒,上官轻云面色微寒,反问道:“一时贪欢会因别人触碰我的身体而火大现身?一时贪欢会连身上带着软经散的我都无法推开?一时贪欢会让你我之间昨夜如此契合?一时贪欢会让你在迎合我之后又咬得我鲜血淋漓?好一个一时贪欢!傅尔焰,那个敢作敢当,雷厉风行的你去哪儿了?为什么连你明明还喜爱着我都不敢承认?!”
他每问一句,傅尔焰的脸色就白上一分,眼中的惶恐也越来越深。
他的绵绵情意仿佛一张巨大的网,温和却不容她逃离的缠住她的心。
然而,决绝的誓言犹在耳边。
他日若是阴差阳错结得秦晋之好,就让我永世不得翻身!
她一把推开拦在床沿的他,像只受惊的兔子般,连鞋都不穿,直接披上薄纱,逃似的赤脚冲出房间。
“该死!”上官轻云暗咒一声,急忙自地上起身,知道自己逼急了她,忧心地立刻追她而去。
傅尔焰无意识地施展轻功,风吹拂在她耳边,渐渐抚平了她马蚤动的心,也送回她的冷静,她在易钗阁深处的一座拱桥上停下。
桥下,水清草绿,鸳鸯成双,锦鲤成对,似在嘲笑她的孤寂。
她转身,望着飞身追来的上官轻云,眼中染上点点哀伤。
她垂着螓首,柔顺的模样婉约秀美,可在上官轻云眼里,却觉得此刻的她缺少了往日的生机勃勃,像只落入猎人陷阱的美丽生灵放弃了抵抗,显得有些死气沉沉,令人怜惜。
她睁着茫然的双眼,喃喃问道:“为何?为何你连最后一点尊严都不愿留给我?为何要戳破我的伪装?为何要再次出现?你要我如何面对以后绝情绝爱的数十年?”
她哀伤至极的质问,让上官轻云不由地愣住,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第一卷 o88 嫁祸之计
她睁着茫然的双眼,喃喃问道:“为何?为何你连最后一点尊严都不愿留给我?为何要戳破我的伪装?为何要再次出现?你要我如何面对以后绝情绝爱的数十年?”
她哀伤至极的质问,让上官轻云不由地愣住,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你知道吗?两年前,曾经死过一次,我至今忘不了那种窒息无力的痛苦,我以为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我错了,我害怕死亡。”傅尔焰似自言自语地说着。
“当孩子消失在我腹中,我以为我是怨着你的,可是折磨完许灵儿之后的空虚感让我明白了,我怨的不是你,也不是许灵儿,而是命。我和你从来都不曾站在一条路上,即便相遇,我们终将分道扬镳,或许,我们根本不应该遇见。”
上官轻云难以置信地望着她,不敢相信她居然如此轻易地否定了两人相处的时光。
“什么路,什么命运,你从来不信这些,不是吗?”
傅尔焰嘴角挂着苦涩的微笑,双眸黯淡茫然,如今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坚持什么,他温暖的怀抱让她如此留恋,她却不敢义无反顾地投入。
“他日若是阴差阳错结得秦晋之好,就让我永世不得翻身!我从来没有如此认真地起过誓。我曾经用强硬的手段,勉强你与我在一起,结果却是失去了孩子,你说,若是我违背了誓言,上苍会用何种方式处罚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几近语无伦次。
上官轻云微蹙着眉,凝视着她失落的神情,却不明白她为何会从两件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得出这样悲观的结论,但,他却郑重地回答她:“若是老天见不得我们好,真因为你的誓言惩罚你,那就连我一起惩罚吧。永世不得翻身吗?若是能和你在一起,永世不得翻身似乎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呢。”
最后一句,他说得极为轻浅。
傅尔焰诧异地抬头望着他,他眸中流光如水,静谧淡雅,语气中偏执的决绝,却让她心惊。
“你变了……”她淡淡地说。
原来的他是一汪清水,沁人心脾,现在的他似乎更像是一泉寒潭,暗潮汹涌,深不见底。
“是呢,既然你三番两次抛弃原本的那个上官轻云,必定是有所不满,那么不要便不要了罢。”
傅尔焰痛苦地摇了摇头。
“我不信,在我眼里,你还是那个骨子里清冷到有些洁癖的上官轻云。即便你现在如是说,将来你看着我的眼中还是会露出嫌恶,而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既然你无法回头,那么,这次就由我靠近你吧……”上官轻云淡然地笑着,轻而易举地驳回了她的坚持。
答案无解,心,踌躇不前。
死亡令人恐惧,心死却更胜死亡一筹,她怕。
距拱桥不远处,一身着淡蓝色长袍,看似不拘小节的男子沉静地立于假山后,默默地听着拱桥上两人的对话。
原来,她的心伤如此沉重,原来,她对再触情爱如此恐惧,原来,她心中已驻满了另一个人的身影,再容不下其他……
君子不夺人所好,只是,心头,她巧笑倩兮的美眸,要叫他如何才能忘怀?
男子微微一叹,细细收起眼中流转着地复杂情意,悄悄离开。
在拱桥上把话说开后,傅尔焰对待上官轻云的态度不再是冷若冰霜,或者苛刻刁难,但依旧十分抗拒他的靠近,对此,上官轻云只是笑了笑,承下了她的矛盾,只要她在他视线范围内就好,至于其他,就交给时间来解决吧。
相较于上官轻云从容地以花魁身份留在易钗阁,傅尔焰明显要心神不宁许多,尤其是与他待在同一屋檐下,让她格外坐立不安,夜里也时常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又是一夜无眠,清晨,天色尚朦胧,傅尔焰睁着一双微红的眼,却听门口传来节奏特殊的敲门声,是赤炎宫下属有事禀报的暗号。
“进来。”她打起精神,强迫自己将他的身影驱逐出脑海,自床上坐起,随手抽过床头衣架上挂着的一件金红薄衫,披在身上。
进门的人是青衣,她恭敬地向傅尔焰请安之后,呈上一则密函。
傅尔焰打开,瞥了几眼。
密函是白世通传来的,大致内容是他已查清户部私扣军饷的事,作为证据的账本有两本,一本在户部侍郎裴念慈手上,另外一本则为户部尚书所有。
“当今太子体弱,恐不久于人世,剩余几王各个虎视眈眈。而其中,以娘亲是羿巡帝宠妃的四王爷气势最盛,呼声最高。听闻他为人正直,沉稳睿智,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深得羿巡帝信任,吏部户部皆为他掌握,手上亦握有军权,你说如此完美的人,不正是下任太子的最佳人选?”若是忽略她语气中明显的嘲讽之意,她的话似乎对四王爷充满了推崇。
“你道,我那个傻哥哥想要以小博大,以卵击石,可有一丝胜算?”傅尔焰侧首望着青衣,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青衣垂首不语。
傅尔焰轻哼一声,原也不是要她说出些什么,接着自言自语道:“户部尚书是他亲舅,裴念慈又是他的人,你说若是被人查出户部私扣军饷,这笔军饷又是流入四王爷的口袋,作为他谋逆犯上的本钱,这位‘正直’的王爷会如何应对呢?”
傅尔焰细眯着眼,仿佛舌尖已经品尝到了胜利的味道,只是这胜利的味道,却是以高高在上的四王爷的鲜血为作料。
“姑娘,上面仅说户部有私扣军饷的嫌疑,并未说四王爷有参与其中的迹象。”务实的青衣泼了傅尔焰一头冷水。
“嫁祸,只要能让人信服,便是真实。帝王之道,从来都是高处不胜寒,他又如何能得知底下人的心思?只要有一点谋逆之心,便能断送人的一生呢……”她说得轻巧,语气中的杀意却令人不寒而栗。
“听说李老爷最近大寿,他的好女婿裴念慈在府上特意为其准备了盛大的寿宴?”
“是,裴念慈在朝野以惧妻闻名,是户部尚书的心腹。此次寿宴似乎是他妻子提议,因此他格外上心,宴席大摆三日,广邀各路权贵。”青衣眼观鼻,鼻观心,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所知的情况,禀告给傅尔焰。
“是么?”傅尔焰眼波流转,嘴角漾开了魅惑人心的甜笑,“李老爷平日里,如此照顾我易钗阁,他大寿,我们怎有不去拜访之礼呢?”
第一卷 o89 深夜访客
户部尚书,甄思泉,是当今皇上宠妃,甄妃的兄长,也是四王爷的舅舅,势力如日中天,为人处世手段老道,朝廷中鲜有人能与他匹敌,连羿巡帝也要仰仗他帮忙处理朝堂之事。
而裴念慈,是甄思泉为了将来,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并被其引荐给四王爷,在四王爷和甄思泉或明或暗的帮助下,也算是皇帝面前的红人。
这样的人大摆筵席,为自己家老丈人祝寿,自然少不了前来奉承拍马的人。
李老爷寿宴当日,侍郎府上挤满了前来贺寿的人,寿礼堆满了整个前厅,由好几名仆人片刻不停地清点整理,才不至于挡了客人们进出的路。
侍郎府内大摆三日流水席,鲍鱼熊掌,燕窝海参,各类名贵食材数不胜数,一个小小的侍郎府饮食用度居然如此奢华,前来的众人心知肚明,不置一词,毕竟官场水深,又有几个人是清白的呢?
晚上的宴席还未开始,侍郎府正门口却停下了一顶精美奢华的软轿,软轿以红色薄纱覆盖,朦胧间,可见里面坐着一位娉婷佳人,软轿后面跟着几位随侍的婢女。
一只白皙细嫩的玉手掀开软轿的帘子,优雅地从里面踏出。
出了软轿的蒙面女子如一朵妖冶红莲,身上有着睨视天下的强大气势,一双绝美的眼慵懒地半眯,眼波中流转着魅惑的光彩,即便看不到她另一半真容,也能感觉到她邪气的笑容。
侍郎府门口,引来送往的下人,一时间,拿不定了主意,练就一双火眼晶晶的他们,能轻易从一个人的气质穿着分辨出,这人是否有讨好的必要,但眼前这位妩媚的女子,却让人犯了难。
她身上的气质融合着贵族女子的高贵,也有风尘女子的轻佻,更有权力在握的魄力,侍郎府的下人们犹豫着不知改已何种礼仪接待对方。
突然,有一个眼尖的下人,看到了软轿上易钗阁的标记,眼中顿时浮现鄙夷,不客气地说:“我当是哪家小姐呢,原来就是个窑姐儿。”
傅尔焰并未因他的无礼而变脸,反而露出明媚的笑,默默注视着他,直到他被她一双媚眼盯得红了脸。
心中越是不屑,她脸上的善意和甜美就越明显,她在婢女的搀扶下上前两步,对其中一位似能主事的人一施礼,温和地说:“我是特意来向李老爷贺寿的,还请小哥行个方便。”
或许是傅尔焰盯着他的眼带着压迫感,或许是她的气质让他不知该如何拒绝,对方愣了一下,困惑地蹙着眉,脚下却是往府里走去。
未久,那人又小跑着,匆匆回到门口,恭敬地朝傅尔焰弯腰俯首,腆笑着说:“小的不知道姑娘那么年轻,居然是易钗阁的焰娘,有眼不识泰山,姑娘里面请,里面请。”
易钗阁焰娘的艳名整个皇城水人不知谁人不晓,虽然只是一青楼的鸨娘,但八面玲珑的手腕,在权贵达人间左右逢源,谁敢轻易得罪。
傅尔焰一勾笑,拢了拢裙摆,由婢女送上放着名贵贺礼的红匣,朝堂上走去。
别看李老爷在易钗阁和蔼可亲,但在自家府上却是说一不二,别说原配已逝,就算原配还活着,对于他和不三不四的女人正大光明地来往,也不敢多说一字。
见垂涎了许久的心肝焰娘,前来为他祝寿,肥得流油的肚子笑得一颤一颤的,肥硕大掌不顾时宜地拉过傅尔焰的小手,将她安置在自己身边,立刻让他在场的妻妾子女脸上一黑,顿觉颜面无光。
身为户部侍郎,也算是有身份的人,虽然惧妻,但见自家老丈人在这样的场合跟一个青楼女子亲亲我我,还是忍不住出声阻止。
只是,比他更早出声的确是傅尔焰。
她心头闪过不耐,嫌恶地瞥了眼李老爷握着她的粘腻的手,不着痕迹地抽回,握着帕子的小手娇娇柔柔地拂过李老爷的胸前,带着些微委屈,却识时务地说:“今天是李爷大寿,奴家只想亲自前来贺寿,并未打算多做停留,若是让奴家坐在这里,扫了在场诸位的兴致,实在有违奴家本意。”
她的识大体赢得裴念慈激赏的注视,然而碍于身边凶悍的原配,他只敢看上一眼,就收回目光。
只是他这一眼,却对上了傅尔焰刻意迎向他的视线,傅尔焰媚波横生的一瞥,瞬间在他心中激起了惊涛骇浪。
如此风情万种,艳如桃李的女人,是每个男人追逐的目标,即便是惧妻的裴念慈也不例外。
在李老爷的热情邀请,以及裴念慈的刻意放行下,面上已带着几分醉意的傅尔焰含糊地推说着不要,却在众人异样的眼光中,顺利留在了侍郎府过夜。
半夜,喧闹了一天的侍郎府,渐渐安静下来,主子下人们,或醉酒,或疲惫,纷纷沉沉睡去。
侍郎府某间客房的床上,趴伏着一身材凹凸有致的女子。
匀称的呼吸,以及娇憨的咕囔声,暗示着床上的娇客似被人刻意灌醉。
门口传来悉悉索索的撬门声,上紧的门栓被人从门外用工具一点点挪开。
床上醉酒的女子,嘴角似勾起一抹满足的笑意。
啪,门栓掉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无声地推开,随后又小心的关紧。
一道猥琐的身影,猫着腰,悄悄靠近床榻,走过之处,被解开的衣物扔了一地,漆黑一片的客房里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以及垂涎的吸气声。
望着趴伏在床上的性感身躯,男人兴奋的喘息声更加明显,颤抖的手就要摸上那滑若凝脂的肌肤。
突然,男子双眼暴突,眼前原本应是沉睡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睁开了晶亮的眼,两支葱白玉指精准的掐住他的咽喉。
喉间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让他窒息,一张浮肿的脸涨得通红,却只能发出暗哑的声音,根本无力呼救。
女子的手指渐渐收拢,胸口的气息越来越浅,死亡的恐惧感弥漫在男人的心头,他虚弱地挣扎着,但看似柔弱的女子的柔荑,却如铜墙铁壁般坚定。
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气绝时,女子突然松手。
男人就如一只落魄的老狗,跪趴在地上,使劲喘息着,然而他的气息还未顺畅,一把匕首就压上了他的咽喉。
“敢叫,就杀了你。”女子的声音如糖饴般甜美,却带着毒药般的阴狠。
第一卷 o9o 侍郎之死
“敢叫,就杀了你。”女子的声音如糖饴般甜美,却带着毒药般的阴狠。
傅尔焰拿着一把随身匕首,压在男子喉头。
此时,青衣点亮了客房里的蜡烛,幽暗摇曳的烛光印照出眼前女子的完整娇颜,也在她脸上洒下阴晴不定的斑驳,只是性命掌握在别人手里的男人已无心欣赏,他惊恐地盯着女子架在他脖子上的匕首,反射性地往后退缩,然而匕首却如影随形,始终悬在他颈项前。
“你,你你你要干嘛,你可知挟持朝廷命官是死罪?”
傅尔焰盯着抖如筛糠的裴念慈,眸中掠过讽意。
她微微一笑,语气和善得像是在与他商量。
“我没打算挟持‘朝廷命官’,只是想向您打探一样东西。”
“你、你说。”听她似乎不打算取他性命,裴念慈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下来,随即警惕地望着她,毕竟值得一人冒险来取的,一定是什么重要机密,浑浊的眼中闪过j诈。
“听闻,户部尚书,在您这儿寄放了一样东西,我只想借来一阅,绝不会连累侍郎您。”她好言好语地说着,可是一双妖媚的美目却暗示性地盯着手中的匕首,有意无意地在裴念慈颈项间比划。
裴念慈只觉颈间沁着丝丝凉意,后背冷汗直流,但是,若是他把那东西交出去,他恐怕也会命不久矣。
前有虎,后有狼,他顿时暗暗叫苦,不知该如何抉择,只能装傻。
“我,我不知道姑娘指的是什么,我、我这里没有户部尚书寄放的东、东西,姑娘怕是消息有误。”
“哦?”傅尔焰娥眉一挑,收回抵住他脖子的匕首,噙着玩味的笑。
“这可不好办呢,若是我不带点什么回去,万一我家主子对我起了疑心。侍郎大人,您可让我如何是好?”
傅尔焰朝一直静立于一旁,仿佛完全不存在的青衣瞥去一眼。
青衣上前,一脚踹翻裴念慈,抽出腰间软剑,直接架在裴念慈两腿之间。
“侍郎大人,刚刚未经通报就入了奴家的房间,向来应是这两腿间多余的一块肉在作祟,奴家这就让人帮您去了它,也好让侍郎大人从此安枕无忧。”
裴念慈见眼前这美艳无双的女子,居然如此狠毒,吓得面色铁青,眼见剑尖一寸寸逼近自己的命根子,颤抖的两腿间泛出一阵湿暖,房内顿时弥漫开一股尿马蚤味。
傅尔焰掩鼻,嫌恶地瞄了眼他双腿之间,手一挥,青衣稍稍提高了剑尖。
“侍郎大人,现在可愿与我合作?”
“我、我、我这就带、带你去,别、别……”别伤了他命根子。
就这胆量也能成为户部尚书的心腹?傅尔焰眼中闪过怀疑。
裴念慈被青衣半拉半拖地从地上拽起,一把剑抵在他身后,押着他在前面带路。
许是经过一整天的寿宴,侍郎府所有人都已沉沉睡去,他们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人,就顺利地来到了裴念慈的书房门口。
进入书房,虚掩上房门,裴念慈抖着手指,往书架方向一指。
“在、在那里。”
“哪格?”
“中间第三格。”
从不轻易相信别人的傅尔焰,审视着裴念慈脸上的惧意,嘴角一勾,悠哉地说:“那就请侍郎大人为奴家取来,奴家必定会好好答谢。”
裴念慈闻言,立刻剧烈摇头,急忙改口。
“不、不对,我记错了,在右边第二格,右边第二格!”
傅尔焰轻哼一声,丢下一个鄙夷的眼神,上前,却忽略了裴念慈眼中忽闪而过的阴毒。
纤细的柔荑探向乌木精雕的抽屉,刚触及抽屉外的黄铜把手,突然一阵红烟自旁边喷出,书架前能见度瞬间为零,傅尔焰被浓重的红烟呛了几口,敏锐的耳却接收到滞缓的空气中,锐器破空的声音。
青衣见红烟弥漫,掩住了傅尔焰的身影,而烟雾中几道细长暗影朝傅尔焰站着的位置射去,大惊失色。
“姑娘!”
顾不得裴念慈,她挥剑冲入烟雾。
裴念慈等的就是此刻,他慌慌张张地拉开虚掩的书房房门,冲了出去。
未久,房内的烟雾已经沉寂,双目又能重新视物,青衣定睛一看,见傅尔焰毫发无伤地站在原地,周身掉落着十数支断箭,而她手上正抓着一本并不起眼的书册。
见青衣提着软剑立于自己不远处,而门口已无裴念慈的身影,傅尔焰似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侍郎大人呢?”
青衣自知失策,急忙放下软剑,单膝跪地。
然而,傅尔焰却好像老神在在地经过她身边,留下“无妨”两字,便跨出房门,朝书房外的小花园走去。
小花园中的老槐树下,几位身上弥漫着肃杀之气的黑衣人,静静地形成包围圈,而裴念慈一脸惊疑不定地瘫坐在包围圈中间,背靠着老槐树,大嘴无声地一张一合。
傅尔焰脸上挂着冶艳的淡笑,信步闲庭般走到他面前,黑衣人的包围圈立刻露出一缺口,容她通过。
傅尔焰眼角朝裴念慈身边的黑衣人一挑,黑衣人隔空一甩手,解了裴念慈的哑|岤。
“你、你已经拿到了,可以放、放我走了吧?”
“侍郎大人书房中的陷阱,很是阴毒,您就不心疼伤了我这身细皮嫩肉?”柔荑拂过裸露在外的圆润肩头,傅尔焰一脸委屈地垂着眼,丰润红唇娇嗔地嘟起,似小家碧玉微微自怜,丝毫看不出她的蛇蝎心肠。
“我、我……”裴念慈的脑袋飞速转动着,却怎么也想不出为自己开脱的理由。
“哎,罢了。我就知道你们这些男人呀,说一套做一套,老是翻脸不认人,幸好我冰雪聪明,知道早做防备。”她弯下腰,雪白丰满的半壁双峰在裴念慈眼前晃着,伸手戏谑地戳着裴念慈浮肿的脸皮,傅尔焰笑得妖娆。
“放、放过我吧,你、你要的东西已经拿、拿到了,杀、杀朝廷命官是、是要杀头的。”
裴念慈哆嗦着求饶,却听傅尔焰突然直起身,负手俯视着他,问道:“侍郎大人,你可听说过,这皇城里,有谁见过易钗阁焰娘的真面目?”
她娇艳的容颜,因背光而晦暗不明,一双明亮般耀眼的美眸,却让月光为之失色。
裴念慈被她突如其来的一问弄得满头雾水,惊惧地望着她,一言不发,不知她此问有何目的。
“我想,应该是没听说过吧?毕竟,我还需要这身份作为掩饰,若是让人看到了,我可要头疼了呢。”一想到那情况,傅尔焰做作地颦眉,苦恼地摇了摇头。
裴念慈思量着她言下之意,突然脸色煞白,双眸怒瞋。
自他入她房内,她就丝毫没有蒙面的意思!
裴念慈脸色灰败,眼中已无求生欲望。
傅尔焰微微退后两步,稍稍一抬手,老槐树下瞬间闪过几道凌冽的银光。
次日,伴随着丫鬟一声凄厉的惨叫,户部侍郎裴勇俊在其老丈人大寿当晚,被人刺杀于自家府邸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整个皇城,一时间人心惶惶。
第一卷 o91 李代桃僵
户部侍郎裴念慈被人刺杀于自家府邸,凶手至今未找到的消息,在整个皇城引起轩然大波。
居然有人敢公然挑衅朝廷权威,刺杀朝廷大臣,羿巡帝怒极,连下三道圣旨要求刑部彻查,然而这件事很快被人压了下去,因为,发生了一件更大的事。
户部尚书甄思泉,宠妃甄妃的兄长,被言官弹劾,上奏称其私吞军饷,用作它途,并暗示其背后有他人撑腰。
墨华皇朝疆域辽阔,国力强盛,但近年来边疆纷争不断,小型战役时有发生,全靠驻守八方的各位将军维护着整个皇朝的安定,如今却曝出有人打军饷的主意,与这样动摇国本的大事相比,一小小侍郎被人刺杀的事情就不足为道了。
而随着案情调查的深入,户部尚书、户部侍郎一干人等均被牵涉其中,而四王爷墨羽阳,四王爷母妃甄秀雅亦牵涉其中。
虽然,目前没有证据表明两人曾经手过被私吞的军饷,但两人与甄思泉的血缘关系,已足够羿巡帝对其起疑,这对于向来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的四王爷来说,不可谓不是致命一击。
墨羽阳已经封王,在宫外有自己的府邸,而甄妃居住在宫内,为了防止两人互通有无,羿巡帝下令让两人禁足思过,并责令禁卫军看守。
但是,后宫之人,贵为宠妃的甄秀雅,自有对她忠心耿耿的心腹,以及传递消息的渠道,禁足令刚下的当晚,在四王爷府前后都有禁卫军把手的情况下,依旧有人趁夜混入了四王府邸。
府邸深处一僻静书房内,一身材伟岸的男子捧着一本书册静坐在书桌前,修长有力的手指有规律地翻着书页。
浓眉星眸,鼻若悬胆,厚薄适宜的双唇,棱角分明的脸庞,穿着一身日常淡色长袍,看上去似乎是一位正气凌然,刚正不阿的人,只是一双严肃的双眸却隐约给人不寒而栗之感。
“王爷。”
突然端坐在书桌前的男子——墨羽阳的面前无声地出现了一位身材娇小的黑衣人,中性的嗓音听不出是男是女。
“他”俯首,朝墨羽阳恭敬抱拳。
“嗯?母妃可好?”墨羽阳头也不抬,双眼依旧望着手中的书册,平淡地问
“娘娘在宫中,忧思过深,愁眉不展,食不下咽。”
“请母妃保重凤体。”轻描淡写地一句叮嘱,仿佛那人只是一寻常路人,而并非怀胎十月生下他的母妃。
“娘娘要属下前来询问,王爷打算如何脱困?”
墨羽阳终于放下手中书册,寒潭般的炯炯双眸盯着黑衣人的眼,身上的慑人气势让黑衣人不由地心中一凛。
“你替我询问母妃,是否不计一切代价,也要助我继承皇位?若是,她应该知道怎么做。”语毕,视线重回书册,不再理会房里的黑衣人。
黑衣人默然领命而去。
次日,原户部尚书甄思泉对私吞军饷等一切罪名供认不讳,但拒不承认有其他人牵涉其中,宠妃甄秀雅为表清白,与亲兄甄思泉断绝兄妹关系,并自缢于晴尚宫。
羿巡帝痛失伴随多年的宠妃,心痛欲绝,神色萎糜,在朝堂上当众宣布,这件事到此为止,四王爷禁足令解除。
墨羽阳在自家府邸收到母妃自缢的消息,正直的眼中跃过异样的神色,随后跪地恸哭,几度哽咽,差点当场晕阙,府上管家连夜去宫中请御医前来为四王爷诊病。
数日后,以死明志的甄妃被追封为副后,以堪比皇后的葬仪规制送入皇陵。
易钗阁深处,傅尔焰的闺房内,青衣沉静地立于福尔焰身侧,双目注视着傅尔焰,心中忐忑。
傅尔焰倚在窗边,静静地看着手下刚送上来的消息,面无表情。
透过窗,路过的人远远望去,这样一位妖冶绝世的美人,恬静的气氛,怎么看都像是一幅画般秀美,然而他们却看不出,这美人就是前段日子暗杀户部侍郎的刺客,而此刻,她心中正恼怒万分。
葱白玉指一把将手中蝇头小楷书写的纸条挫骨扬灰,即便恼怒,傅尔焰的脸上依旧挂着妩媚艳笑,只是一双勾魂凤眸中,此刻正燃着燎原大火。
声音似乎是从她的牙齿缝中挤出,紧握纸条残骸的手,由于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她咬牙切齿地道:“好一个正派的四王爷!好一个以死明志!羿巡帝那死老头眼睛是被屎糊住了,老眼昏花吗?这分明是李代桃僵!”
青衣忙出声提醒
“姑娘,小心隔墙有耳。”
深深地吸了口气,傅尔焰朝远处路过的人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接着问道:“这件事,兄长怎么说?”
想到墨澈摇着扇子,笑得开怀的反应,青衣嘴角一僵。
“那位大人说,这点事情都摆不平,四王爷怎会成为他最大的对手,对于目前的状况,他很满意。这次,不仅拉下了户部尚书甄思泉,瓦解了四王爷一大助力,又逼死了甄妃,算是一大额外收获。”
然而,青衣这番宽慰的话,并未让傅尔焰眉宇间浅浅的褶皱舒展,对这次并未达到预期效果十分不满的她,嘟着嘴,不满地嘀咕:“我最讨厌装模作样的伪君子了!”
“偏偏,我那‘正派’的四哥,是所有皇子里最会装模作样的人。”一道慵懒的嗓音,懒洋洋地从门口传来。
珣阳王墨澈,穿着一身黑色阴阳纹,暗红丝线绣边的锦服,摇着一把玉骨扇,自门外悠闲地走进,轻邪的气场,让青衣急忙恭谨地垂下眼,不敢直视。
一袭长发放荡不羁地随意披散在身后,精致的面容却不带一丝女气,一双与傅尔焰相似的凤眸更显妩媚妖娆,眼波流转间透出无法言明的邪气。
他缓步至傅尔焰面前,微凉的指尖掐住傅尔焰的下巴,抬高,睨着她的眼,戏谑道:“听闻近日我的心肝妹妹心里不痛快,若是气坏了可如何是好,是故本王特意前来探望。”
傅尔焰用力瞪了他一眼,一掌拍掉了他掐在她下巴的手,小手一挥,落窗上闩,随后,才抓着他领子,低声咆哮:“你疯了啊,怕别人不知道你跟易钗阁的关系吗?挑这个时候上门?”
墨澈轻轻一笑,细眯的绝美凤眸更显邪佞。
“我会来,自然有把握不让人发现。”
第一卷 o92 隐隐酸意
即便墨澈说着有把握不让人发现,做事追求完美的傅尔焰,绝不允许他半路坏了她的好事,因此在他做做样子的抗议下,将他藏在易钗阁深处一处无人居住的院落内,并下令任何人都不许靠近。
她这异乎寻常的命令在易钗阁众人口耳相传间,立刻流传出数个版本,而其中可行度最高的便是——焰娘包养了一小白脸,藏在易钗阁中,宝贝地不让任何人瞧见。
这传言一出,顿时让冲着焰娘来的客人们深感扼腕,转而纷纷投入花魁如玉门下,但花魁却常常这个不见,那个不接,十分神秘。
对于这样的流言,傅尔焰一笑置之,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任由流言言疯传,甚至有推波助澜的嫌疑。
一个暖阳的午后,如玉装扮的上官轻云,站在房间内的书桌前,轻执着笔,几笔勾勒,心中火一般的耀眼身影跃然纸上,极为传神。
只是,他笔下的傅尔焰,并不像平日里面对他时那般抗拒,而更像是几年前,撒娇黏在他身边的那位热情女子。
房内一片安静,除了上官轻云,空无一人。
他不喜有人随侍在侧,一是为了掩饰身份,二是因为天性。
因此,花魁专属的两位小婢女百无聊赖地站在房外屋檐下,小声讨论着八卦,打发时间。
只是,两人的说话声越来越想,叽叽喳喳,比枝头的鸟儿更活跃。
上官轻云无需刻意倾听,她们的话便巨细无遗地传入耳中。
“听说焰娘姐姐真的在那里藏了个小白脸,送吃食的小菊亲眼看到的,一男一女还很亲昵呢!”
“对的对的,我也听说了。听说那位公子长相出众,与焰娘十分相配,而且身上有股说不出的韵味,听说他朝小菊一笑,小菊差点就晕了。”
“真的吗?哪有那么夸张?”
“不知道,好像见他一面哦。”
“你别想了,人家都是焰娘的人了,你敢跟焰娘抢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就说说而已嘛,怎么可能真的敢,又不是吃了豹子胆。”
上官轻云垂目,凝视着画面上的人儿,轻轻搁下手中的毛笔,将画仔细收起,随后抚平身上衣物的褶皱,跨出房门。
两位小婢女立刻住嘴,心中忐忑地上前听候差遣。
眼前这位新主子与之前的长歌相比,随和淡然,但不知为何却时常给人深不可测之感,她们根本无法窥知“她”的想法,而方才两人过于大声的讨论,十有被“她”听了去,不知她是否会告诉焰娘。
上官轻云无视了两位女婢脸上不安的神色,既然敢在背后嚼主子舌根,就要做好被告密的准备,当然他并没有告诉傅尔焰的意思,也只是让她们担心一会儿,吸取教训。
他抬头望了望天随,随口问道:“这个时间,焰娘会在哪儿?”
两位小婢女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小声回答:“许是在与岳公子聊天下棋吧。”
今日,墨羽岳并未出现,为了防止墨澈与墨羽岳撞见,这几日傅尔焰均推说自己身子不适,不便相见。
上官轻云在一处小花园间的石桌边找到了傅尔焰,她真享用着易钗阁大厨刚研发出来的新点心,周围几个婢女在旁服侍,见上官轻云朝她微笑着缓缓走来,一副有话说的样子,傅尔焰指尖一挑,让婢女先行退下,但她也并未主动开口招呼他,只是平静地望着他走到她面前,自然地坐下,丝毫没有打扰她的自觉。
在他伸手,刻意取过她最后一块尤为喜爱的点心,傅尔焰按捺不住了。
“你来干嘛?特意跑来这里跟我抢吃的?”
君遥华笑得温文尔雅,丝毫也不见脸红地说:“想你了,这几日你似乎躲着我,就过来看看。”
傅尔焰轻哼一声。
“我以为?br />免费小说下载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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