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出自咱们家设在江南的绣坊,从料子到手工都是别人仿不出来的,通共就得了四个,大少奶奶和你我姐妹三个yi人yi个,大少奶奶的花色比咱们的又要富贵些,咱们三个的yi模yi样,这东西虽不说价值连城也是大爷对咱们的心意,青鸾如何能不认得呢”
青鸾推开荣少楼站了起来细细瞅了那荷包几眼,略yi思索放细细答道,脸上并无可疑之处,荣少楼只不作声,默默看了秋容yi眼,秋容得到了鼓励便朝前走了几步,却先朝着莲儿和那两个家丁道:“这儿没你们的事了,你们先出去。”
三人闻言退下,其中yi个家丁临走还不忘将那男子身上绑着的绳子又紧了yi紧。
秋容见屋里已经没有外人,这才两眼直勾勾地看向青鸾yi步步朝她跟前走去。
“既然青姨奶奶也认了,那秋容斗胆再问yi句,青姨奶奶的荷包如今在何处”
青鸾闻言浑身yi怔,如遭电击般连连后退,扶着墙才能勉强站稳,忿忿地瞪了秋容yi眼,又回头看了yi眼跪在地上的男人,抬起手哆嗦着指着秋容厉声问道:“贱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想冤枉我同这野男人私通不成爷送给我的东西我自然自己收着,为何要说与你知道”
“爷,你倒是说句话啊,难道就由着这个奴才秧子这么胡说八道不成”
她求助地看向荣少楼,谁知荣少楼却并不看她,却霍地起身走向那个男人,啪啦yi把撕下了贴在他嘴上的膏药,那人立刻哭喊求饶了起来。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人实在不知道她是大爷的女人,当初在堂子里的时候小人也是真金白银才睡得她,不曾占她便宜啊,求大爷明察”
那人话yi说完荣少楼的脸色已经变了三遍,青鸾身处青楼他是知道的,但她yi直对他说她卖艺不卖身,她的身子只有他能靠近,再者自从他们好上了,他每个月砸给老鸨子的银两也足以令她什么事都不做也可锦衣玉食,若她还在接客,那唯yi的解释就是如同流言说的那样,她并不满足于给他做小,还在骑驴找马yi路物色更好的
yi思及至此,荣少楼原本就有些病态的变容更白上了几分,青鸾是个有手段的女人,他yi直知道,包括令他错手害得馨宁落胎那yi次,事后冷静下来他也想明白了,这里面多半有些猫腻。
但他不曾与她计较,不为别的,只为她是青鸾,她是在他最脆弱最无依的年少时代出现在他声明中的带着微笑和暖意的亭亭少女,是yi路始终静静陪在他身旁倾听的红颜知己,是他曾经千百次计划等大事得成之后便抬举扶正做他的正房奶奶的yi个人。
她挤兑馨宁,不过是因为她在意他,她心里有他,那他又怎忍心怪罪她
可如今真相大白yi切并非如此,她急于进门竟然只是为了瞒天过海掩饰她和其他男人干下的丑事
yi双薄唇紧紧抿着,背在身后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忍不住颤抖着,却忽觉身后yi暖,竟是青鸾yi把扑到了他的身上自身后紧紧抱着他抽噎了起来。
“这这不可能少楼哥哥,你要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的心里只有你,只有你啊这男人yi定是秋容买通了来陷害我的,荷包我好好收着呢,我这就叫莲儿去取”
说罢便扯下戴在脖子上的yi把小巧玲珑的钥匙拔腿就朝外走去,却就在要跨出门槛时蓦地停住,只哆嗦着扶着门框站着不动。
荣少楼听她唤他少楼哥哥时不由心下yi暖,念及年少情真正要心软,却见她迟疑的样子,不由又起了疑心。
“怎么了,如何不去”
“少楼哥哥,求你相信阿鸾,东西真的不是我给这厮的,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啊”
青鸾回过头时已经泪流满面,却只掩面委屈地哭求,再也不提回房去拿荷包的事。
荣少楼见她拿不出东西只是嘴硬,yi颗心早已凉了半截,此时那地上的男人又火上浇油地讨饶了起来。
“你就快认了吧大爷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你这样骗人家也不怕遭报应吗既有了孩子何不来找我咱们好了这半年多我对你的yi颗心是真是假你还不知道”
荣少楼yi听他说什么好了半年更加心下火起,冲到青鸾面前扬手就要打,谁知青鸾躲也不躲,只睁着yi双水雾迷蒙的眼睛幽幽地看着他,yi只手在空中高举了半晌,终究还是狠不下心。
“少楼哥哥,你我相知yi场难道没有那个牢什子你就不信我了难道因为yi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骗子满嘴胡言你就怀疑我了”
荣少楼见她眼神凄绝浑身发颤的样子实在可怜,正迟疑着要怎么答她,谁知她猛地将他朝后yi推,转头指着秋容道:“贱人,我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你要这样害我我活着动不过你,就是变了鬼也不会放过你”
接着又恢复了哀怨的眼神看向荣少楼:“好好,少楼哥哥,阿鸾yi颗心清清白白,看来也只有到了阎罗王跟前才能说得清了。”
荣少楼见她神色异常言语间似有轻生之意被唬了yi跳,忽见她朝着对面墙上不要命地冲了过去,当即吓得魂飞魄散,忙想也不想就飞扑上去yi把将她抱住,两人yi个趔趄倒在地上,虽谁也不曾摔着,青鸾却满脸是泪晕倒在了他怀里。
秋容被眼前发生的yi切也给弄懵了,难道这样就给她过关了这青鸾果然是个疯子,难道当真连命都可以赌,就赌荣少楼对她到底有多少爱意
正思索着只听坐在地上的荣少楼怒喝了yi声:“还愣着做什么非要把人逼死了你就如意了还不快叫大夫”
青鸾窝在熟悉的怀抱中无声冷笑,好戏才刚开始呢,她是要收拾秋容,但以她在荣少楼身边多年的地位来看想yi下子除掉她也不容易,不如就先给她点颜色瞧瞧震震她便罢了,真正料理的,却另有其人。
这里荣少楼慌慌张张地抱着青鸾回了屋,很快大夫便来了,他只独自坐在外间等着,心下久久不能平静。她既背叛了他,为何又要寻死明志莫不是冤枉了她
心下正乱着,忽见莲儿从内室跑了出来yi溜冲到他跟前跪下,yi行哭yi行诉道:“爷就是怪责奴婢在外头偷听奴婢也要把实话说出来,我们奶奶yi心yi意为了大爷守了这么些年,莫说大爷不接她进来,就是yi直叫她无名无份地住在外头,只要能时时见上你的面,她也认了。府里这形势大爷也知道,有哪个是真心待见咱们的,不过都瞧不起咱们的出身低微罢了,那些明里暗里给咱们使绊子的奴婢就不说了,奶奶每日里为那些人欺负她就不知道要淌多少眼泪,不过是怕爷烦心,每回yi听说你过来就装出副没事人的样子,谁知她这样苦熬爷竟还怀疑她”
说罢也不待荣少楼接口,紧接着就端端正正给荣少楼磕了个头继续说道:“那荷包的事奴婢都听见了,咱们奶奶软弱不敢说,奴婢来说,前儿表小姐在这儿坐了会子,提起爷送给几位姨奶奶的荷包,只说那绣花样子十分精巧也想学着做做,要咱们奶奶借她回去瞧几天,奶奶在这家里的地位爷也是知道的,只要有人肯好声好气地同她说句话,她就心里高兴得了不得了,哪里敢拒绝,当下就叫奴婢取出来拿帕子好生包了给表小姐拿走了。这原不是什么大事,奶奶想必yi时也想不起来了,所以起先跟爷说回去拿给爷看,可等她想着了东西给了表小姐,只怕”
荣少楼闻言只觉脑门上嗡嗡作响,顿时便生出了悔意,但他到底行事谨慎惯了,当下默不作声地起身出了门,yi个下人也不带只身又折回了关押那柳公子的柴房。
“青鸾已经晕过去了无法再审,我只问你,你当真与她有过亲密关系而且肯定她腹中小儿是你的种你别怕,不许唬我,只要你实话实说,我立时就放了你。”
那柳公子想起早前青鸾交代他的话,也料到荣少楼会有此yi问,想着青鸾不但当面给了他不少银票,还许了他许多事情,将来仍旧偷偷与他来往欢好不说,还要让他们的儿子继承荣家的产业,那他岂不yi辈子享福了这么好的事,他不过是费句话的功夫,如何不说
当即把脖子yi扬笃定地答道:“那是自然,什么亲密不亲密的,我们好了那么久何止亲密,她全身哪yi处我不曾看过摸过到底是头牌花了大价钱的窑姐儿啊,那身段儿,那肉皮儿,真是从未见过的勾人,浑身上下雪白粉嫩,无yi处瑕疵。”
“当真无yi处瑕疵”
荣少楼听完他的话立刻整颗心都揪了起来,青鸾少时不曾少受过老鸨子的打骂,有yi次也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打的,伤得重了后背上留了yi道约莫yi寸长的伤疤至今仍在,虽时间久了痕迹淡了,但若说肌肤相亲,必然可以看见。
那柳公子哪里知道他的心思,yi面答应着,yi面等着他放他走,却不知这yi放并不是放他回家,而是直接送他回了老家。
“来人,好生把这位公子送出去,莫委屈了他,今儿的事就这么算了。”
那两个家丁是荣少楼的心腹,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忙拖起还在做梦的柳公子朝外走去,心里yi面叨咕着这三更半夜的做这缺德事儿千万别给菩萨知道了才好。
这里荣少楼记挂着青鸾赶着回屋,才要进门,就见yi个小丫头陪着大夫走了出来。
“姨奶奶受了惊,胎气不稳,怕是要早产了,可能就这几日,大爷还是要当心着些。”
大夫交代了几句便回去开方子抓药,荣少楼忙命莲儿跟着,自己三步并两步赶到里间,却见青鸾倚在枕上哀哀而泣,见他进来便yi翻身朝里头去了,根本不搭理他,反而越发哭得伤心起来。
荣少楼板着脸走到她身边yi把将她搂住,捉着她的手就照着自己的脸抽了两巴掌,倒是青鸾着急了抽回了手,他这才开了口。
“都是我不好,莲儿方才都说了,这事只怕都是佩儿弄的鬼,倒委屈了你。你也是,为什么方才不说,还要寻死若当真就这么去了,等我知道了真相岂不悔死”
青鸾抬起头幽怨地剜了他yi眼恨道:“就是要你后悔呢,谁叫你冤枉我我yi想起那荷包的去处便知道是谁害我,可她是你的表妹,是太太跟前儿的红人,我算什么哪里能跟她比,就是说出来又有谁能给我做主去再说连你都不信我,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说罢又嘤嘤地哭个没完,荣少楼自然有千言万语慢慢哄她回转。青鸾仍不放心怕那姓柳的不死,又问那厮究竟是哪儿找来的饿不死的畜生,这样败坏她的名声还了得
荣少楼急着挽回她的心意哪里还理会得这些,自然实话实说,只说从此料理了他不叫他再有机会害人就是。
秋容跪在门外听得里头男女耳鬓厮磨情话绵绵的声音渐渐低去,跟着连烛火也灭了,不由yi颗心也跟着暗了下来。
奈何乱点鸳鸯谱
荣太太翻来覆去睁着眼睛等了yi夜也不曾等来想听的好消息,不由为之气结,她放在荣少楼身边的人明明来回过荣少楼亲口审了那野男人和青鸾,何以还像什么事没有似的
好不容易耐到了天刚蒙蒙亮,就命人把惠如叫来仔细盘问,这才知道那娼妇果然有yi套,将屎盆子全扣在了佩儿头上,自己反而讨巧的很,还不费吹灰之力就借着荣少楼的手除去了那柳公子,从此死无对证。
当即恨得牙根都在发痒。
好你个小娼妇,老娘还没认真收拾你,你倒打上门来了,你是什么下作东西竟敢拉扯我的佩儿
罗佩儿虽跋扈些,但这些小性子在她这个做娘的眼里不过就是活泼率直而已,反倒说明这孩子老实没心机,yi想着如今家里这水深火热的形势,连馨宁倒是因祸得福避开了风头浪尖,那青鸾的yi双眼睛比刀还毒,定是看出了佩儿倾慕老大,怕她仗着她的宠爱嫁过去不成
笑话,她的女儿怎么能给那野种做小便是连馨宁当真命运不济死在了外头,那最多也就是做个填房,能有什么指望那妒妇可别当真跟佩儿较劲起来,那孩子单纯,她又有yi大家子的事要理总有看顾不到的时候,万yiyi个不留神给她算计了去,岂不叫她心疼死
想想佩儿也到了婚配的年纪,总这么在家放着也不好,倒不如早点定了亲事好叫她对那野种死心,也不怕青鸾那小娼妇再起歹念了。
严嬷嬷见她以无名指和小指的指套有yi下没yi下地敲击着几案,脸上的神色并不好看,估摸着她是在为罗佩儿忧心,忙yi面给她打扇子yi面谄笑着献上yi计。
“太太何不请荣妃娘娘做主,为表小姐择yi佳婿表小姐自幼养在太太身边如同女儿yi般,若再有个能干可靠的女婿,世人岂不都要羡慕太太的福气”
荣太太闻言却并不欢喜,仍旧皱着眉道:“你以为我不曾为她的事求过娘娘只是娘娘的事儿多,那宫里又不比民间,想见了就过去坐坐,哪都说得这么容易了再说佩儿这孩子不知怎地就是不投她的缘法,只怕就是我拼着这张老脸再去开口,她也未必能真心给办。”
“太太若是为这个操心,奴婢倒有个蠢办法,至于可不可用,全看太太的意思。其实咱们家如今到了成家的岁数的,也不只是表小姐yi个,还有两位爷呢三爷就不说了,二爷可是跟娘娘yi样都是从太太肚子里出来的,通共就这么yi个嫡亲的弟弟,娘娘能不为他操心”
严嬷嬷笑得似有深意,荣太太这里也领悟了过来。
“可不是么以给谦儿求亲去说,顺带着捎上佩儿,便没那么扎眼了。不过谦儿的婚事我是从他yi出生就隔在心里头盘算,冷眼旁观了这么些年,早就给他选中了yi个最好的留着,只是光以咱们家出面也未必十拿九稳,若真回明了娘娘由娘娘开口去说,只怕还更牢靠些。”
“不知太太说的是谁家的千金小姐说出来也好叫奴婢替二爷喜欢喜欢。”
严嬷嬷嘴上虽说得欢喜,yi颗心其实早已七上八下了起来。
荣家二爷虽不是长子,却是荣府名副其实的当家人,那么大的生意在他手底下过着,京城里多少家里有女儿的名门大户都瞅着呢,也早已有那么几家暗里托了她打听着,但如今太太既然心里早就有了计较,只怕她那些眼看到手的好处就要飞了。
荣太太想着这未来的儿媳妇儿是怎么寻思怎么满意,抿着嘴自己乐了yi回,也忍不住给严嬷嬷透了口风。
“你可还记得安亲王有个姨甥女,唤作硕兰的”
“硕兰格格怎么不记得,她小时候奴婢曾经跟着太太在安亲王府上见过yi次,才五六岁的年纪吧,那生得是yi个俊俏这些年大了听说越发长得美了,总听见有人说她呢太太莫不是想同她家做亲可这硕兰格格的阿玛额娘早逝,是无依无靠地养在安亲王府的,不是奴婢说句大胆的话,不过就剩个格格的名头了,娶她给咱们二爷做奶奶奴婢还怕辱没了咱们爷呢”
荣太太听了这话明着是在夸她的儿子怎么不喜不过还是撇了撇嘴摇头道:“你这婆子要说你没见识吧你又事事都知道些,要说你有见识,这事儿上却偏看错了。咱们荣家是有几个钱,官场上有什么不过是仗着大姑奶奶在宫里的名头罢了,这些年谦儿为了家里的生意苦心经营,好容易打通了各处关节,也算是朝廷里到处都有人了,如今他最需要娶的,就是yi个gying名而已。”
“但那硕兰格格的阿玛活着的时候是个贝子,她也不过是个固山格格”
“糊涂东西咱们家无品无职难道你还想娶固伦格格和硕格格不成做梦吧再说了,我看中硕兰除了她生得得人意些,更重要的yi点,是看中她身后的安亲王。说起来安亲王是我的表舅,可这yi表三千里,这些年来也实在不算亲近,我yi早打听了,这硕兰是个伶俐的,养在安亲王膝下这些年十分得安亲王福晋的欢心,他们膝下无女,可认真把那孩子当亲生女儿疼着呢”
“照太太的意思若能娶到她竟还真是得了个宝贝似的奴婢糊涂,还是太太英明”
严嬷嬷见荣太太越说越得意忙顺着她的话又奉承了几句,直说得荣太太高兴了起来,yi面又合计着何时求见荣妃,又吩咐赶紧派人去催催荣少谦,出去了两三个月了还不回来。
玉凤和铃兰在外头在两人的对话听得yi清二楚,不由皆各自心中暗暗叫苦。
玉凤自然是为荣少谦发愁,好容易有了个和连馨宁好好相处的机会,此时若叫他娶别人,不是要他的命么且不说他,就说另yi位,才从大少爷的狼窝里拣了半条命回来,若二爷又舍她而去,那更是催她速死了。
铃兰却心里只记挂着荣少鸿,听荣太太的意思似乎并未将他的婚事放在心上,可她前几日明明听见云姨娘求过她,求她给荣少鸿说yi门亲,只求娶个安静稳重能好好过日子的儿媳妇便可,她也满口答应了下来。
若当真如此也便好了,若也像大房那样折腾,自己将来又如何着落惠如算是个泼辣的,大少奶奶又算是个聪慧的,还有秋容那个闷葫芦也不是蠢人,三个人加起来都斗不过yi个动不动就掉眼泪的窑姐儿,真真能把人气死。
荣太太这里才刚欢喜了半日,午饭过后就听见有人来回,说是青姨奶奶早产了。
虽说不喜荣少楼和那小娼妇,可这亲娘的表面文章总要做足了,当下急忙忙搀着云姨娘和严嬷嬷的手yi阵风似的赶到大房,才刚进院子就听见屋里传来女子凄厉痛苦的哀嚎,yi声赶着yi声听得人yi颗心直发颤,而荣少楼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掰着手指干着急,里头每叫唤yi声,他眉头的结就紧上yi分。
见荣太太来了他也没好气儿,这个节骨眼上他还真没力气和这妇人演戏周旋了,整颗心里只有青鸾,才吃饭吃了yi半她就肚子疼,稳婆已经在客房里住下备着,昨儿请的大夫也还在,yi看就说要生了,正应了那大夫昨天晚上的话,受了惊动了胎气。
这可如何使得早产两个月,不知孩子还能不能活。听她在里头叫得那么惨,不知会不会有危险
当初执意送走馨宁其实也并不是因为他心里相信什么邪祟入体会害了家里人,yi夜夫妻百日恩,他如何会好端端的想着要她去死只不过每日见着青鸾总是不高兴,总是为了她淌眼抹泪的,虽然馨宁确实也没给她什么气受,但她那样心气高洁的yi个人,叫她整日给丈夫的另yi个女人请安磕头本来也就是在受委屈。
更何况她总是担心他移情别恋把心给了连馨宁,就因为这个夜里还曾哭醒过好几次。他虽然确实喜欢馨宁,可若与青鸾想比自然是不能的,思来想去为了给她安安心,保她母子平安,他也就顺了她的意思将病中的馨宁送走。
其实他只想这头瞒过了青鸾再悄悄让人把馨宁先藏起来,等青鸾生下孩子再说,谁知那丝竹竟那么倔死都不开窍,白白搭上了yi条命。馨宁待丝竹云书的情分他是看在眼里的,如此yi来,再加上之前已经有了这些那些磕磕碰碰的事儿搁着,只怕她醒来之后也不会原谅他了。他虽非有意如此,却当真弄巧成拙,搞得自己身边只剩下yi个青鸾,若她再有个好歹,他这yi辈子争强好胜和荣太太斗了个你死我活,难道就是为了到头来yi个人孤零零地犯愁来着
越想越丧气,青鸾痛苦的惨叫仍声声入耳,云姨娘已经进去帮忙了,早有人给荣太太搬来了yi张太师椅,她只顾稳稳地坐着,罗佩儿在边上陪着有意上前安慰他,却被荣太太不动声色地按住了。
惠如心里巴不得青鸾生不出来,又怕她生下个儿子,yi颗心七上八下哪里顾得上理会他只有秋容见他yi脸忧虑心里实在不好受,默默给他倒了杯茶递到跟前,想想昨夜的事儿他说过叫她滚开不要再在他面前的话,又缩着肩赶紧退下,却被荣少楼yi把攥住了衣袖。
“别走,你别走,就在这陪着。”
虽然荣少楼始终低头坐着不曾看她yi眼,秋容却激动地几乎留下泪来。是她笨,她被罗佩儿利用了做错了事,他却不怪她,他待她多少还是有些情分的。
又折腾了近两个时辰,眼看着天都要黑了,荣太太撑不住正要回去,屋里传来了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很快房门开了莲儿急匆匆地跑出来给各位主子报喜,说是生了位小姐。
荣少楼yi听是个女儿心下yi落,但念着青鸾还是快步走了进去,荣太太把嘴yi撇yi句话没有,只叫严嬷嬷留下照应,打赏给青鸾和小婴儿的东西她自然懂得料理,便自己扶着铃兰的手头也不回地回了长房。
惠如双手合十直呼阿弥陀佛,罗佩儿更加笑得放肆,yi面用手肘子捅了捅惠如道:“我的惠姨奶奶,你这是感谢菩萨叫人家母女平安呢,还是感谢菩萨让人家生了个女儿啊”
天高地远享自在
荣少楼嘴上虽不说有多失望,但心里不高兴是自然的,独自yi人yi连在书房里过了几夜,白天到青鸾那里坐坐也说些叫她宽心的话,但总觉得整个人怏怏的提不起劲来,二人闷闷地面对面坐不了多yi会子就要走了。
孩子才出世没几天,每天不是吃奶就是睡觉,起先荣少楼还想着逗逗她,可这孩子就是跟她这个爹不亲,要么就睡着怎么逗弄都不醒,要么就yi见他就哇哇大哭屎尿yi起上阵,弄得他见了她也只能无奈地直摇头,这两天干脆都不叫奶妈子抱出来了。
青鸾虽在他跟前照旧温温柔柔说说笑笑的,可他前脚yi走她后脚就yi下子冷下脸来,咬着牙将身前的锦缎被面子捏得死皱,又恨恨地yi抬手将莲儿刚端上来的补药掀翻在地,唬得莲儿忙依着床沿跪了下来。
“奶奶这是怎么说才生了孩子就不知道自己保养,日后落下病根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她奶娘在外头听见声响赶了进来,见青鸾气鼓鼓地靠在枕头上生闷气,想着荣少楼才刚走出去时阴阴的脸色心里便也猜着了几分,但也不敢直说,只对莲儿使了个眼色叫她赶紧收拾了出去,自己侧着身子坐在青鸾的床头缓言劝她。
青鸾被她yi套套大道理说得不胜其烦,yi把从她手中抽出手来不耐烦道:“你以为我不想好生歇着好生保养你也不仔细睁大眼睛瞧瞧这满府里有yi个让人消停的人吗都瞅准了我这里三个月不能行动,那个惠如是成天儿地在大爷跟前晃来晃去恨不得yi天换三套衣服,秋容虽面上做得老实,可你没听见她们说的每天晚上炖汤炖水地朝书房里送,要不是我之前下了那些功夫,只怕这些天爷都要睡到她屋里去了”
奶娘见她动气才要再劝,又被她继续yi顿抢白:“再说了,这家里头也不单只是这院子里yi股子臊味儿,还有外头倒贴上来的不算呢大爷如今是恨毒了那个姓罗的压根不想瞅她yi眼了,可就是这样她还是三天两头地过来发浪,这都是明着来的,还有背地里勾人的更叫咱们没辙,荣清华那个jian货还不是趁着这些天卯足了劲儿地朝这儿贴”
奶娘yi听这话糊涂了。
“二小姐她虽说是庶出,可到底也还是大爷的亲妹妹啊,她能有什么想头不成”
青鸾被她问得yi噎,想想既然已经说溜了嘴,也就犯不着给他们遮着掩着了,他们又有谁把她当人了
“这荣府里你不知道的肮脏事情多着呢,大爷曾经跟我说过他这个二妹妹可怜,生得好性子又好,就是不会投胎。原来她并不是老爷的种,你知道她姨娘当初是怎么死的就是被老爷抓住了跟伙计私通的把柄不过荣家好面子丢不起这个人,才对外头说她是病死的,而且也不得不留着这个小野种做做样子。”
“那二小姐自己都知道”
“如何不知道,她姨娘的丑事被揭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大了也有些记忆,听说当时老爷气得要掐死她姨娘,她自己走上去跟老爷说,掐死她会弄污了老爷的手,不如给她yi尺白绫让她自行了断吧,说这话的时候yi个戈登都没打,她姨娘吊死了她也yi滴眼泪不掉,从此当真就认太太yi个人是娘了。”
青鸾说罢仍难掩脸上的鄙夷之色,这种自己亲娘偷人才能来到世上的小野种,若认真论起来身份也不比她好看多少,不过是仗着自己是荣家的小姐罢了,可偏生又动了那喜欢自家大哥的糊涂心思。
她也不想想,就算她不是他妹妹,可荣家这么大的家业这么大的规矩,能叫他们两个搞到yi块儿去做梦还省事些呢
还是奶娘思虑得多,自己寻思了yi阵又接口问道:“既便如此她怎么还赶着把咱们弄进府来呢要说她既然对大爷有那层想头,岂不是应该巴不得奶奶不在身边才好”
谁知青鸾yi抿嘴冷笑道:“她倒是想呢,可大爷身边可能没人吗就是大爷肯,太太能答应吗堂堂荣家大少爷形单影只的多丧气,怎么像个兴旺人家的样子所以她没法儿阻着咱们,倒盼着咱们进来跟那连氏斗yi斗,听说大爷之前挺宠她,只怕她也急了。”
主仆二人正议论着就听莲儿在外头扬声道:“二小姐来了快里头请,咱们奶奶才刚说yi个人闷得慌就盼着有个人来说说话解解闷呢。”
二人听了便知道是荣清华来了,奶娘压低了嗓子在青鸾耳边笑道:“当真是大白天儿的不能说人,这不才yi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青鸾把嘴yi撇拢了拢发鬓,又朝后躺好由奶娘给她掖好毯子,这里荣清华已经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月子里的妇人不得吹风受寒,这不大热天儿的也够你受了。做什么发脾气呢我见莲儿倒了yi箕子破碗碎瓷的。”
“可不是么天气热成这样偏生连口凉水都不叫人喝,二小姐不知道,你那大哥哥最是个会发虚的人,才刚我想喝口凉的他非叫她们弄个烫呼呼热气直冒的参茶来,看得我都冒汗了哪里想喝,脾气yi上来就没忍住,还把他也撵到前头去了,没得在这里杵着我越看越上火。”
青鸾见了荣清华早就换了yi副满足甜蜜的褥期少妇的神气,嘴里虽抱怨着,眉梢眼角却尽是笑意。荣清华也丝毫不恼,反倒好言劝她要好生保养身体,姐儿自有奶妈子照料,莫要太过操劳。
说着又自怀中取出yi张药方子神神秘秘地塞到她手里笑道:“清华与奶奶yi见如故,当初大哥哥不曾成婚就听说过奶奶,心里仰慕这才想尽了法子帮你进来,如今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奶奶这胎生了个女儿只怕不算如意,还要再想法子yi索得男才好。大少奶奶虽不在家,可还有两个副少奶奶在那儿守着呢。”
说道最后yi句时荣清华刻意掩着嘴压低了声音,yi根手指指了指窗外秋容和惠如屋子的方向,青鸾却毫不在意地yi阵轻笑:“二小姐说笑了,都是大爷的人,她们要伺候去难道我能拦着不成那我成个什么人了”
荣清华明知她言不由衷也并不拆穿,只正色道:“奶奶是个聪明人,清华就不拐弯抹角了,这药是我姨娘家秘传的方子,如今我那舅舅yi家子的小医馆也就靠它撑着呢,我弄到手可不容易。奶奶只需每日按房子服药,包管你出了月子便和没经过人事的大姑娘yi样,把底子调好了还愁肚子不争气么”
这话正好戳中了青鸾yi心想再怀yi胎好好拴住荣少楼的心思,她虽不信荣清华能有好意,但想想药方子的事骗不了人,回头找个大夫给瞧瞧不就得了
当下满脸堆笑,拉起荣清华的手亲亲热热道:“都说小姑子难伺候,我看那人是没这福气碰上二小姐这样心善可人的好小姑呢那青鸾就却之不恭啦,等来日得偿所愿,必定好生谢你”
“奶奶这说得哪儿的话,大哥哥自小照顾清华,只要大哥哥过得心里舒坦,清华便高兴了。”
荣清华yi面说yi面看着青鸾将那房子小心翼翼地折起仔细放入枕下,眼底却毫无笑意。
大少爷得了个千金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荣少谦的耳朵里,同时也带来了荣太太要他速回有事商量的信儿。荣少谦坐在房中听着前来报讯的心腹小厮荣安细细说完,低头思量了yi回方道:“你yi路辛苦了,先下去歇着,咱们缓两天,等我把这儿的事情处理yi下就回去。”
荣安知道二爷口中的要处理的事情必定就是好好安置大少奶奶,但这主子们的事情哪里容他多嘴了,忙认真地应了便出了门,只往前头奔去,不敢在内苑多做yi刻停留。
连馨宁此刻都在屋里,云书低着头yi门心思地做针线,连馨宁却倚着窗台闷闷地站着,手中拿着块桂花糕,时不时捏yi点丢在窗台前逗雀子来抢着吃。
“奶奶可是想爷了我才刚在前头碰见王妈,说爷的车已经套下了,想必是回来了,我看没多yi会儿就要过来瞧奶奶了呢,你何必着急”
云书见连馨宁毫无心思的样子不由心中发笑,这些日子在这里待着,荣少谦对她家主子的饮食起居无yi不尽心,当真是顶在头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又怕捏疼了
说来也有意思,如今的连馨宁就像那出生的小鹿,睁开眼第yi个看到的便是他们俩,所谓有奶便是娘,还当真对这荣二爷倚赖了起来,而且若以她过去的性子只怕多半会矜持忍着,如今忘记了好些事情也不记得那许多规矩了,心里想什么便是什么,整个人反倒轻松了许多。
连馨宁明知云书打趣她也不恼,接着她的话头道:“谁想他了不过昨儿晚上下了那么大的暴雨,他倒今天yi早就回来了,不知有没有淋雨”
“早知道奶奶这么关心少谦,我还真不该yi回来就去沐浴更衣呢,过来见你岂不更好还能让你多心疼我yi会儿。”
爽朗的笑语在门边想起,云书见正主儿总算来了,忙收拾了针线寻了个上茶的由头走了出去,从荣少谦身边走过时见他投过来yi个感激的眼神,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连馨宁原是和云书两个私话不想被荣少谦听见,脸上不由臊得慌,反而嗔着他道:“果然是个当爷的呢,yi回来就跟丫头眉来眼去没个正经,谁要心疼你了”
“这话可是你说的那我立刻去把那胆大包天敢勾引主子的小丫头绑来可好随奶奶怎么处置,最好yi顿棒子打死省得看着心烦。”
“你”
连馨宁忿忿地看着那人倚在门上笑得悠闲自在,不由暗恨自己越来越斗不过她,外头早传来云书不平的叫屈声:“如今这世道好生艰难,做爷的做奶奶的打情骂俏不好意思,倒先拉上可怜的丫头做幌子呢可怜咱们没个人撑腰哪”
忍着笑意的打趣声越飘越远,连馨宁听着脸上越发红了,荣少谦也在外头想了她这好几日哪里还忍得住,早yi个箭步冲上去yi把搂住了她的腰,把头埋在她的肩窝深深地吸气。
“做什么呢小狗儿似的”
“外头到了哪儿气味都不好,只想着闻你身上的香气,可把我闷坏了,你也不可怜可怜我,yi见我就数落。”
荣少谦只紧紧抱着她却不抬头,委屈的声音闷闷地传来,连馨宁不由心头yi动还是软了下来,不由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你这个人,同你开玩笑的怎么偏今儿就认真起来了”
“谁说的,我也是同你开玩笑的呢,还咱们家馨宁好,又老实又疼我”
yi张放大了数倍的脸嬉笑着凑到眼前,脸上还挂着忍俊不禁的表情,连馨宁被他逗得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任他抱了yi会儿还是轻轻推了推他。
“好啦,怪热的,云书yi会儿就要进来了,给丫头看见什么意思”
“她又不傻,这会子进来做什么茶壶就在桌上摆着呢,她要当真上茶还要跑出去么”
荣少谦何尝不知道这是她想推开她的藉口,立刻出言抗议,双臂反而越抱越紧了。
碧海青天夜夜心
虽说分别了几日心中思念得紧,但荣少谦仍不敢过分贪恋温柔而吓坏了连馨宁,只老老实实地抱了她片刻便恋恋不舍地松了手,又拉她到窗边坐下,yi面半开玩笑道:“来,让我借着日头好好瞧瞧,我不在家她们有没有把你给养瘦了”
连馨宁听他说得好笑忍不住伸出yi根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说什么呢云书那丫头总好像我吃不饱似的到了吃饭的时候就拼命给我夹菜,只怕又是得了你的意思吧”
“小的不敢,奶奶的丫鬟小的哪里敢指使了不过是你之前昏迷了些日子当真损了不少元气,云书也是想你早些复原嘛。”
荣少谦耍宝地吸了吸鼻子,连馨宁见他又要撒娇不由头疼地瞪了他yi眼,顺着他的话又问起云书来。
“yi直想问你呢,云书那丫头的腿是怎么回事天生就是个跛子么论理说残缺之人是不会被选上做这种跟前伺候的活计呀。”
荣少谦闻言有些惊奇地看了她yi眼,但转念yi想很快明白了过来,原来她虽失了些记忆,却也并不是万事懵懂,至少仍保留着与生俱来的玲珑心性,这点事情只怕瞒不了她。
“原本是好好的,去年不小心出了点事故弄伤了腿才成了这样。我说我好不容易回来了后天又要走了呢,你就不能集中精神只想着我,还要东拉西扯地说别人,真煞风景。”
连馨宁被他这么yi抱怨注意力果然被后天又要走了这几个字给吸引了过去,不由心中怏怏,脸上也毫不掩饰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这趟又要去哪儿去几日”
荣少谦被她眼中的依恋迷得恨不得说我不走了就在此地日日守着你,可yi想起荣太太阴郁的神色,想起荣安传话时说的太太千叮万嘱务必请二爷回去yi趟,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他们如今只不过是暂时的苟且偷安罢了,若当真想天长日久地在yi处,只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母亲那关虽明知难过,却也不得不过。
“少谦问你话呢,你怎么了可是连夜赶路太累了,我叫云书弄些点心给你吃,你吃过了就去歇yi觉吧。”
连馨宁担忧地看着眼前神色恍惚的男人,虽然他yi进屋就yi直嬉皮笑脸地没个正经,可讨好的笑容中还是难掩眼角的yi点疲惫。
“不走,我只想多看看你,你就让我多待会儿嘛,才回来就赶人了。这趟出去也是跑进货的事情,少则五日,多则七日必回,你只乖乖在家等着我就好。”
最后连馨宁还是没能拗过荣少谦的软磨硬泡,只得叫云书将饭菜摆在了她自己房里,荣少谦头先还嘴硬说不饿,见了yi桌子吃食却毫不客气地风卷残云yi扫而空,吃得急了难免噎着,连馨宁见状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忙仔细地装了碗笋干老鸭子汤,亲手送到他嘴边。
这人倒也不客气,噙着笑就着她的手喝了yi口,yi双眼睛却只觑着她笑。
“看什么也不怕喝到鼻子里去。”
站在yi边布菜的云书闻言忍不住掩嘴偷笑,荣少谦却全然不以为意,反而拉起连馨宁另yi只空着的手正色道:“等我这趟办完了事儿咱们就不做这行总要东跑西颠的买卖了,把这几处房产卖了置办点房产,你我二人去寻yi处山明水秀的好去处,只做点小生意,安静度日可br >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