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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
外景地拍摄现场,当被那个二愣子以个漂亮的过肩摔掀翻在地,又咔嚓声踩断了手臂的时候,安燃根本就是眼前发黑,简直不敢相信这切。
不单单是丢脸那么简单,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当众被石头绊倒偏偏又扑到了坨狗屎上面,丢脸到不敢爬起来,生怕被人笑话,只能趴在原地,在心里狠狠痛骂那块无辜的石头和拉屎的野狗。
剧痛震惊窘迫耻辱以及滔天怒意这些情绪复杂地纠结在起,在看到身上那二愣子逐渐从冲动转为不知所措的脸,愈演愈烈,最后慢慢的捏成了句话
死种地的,老子早晚让你顶着盆狗屎绕着村子裸奔三十圈
这句话从气势上来讲是没得说的,纯然的流氓大神范儿,可惜此时的他已经疼得脸色煞白,牙关紧咬,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哎呀哎呀,安先生您没事吧”导演陈林举着扩音器气急败坏地嘶吼着冲进场地,其他工作人员也跟在身后拥而上。
“那啥我我不是”旁边有人尴尬地开口。
“死开你给我”
慌乱间也不知是谁将肇事者推搡到了边,瞬间被湮没于人群之中,留下安燃被围了个密不透风。
陈林心惊肉跳地看着眼前在地上痛得痉挛的大神。
大神爱干净是出了名的,连拍戏时的服装都要定制两套完全样的,还要每天送洗。
因为是打斗片子,剧组取外景跑到个荒烟的村子里,偶尔在沙土上滚动匍匐,几乎每天都是满身尘土,大神虽然没有明显的抱怨,却还是透出了不悦的神色。
现在却缩着身体倒在落叶泥土上,灰头土脸不说,衣服都蹭破了好几处。
陈林执导动作片也有些年头了,虽说不是什么国际名导,但国内还算说得上话的,然而跟安燃这种级别的大神合作,还是头回。
原本安燃公司并不同意安燃接打斗片子,卖不卖座暂且不提,危险性也高,疲劳轰炸是经常的,体力也未必跟得上。
毕竟钢琴家出道的安燃直走的是优雅干净的王子路线,虽然形象已经被他毁得差不多了,但粉丝的世界是迷样的,越是流氓嚣张,越是讨人喜欢。
演唱会上闭着眼睛现场创作弹奏首曲子,在众人还沉浸在美妙清朗旋律的时候,突然大声对着话筒爆出声,这种事情常见得要命,大家也都从开始的惊吓转为萌到尖叫,甚至成了流行。
在所有人都不看好这部电影的情况下,偏偏安燃对剧本产生了兴趣,陈林偶尔也会猜测,难道是因为主角是个雇佣兵,能在镜头前尽情爆粗口让大神觉得很亲切
无论原因是什么,大神肯接戏,自己该就感恩戴德了,无论什么要求,任性的还是无礼的,陈林并接收,安全防范更是无比周全然而终究是百密疏。
想到那多到地球都快挤不下的大神粉丝,陈林冷汗津津。
陷入呆滞的某导演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整个人压在了安大神身上,而大神显然被压得痛苦不堪,脸又白了几个色号不说,额发都被冷汗沾湿了。
“陈导,我看安先生有些呼吸困难,您”能不能先从他身上下来女主角不忍心地用眼神询问。
“啊”陈林陡然回神,眼神立刻又慌乱起来,大手伸扣住大神的双肩,“啊啊啊安先生你还活着吗怎么会呼吸困难伤到肺了吗”
“哥”安燃被捏到痛处,嘶地抽了口冷气,疼得额头上片稀罕,话都说不清楚,只能脸色惨白地颤声呻吟,“唔嗯”
哥
陈林拼命摇晃的动作顿,霎时感激涕零,泪花闪烁,期期艾艾地问,“哎,安老弟告诉哥,你哪里疼”
“哥唔嗯”安燃的目光虚弱地扫了过来,试图拿出最凶狠的气势。
“老弟”陈林心肝颤,心里柔情地泛起了粉红色小泡泡,噗啦噗啦飞,“哥知道你难受,很快就会好的呃,不然,我替你做人工呼吸”
张大嘴撅了起来,安燃面色铁青。
“导演,他是让你滚。”人群里,有人淡定地指出。
哎陈林保持撅着嘴巴的姿势,石化。
这声音耳熟得很欠揍安燃眉毛挑了挑,费力地扭头往声音的源头看了过去。
黑压压的片脑瓜田,有人独占鳌头,高出了众人大截,露出张正直而又忧心的脸。
“我”看清那张脸的瞬间,怒气加疼痛猛地上涌,安燃白眼止不住地上翻,“刺嗷”
犹豫了下,那人面有难色,却还是尽职地继续翻译,“他说我操。”
噗粉红色泡泡被指戳破,陈林夸张地跳了起来,见安燃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更是伤心欲绝,“谁在说话谁”
就说大神怎么会突然叫自己哥呢,陈林在心底沮丧地叹气。
这下惨了,如果大神追究起来,以后粉丝们围殴自己怎么办她们会用什么方法对付我用炸弹炸用汽油烧用便便泼用钉书机钉陈林打了个大大的哆嗦。
女主角伶俐的大眼往那人群里看,“是刚刚伤了安先生的那个龙呃,群众演员。”
“我刺嗷你”安燃还在挣扎着气喘吁吁地朝那人翻着白眼。
那人犹豫下,终于从人群中迈了出来,身材高大,端正坚毅的脸,眼底满是歉意,“对不起”
去你妈的对不起,等老子没事了,掰断你两根胳膊塞你屁股里
虽然心里狠毒地咒骂,然而掀起眼皮,在看到他那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的样子时,安燃急促的呼吸还是平缓了点点。
“那嘛”大个子有些犹豫地再次开口,带着些乡土口音,望向他的眼神很是忧郁。
嘛
安燃在心里没好气地接话。
“我不是同性恋”男人满脸困扰。
啥
安燃满意闭合的眼皮再次撑大,眼珠子高难度地刷下横到极限。
“所以对不起,我不能被你刺嗷,”男人尴尬地望着他,“那嘛,要不,我们换换换换行么”
他到底是在为什么欠操的理由道歉啊
安燃在内心嘶吼,不要脸的东西,谁他妈要跟你还有,你他妈脸红个毛线啊啊啊
仔细打量了下安燃的脸色,见他没什么表情,那人又木讷地加了句,“我我尽量不嫌弃你。”
安燃持之以恒地瞪他,牙齿咬得嘎吱嘎吱响。
男人苦恼地道,“起码不嫌弃得那么明显。”
众人石化,落叶淡定地飘下,砸在了导演光秃秃的脑瓜壳上。
安燃的眼珠子以慢动作格格地上翻,终于晕了过去。
莫八觉,退伍军人,高中文化,现在家务农。
二愣子,傻b,浑身冒土气的乡巴佬初次见面,安燃就恨不得千刀万剐了他。
虽然最后住院的,是他自己
第二章修b
人气巨星安燃在拍摄年度贺岁动作大片绝路奔逃过程中受伤骨折,由救护车火速送入医院
途中不断发出迷样的“刺嗷”声。
“噗”
看到今天的报纸头条,经纪人沈城口柚子茶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边笑边对门口僵硬等候着的男人说,“咳咳安安燃在洗澡咳你先这里等下。”
莫八觉木然地扫了他眼,点了点头。
沈城有些无趣地撇嘴。
听说这人的戏份本该是在林中遇见了逃亡中的安燃,在对方出手杀他之前开枪惊动了追兵,然后就可以领便当了。
对龙套来说,这样的机会算是极好的,能够露脸,还有跟主角的正面冲突,相信陈林也是因为见他长相不错,才给了他这样的角色。
只是这冲突会不会太过激了点
竟然把安燃打到骨折
沈城忍不住又想笑,咬着吸管凑了过去,“我说兄弟,你当时到底怎么想的”
莫八觉始终靠在门边站得挺直,在军队里训练过,姿势神态是完全没的说的,看起来就利落洒脱,然而细细看去,便能觉察出深邃眼神里的点点沮丧。
“他突然扑过来,我觉得危险。”
沈城挑眉,这还是他进医院以来的第句话,声音竟好听得让他有些诧异,“扑过来剧本上不是讲好的吗碰面之后,你拿手电筒照他,然后开枪,他冲上来将你击毙命。”
莫八觉的眉宇间也有些不解,所以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摊开掌心直直地盯着自己的双手。
粗糙,布满老茧,然而形状还是好看的,修长而又骨节分明。
怎么就突然把那个明星摔出去了呢
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虽然身材高挑,却明显是没有任何的威胁力,跟自己的战友们比起来,那几下扑过来的动作根本就是花拳绣腿不,连花拳绣腿都算不上。
眼神倒是凶得很。
皱着眉回忆当时的场景,却只零星闪过几个片段。
在林中碰面时拿手电筒照他的脸,这是事先安排好的,自己也照做了,并且调了最强的光。
在真实战备中,这样可以第时间降低对方的行动能力。
然后那个明星迅速拿手臂遮在眼前,却暴露了自己的样子,停滞的瞬间,自己拔枪开火,惊起林中飞鸟,而自己的“同伴”也闻讯赶来,这也是事先安排好的。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他就是想不清楚了。
大概是那个明星的怒气演得太逼真,惹得自己不自觉就全副武装,顺手接住扑来的人,直接就丢垃圾样把人丢了出去。
连诧异这人怎么这么容易丢的时间都没有,战斗的本能就让他抬起长腿补了脚。
咔嚓,手臂就断了。
终于把过程想清楚的莫八觉开始有些坐立难安,愧疚也逐渐浮上了他黝黑的眼瞳。
听了他的说辞,沈城简直哭笑不得,“喂,老兄,那可是军用手电,你用高光去照他脸,任谁都会发火的吧”
“可他是我的敌人。”莫八觉皱眉道。
“敌”沈城结巴了下,见对方脸认真,无力道,“那是在演戏好不好”
莫八觉看也不看他,闷头道,“我侄子不爱看动画片。”
“哈”沈城莫名其妙。
“他七岁了,总爱管那些明明主角笨得要死,却还是能打死很多坏人的电影,叫动画片。”
“笨”沈城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笨的要死”
是说他们的安大神吗
沈城已经开始后悔跟他搭话了。
两个人又静静地站了会,沙发和椅子上都堆满了礼物,根本没有位置可以让他们落脚。
莫八觉继续挺拔地直立着,目不斜视地神游着,而沈城则是兴味十足地继续研究这个外星生物。
如果真的像他说的,过去在军队训练惯了,见到有人扑过来就条件反射先把对方放倒,安燃这伤受得未免太冤枉了些。
不过看他那脸正直的茫然,沈城窃笑,也确实像是会闹出这种乌龙的人。
安燃的反应也很有趣。
和他搭档了七年,安燃始终是气定神闲地胡闹着,演艺圈混到了他们这种程度,公司高层也都随他折腾了,自然很久没再出现过今天这样气急败坏的表情。
点燃的爆竹样,感觉也很有些怀念。
“我出去呆会儿。”见那农民兄弟始终没什么反应,沈城又恶作剧似的添了句,“可不准偷溜,不然有你好看的。”
说完便推开房门向外走去。
当红明星驾临这家小县城医院,年轻的小护士们早就激动得红了脸。
地方是偏远了些,打扮也土气,好在水土不错,女孩子样貌生得清秀,很适合偶尔尝个新鲜。
沈城边走边想,给大神当牛做马这么久,这回也该休个假了。
沈城关门的声音不算轻,随性惯了的人,门都是随手甩上,那声音倒是终于惊动了沉思中的莫八觉。
他站在塞满了花篮水果礼物的病房里,开始环顾四周,颇为讶异。
房间并不很大,配套倒也齐全。
简单装修过,液晶的电视小型冰箱空调,连电脑也有装,虽然是老式组装机,然而这样的阵势足以让他吃惊异常了,更别提隔着道磨砂玻璃门,里面还有安燃洗澡时发出的哗啦啦的水声。
病房里竟然也可以有浴室的,贫民莫八觉简直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不过,即使是惊讶,莫八觉的表情也仍是淡淡的,只有眼睛似乎稍稍撑大了圈,幅度也细微得分辨不出,而且很快,就连那丝讶异都消失了,又恢复平板的表情。
八觉是木讷惯了的,对什么都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在军队里的时候,连对他最亲切的副班长都常常会无奈地叹气,八觉八觉,你到底是觉了些什么
这时其他战友就会笑着起哄,谁让他姓莫
莫八觉。
名字是村里个年过百岁的老爷子取的,听说祖上曾经出过秀才,身旧时的文人做派,在这穷乡僻壤的村子里却很得人尊敬。偶尔有人家添了新丁,满月的时候也都会把人请过来,心心念念求个能成才的好名字。
当年他抱着刚满月的八觉,只觉得这孩子生了副少见的好相貌,可惜眉宇间却总是缺了些灵气
正惋惜着,许是花白的胡须搔到了孩子的痒处,突然就笑得灿烂无比。
“叫八觉吧,莫八觉。”老爷子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蛋,“生有八苦,君莫觉之。”
那声关门的巨响也惊动了这病房里的另个人。
站在浴室的槽台前,安燃掀起眼皮,镜子里的男人身材高挑修长,脸色苍白,眼底晕染了层淡淡的阴影。
唇形倒是完美,然而嘴角却下垂,看上去有些许阴霾和嘲讽。
比起刚入圈子那时候,如今这张脸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些厌烦,偏偏还要每天花大量时间去修饰保养,时间久了,他有时也会忍不住怀疑,再这样下去,会不会有天从心理上变成个娘们儿
不过无所谓。
安燃咧开嘴对着镜子里的人竖起中指,镜中那张脸回给他抹恶意的笑。
低头看着自己上了夹板的左臂哼了声,就算是个娘们儿,整治个二愣子乡巴佬也还是绰绰有余的
想起那人脸呆样守在房里坐立难安的样子,他就忍不住心情愉悦起来,故意延长了洗澡时间,就是想折磨下那个胆大包天的二愣子。
保持唇角微扬的弧度,他披着浴袍推开了浴室的门。
咔哒,只还滴着水珠的修长小腿迈了出来。
莫八觉转身,两人对视,时间仿佛停滞。
对方并不像他想得那样慌乱羞愧,漠然的表情让安燃禁不住怒气上扬,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了下去。
悠然走到旁的大床上坐下,长腿交叠,安燃扬着下巴冷笑,“说吧,你到底是想死呢,还是不要活了”
“”莫八觉犹豫地看了他眼,张了张口。
“有话说”大神斜睨他。
“嗯。”
安燃不耐烦地甩掉拖鞋靠上床头,点了支烟,“解释的话就不用了,无论什么理由,我都不会接受的。”
“不不是解释”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见这个明星都会有点紧张,可那句重要的话在肚子里绕了好几圈,莫八觉终于还是没忍住,忧伤地望着安燃,“那嘛”
“嘛”
条件反射地回答之后,安燃才发现这对话似曾相识,不禁心中跳。
“我我觉得我应该赔你医药费”
谁稀罕腰缠万贯的安大神轻蔑地哼了声。
“所以”
所以安大神不自觉竖起耳朵。
莫八觉的眼神越来越忧郁,“你你能不能把病房给换了”
拿烟的手指抖,烟灰掉落手背,安大神猛地转头,愤恨地瞪视他。
“还有”
还敢有
莫八觉被瞪得更加不自在了,不忍地避开大神火热的眼神,“还有刚才洗洗澡的钱你可得自己出啊”
竟然用了祈使句。
呆滞三秒,安大神终于不顾形象地从床上跳了下来,“我啊”
第三章修b
陈林被助手火烧屁股似的的敲门声吵醒时,已经是日当正午了。
昨晚路护送受伤的大神到医院,又孙子样的鞍前马后任劳任怨,还要兼职保安抵挡那些闻讯赶来的记者和粉丝,着实费了他番力气。此时那令人焦躁的敲门声听在他耳朵里,简直就像是世界末日而且几乎同时,枕边的手机也铃声大作,陈林绝望得眼前黑。
“啊啊真要命啊”打了个呵欠,陈林赖在暖洋洋的被窝里死活不肯出来,迷迷糊糊地诅咒全世界,“小导演也是有人权的啊”
“陈导你快开门啊”敲门声还在持续,并且越来越急,恨不得拿脚把门踹开样,听小助理哀叫的声音简直快要哭出来了。
般这种时候,都是与那个分外难搞的大神有关的。
陈林的脑子微微清醒了点,在厚重的被子犹豫了下,终于还是不清不愿地爬了出来。
他几乎有些后悔邀请安大神来演这部戏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层出不穷,他原本就不多的头发几乎斑秃,光可鉴人的头皮在闪光灯下总是油亮亮的。
难怪圈子里的人都喜欢叫他陈老头,天知道他还不到四十岁。
陈林边感叹着请神容易送神难,边飞快地套上外套去开门天蒙蒙亮时才回到宾馆,连衬衫裤子都没来得及脱掉,就直接扑上床睡死了。
走到门口开锁的时候,小助理正打算抬脚踹门。
陈林惊呼声急忙往旁跳开,躲过了致命攻击,不过惺忪的睡眼这次是全部睁开了,“出什么事了”
小助理眼圈红红地瞪着他,气喘嘘嘘。
“怎怎么了”陈林被瞪得脊背发寒,急忙好脾气地安抚道,“你先歇口气,慢慢说。”
小助理拼命眨巴着大眼睛,深呼吸好几个来回,才抽泣着道,“大大神他”
果然是大神的事。
“大神又怎么了”陈林的头又隐隐作痛起来。
大概早些年歪门邪道的亏心事做太多了,连累如今头痛都是偏的,真要命。
“他他病房里,好多警察血”
什么
顿时,陈林硕果仅存的几根毛发也如秋叶般凋零。
警察娘子军冲进病房来的时候,安大神正面色愉悦地靠坐在床头,悠然地拨着电视遥控器。
只是面色愉悦而已,身体愉不愉悦却很难说。
然而,能看到那个混蛋吃瘪,即使付出点点代价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是骨裂变成骨折,夹板换成石膏罢了安大神优雅微笑的唇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下。
拼了老命才抢到发言机会的年轻女警察偷偷瞄了眼旁微笑的大神,脸颊兴奋得泛红,却要努力维持公安干警的干练形象,“谁是莫八觉”
报警电话是当着自己的面拨打出去的,八觉并没有什么意外,“我是。”
“有人报警说你行凶伤人,请跟我们走趟。”女警察连个正眼都没看他,全部目光都粘在了大神身上竟然连打着石膏都这么迷人她在心底默默流泪。
“嗯。”无比合作地应了声,莫八觉始终没有句多余的话。
对于再次把那个明星摔出去的事情,他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自己太谨慎了些还是他太倒霉了些,反正让人伤情加重是事实,他没必要再说什么。
犯了错,就该受罚。
安燃用余光目送着他跟着警察走到门口,心思飞快地旋转,尽是有关怎么更彻底地整治这个二愣子的主意,不知觉地,手上遥控器又按快了好几拍。
电视里突然传出熟悉的曲调,安燃怔,转头看过去,不由地啧了声。
那是他第次获奖的电影,饰演年轻的钢琴师。
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露出洁白色的衣领,安燃坐在透明餐厅的中央,微微眯着眼,唇上勾着浅笑,漫不经心地敲打的着键盘。
午后的阳光穿过澄净的落地窗子散落在他周围,钢琴上的玻璃瓶闪着耀眼光采。
顽皮地加入再根手指,再根音色渐渐繁杂丰满起来,最后,那白皙的十指舞蹈般跳跃在黑白的键盘上,敲打出个个清澈的音符,清爽的曲调淡淡环绕着静谧的大厅。
门口的人也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看到女警察激动的表情,莫八觉有些不解地转头向电视看过去。
他看到,方方正正的黑色匣子里面,活着个完全不同的安燃。
曲终了,安燃撇了眼门口专注听着音乐的莫八觉,不由微微勾起唇角,“喂,二愣子。”
“”莫八觉木然转头,对这个称呼不置可否。
安燃轻轻笑了,慵懒地以手支颌,指了指电视上逐渐淡化的慢镜头,“好听么”
莫八觉老实地点了点头,“嗯。”
安燃终于舒心了些,看样子这个二愣子也不是无是处,起码还分得清什么是精品
八觉又补充,“比我爹弹棉花好听点。”
比我爹弹棉花好听点。
比我爹弹棉花好听点。
比我爹弹棉花好听点。
得意的脸慢慢垮成嗜血的诅咒,安燃大神瞬间凝固成为冰块大神。
混娱乐圈的人,三分靠资质,七分靠运气。
而显然,虽然陈林的资质比其他导演要好点点,但他的霉运却又比他的资质好了不止千万点由此可见,这人多年以来默默无闻实乃天意。
所以,当倒霉蛋陈林拼了老命从门外的粉丝记者军团中挤进来,看到安大神面色铁青地抚摸着自己套了石膏的手臂伴随周身散发媲美地狱烈火般的熊熊杀气时,第反应就是
他想用那玩意砸谁
第二反应是悄悄后退,然后转身,拔腿就跑。
可惜身后迎上了大神经纪人沈城,笑容可掬地注视着他,倒霉蛋欲哭无泪。
大神的经纪人,那定也是经纪人界的大神。
沈城吊儿郎当的外表下隐藏着多么阴暗的灵魂,陈林已经连回忆都不敢了,偏偏他还副哥俩好的样子揽着自己的肩膀将自己推进房间,陈林苦着脸思考着自己肩膀自此需要高位截瘫的可能性,忧心忡忡。
“呃安安先生您觉得怎么样了”
回应他的是大神的声冷哼。
安燃不断告诉自己要忍耐忍耐再忍耐,进了局子有这王八蛋好受的,好不容易喘顺了气,撇了眼门口石化的众女警,皱眉道,“怎么还不带他走”
“呃马上走,马上就走。”好不容易从震惊的表情恢复过来,警察尴尬地笑笑,扯着莫八觉就要离开,暗地里却偷偷对大神竖起了大拇指。
忍字高来忍字高,忍字头上把刀,大神的觉悟果然是小老百姓们不能比的。
“嗯,麻烦各位了。”安燃拼命挤出个微笑来,又瞟了那二愣子眼,不看倒好,看之下,安燃简直怀疑自己眼花了。
他竟然从那根木头眼睛里看到了深深的同情
他妈的,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莫八觉看着那个明星由白转青由青转黑的脸,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是今天第几次了
他这样可真不好,脾气这么差,难怪只能演这些危险又吃力的角色,当明星很不好过吧这样想着,他的眼神不自觉又更怜悯了些。
安燃挑眉,“喂,你刚刚那是什么眼神”
莫八觉怔了下,摇了摇头。
他是淡漠又木讷了些,但不是蠢笨,当然知道这些话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在人家伤口上撒盐是不道德的。
见他不肯开口,安燃不耐烦地提高了嗓门,“问你呢”
“没什么。”莫八觉淡淡地看了他眼,又移开了视线,“我可以跟警察同志走了么”
他竟然宁愿被警察抓走也不敢回答
安燃心里有只猫在抓挠般,直直瞪着他威胁,“不说把你爸妈统统抓起来”
“”莫八觉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别这样,导演在呢,脾气这么差,不给你演了怎么办你不想要工资啦”
陈林嗤地呛了口茶,无辜地扭头看向莫八觉,瞬间被他眼里“导演最高”的敬仰目光煞到了。
做了这么多年导演,还真没见谁真正打从心里被哪个人崇拜过,此时被莫八觉那样含情脉脉的眼神盯着,那滋味还真是说不上的寒。
寒得让人有些飘飘然。
陈林要笑不笑地继续吸溜着喝茶。
安大神的心理防御能力在遇到莫八觉之后就不断飙升,由风中凌乱到扬眉冷笑只用了半分钟不到,若有若无地扫了闷头喝茶的陈林眼,“你问问,他敢吗”
陈林僵直了背。
怎么又是他到底要不要这么倒霉啊你们吵架拿我做炮灰
慢动作地扭动自己的面部肌肉,好不容易把表情调整为惯用的讨好笑容,刚抬头,余光却先步对上了莫八觉澄澈的眼。
全然的信赖和尊敬。
用了十几年被网友戏称史上最贱的笑容,在那样的目光注视下,无论如何也撑不下去了,点点,慢慢消失掉,最终变得平整。
转头对着窗子,玻璃上映出张不符合自己年龄的脸,笑得太久,那些谄媚都刻在了脸上,怎么都抹不去了。
“怎么不说话,嗯你敢吗”大神悦耳的嗓音传来,内容却是紧迫逼人。
陈林默默地捏了捏手心,好半晌,才闷头轻轻地道,“敢。”
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然而狭小的病房能有多大更何况每个人的目光都静静地落在他的身上。
安燃诧异地挑眉,“什么”
陈林迅速又换上了惯用的表情,对着大神笑嘻嘻地说,“小的指天立誓”
冷汗自布满鱼尾纹的眼角滑落,他却连动手拭去都没有办法,似乎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了僵硬开阖的嘴唇上。
“我敢,我真的敢。”
第四章
出来混,能撑得住不要脸的才是真绝色,时逞英雄充大头的结局当然是无限杯具。
祸从口出啊陈林只觉得自己用辈子才积攒出来的那么丁点激情,在大神冷漠的眼神下,直接被吓得凝固了。
警察早已在沈城的安排下悄悄将莫八觉带走了,病房内持续了阵子沉默,安燃突然冷笑声,“很好。”
他的脸绷得又冷又硬,转头又对沈城道,“订机票,明天回城。”
“啊”陈林闻言脊背僵直,猛地抬起头来,尴尬地开口“安安先生”
安燃不耐烦地闭上眼睛,也遮住了眼底的戾气,“滚出去。”
陈林踏出医院的时候,双腿直发软,脚底好像踩在棉花上。
但凡说起钢琴王子,想象出的必然是面目清俊,斯文优雅,白皙而又干净的样子。
然而安燃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他的脸生得极漂亮,却不是传统眉清目秀。
单薄的眼皮,眼尾微微向上挑起,深黑的瞳仁里满是阴霾和不耐,鼻梁挺直,皮肤极紧实,在光线昏暗的病房里也能透出淡淡的光泽,肤色却是苍白。
无论怎么看,都是犀利的异端美人个,却在骂粗口时,瞬间收起周身的阴沉,变得比谁都还要暴躁。
陈林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看待安燃的,单单对他自己来说,那就好像是天样的存在,点点震颤都让他经受不起,更何况是近距离的冷眼,简直就能把人冰冻成渣滓。
入行以后,执导的电影没有几十,十几部却是有的,然而统统是叫好不叫座,票房更是惨淡得能孵出鸟来,这次刚刚开拍就备受瞩目,完全是承了大神的面子。
明明拼命努力想要走红的,却在理想实现的前秒突然退却,陈林简直想要抽自己个耳光,难道真的是老了年轻是拼了命想要争取的东西,到了眼前,竟不想要了。
“你是老得痴呆了疯魔了对不对,竟然把大神换掉了你知不知道这个机会到底有多难得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想要抢安燃去拍戏啊白痴”
电话里,对方骂骂咧咧的声音在车子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陈林尴尬地掏出手帕擦脸,好脾气地句句应承着,面目清秀的小助理坐在边,扑扇着大眼睛同情地望着他。
“实在是很抱歉,主要是因为安先生他这次伤得很重,拍摄进度本来就很赶,所以”
“安燃受伤还不是你的错如果你谨慎些根本不会出这样的问题”
明明对方看不到,但是在训斥之下,陈林的头还是随着持续的道歉不断点头,样子滑稽得有些可怜,“都是我的错,实在是很对不起,我真的是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事,可是您看,现在已经这样了,能不能再给我找个”
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不耐烦地打断,“你想得倒美,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临到快退休时想不开,竟然还有脸跟我再要人你以为,凭你这次得罪了安燃和&,还有人敢接你的角色吗你说的没错,事情已经这样了,所以我管你是下跪还是钻裤裆,不然就是扮小丑也要给我把安燃求回来”
陈林老脸瞬间涨得通红,瞟眼直盯着自己的助理,讪笑着擦汗,手帕都被他脸上的虚汗浸湿了,“可是我哎,你你干嘛”
突然横空出世的只手将电话夺了过去。
小助理抓着电话怒火滔天地大喊,“即使不用安燃,我们也可以自己请得到主角来拍戏,大神的裤裆没人跟你抢,自己留着钻吧垃圾去死啊”
啪,飞快挂断,抠电池,然后把手机扔到后座,所有动作气呵成,最后严肃地瞪视陈林,年轻的脸气得通红。
陈林还懵着保持手拿电话的字数,茫然地将眼珠格格转向他。
“导演,你要拿出些气势来”小助理扑上去把他的脸转过来,直直地盯着,“我们总会想出办法的,没了安燃我们又不是活不下去。”
陈林还处在小绵羊也会发威的极度震惊中回不过神来,被他这么说,唇角陡然抽,“你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在对谁说话”
小绵羊无辜地眨眨眼,“谁啊”
“我们最大的投资商。”
小助理僵硬秒,迅速跳了起来,手脚并用爬到后座,将手机捡回来组装好,然后飞快按照刚刚的来电记录拨出去,再毕恭毕敬地呈给内牛满面的导演,“请告诉领导们,刚刚只是电话串线而已。”
陈林无语地看了他眼,战战兢兢地接过电话放到耳边,嘟地声,电话很快被人接起,随之阵日月无光天崩地裂的狮子吼,“陈林你有种马上我就让人封杀你,我还就看看,有谁敢接你的戏”
啪,电话被挂断。
陈林的表情已经被轰塌成了渣滓,无法形容的凄凉。
小助理不忍地扭头,默默流泪,“导演,我们去求大神回来吧,你下跪钻裤裆,我来扮小丑。”
“你怎么不去死。”
然而运气这种东西,跟你是跪着还是趴着基本上没什么关系。
就好像爱,体位无所谓,关键在于欲,欲望来了有洞就进,欲望走了,摇臀勾引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说穿了,好运是个渣攻,如果你贱受了,结局便是无止尽的炮灰,或者无止尽的爆菊。
陈林显然是个炮灰。
路飙车回医院的两个人像小学生上课样,僵直地坐在车子里,对着挡风玻璃外的世界呆滞地旁观。
不远处,还能看得到大神的王牌代言人沈城正被群记者团团围在中间,伴着闪光灯咔嚓咔嚓地拍照,他始终面带微笑,游刃有余地地回答着众记者的问题。
“请问,安天王退出绝路剧组之后有什么打算呢”
“听说是陈林导演提出要换主角,原因到底是什么”
“安天王现在伤势怎么样”
“打伤安天王的人已经被警察带走,请问那个人是什么身份,又为何无故伤人”
“”
众记者的嘴巴噼里啪啦连珠炮样地炸出箩筐问题来,沈城被围了个严严实实,微笑着做了个稍停的手势。
“打断下,”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记者们立刻噤声,顿时场地只充斥他个人的声音,“今天这里也算是场小型的新闻发布会,虽然由于时间和条件的限制,设施简陋了些,但也请各位按照平时的惯例来,逐发问。”
话还没说完,已经有记者飞快地举起了手,“请问陈导突然决定换掉安天王,是否表示他认为安天王不能胜任这个角色呢”
沈城微笑,“如果你指的是伤势的话,安燃他暂时为止确实没办法再被踢被打了,要知道,他刚刚只是试图在楼上向你们挥手致意,就又换了块石膏。”
众人哄笑。
个年轻的女记者急忙挤到前面来,“那么,安天王退出,剧组打算请谁来接拍这部戏呢”
“其实换角也是刚刚才做出的决定,至于新主角是哪位我并不清楚,不过我想,定不会比安燃逊色的。”
车子里的陈林和小助理对视眼,同时抖了抖。
女记者显然倾慕大神多时,听了此话忍不住嘟囔,“谁能比得上大神啊”
沈城微笑地朝她眨了眨眼,“多谢捧场,呆会我把安燃换下的石膏偷出来送你,上面还有他的自恋签名。”
帅哥迷人的笑脸让女记者瞬间脸色通红,娇羞地低下头。
“请问请问”又个男记者耐不住地举高了手,“打伤安天王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两人到底有什么恩怨安天王与陈导拆伙是不是因为此事产生了嫌隙”
“你问题真多。”沈城微微笑,摊手道,“伤人者目前已经被刑事拘留,你可以试试进去问问他,我们也很想知道。至于嫌隙,我只能说,安燃对此次无法合作深表遗憾,毕竟当初能参演这部戏,他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所以说,是陈导对安天王的演技不满,才要换”
“都说你问题太多了。”沈城深深望了他眼,又用食指尖敲了敲腕上的表盘,“时间不多了,麻烦把机会让给其他人好吗”
此男完败,其他人前赴后继,争相提问。
相对于那边厢的热火朝天,这边车子里却是片愁云惨雾。
“你好,是吗我是陈林,请问您最近档期有没有空余我这里有个角色,不知您有没有兴趣哦,好的,没有关系,期待以后合作。”
“喂,你好,我是陈林啊唱悲伤娘家的歌手不不不,我不是那个,她是女的,我是男的,是个导演,开往冬天的拖拉机你看过吗那个就是我导的哦,没看过那公斤鳄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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