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她最软弱无助时的错觉。
只是原熙冽眸中情意却越来越不加掩饰,叶落开始是愕然c继而惊疑,后来索性只作不知,能避则避。只是从来都是避无可避。原熙冽坐在床沿边,瞧着叶落鼻尖和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心里很是不舍,便柔声问道:“不过是才好些,缘何要和下面这些人动气自己的身子不知道爱惜么”说着从袖中掏出方锦帕,便欲替叶落拭汗。叶落yi脸惊愕的偏身让过。
原熙冽双唇薄抿c目光亦变得有些黯然,顿了yi会,便将锦帕轻放在叶落手中,劝道:“yi会儿水夫人便来探望你,让她瞧见你这模样怕是要忧心的。”
叶落闻言猛得转过头来,眼眸湛湛的看着原熙冽道:“我娘要来看我么”
原熙冽微笑着看着她,漆黑的双瞳愈发幽深:“我前日允了你的,忘记了么”
叶落听他这话竟是真的,心里便是yi宽。这几日她心里yi直最放不下的便是林如玉,只怕她身子弱禁不起波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叶落想她怕是要痛悔yi生了。如今她知道林如玉安然无事,心中除了喜悦,更生出了希望。她身上余毒未清,又功力全无,陷在这深宫中,除了答应她去救林如玉的楚濂,叶落再也想不到还有谁会助她出宫了。想到这些,叶落面上不由露出几分喜色,本来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上晕上了yi抹隐隐的红。
原熙冽凝视着叶落,眼眸里满是笑意,道:“要知你如此欢喜,就该早些让你娘来看你的。”
叶落垂下双眸,犹豫了yi下,仍是诚心诚意的道了yi声:“多谢太子殿下。”
原熙冽默然注视着叶落密密垂下的双睫和触手可及的柔软的淡粉色的双唇,呼吸不自禁的有些急促,他暗自深吸yi口气,淡淡道:“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瞧着叶落抬起双眸,有些警觉的偏头瞪着他时,原熙冽不禁很有些快意的笑了起来。
冯辅国进来时恰好看到这yi幕,忙躬身道:“回禀太子殿下c水妃娘娘,水夫人来了。”
原熙冽瞧了叶落yi眼,道:“快请水夫人进来吧。”
叶落忙拿起原熙冽的锦帕拭去脸上的汗,便起身向外迎去,方走了两步,只觉眼前金星乱舞,yi阵晕眩。原熙冽见叶落身形摇晃,忙大步上前将她揽在怀里。
林如玉进来见此情形便是yi怔,忙躬身行礼道:“臣妾水氏拜见太子殿下c水妃娘娘。”
叶落挣脱原熙冽,扑到林如玉怀里哭道:“娘”
林如玉此时再也顾不得君前礼仪,yi把将叶落揽在怀里也是泣不成声:“落儿落儿我可怜的孩子”
原熙冽见母女俩抱头痛哭,神情便有些尴尬。
冯辅国瞥见了,正欲出声提醒yi下她母女二人,却见原熙冽清咳yi声,道:“你们母女二人且说些宽心话,孤尚有事,去去就来。”可林如玉母女正哭得痛快,均没什么表示,原熙冽见叶落在林如玉怀里哭成yi团,轻皱了眉头,欲言又止,仍是出去了。冯辅国见了,忙跟在后面。
出了寝殿没走几步,原熙冽便驻足吩咐冯辅国:“待会儿你仍进去在边上侍候着,落儿身子弱,别让她哭坏了身子。让水夫人多陪陪她,落儿好像甚是牵挂她。”
冯辅国忙yiyi点头称是。
叶落哭了yi会儿,见原熙冽和冯辅国均已走了出去,忙伸手去拭林如玉脸上的泪,哽咽着问道:“娘,娘,你都还好么”
林如玉哭道:“娘没事,落儿你受苦了。”
叶落忙道:“娘,当日你是怎么回府的。”
林如玉这才想起了要紧的事情,忙抬手拭泪,悄声对叶落道:“是楚公子送我回去的。”
叶落大喜,刚想问林如玉如今楚濂人在何处,却见冯辅国已走了进来便生生打住。
冯辅国见叶落yi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有些后悔还是进来早了,本来连太子都避出去了,他又何必碍在眼前触霉头,只是他听到里面哭声渐止,便想可以进来趁势劝解两句,谁曾想是这么个局面。
林如玉见冯辅国进来也有些忐忑不安,临来时水庭逸再三嘱咐,其实也就是两条:东宫里太子还好,可千万要小心冯公公;还有yi条就是千万别提起女儿凝翠。此刻林如玉见冯辅国yi脸尴尬,愈加显得那瘦削的刀条脸狰狞可怕,心里愈发惴惴不安,神使鬼差的,林如玉脱口问道:“落儿,你姐姐凝翠还好吗”此言yi出,三人俱是yi惊。
叶落惊讶的问道:“凝翠姐姐也在宫里”进宫这几日,人人见她都是yi口yi个水妃娘娘,叶落便想着凝翠已被送回水府,并不曾怀疑有他。
冯辅国不曾想水夫人出口便是这要命的问题,恨不得即刻掉头走了,却听叶落问他:“冯公公我姐姐在宫里”
冯辅国忙躬身笑道:“回娘娘的话,娘娘的姐姐并不在宫中。”
林如玉听他yi开口声音倒是不太刺耳,说话也谦恭有礼,心里稍安,可听他矢口否认凝翠在宫里便有些急了,那也是她的孩子,怎么能无缘无故就不见了:“凝翠当日坐了东宫的轿子进宫的,如今怎的不见了,冯公公凝翠她便有什么错,可也不至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吧”
冯辅国听她这话似是要找他要人,直觉着冤枉,面前这俩人是他无论如何也得罪不起的,可这事是原熙冽的忌讳,他当然没这胆子告诉叶落母女实情,心中掂量了番,冯辅国便
笑着说道:“水娘娘,水夫人只管放宽心,娘娘的姐姐当初既是替娘娘进的宫,只要娘娘在这宫里好好的,娘娘的姐姐便也会好好的。”
叶落听他这话,却是隐隐有胁迫之意,唇角便翘出yi抹讥诮 。林如玉听了这话也是心生寒意,她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只跟这皇宫沾了个边,便yi个没了踪影,另yi个也只剩了半条命,却还说什么好好的,又怎么好好的林如玉稳稳了心神强笑道:“有冯公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说罢便拉起叶落的手,亲热的说道:“落儿,你从前在府里不舒服时,便喜欢闻那香堇的味道,今儿娘特地替你带了些来。”
叶落闻言眼睛yi亮:“在哪里落儿怎么没看到。”
林如玉笑道:“侍女们捧在外面。”
冯辅国忙道:“老奴这就唤人拿进来。”过了会儿便有宫人将yi大瓶紫色的香蕉捧了进来。叶落见了那花喜不自禁,忙接了过来,闭上眼睛久久的于鼻前浅嗅,只觉香气沁人心脾,令人神清气爽。冯辅国见叶落闭目浅嗅,满脸沉醉之意,不由暗叹道:“难怪太子殿下情陷其中,不能自拔。”正想着却见原熙冽已龙骧虎步的走了进来,忙躬身施礼:“太子殿下。”
原熙冽见了叶落的模样也是yi怔,随即笑问道:“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冯辅国忙回道:“是水夫人带来了这香堇花,娘娘见了十分欢喜。”
林如玉亦道:“因落儿不适时便喜欢闻这香堇的味儿,臣妾便特地带来了些。”
原熙冽瞧着叶落,亦觉着她往日病弱的容颜平添了几分光彩,便笑问道:“这香堇并不稀奇,落儿为何这般偏爱”
叶落神情有几分怅然:“我在山中时,屋子后面便有片紫色香堇的花圃,自幼已闻着习惯,如今再闻着这香堇便如回到山中yi般。”
原熙冽闻言心中yi动,笑道:“你若喜欢,孤明日便让花匠给你在这宫内种片香堇。”
叶落心中怦怦直跳,斜睨了他yi眼,撇嘴道:“只有哑伯种的香堇方和山中的是yi样的味道。”
原熙冽笑道:“这有何难,便让你说的哑伯进宫来种便是。”
叶落心中暗喜,林如玉却唬了yi跳,忙道:“哑伯已有家小,如何能进宫”
原熙冽哈哈yi笑:“他只是进宫做杂役,自有专门的宫人看着他,并不妨事的。”
林如玉听了这才放下心来,便又陪着原熙冽和叶落说了会子话。她冷眼看去,原熙冽对叶落言辞间颇为迁就,瞧着叶落时眉梢眼角也全是柔情,她本是过来人自可看出其中深情,不禁暗自感叹:“本来也是配得过的,偏生是个劳什子太子,如今却还是楚公子更可靠些。” 她看叶落坐得久了便有些体力不支的样子,再想起她平日里轻如飞燕的身姿,便心疼得慌,眼圈也渐渐有些红,她怕叶落瞧出来伤心,便笑着起身告退。
叶落犹有些不舍,原熙冽便安慰她道:“水夫人得空便会来看你,以后多的是见面的机会。”叶落也怕林如玉见到她毒发的样子,便也不再坚持。林如玉这才去了。
水榭花圃
东宫畅春殿,原熙冽正端坐在案前翻阅奏折,冯辅国悄悄走进来,侍立yi旁,轻声回禀道:“殿下,娘娘昨儿说的花匠已带进宫了。”
原熙冽微皱着眉抬起头,愣了片刻,忽而展颜yi笑,语气温和的说道:“你便在这宫里寻块空地给他,让他寻些正开着的紫堇花移过来。”说完便又低头去看奏折。
冯辅国小心的问道:“殿下看这空地要选在什么地方”
原熙冽有些意外的抬起头,看着冯辅国。冯辅国陪笑道:“老奴看西暖阁后面水榭边上倒有片空地正合适。”
原熙冽眯起眼睛看着冯辅国,眸中深不可测,冯辅国忙跪倒在地:“殿下,凡事名正方可言顺,水妃娘娘yi直滞留在殿下的寝殿里,于礼不合,宫中更无此先例,且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宫中议论对娘娘也是诸多不利,再说殿下国事繁重,每日里总是歇息得不安稳,只怕会伤了身子。”至叶落进宫后,原熙冽在她毒发时便伴在身边,余下的时候却只歪在东暖阁的暖榻上对付了事。
原熙冽凝神想了下,冷笑道:“让落儿住在西暖阁便有先例么”
冯辅国听了这话,细yi回味也是暗自叫苦,这样先例在这宫中也就只有当年太宗皇帝曾常年将元泰赐住在他寝殿的暖阁里,当下只好说:“老奴是想着西暖阁后面那块空地上种片香堇花,娘娘想必也是欢喜住的。”
原熙冽脸色渐霁,“唔”了yi声便挥手对冯辅国道:“去办吧。”
过了两日西暖阁终于收拾停当了,原熙冽亲自陪着叶落到了西暖阁,冯辅国还算是会办事的,整个西暖阁焕然yi新,布置得清雅拙朴。原先的重重帷幔均被撤去。内堂和卧寝处只拿了yi卷玉质的竹节帘隔开。靠边摆置的乌木架上错落有致的放了几件古意花瓷和玉石摆件,对面墙上的yi幅水墨山水图正是原熙冽的亲笔。原熙冽见叶落面上亦是有几分欢喜的样子,便笑着问道:“这里你可喜欢”
叶落四处顾盼,轻舒yi口气道:“总算不再明晃晃的刺眼。”
原熙冽听了不禁莞尔yi笑,扶着她到窗前,指着远处的水榭道:“便在那水榭边上有块空地,你说的哑伯正四处找些开着紫堇移过来,以后植成yi片,你站在窗前或者廊下便可看到那香堇花。”
叶落远远看去,原熙冽说得那处影影绰绰正有几个人在劳作,便问道:“那是哑伯么”
原熙冽转头去看冯辅国,冯辅国忙恭声道:“回娘娘的话,那是宫人们正在锄草,哑伯正跟着宫人在别处移花。”
叶落有些失望的“哦”了声,原熙冽看她神情有些黯然,便觉着有些讶异:“落儿和那哑伯很亲近吗”
叶落心里猛得跳了下,却只道:“哑伯家有个小孙女顽皮淘气,我和她倒是很亲近。”说完便微微yi笑。
原熙冽见她笑容娇俏,眸中的神色亦极是顽皮,不由笑道:“那便遣人将她带来,在这宫里陪你可好”
叶落脸上笑容立时隐去,默了yi默,方偏过脸去冷冷说道:“她在外面有爹娘疼着,每日里尽情玩耍不知有多开心,我为什么要害她到这不能见人c动不动还要给人跪下的地方受罪”
原熙冽见她鬓似鸦青,越发显得yi张素面比霜雪更清冷些,便笑着皱眉轻叹道:“这话里透着委屈,可是落儿,在这宫里你何曾给yi人跪过”
叶落转过脸对着他,目视着侍候在yi边的宫人反问道:“可她们不总是要跪的么”随即又淡淡的说道:“成天被人跪,这事也只有鬼神才喜欢。”侍候在边上的yi众人听了这话都瞪圆了眼睛。
原熙冽默然凝目看着叶落,半响,终只是轻叹yi声,拂袖而去。冯辅国忙跟在后面。
原熙冽到了东暖阁,见案上又来了几份邸报,便拿了yi份过来看,刚看了几眼便冷哼了yi声摔到边上,又换了yi份,看了几眼终于发作:“哼卫翌风滞留京都时,这北地军中的邸报是日日都来抱丧,这卫翌风刚上路几日,军中就有喜报来了,合着那北胡兵对他靖南王就是望风而逃了兵部的那些个人竟然没有yi个晓事的,非但没人质疑,却还正经当个喜报写条陈来。”
冯辅国在边上劝道:“卫翌风暗地里坐大绝非yi日之功,如今他又是皇上的乘龙快婿,兵部没人质疑倒也不奇怪,殿下初掌朝纲倒也不必操之过急。”
原熙冽忽觉两鬓太阳岤炸开了似的疼,便抬手轻轻揉搓,听了冯辅国的话只苦涩yi笑,过了片刻方问道:“锻造局那边剑仿得怎么样了”
冯辅国很是为难的说道:“今儿来人回报过,前后yi共仿出了三把剑,因为殿下要求不但要外形酷似,而且须是趁手的利器,所以这活出得慢些。”
原熙冽想了下道:“也够了,本来此计就是出奇制胜,卫翌风并非黄口小儿,若是连着出了三把青轲剑,他仍识破不了,便不是名动天下的靖南王了。”
冯辅国有些遗憾的说道:“可惜叶峄城见机的快,老奴不过是刚漏了点口风,他便关了铺子远遁河东了。要不然再拉他的人入局,这戏倒唱得更好看些。”
原熙冽冷哼道:“祸福无门,也不是他想避就避得了的。不过此番孤原也未想和卫翌风分出个高下,不过是想试试他在江湖中的势力而已,若能起出他的老底自然更好。你记住派去的人需是死士,但不能和宫中有半点干系。”
冯辅国微笑道:“老奴都明白的,殿下只管放心。”
原熙冽点点头,想了下仍又关照道:“西暖阁那边你们平日里不要太拘着她。”
冯辅国听他这话隐有责怪的意思,忙道:“小的们怎么敢拘着娘娘呢,只是娘娘身子弱,平日又不知道爱惜自己,小的们在边上劝着倒是有的。”正说着便有宫人来报,说是叶落要到水榭边去。冯辅国便接着话茬,对原熙冽说道:“高公公早说了娘娘的毒前三日最凶险,熬过了前三日,这毒便去了yi半,命算是保住了,可是身子却是极虚弱的,需得水磨的功夫慢慢调理,才能将余毒yi丝丝的清掉,可这大冷天娘娘却要到水榭去,谁敢答应呢”
原熙冽凝眉想了想,叹道:“落儿性子跳脱,却生生被这毒困住了身子,难免觉着气闷些。”说着,便吩咐冯辅国道:“你去将那件雪貂大氅拿来。”
冯辅国会意,忙去去了来,见原熙冽随仍冷着脸,可眉宇间却绕着淡淡的柔情,便笑着抱怨道:“殿下就是太依着娘娘了。”
原熙冽果然不以为忤,只笑道:“有她在身边成日里细细碎碎的闹着,日子倒过得更趣致些。”便拿着雪貂大氅自往西暖阁去了。
冯辅国闻言yi呆,摇了摇头便赶紧跟上去,心里很有几分为太子妃郭芙蓉叫屈。
原熙冽到了西暖阁yi看,叶落正对着那瓶紫色的香堇发愣,边上的宫人们皆垂头侍立着。叶落见了原熙冽前来,便皱眉道:“我便只出个门就需得惊动太子殿下么”
原熙冽上前将手中的雪貂大氅帮她披上:“你余毒未清,身子又极弱,宫人们又怎敢让你随意出门”
叶落也觉着如今这身子太不争气,这宫阙深深,守卫重重,便凭着楚濂yi人又如何将她带出宫去想到这些叶落也觉着有些灰心。
原熙冽见她脸色幽冷如冰,可眼中却露出倦色,便暗叹口气,上前帮她将大氅系好,语气温柔的说道:“你若实在想透透气,便到廊下走走吧。孤陪着你”说着摆手遣退yi干宫人,亲自扶起叶落,两人相携yi路走到廊下。
游廊过去便是水榭,走到游廊尽头便可清楚的看到有几个人正在水榭边的空地上劳作着,地上整齐摆放着许多根上裹着泥巴的紫色香堇花。叶落见yi人白发苍苍,佝偻着背,正将yi株香堇花细心的埋入土里,赫然便是当年的哑伯,心中欢喜之余便是挥之不去的酸楚,眼中便有了泪意。
原熙冽偏头瞧了瞧她,柔声问道:“好好的,怎么哭了”
叶落强抑着心中的波澜,垂眸道:“想起了小时候在山里的事,yi时有些伤怀。”
原熙冽亦有怅然:“孤幼时是在王府里,那时父皇虽不得圣宠,但和母后却情意甚笃,父皇yi向对儿女都极温和溺爱。孤那时有父母疼爱,虽只在王府小小yi隅之地,却也是如你那日说的每日只尽情玩耍,并不管那么多规矩。只可惜后来父皇被贬长洲,母后也去了,只留着孤yi人在这宫中”
叶落听他言语颇有些伤感,不禁偏过头来看着他,原熙冽定定的看着她,无声的笑了下:“如今父皇承继大统,孤亦监国理事,虽说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可是高处不胜寒,落儿,孤并不愿只做那供人顶礼膜拜的鬼神,这九重宫阙内,孤也希望身边有个知心人。”
此时yi阵寒风吹来,叶落不禁打了个哆嗦,她略缩了缩脖子,便将目光移至别处。
原熙冽难抑心潮起伏,上前yi步,轻轻环住叶落,喑哑着嗓子唤道:“落儿落儿”
叶落并不挣扎,只兀自杵立着,语气清冷的说道:“殿下有父亲c妻子c兄妹,并不是孤单yi个人。”
原熙冽闻言用力将她在怀里紧了紧,终是缓缓放了手,有几分负气的说道:“父皇身体羸弱c熙泰顽劣c熙妍已是嫁出去的女儿c芙蓉更不足道,这宫里我本就是孤单yi人。”
叶落抬起头看着他,目中澄清yi片:“殿下,这世上不如人意者十之,譬如叶落,所愿者不过逍遥于山野之中,如今却也只能折翅在这宫中。”
原熙冽见她双眸清澈如水,瞬也瞬的瞧着他,隐隐有些求恳的意思,不由心生几分尴尬,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指着远处问道:“可要将那哑伯唤来与你叙叙旧”
叶落暗叹口气,摇头道:“他年纪大了,又口不能言,唤他来倒是白让他担惊受怕的。”大相国寺参天的松柏下,那人yi袭白衣,出尘飘渺,她已累得他跌进这万丈红尘,又怎愿让他对人跪拜。
原熙冽点头道:“今儿风大,出来久了,还是早些回去吧。”
叶落微微点头,便由他扶着往回走去。
水榭边的花圃里,楚濂略直了下佝偻的背,拿手拭去额上的汗,瞥了眼相携离去的yi双俪影,又默默的弯下腰拿起yi株紫色香堇细心将它植入土中。
宫中初会
隔日正月十八便是太后的千秋节,宫中年前便开始准备,各路藩王亦早早奉旨进京朝贺,然而太后却yi直不愿大事铺张,说是已在佛祖面前许过愿,情愿将自己的福祉留与儿孙添福添寿。好在这几日,皇上原璎泽的身子爽利了些,已能下地行走yi会儿。太后闻讯也是欢喜得老泪纵横,左右宫人乘机劝说,太后方应允接受朝贺,只是仍不许过于铺张奢侈,只在钟宁宫里赐宴宗亲和群臣。
到了千秋节这天,原熙妍yi早便换上了茜红色蹙金织锦鸾凤宫服 ,头插九钿宝蓝点翠珠钗,yi身盛装,由孟嬷嬷等人侍候着前往钟宁宫给太后贺寿。钟宁宫内也是装扮yi新,入眼都是花团锦簇的繁盛景象,由门口至正殿,铺有百鸟朝凤图的猩红锦毯,百鸟的羽毛均有五色丝线间着金丝银线织就,灿若云霞,栩栩如生,锦毯沿边均有金线刺就的云海纹样,毯绒细软密实,踏上去犹如瑶台仙子踏在云端般恍然无声。
原熙妍入得正殿寿堂内方发现皇帝原璎泽的几个嫔妃和yi干宗亲贵妇均已在座,俱是yi身钗钿礼衣的装扮。原熙妍几步上前,伏在太后的膝前,娇声道:“皇祖母千岁千千岁,熙妍只道是头yi个来给皇祖母贺寿的,没曾想却仍是来迟了。”
太后只有原熙妍这么yi个亲孙女,yi向都是爱若掌珠,当下便扶摸着原熙妍的脸颊笑道:“不是你来迟了,是她们个个都来早了,yi大早上,我这个老婆子还没睡醒呢,这yi个yi个都在这殿上等了。”
这话说得yi众人都笑了起来,郑亲王妃是宗亲里出了名的心直口快,直说:“我们yi早上巴巴的赶来,原是想向太后讨赏的,谁知道太后却是只疼孙女儿。”
太后亦是笑得犹如弥勒:“你们个个我都是疼的。”说着又指着原熙妍道:“不过确是疼这个更多些。”
正说笑着,却听有人笑道:“芙蓉yi向都说皇祖母偏心,我还不信,今儿yi听果然是真的。”众人yi看却是云阳长公主携着太子妃郭芙蓉来了,两人到了太后的面前,也是yi般的磕头贺寿。众人忙起身相迎,太后笑着指着云阳长公主对原熙妍说道:“听听,你姑姑竟还好意思同你吃味。”
云阳长公主笑道:“我便是想让太后多疼我些又有什么错”
原熙妍上前拉着太子妃郭芙蓉的手笑道:“姐姐怎么也来迟了”
郭芙蓉笑着附在熙妍的耳边轻声道:“总是母亲太过唠叨。”原熙妍会意点头微笑。
那厢云阳长公主听了原熙妍的话却环顾了下四周,笑道:“来迟了总还比从未来强些。”说着笑问太后道:“水家那丫头进宫也好几天了,可到母后面前请安奉茶过”
众人听了这话,均是低头微笑不语。太后亦是装聋作哑:“那丫头听说身子不太好,也是可怜见的。”
云阳长公主笑道:“既是身子不好,就该移出去养病。留在这宫里,若是冲撞了太后和皇上可就不好了。”
太后yi向是泥人性子,只是她最挂心的便是皇帝原璎泽的病,今儿又是她的千秋节,听了这话便有几分不悦。
原熙妍见状忙笑道:“二哥可来了,他那天神神秘秘的说寻了个好东西给皇祖母贺寿呢,连我都不让瞧。”
太后笑骂道:“他成日里装神弄鬼的,说的话怎么算得了数”
郑亲王妃便笑道:“等瑞王爷娶了王妃自然就稳重了。”众人纷纷附和,寿堂上又是yi片欢声笑语。陆续的便有命妇前来贺寿,管事的常侍便命早就待命的宫内乐手奏乐,yi时欢庆悠扬的丝竹鼓乐之声大起,钟宁宫内更是yi派的吉祥喜庆。
东宫内,冯辅国听着隐隐传来的鼓乐声忙去西暖阁催着原熙冽动身前望钟宁宫贺寿。原熙冽也知道时辰不早了,今儿太后千秋宴乃是由他主事,他更是马虎不得,只是yi会儿便是叶落毒发的时辰,叶落虽已服下了汤药,他却仍是不放心就这么走掉。
叶落见他yi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太子殿下只管去吧,我不妨事的,天天这么熬着,早就习惯了。”原熙冽听了更加不忍。
冯辅国忙在边上说道:“殿下,今儿皇上和太后都会出席寿宴,若殿下在此绊住脚去迟了,只怕连累娘娘。”
原熙冽皱着眉,沉吟了会方道:“如此,你留下来照看着娘娘,若有什么不妥需即刻回禀。”
冯辅国忙道:“老奴知道了。”原熙冽这才去了。
叶落待原熙冽走了,便对冯辅国道:“冯公公亦请自便吧,有她们在就够了。”冯辅国知道叶落跟前的几个侍女已见惯她毒发的样子,服侍得亦极妥帖,况且叶落毒发时汗湿衣衫,其后更要沐浴更衣,自已在边上倒是不太便当,便陪笑道:“如此老奴便在外侯着,有什么不妥便让她们来叫老奴。”说完便到门外站着。
过yi会儿,便听到里面窸窸窣窣辗转反侧的声音,侍女们yi声声的叫着:“娘娘,娘娘。”只是声音并不慌张,更像是安抚着叶落。冯辅国知道叶落是毒发了,便仍在原地侧耳听着,过了大半个时辰的样子,里面渐渐安静下来,侍女们进进出出,开始服侍叶落沐浴更衣。冯辅国待侍女们捧出叶落换下的衣服,方问道:“娘娘无碍吧”
侍女们恭敬的回道:“娘娘更衣后,已经睡下了。” 冯辅国悄然走进西暖阁,却见床榻上叶落已然昏睡,冯辅国见她神情安然,这才前往钟宁宫复命,临去时犹叮咛侍女们:“你们仔细些,留两个人在娘娘榻前时候。”
侍女们不敢大意,便将那玉质的竹节骨帘轻轻放,又留了两人在叶落榻前侍候,方才退下。西暖阁内yi时寂静如水,只那缠枝牡丹翠叶青玉香炉内燃着沉香屑不时发出轻微的“噼啪”声。yi缕幽香传来,两个侍女困意顿起,互视yi眼,便软软的伏在床脚睡着了。
玉帘微动,楚濂闪身坐到了叶落的床边,床榻上yi袭素衣的叶落仍然昏睡未醒,乌黑如墨的青丝散在枕上,绣着大朵银丝牡丹的宝蓝色锦被松松得盖在身上,越发衬得她肌肤莹白c眉目如画。楚濂伸手搭住叶落的手腕,搭了会儿脉,凝眉看了她yi会,方轻声唤道:“落儿落儿”
过了yi会,仍在沉沉睡梦中的叶落便听到有人唤她,那声音极是熟悉,仿佛近在咫尺,只是她从山顶上顺着山路跑了yi程又yi程,却怎样都见不到人,暮色愈来愈浓,而她依旧是那个岁的小人,终究是抵不住心里的恐惧,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忽然有人轻拍她的头,叶落遽然yi惊,便睁开了眼睛,眼前人白发苍苍,满脸皱纹,却是再慈祥亲切不过,叶落张开双臂,揽住楚濂的脖颈,伏在他的怀中痛哭不已:“哑公哑公哑公”。
楚濂愣了yi愣,方轻轻的拍着叶落的背,柔声哄道:“好了,没事了,哑公在这里。”心里面似甜似苦似酸,yi时五味杂陈。
叶落哭了会方醒悟过来,抬头看着楚濂道:“呵,楚先生”
楚濂笑了笑,目中光芒闪动:“你若喜欢也可yi直叫我哑公。”
叶落醒觉自己的双臂仍圈着楚濂的脖颈,便郝然垂下双臂,唇角微撇道:“楚先生,这会子你还取笑落儿。”
楚濂黯然yi笑,低声道:“我怎会取笑你”言罢,郑重的看着叶落道:“落儿身上的毒是东宫所为么”
叶落摇头道:“落儿当初是中了玉戚夫人的七心玲珑散,后辗转又被宫里的人带到了这里。”
楚濂皱眉低语道:“怪不得其后再也没了她的消息。落儿,方才我帮你诊了脉,你这毒甚是麻烦。余毒全部集在心俞之间,心本五脏六腑之大主,主明方下安,偏生又是最娇弱的所在,如今只能以水药慢慢调养,yi丝儿也急不得。”
叶落沮丧道:“我也知道如今我这身子太不争气,可是如此的话,我何时才能离开这里”转而又满脸央求之色对楚濂道:“楚先生,你偷偷的带我走好不好”
楚濂柔声抚慰道:“落儿,你且莫急,这宫中守卫森严,便是我侥幸带你出了宫去,你如今是太子侧妃的身份,宫中必定是重重追索,你如今的身子是经不起颠沛流离的。再者说你吃药的渣子我昨日翻看了yi下,所用的药材多为名贵之物,像龙若子c石决明c铁皮石斛这几味,民间并不易寻访到。”
叶落本也大抵知道是走不成的,如今听了楚濂这话更是丧气,便颓然靠回枕上:“可若是只能蜷在这里度过余生,我倒情愿即刻yi死了之。”
楚濂脸色微冷,轻声呵斥道:“不许说这样丧气的话”却见叶落紧闭双目躺在榻上,yi张素脸被宝蓝色锦枕衬的苍白得近乎透明,秀挺的鼻尖上已有些细密的汗珠,唇角紧抿,却全是委屈和不服之意。
楚濂知道叶落自小就是倔强的性子,又怜她病中体弱,心中yi软,便柔声哄道:“忧思最是伤身,这宫里虽然千般不好,却好在众人皆能待你以礼,你这毒长不过yi年,短不过数月,就会大好起来,那时你我二人携手,便是这皇宫内院还不是来去自如这些时日我都会在宫里陪你,你的毒我也会另想些法子,总之,我答应你,定将你平安带出宫去,你若信我,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也不许再说这样任性的话,好好调养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叶落睁眼望着楚濂,有些无助的哽声说道:“楚先生,落儿知道不该任性,可这世上除了先生,就再没有人会来这宫里救我了”
楚濂暗叹口气,上前握住叶落的yi只手,柔声安慰道:“我都知道,你只管放宽心。你刚毒发,又才服完药,就好好睡吧,隔日若有机会,我仍会来看你。”
叶落亦紧握着楚濂的手,心中只觉从未有过的踏实,闭上眼便有些昏昏欲睡,忽然心中又想到yi事,强睁开眼问道:“楚先生,玉夫人说我师父才是我亲娘,我爹是被我娘杀死的, 先生是因为不忍心才这没和我说实情,这都是真的么”
楚濂闻言,微微有些愕然,摇头决然道:“当日的事连我都知之不详,她就更是捕风捉影了。”
叶落还待要问,却听门外传来宫人的低语声,楚濂悄然起身,冲她微微摇头,玉帘yi闪,人便已没了踪影。
宫中风云
冯辅国到钟宁宫时,皇上原璎泽因久病体弱,不耐久坐,已提前离席。寿宴上少了些小心翼翼的气氛,yi时言笑更欢。冯辅国悄然进来,在太子原熙冽的耳畔低语了几句。原熙冽听说叶落yi切安好,心内yi块石头落了地,不由展眉微笑,转头见身边坐着的太子妃不郭芙蓉明所以的看着他,便低声道:“我二人也去给皇祖母磕个头吧。”郭芙蓉微怔了下,便起身离席,和原熙冽yi前yi后走到了堂上太后的案前,两人并肩跪下,对着太后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笑着祝祷道:“愿皇祖母松鹤延年,福寿双全,千岁千千岁。”
太后在儿孙里本就最看重原熙冽,如今看他和郭芙蓉并肩跪着恰似yi队金童玉女,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便招手让他二人走到跟前,拉着原熙冽的手笑道:“再说得天花乱坠,都比上你们早日让本宫抱上皇曾孙强,那方是真正的孝敬呢。”原熙冽微笑道:“孙儿谨遵皇祖母懿旨。”郭芙蓉亦是红着脸,微笑无语。太后瞧着他二人yi时老怀大慰。
坐在他们对面席上的原熙妍将此yi切尽收眼底,便转头对与她同坐yi席的云阳长公主轻声笑道:“太子哥哥此刻方回神过来,想起要和芙蓉姐姐yi起给皇祖母磕头贺寿。”
云阳长公主冷笑道:“你太子哥哥就是给那水家丫头魔障了,前些日子因为那丫头喜欢什么紫色香堇,便四处收罗那正开着香堇花移到东宫,这宫中尚有皇上和太后呢,他是yi点都不放在眼里了。”
原熙妍听到“紫色香堇”四字,心中便犹如被锐物划过,她吃痛不过,便端起案上的白玉蟠龙酒盅,yi饮而尽,那酒入口甘绵醇厚,可咽入喉中,蜿蜒而下,遇着心内的那压不住的锐痛后却“腾”得化为yi条火蛇,吐着烈焰,四处游弋,只为寻到那求生的门。原熙妍缓缓放下酒盅,对着云阳长公主笑得无邪:“姑姑今儿也说了,这宫中尚有皇祖母和父皇在,水妃娘娘久病不愈,按列是应该迁出宫去养病的,纵然皇祖母心疼孙子,不便明言,父皇却是再仁孝不过,总不会置之不理的。”
云阳长公主有些意外的看了原熙妍yi眼,亦举杯共饮yi杯,微笑不语。
待到曲终人散时,原熙妍便坐着车架仍回了春畅苑,甫yi坐定,便对孟嬷嬷道:“你即刻命人将这春畅苑内所有的香堇花全部铲掉。”
孟嬷嬷yi时怔在了当场,愣了片刻,方道:“老奴这就找人去办。”
原熙妍顺过yi口气,却又出声阻止道:“且慢,你明日寻几个花匠来将这苑内的香堇花全部小心起出来,本宫要将它们全部送到东宫去,至于能不能活就看它们的造化了。”说罢冷笑数声,便自去歇息了。
翌日,待花匠们将春畅苑内的紫色香堇全部起出后,原熙妍命下人们将花装在马车上,亲自带人送到了东宫。
东宫畅春殿东暖阁,原熙冽听明原熙妍的来意,也有些惊讶,抬头反问原熙妍道:“香堇花”
原熙妍眼中喜怒不辨,只唇边扯出yi抹淡笑道:“春畅苑里植了大片的紫色香堇,我听说水妃娘娘酷爱此花,便想着这花开在东宫方是得其所哉,是以特地起出来送到东宫。”
原熙冽闻言看了原熙妍yi眼,摇头叹道:“皇妹有心了,云落见了定会欢喜。”
原熙妍微微笑道:“水妃娘娘喜欢就好。”向着原熙冽略yi施礼便出宫去,到了宫门外原熙妍见云阳长公主的车架仍侯在宫门外,便笑着对孟嬷嬷道:“姑姑倒底是上了年纪了,真是啰嗦。”便坐上车架仍回了春畅苑。
原熙冽待原熙妍走了,便亲自到了水榭边,见那地上摆着yi片刚起出的香堇花,不由眉头微皱。冯辅国在边上陪笑道:“公主亲自领人送了叁马车的花来。”
原熙冽闻言更加不悦:“她倒是只怕动静闹得不够大。”便拂袖而去,刚yi回到东暖阁,尚未坐定,便有皇上原璎泽身边的小常侍前来请他,原熙冽忙起身急匆匆的便来到了皇上的寝殿乾泰殿。
皇上原璎泽生性仁厚,太宗在日很是厌弃他唯唯诺诺的样子,是以动辄得咎,更曾被贬出京都。原璎泽在太宗的眼皮子底下战战兢兢c提心吊胆的过了大半辈子,等太宗驾崩,他出人意料的得以承继大统,可身子却又以摧枯拉朽之势垮掉了,好在他这辈子最擅长之事莫过于审时度势c顺天应命,便命太子原熙冽监国理事,自在宫中专心养病。本来他是yi心不问政事的,无奈他的皇妹云阳长公主在这寝殿里磨了大半日,所述者无非太子原熙冽专宠水妃,行事张狂,yi点都没把宫规戒律乃至于他这个父皇放在眼里。
对于太子原熙冽所谓的“行事张狂,yi点都没把宫规戒律”,原璎泽倒没放在心上,原熙冽和他那个真正“行事张狂,yi点都没把宫规戒律放在眼里”的父皇太宗皇帝比起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要说原熙冽没把他这个父皇放在眼里,原璎泽也觉着有些夸大其辞,所谓知子莫若父,太子原熙冽大体还算是孝顺的,即便有些不到的地方,原璎泽想他可比不得他父皇,yi口气杀了三个儿子,仍有十几二十个备选;只是“专宠水妃”,却让原璎泽大皱眉头,所谓情深不寿,强极则辱,于帝王家这更是大忌,这些年原璎泽想起初见元泰时他那绝世风华,便暗自感叹:“若不是父皇定要以yi己之私视他为禁脔,于他c于父皇c于这家国天下何尝不都是幸事。”
况且云阳长公主在太宗在日对原璎泽yi房颇多维护,原璎泽如今却也不好yi些情面不给。是以,待原熙冽到了乾泰殿,原璎泽开口便道:“听闻你那侧妃水氏,进宫后yi直病着,这宫里尚有你皇祖母在,总该有个避讳,你即日将她迁出宫去吧。”
原熙冽心中早有准备,便跪下细细回禀道:“儿臣不敢欺瞒父皇,水妃并不是病了,而是进宫后饮了yi盏茶后中了毒,东宫内以前多有此等事情,可儿臣都以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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