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从来没有的坚强,他觉得身上还有很多力气没有用完、至少现在不能用完,他身后还有将近万骑、均州军最精锐的骑兵看着他,虽然他们同样的疲倦、但他们同样的坚强,因为他们在做一件前所未有之事、至少百余年来没有任何人可以做到。
年轻、但满脸风霜、眼睛露出吓人的红丝的小将樊兰,是奎祀军一早派到草原的细作,再三盯着手中的地图,然后又迅速冲上一座不到十米高的小坡头,怒气冲冲的冲下来,大声嚷嚷道:“,就是这里了、就是这里了,不到十里之地,定然会有一个小部落。”
“兔崽子,给老子杀吧。”
“滚,这句话应该是老子喊的,若是再错了路,老子让你做太监。”孤军在外,陈大举只有用这些最庸俗的所谓的笑话来调侃,让众人放松、让他们意志坚定、让他们抛开心中所有的仁义道德,因为这一片狼群的地带,只有比他们更狠才能活下来。
离开直沽城、离开如天堂一般的直沽城,他们只有离开才觉得痛苦、他们只有痛苦才觉得振奋,他们在草原如幽魂一般走了将近一个月、也杀了将近一个月,北方的原野,天气有说不出的寒冷、原野的蒙古人,如蛮人一般的无礼,面对杀戮、他们如汉人一般低下头,他们心中没有惧意、哪怕他们只剩下孤老、哪怕他们只剩下妇幼、哪怕他们因为饥荒而脸色不振、哪怕他们面对的是上万名复仇的骑兵、他们带着怒火、带着希望、带着轰轰烈烈的死亡而来。
“杀”锋利的长刀划过彩虹、划过寒冷而干燥的空气、划过无人烟的荒漠,杀出一道道血染的风采,那带着恐惧但依然挺直胸膛的蒙古老人,挥动手中的牧羊鞭,放佛要把眼前那无尽的嫉恨发泄出去,然而锋利的马刀轻而易举的砍下他的头颅,空洞的眼神看着阳光明媚的天空,是那样的爽朗,仿佛要驱赶严寒、带来希望、带来绿油油的嫩草。
力巨大的短枪,如舞台上的舞者,他们挥动长袖、卷动云彩,短枪带着死亡,飞向那些同样是无畏的战者,过了马车的孩童,他们拉动简陋但强劲的弓箭,他们把眼前无数的敌人,当成那些贪得无厌的狼群,对他们来说,这里是他们的财产,不能容忍任何人夺取,但为何他们的父亲、他们的叔叔、他们的族人,却同样是无所顾忌的掠夺他们的财物,因为他觉得那是自己应该得到的尊严,弱肉强食,这是草原的法则,他们活着的一天就会适应,所以他们没有恐惧、没有伤感、甚至没有生离死别的恸哭。
“杀了。”片刻之后,不到二千人的小部落,就连低于车辕的孩童,同样埋葬在这块土地,来年将会变得更加肥沃,嫩绿的青草将会覆盖这一切,包括血。
“草原的法则,低于车辕……”樊兰在草原生活了将近两年,虽不敢说对草原熟悉到什么程度,但草原的法则他却是清楚。
“这里是我的法则。”陈大举冷冷说道:“蒙古人在南方,一样是无差别的杀戮,他们何曾把草原的法则带到南方,手无寸铁的妇孺、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嗷嗷待哺的孩儿、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们又何曾把草原的法则带到南方。”
“所以,我的法则、只有杀戮、没有同情、没有怜悯。”
樊兰看着年轻得让所有人羡慕的陈大举,心中突然涌起一阵莫名其妙的感动,这个虽然年轻、但果断、稳重的将军,他的心里难道没有不能承受之重吗?汉人的儒学、汉人的教养、汉人的数千年的传承皆以之相悖,他下这个命令的时候,难道心里不会犹疑吗?他的长刀砍下孩童的头颅、砍下老头白发苍苍的头颅时,他的手是否还会像这样的稳定。
“将军,小子敬你一杯。”樊兰看着一脸凝重的陈大举,举起铜制的杯子,认真说道:“将军,小子敬你。”
“你小子干得也不错。”陈大举毫不客气的接过酒杯,均州军军纪严明,平素在军中哪里能够喝酒,但北方的草原冷得刺骨,就算是草原上的牧民平常也是躲在帐篷里躲冬,但如今宋军不仅仅要行军打仗、面对寒风,而且安营扎寨也没有平日来的轻松;加上宋军骑兵多是南方汉人,虽然其中又不少北归分子,但相对而言,他们的耐寒能力终究是比不上草原上的蒙古人;再加上这次出兵的目标是对他们的一次巨大的冲击,往日的杀戮只是战场之上,如今杀戮的对象却是手无寸铁——好吧,他们有牧羊鞭、有对付羊群的弓箭、有取食的短刀,但他们毕竟也是百姓,普普通通的一名百姓,他们有家,有孩子、有相公、有爹娘,但面临的却是无尽的杀戮,烈酒不就是迷惑本性的最好选择吗?所以张贵才特批给陈大举带了不少烈酒以抗寒。
“这鬼地方,老子来过一次就不想再来了。”陈大举继续发牢马蚤,看着几乎跟蒙古人没有什么区别的樊兰,认真说道:“若不是你,咱们大军不知道还要走多少冤枉路,这鬼地方,我们又怎么能够分得清方向。”
“放心,只要完成这次任务之后,在下一定请杜大人把你调回南方。”
“陈将军,”樊兰一愣,略带苦笑,道:“在下、在下在南方没有家,我本来就是、本来就是草原的儿郎,但将军放心,我是汉人。”
“杜大人能够信得过的人,我又有什么担忧的。”陈大举笑了笑,道:“谁说你南方没有家,你是均州军将士、均州军将士只要愿意,都可以在江陵、在均州安居,那里是大宋的天堂,那里是这个世界的天堂、那里就是我们均州军每一个将士的家。”
“陈将军,你说笑了,像我这种人,怎么会有家呢?”樊兰笑得有的淡漠,他自小双亲死亡,能够活下来就已经非常不容易,更不用说长大成|人,期间遇到了多少耻辱已经难以计算。
“不,”陈大举突然板起脸,看着樊兰一字一顿说道:“相信自己、相信张大人、相信均州军,我们都会有家、有一个温暖的家。”
樊兰看着陈大举,突然认真的点了点头,夜,很冷,但樊兰却觉得无比的温暖。
“好儿郎,都干杯。”陈大举站起来,看着天上的繁星,温暖的火堆,给人带来了希望:“这是我们的烈酒、这是我们的荣幸。”
“我们的荣幸”
“小心。”乌呢格冷冷叫了一声,别吉里迷失愣了一下,却是站住了脚步,身边两个小兵却没有听清楚,刚上去走了不到五步,突然“嘭”的一声巨响,两个小兵被炸得飞了起来,其中半截还落在了别吉里迷失的面前,吓得他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是的,他们已经清楚,宋军不过只有一万人,骑兵、人生地不熟,然而一个月过去,他们连宋军的影子也见不着,留给他们的是满地的尸体,无论大人、小孩、妇孺、老人,只有尸体。
宋军过后,鸡犬不留,每一样能动的东西,都变成死物,人杀死,羊吃掉,马牵走,甚至连看门的猎犬,估计也成了对方的口腹之物。
乌呢格虽不满别吉里迷失的为人,但别看别吉里迷失在朝廷里急躁嚣张,真到了领兵作战时,倒也像是变了另一个样子,看来这小子埋藏得还挺深,一旦有了机遇就会变得谨慎起来。
宋军的敌情倒不是很难瞒得过草原上蒙古人的眼睛,陈大举虽举起了屠刀,但并不能杀死草原上的每一个人,他们很快就得到了宋军的准确消息,然而仿佛是知道了他们的追兵,宋军自打那以后就成了水中的蛟龙神龙见首不见尾。
“又是一个部落,又是一个部落。”别吉里迷失再也没有了朝廷上的急躁,看着惨死的两个亲兵,再看一下满地的尸体:无论男女、无论老少、就算是车辕之下的孩童,依然成为地上的一个尸体,成为一个无声无息的尸体。
“这是第八个了,最大的部落有三千人、最小的部落也有一千多人,然而……”
“半个时辰,一千多人的部落,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屠杀一空,没有任何犹疑,没有任何迟疑,杀戮果断、杀伐决然,毫不留情,这还是以仁义著称的大宋汉人吗?这还是以儒家思想治国的大宋吗?这还是以孝治国的民族吗?”
“没有,都没有,他们也拥有自己快活的权力、他们也拥有生存的权力、他们也拥有亲情、拥有这片天地的权力,他们不该死、他们不该死。”
那谁该死
乌呢格看着满地的尸体、或老、或幼、或白发苍苍,年迈的亲人紧紧的相拥、慈祥的母亲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勇敢的儿子挡在了双亲的面前……
“报应。”乌呢格喃喃说道,他多年都在南方,这样的情景见过不少,然而对象只不过是变成了汉人罢了,如今倒在地上的若是汉人,自己心中会有这份感慨吗?
他不敢肯定。
“不、这绝不是报应,”别吉里迷失突然变得更加坚定起来,他出身底层,就是靠着一股不屈不挠的志气才有今日,他看着远方、那一片昏黄的光芒,他知道那就是宋军的营地:“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把这些宋军全部杀死、就是杀死在这一片草原之上,这是我别吉里迷失对这些被长天生征召的族人的承诺。”
夜、寒冷,张贵睡得很迟、很迟,无数的消息、无论好坏像雪片一样汇集到这里,有好、也有坏。
“张世杰大军已和文漳会师,嗯,这倒是好消息,只是步卒没有骑兵的敏捷,对付蒙古人的骑兵倒是吃亏,坚守西安……”
张贵揉了揉头脑,这个年代没有卫星地图、没有电话、没有传真,没有可靠而迅速的消息传递,将在外有所不从,这其实更多的是无奈,从一个整体的战局来说,将在外有所不从倒不是一件好事,当然对于局部的战局,将在外倒是应该便宜行事。
“拟以张世杰张将军坚守西安城,末将率领骑兵游斗安西路、甚至可以往中原扩散,若是元军围攻西安,大军则在附近寻找机会;若是元军放弃围攻西安城,末将则竭力引开大军,张将军趁乱北上同州、甚至直逼太原。”
“将在外有所不从,末将不知生死之日,但一定会不惜顾命,定然把中原扰乱……”
“这小子,”张贵鼻子一酸,揉了揉鼻子,自言自语苦笑:“,这小子要不是大将、老子就不姓张。”
翻开文漳的消息,却是看到了山东的消息,连忙看了起来,却是郭平亲自写的书信,书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是说了城内的情况,言即使元军全力攻城,至少也还能坚守三到六个月,信中一再强调:“大人、莫要为山东担忧、莫要为济南担心,济南城内数万将士,都抱着必死之心,就算是死、也要和济南共存亡、就算是死,元军也别想进济南城半步。”
“,”张贵不由轻声骂了一句:“动不动就说死,老子可是伤不起啊,你们若都死了,老子去哪里找你们这帮兄弟。”
不过张贵还是从中看出了担忧,均州军并不是真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就算是均州军再精锐又怎样?元军若是狠下心来和均州军拼消耗,均州军究竟能够坚守到什么时候?
三个月、六个月?
张贵抽出陈大举的消息,忽必烈还真是怜惜,如今仅是派了两万骑兵前往草原,也就是说大都城至少还有二十五万骑兵、二十五万精锐的骑兵。
张贵一个头两个大,仓皇北顾,如今才觉得越发艰难,万一弄不好整个均州军都搭了进去,以后想东山再起可不容易。
这一战,只能胜、而不能败。
几乎是一夜无眠,将要咪上双眼的时候,突然大营外响起了一阵吵嚷的声音,一个刻意压低声音却还是洪亮:“刘义,你敢,大人昨晚一夜没睡,如今刚是睡下。”
那个有点无赖,但却是理直气壮的声音无疑就是刘义了:“老梁,咱们都认识了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老子的为人,若不是急事,老子也不会打扰大人。”
“哼,屁大的一点事,就拿来当大事,那我们大人不是很没空。”梁顾在这方面可是铁面无私,绝对称职的保镖。
“老梁,你不懂,”刘义憋了一口闷气,忍不住大声嚷嚷:“这是大事、绝对是大事,老子如今已经修好第三座城堡了,也没见大人说一下。”
“啪”的一声,张贵鲤鱼打挺般跳起来,由于李庭芝的到来,这些杂事都被李庭芝揽了过去,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刘义竟然修了三座城堡,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如今他真不知该如何打开困局,想不到刘义反而带来了好消息。
“梁顾,让那小子进来。”张贵也不用梳洗,反正他昨天晚上根本就没有睡,再说刘义也不是外人,所以没有见不得人的地方。
刘义得意洋洋的走进来,却是看到张贵一脸倦容,再加上双眼红丝,只是眼中自有一股精神,不由宽心,多少有些尴尬,干笑道:“大人,属下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什么不是时候,来得正是时候。”张贵拉着刘义坐下来,自己却是给他泡了一杯茶,略带喜悦问道:“你刚才说的那城堡修成什么样子了。”
“那可不得了了。”刘义一说到自己的兴奋,连茶也不喝了,恨不得马上把自己的得意史说出来:“一个月时间不到,就在元军的眼皮底下,三座城堡,成品字形向外扩张,羊头那小子更狠,在城堡之间、城堡与直沽城之间埋下了无数的土罐子,也不知道那小子怎么折腾出来,只要是重物压在土罐子上面,土罐子就会爆炸。”
“这样一来,若是没有地图,或是熟悉的人,只要进入土罐子范围都会引起爆炸,元军没有办法,只好调来回回炮,想用回回炮狙击我们,然而回回炮哪里比得上我们的床弩火箭,三下两下就把他们赶跑了。”
“属下这次前来,正是要问大人,这城堡是继续往外修吗?眼看再修三座城堡就可以和河务西连接在一起,在下早就想把河务西攻下来了。”
“元军总不能无动于衷吧。”张贵愕然,事情的发展确实是有点出乎意料之外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一路向北(26)
第二百二十六章一路向北(26)
“末将无能,又被宋军的火药炸死了数百人,儿郎们迟疑不进,就算是过了宋军的火药阵,但宋军城堡看起来颇为坚固,末将担心、末将担心死的人会更多。”都元帅阇里帖木儿单膝跪在地上,他没有信心面对忽必烈的雷霆怒火,将近一个月时间,他已经往宋军的火药阵葬送了将近三千人、三千名精锐的蒙古骑兵,宋军的火药像是无处不在,不怕死亡的英勇的蒙古儿郎,他们毫无畏惧的走进了死亡,然而即使他们不畏惧死亡、即使他们能够惨淡面对长生天的呼唤,但面对无处不在、而又不可预测的死亡,他们犹疑了、他们停住了向来冲锋不惜的脚步。
“怎么会这样?”忽必烈仿佛自言自语,但犀利的眼光瞟了阇里帖木儿一眼,又仿佛是对着阇里帖木儿说话:“如今宋军的锋线是否已经到达河务西?”
阇里帖木儿见忽必烈没有追究的意思,或许是也懒得追究,面对宋军、一个接着一个的失败,忽必烈早已能够看淡胜败,他向来坚信,最终的胜利将会永远属于他。阇里帖木儿私底下暗中松了一口气,自从得知宋军开始在直沽城外修建城堡之后,忽必烈就派他率领一万骑兵去马蚤扰对方往外修建城堡,刚开始时阇里帖木儿还不怎么把宋军放在眼里,一来对方的骑兵未曾出动,二来又不是攻城之战。
然而普一接触,他才知道其中的困难,初时刚冲锋,宋军堡垒附近火药此起彼伏,火药像不要钱一般四周响起,更加可怕的是他并没有看到宋军引爆火药的引线,如此反复在再三,无论从哪个方向都会遇到宋军火药的阻击。
于是,阇里帖木儿第一天只能无功而返,他原以为这只不过是手到擒来的功劳,然而等他第二天想好了办法重新攻击时,发现城堡竟然已经修好了一半,阇里帖木儿大吃一惊,宋军莫非是有神鬼之助,只是眼看对方就在自家门口张扬,总不能让他们得意,于是命令元军赶了上千头肥羊进去,宋军不是有火药吗?北方什么也不多,就羊要有多少就多少,你能炸死多少算多少,然而让阇里帖木儿几乎崩溃的是,羊群不仅没有任何一点事,还被宋军笑纳,当着蒙古骑兵的面前架起了烤羊,无尽的香味飘过宋军所谓的警戒线,蒙古骑兵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就连阇里帖木儿也控制不住,然而阇里帖木儿想不到的是,骑兵冲进了所谓的警戒线,爆炸声再次响起,甚至比昨天的还要猛烈许多。
好吧,这又是无功而返的一天,等第三天阇里帖木儿想好了办法再次来到城堡附近,眼前的情景吓了他一跳,大军刚停下脚步,无数的床弩火箭从城堡中射出来,三天的时间、仅是三天的时间,一座看起来坚固无比的城堡已经呈现在眼前。
可怜阇里帖木儿昨天费尽了不知多少脑细胞才想出来的法子,竟然变得措手无措,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按照昨晚想好的办法进行攻击,昨天羊群没事,但骑兵进攻火药就爆炸了,再者他已经确定宋军的火药不用人为控制,那么很简单,宋军的火药之所以爆炸是因为骑兵的重量。
于是骑兵下马变成了步卒,蒙古兵小心翼翼的分散前进,然而正当蒙古兵小心翼翼前进时,阇里帖木儿眼睛锐利,看到城堡上射出了几支火箭,紧接着爆炸声再次打破了宁静的荒原。
然来宋军的火药还可以用火引爆,这下子阇里帖木儿更是措手无措,于是再次灰心丧气回去,他倒是不认为宋军的城堡能够对大都起到什么威胁,只要想办法破了宋军这些乌龟壳,宋军就算是修得再多的城堡也是没有用处,而且他仔细看了一下城堡,最多也不过是驻防三千人而已。
只是他心中觉得害怕的是,宋军竟然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修好了一座城堡,至少这座城堡表面上看起来非常坚固,他也不知道实情如何,因为他还没有攻到城堡前,城堡一里之内仿佛变成了禁区。
阇里帖木儿是一员猛将,但却不是一员谋将,心中感慨宋军的无耻和难缠,以前战争皆是看谁勇敢,如今勇敢却成了炮灰。
他多了一分心惊,但却是没有什么办法,但又不能眼看宋军往外修建城堡而无动于衷,到时忽必烈追究起来,他一定逃脱不了责任,回到大营之后就是神魂颠倒,甚至连水倒在自己身上也没有发觉。
“哈哈,老子想到了、老子想到了,老子原来他的真是聪明啊。”阇里帖木儿恍然大笑,仿佛是悟道成仙一般,吓得身边的亲兵慌忙抱住阇里帖木儿,还以为这老头打仗打疯了。
以前打仗,干得都是拼命的活,好吧,如今和宋军对阵,拼命的话只有丢命,不少弟兄连声也不吭就被炸成粉碎,平日打仗还能留一条全尸,如今只有一堆碎肉,哪里能够分得清楚谁跟谁。
阇里帖木儿满以为自己想到了法子,于是第二天率领大军继续兴高采烈再去找宋军麻烦,这次却是每个将士带了一桶水,在盾牌的掩护之下慢慢前进,每前进一步,然后就是把水倒过去,然而一万骑兵又不敢分散,面对的是方圆一里的所谓警戒线,折腾了半天,蒙古兵疲倦不堪,阇里帖木儿才知道自己想得未免有点单纯了。
眼看就要天黑,这个工作量竟然还没有完成一半,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当然就是前三天的遭遇,因为明知道宋军的火药就是埋在地上,但自己却是没有任何办法,就如烤得香喷喷的烤羊就在眼前,而自己没有任何办法吃到嘴里,实在是再讨厌不过的事情了。
好吧,阇里帖木儿决定发挥愚公移山的想法,他知道汉人有一个故事,说的是有一个老头叫做愚公,他家门前有一座大山挡住了去路,于是动员他的儿女、孙子女们一起把山移开,好吧,就权当是汉人的故事,若是蒙古人自然不会住在山里头,广阔的草原才是儿郎们生活的地方。
故事里说的是愚公的子子孙孙都在移山,问题是忽必烈断然是不会给他这么多时间,但眼看天黑他也实在是没有办法,要知道汉人的狡猾他可是深有体会,于是只有回到大营埋头就睡,阇里帖木儿可是好不容易才睡了一个好觉,前几天不知道费了多少脑细胞。
好不容易一觉睡到天亮,阇里帖木儿还特意起了一个大早,吩咐后军煮好了肉,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等吃饱喝足之后,再次信心满满出发,昨天宋军不是拿自己没有办法吗?等攻到城堡的射程范围,大不了死几个人,攻上去就行。
然而,阇里帖木儿心中却不由咕噜,要知道宋军守城向来是一等一的好手,襄樊围攻了将近六年,阿术、刘整、张弘范都是军中的猛将,而且数倍于宋军的兵力,最后却硬是被宋军硬抗了下来,还在一个所谓的江湖混混身上吃了败仗,这实在是不可思议之事。
后来伯颜自诩一世英雄,草原没有任何敌手,听说伯颜大军已把汉人的京城围了起来,最后硬是没有攻下来,最后还是在宋军手中吃亏,阇里帖木儿倒不认为自己比伯颜还厉害,但宋军的城堡这才建了四天,就算对方有神鬼智勇,恐怕也不能把这座城堡修得如大都一般坚固吧。
心里有了这个打算,第二天更是督促大军加快速度,然而阇里帖木儿的疏忽很快就让他们品尝到了后果,刚开始也是浇水前往,然而正是因为这种方法第一天见效,所以蒙古兵就也就少了一份警惕,速度也加快了很多,眼看今天定然能够到达城堡,众人不由兴奋起来,眼看城堡就在他们眼前高大起来,可是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想法让他们觉得非常害怕。
突然间,数十支火箭从城堡中射出来,阇里帖木儿正想发笑,突然灵机一动,连忙往后跑,同时大声喊道:“撤退、撤退。”
众人莫名其妙的看着阇里帖木儿往后跑,也幸好他原来就在后面,刚好跑出所谓的警戒线,嘭…
爆炸声再次响彻了整个天空……
“怎么会这样?”阇里帖木儿看着满天的浓烟,还有那无边的烟火,。。
第二百二十七章一路向北(27)
第二百二十七章一路向北(27)
忽必烈倒没有怒意,听得阇里帖木儿慢慢把事情说完,如此反复数天,阇里帖木儿竟然没有任何办法,如今在直沽城前往河务西的方向已经修建了三座城堡,若是再继续往前,恐怕就会修到了河务西。
“皇上,河西务乃大都的咽喉之地,不得不防。”朝堂上无人,也先不花只好充当各种角色,如今也不妨充当一员参谋长:“河务西兵力不齐,伯颜丞相南下时已抽调一空,前段时间阿刺罕又把为数不多的汉军都带走。”
“还有就是河务西城墙不全、城池不固,如今再想做出修葺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虽宋军三天可修城堡,但我朝却是没有这个办法。”
“那丞相可有办法?”忽必烈也陷入了困境,宋军一个多月修好直沽城,忽必烈已觉得对方有如神助,如今更加恐怖,三天修好一座城堡,他不知道阇里帖木儿是否有夸大之词,但自己却是随时可以派人核对,阇里帖木儿没有任何欺骗自己的理由。
也先不花如今也是死了心,也不再提什么解甲归田、请老还乡的话,那天孛鲁欢请辞,被自己和忽必烈联手拒绝,他知道自己就再也没有请辞的机会,不过忽必烈却是越发信任和依靠自己,这种大权在握的感觉实在不错:“为今之计是想办法攻下城堡,和拖延宋军修城堡的速度。”
“要知道无论宋军修建城堡的速度再快,但定然会消耗无数的物质、石料,只要找到了破坏宋军修建城堡的办法,宋军的城堡修得越多、不是损失也就越大吗?”
“当然,也不能容忍宋军无限度的把城堡修下去,微臣认为宋军之所以能够修建所谓的警戒线,白天自然瞒不过我们的眼睛,那就只有晚上藏埋火药了,微臣认为不仅要加强白天的巡查,就算是晚上也要加强巡查的力度。”
“宋军的方向,无非就是河务西、甚至大都,只要加强这些方向的巡查,相信宋军也瞒不过我们的眼睛,如果没有了这些所谓警戒线、火药阵,宋军一个独立的城堡、自然是挡不住我精锐儿郎的攻击,再说若是没有火药阵的阻挠,精锐的蒙古骑兵更加不会让他们顺利修修葺城堡。”
一席话说得众人点头,就连忽必烈也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但加大巡查力度就需要加派兵力,如今大元朝什么都没有,兵力更是缺乏,故此还是迟疑了片刻,但随后想到骑兵的速度,就算是直沽到大都也不过只有半天的时间,于是下定决心:“孛鲁欢老将军,这事还需有劳将军,朕给你三万骑兵,沿河务西一带加强巡查,一定不能让宋军的计谋再得逞。”
“嗯,河西务城堡不固,老将军加强巡查,同时也需要加固修葺河务西,一定不能让河务西给宋军赚去,若是堵住宋军,朕算你大功。”
孛鲁欢是一万个不愿意,所谓大功,嗯,上次冒险进直沽,赏赐不过是一百两银子,可是自己把从直沽城内带回来的粮食变卖之后,竟然赚了一百五十两银子,于是孛鲁欢心动了,半个月前更是派了一队家人前往直沽,前几天刚从直沽回来,从直沽城内贩卖回来的粮食和其他东西一转手,竟然赚了将近一千两银子。
好吧,要知道自己当初也不过是给了他们五百两银子不到,整整一倍有余的利润,甚至不排除这些家人从中私吞,让人办事这自然也免不了的事情,他刚才还在琢磨让家人私底下再走一趟,这件事可不能让别人知道,要不然给他孛鲁欢贴上一个私通外敌的罪名,他可就没有机会养老了。
“朕算你大功。”孛鲁欢郁闷想道,莫非又是你的那一百两银子赏赐?老子如今还不看在眼里呢?明知道朝堂之上没有可用之人,难道就不能给老子升官?汉人有李广难封,老子为你出生入死这些年,难道就没有任何一点好处?
“皇上,河务西乃大都之咽喉,末将担心心有余而力不足,若是坏了皇上的大事,末将纵使百死难辞其咎。”
忽必烈微微生怒,自从上次直沽城回来、自己拒绝他请老还乡后,孛鲁欢就算是来到朝堂也是不吭声,试图以不作为的态度抗议自己对他的拒绝,然而孛鲁欢毕竟跟从忽必烈数十年,他的性子忽必烈却是一清二楚,笑了笑道:“新的一轮月儿鲁那颜挑选又要开始了,朕打算从忙兀部选出两人,朕听闻你的儿子也先亚6为人忠诚能干。”
孛鲁欢挣扎了片刻,月儿鲁那颜是晋升的最主要途径,看玉速帖木儿如今都已成为一方将领、又有别吉里迷失虽然脾气急躁,但如今不也是率领两万大军在草原追赶宋军吗?
也先亚6在草原上呆了将近三十年,之子莫如父,孛鲁欢自然清楚自己这个大儿子的为人,这一辈子就是希望能够走出草原,走向战场,然而自身的能力却是平平,所以一直得不到重用,再加上自己长时间受到冷落也是连累了也先亚6的前程更加阴靡。
幸好也先亚6也是孝顺,虽然有埋怨自己没有能够把他带到大都,但却也算得上安分守己,自己对他总有一份愧疚之心。原以为自己就会这样过上一辈子,而也先亚6也会过上这么一辈子,没想到却伯颜南下,朝堂上大将几乎损失了一半,要不自己何来这等机遇。
孛鲁欢想到这里,不由苦笑,道:“也先亚6能力平平,实在是当不了月儿鲁那颜之请,还请皇上多思。”
“至于加强河务西附近的巡查,守卫河务西,末将愿为皇上前往,纵使万死也会保住河务西的安全,守住大都的咽喉。”
“朕知道你的忠诚,”忽必烈挪揄,但却故作严肃说道:“朕听说也先亚6为人尽孝,又是爱卿之子,定然自小受到教养,也先亚6的能力,朕见上一面就知道了。”
孛鲁欢也只有感恩,说了一些死一万次也要守住河务西的话,忽必烈倒不介意听了一番,随后才对阇里帖木儿说道:“宋军猖狂,你再请一万骑兵,补充为两万骑兵。”
“你待会留下,朕有一个计划可破宋军的火药阵,到时你为朕攻下宋军的城堡。”
“不会吧?又来了。”刘义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身穿坚厚的步人甲的蒙古兵,远远的推着一个大石碌,大石碌所过之处,火药不停引起爆炸。火药爆炸的威力虽然很大,但推着大石碌的蒙古兵,距离离得较远,而且身穿坚厚的步人甲,就算是被爆炸的威力涉及,也不会受伤。
“对方莫非是来了能人?”身边的杨不及看着他一手所创造的火药阵慢慢被打开一条通道,心里多少有些不爽,他原来的性格比较暴躁,但朱信离开火炮营另调他用之后,他一手执掌火炮营,再加上在军事学院修习了将近两年,性子早已有了很大的变化,看到蒙古兵缓缓前进,有些担忧问道:“对方这大石碌还真不错,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拿到?”
“看到了没有,兵力多了。”刘义竟然没有半分的担忧,如今城堡已过了七天,就算是元军攻到城堡下,凭借城堡里的三千精兵,要知道这里是直沽的先锋,驻防的都是他亲手训练出来的三千精兵,除此之外还有杨不及率领的将近一千名火炮营的兄弟,两人都是均州军特殊军种的将领,一攻一守,城堡固若泰山:“大概有两万人吧?城堡就这么大,难道人多就行了吗?这蒙古骑兵的将领难道是姓朱的吗?”
杨不及笑了笑,但却拉下脸,道:“这次元军有条不紊,还需要仔细应对,若是让元军赚了城堡,惹得大人发了脾性,咱们可吃不完兜着走。”
“对了,昨晚你们怎么灰溜溜跑了回来,老子说今天还打算往外再修一城呢?尽快把堡垒建到河务西,这城堡修过去,河务西的守将还不是乖乖投降,到时不用兄弟们拼死拼活。”
“要是早日攻下河务西就好,当初河务西也不过是几百名元军,半死不拉的守住河务西一座烂城池。”
“你都说是烂城池,还打他干嘛?不如让他牵制元军的行动更好。”杨不及笑了笑,却是皱了皱眉头,道:“别提了,河务西那个方向突然多了很多骑兵,老子又晃悠了半天竟然没有机会下手,元军的反应还真不慢?”
“很多骑兵?”刘义的眼睛发亮,看着缓缓前进的蒙古兵,低头道:“莫非忽必烈又往外派兵了?”
“恐怕有数万骑兵。”杨不及一时没想到刘义的意思,点头道:“不仅路上,就算是河务西城内,也驻守了骑兵,人数看起来还是挺多的,情报自然已上奏给大人,现在就是等大人的命令。”
“我说刘义,你是不是担心过早了,老子说还是关心你眼下的情况吧?这些大石碌碾过,老子的火药都起不了作用了。”
“如今城堡已经凝固,将士们已经训练熟稔,那帮兔崽子想打仗都想得发疯了,在这样下去肯定会闹事。”刘义有点悠闲自得说道:“再说偌大的火药阵,让他慢慢撵吧,等真把这一片火药阵碾平,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你小子倒是悠闲了,可老子总不能呆在这里发闷啊。”杨不及挠了挠头,还真有几分发疯的意思。
“哈哈,你怎么就不会变通。”刘义笑了笑,道:“不用一来就是一大片,难得不会一小片一小片的埋,而且火药不一定要日后修城堡时候用啊,不也可以用来炸死那些嚣张的蒙古骑兵?”
“反正你就打一炮换一个地方,跟河务西纠缠,等时机到了,让大人给你派骑兵,好好跟他们打一顿,这火药阵不是又重新修好了吗?”
“其实,要是老子说啊,不仅仅是河务西,甚至满洲、大都,整个北方该埋的地方都埋上一些,日后总有作用,不过这个法子也不好用,北方迟早都是咱们的地盘,还有若是火药埋得多了,也不便于以后大军行动。”
杨不及愣了一下,却是陷入了沉思,显然对刘义说的法子还挺满意。
“这倒是好消息,想不到给刘义和杨不及两人闹了一下,忽必烈不得不又派出了五万骑兵,不过、不过大都还有二十万骑兵,而且河务西的骑兵、还有阇里帖木儿的骑兵要回援也容易。”
“,老子现在有点后悔了,初时若?br />电子书下载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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