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让人听了去,她的身份肯定会遭人怀疑。急急起身推门四顾,周围安静无比,近处也没人影,她才稍稍安心了些。只是她全然看不到,就在房内的天花板角,道肉眼无法察觉的透明人形正晃晃悠悠倒悬着,似在嘲笑她的小心翼翼。
“她又用了那血的力量。”正懒洋洋躺在床上的血女巫陡然睁眼,朝着房中几人嚷道,“喂,我耗费了许多灵力啊,你们可要补偿我”
“嗯,魂渣也传来消息,说那位王妃正在怂恿约瑟杀掉某人”比凌微笑着转头,向金发男子笑道,“真没想到,她最记恨的人会是你啊我还以为,她会先杀掉加德或者血女巫大人呢”
“呀,那位美丽的王妃要第个杀掉我呃,我该感到荣幸么”金发男子满不在乎的耸耸肩,“其实有预言说我会早死,不过我可不想死在个女人的手里。”
“你瞧不起女人”血女巫立刻忿忿叫了起来,对这英俊男子的好感扫而空。
旭天摸了摸鼻子,不置可否。
“那么,旭天老师,能麻烦你死次吗”月光般清冷的银发少年淡淡说道,面上出缕温柔而神秘的笑。
第五十节 青梅竹马
“哎呀哎呀,你总算回来啦”娇滴滴的声音从房中软椅中传出,儒雅老者眼看到那位软绵绵陷在椅垫中的蒙面人,面孔顿时僵硬起来。
“好不容易从肥羊那里弄来几天假期,我就特意赶来这里呀哎,你就摆这副死人脸给我看啊我来这里,你很不开心么”双仿若桃花的俏眼斜斜望来,似笑非笑的盯紧了梵固学院的校长大人,“放心,我这次没有受伤,用不着你给我擦药”
校长的嘴角微微抽,随即轻咳声:“你有什么事”
“哎呀哎呀,人家来看看你都不成么“娇嗔声,桃花眼直起身子轻笑,带着几分谄媚讨好。
校长早就对他这样不正经的作派习惯成自然,视若无睹的走到桌后坐下:“说正事吧”
“哼,真没意思”桃花眼嘟囔了句,重新懒洋洋的躺回软椅,整个人就像条没骨头的蛇。
“没受伤,那是你又欠账了”校长说着便从抽屉里摸出个钱袋,直接丢了过去。
“哎哟”桃花眼被迅疾飞来的钱袋正正砸中脑袋,哼哼唧唧叫道,“我找你就只是治伤和要钱么我就不能是想和你谈心吗”
“喔,谈心”校长坐直身子,本正经的说,“你爱上什么绝色女人了还是俊美男人”“喂,你很过分我就不能正正经经的和人谈心吗”桃花眼高声嚷了几句,声音陡然低。轻叹道:“我最近常常做梦,光怪陆离的梦。明明是充满杀戮与死亡地梦境,可我的心却为之集了。”
校长的眸中闪过深思之色,说话也变得迟疑起来:“莫非,你的记忆开始恢复了”
“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记忆,还是和以前样的虚幻噩梦。”桃花眼歪了头,声音变得低沉。已经遗忘的过往是否充满惨痛的记忆呢还是说,他也曾有过难以忘怀地美好时光在去水族之前。他从不做梦,因为他的梦境里。他地记忆里。便只有那几乎要将人折磨成疯癫地死寂与估,再也不愿回望的时光啊
校长垂下眼。声音变得柔和起来:“这是好事,终于要触摸到真实了,你不期待吗”
“我,害怕。”桃花媚眼陡然黯,喃喃道,“我还没有胆量去迎接属于自己地命运。”
啊,我真是个胆小鬼桃花眼自嘲的想着,为什么我能边痛恨怯懦的自己,边继续着自己的怯懦
谁来拉我把吧他默然低头。心中遍又遍的祈祷着。不管是谁,从那片虚无的混沌世界里,将沉溺于无尽孤寂的我拯救出来吧阵棱袭来,桃花眼就这么蜷在软椅上进入梦乡。长长的睫毛覆盖了妩媚的眼,他就像个纤巧精灵般安稳睡去。因为害怕近来地梦境会让他措不及防的接受过往。他已经好阵没有真正睡觉了。
校长无奈的摇摇头。还说不是来治伤,睡觉难道不算治疗他在屋内寻了张薄毯。正要给桃花眼披上,就听“咣当”声,大门被重重推开,脸肃然的娃娃脸少女走了进来。
“狄兰”校长诧异抬头,“你有事”
板着脸走到软椅前,狄兰指着桃花眼说道:“我预感到,这个人给我们带来了噩耗”
“狄兰”校长顿时哭笑不得,“别玩了,让他睡会吧。”
“我这次不是恶作剧”狄兰气得直跺脚,“我是很郑重的作出预言”
“哎呀哎呀,连个安稳觉都求不来,真是不让人好过啊”桃花眼撑着头坐起,眯起眼望向面前两人,“是啦是啦,我有噩耗带给你们”
狄兰地心陡然抽紧了,脱口问道:“谁,谁出事了”。她眼巴巴盯紧了桃花眼,全然没有留意自己地声音尖利得可怕。
“苏迪死了。”桃花眼干脆利落的说完,慢悠悠地趟回软椅,闭上眼继续睡,“丫头,你的小情郎没事,别打扰我睡觉叻”
“苏迪”校长浑身震,“他死了”瞬间,他的眸光黯淡下来,面容仿佛苍老了几十岁。
桃花眼闭着眼,心灵深处忽然有股沉重的悲哀缓慢泛起,令他又是惊讶又是不解:苏迪是死了,他很清楚。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又次感到伤心
苏迪,苏迪嘴里暗暗咀嚼着这个名字,倏忽间,刺疼如刀刃狠狠扎入心脏,他竟然痛得喘不过气来眼前黑,他又陷入那个奇怪的血腥之地,遍地的尸体,满目的殷红
“咣当“大门差点被急冲而出的双黑少女撞破了,校长抬眼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暗暗叹了口气。他已经失去了名弟子,只能祈祷其他弟子都能平安。
“我的冥香呢我的水晶球呢”在凌乱的阁楼中翻找,狄兰的心“怦怦”跳个不停。为什么会心慌明明是在为苏迪难过啊她踉跄着跤摔倒,瞪着纯黑的眼望向窗外那个天性善良的半矮人已然离去,那么旭天呢他,他也会死吗
请让我看到未来的画面吧,属于他的未来不,不,只要看到明天,我想看到他明天是否安好哆嗦着跪坐在房中,狄兰捏着簇灿灿金发,低低念起咒语。随即,在烟雾缭绕的房间中,她忽然尖叫声,吐出口鲜血来
预言异术者并不能看到未来事件的完整经过,他们只能触摸到少许的破碎画面与心灵感受。在这刻,狄兰看到了什么
支离破碎地片段在眼前闪过:杯殷红如血的酒。张暗含恶意的脸,把锋刃利寒的剑,个浑身是血的人旭天
“轰”声巨响,阁楼顶破开道大口。头硕大的灰毛秃鹰冲天而起,振翅疾飞,背上坐着身体剧烈颤抖的双黑少女。
“嗯,是狄兰”学院几名老师发现了高空远去的身影,个个疑惑不已。“竟然召唤出那头她最讨厌地飞行灵宠,是有什么急事吗”行宫。
在这座因皇储大婚而划归王室行宫地城堡里。约瑟正懒洋洋地坐在轮椅上翻阅文书,芙罗娜端坐旁。给他喂食补品。
从休蓝国铩羽而归不过两天,他的心情似乎陡然好了起来。温柔地凝视着身边娇妻,他摇头晃脑想着,暗杀旭天的举动会不会引起安基岛的强力反弹应该将海军部署好再下手,为什么他会这么急切的行动呢还在酒宴时预先使用毒药,然后再施行刺杀,这种手法可不是他的风格,有点古怪呢
但见到娇妻的柔媚面容,他脑中嗡。转念又想:旭天只会在索斯城内逗留短短数日,完成军权交接仪式后就会返回安基岛,如果这几天不动手,那以后就更没机会了。这般想着,他便将先前的疑惑抛到脑后去了。
“你在想什么”芙罗娜柔声问道。“刚刚影卫来报。暗杀旭天已经得手,你还在担心什么”
“他已经死了吗”约瑟皱起眉。似乎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嘻,当然那混在酒中的毒药性猛烈,他很难有力气抵抗的。”芙罗娜眼波流转,心想我地姹血还从未失过手看看约瑟如今的模样就知道了,没有人能够抵挡
“喔”约瑟仍然皱着眉,心中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总也想不起来。
“噼啪”突兀的破碎之声惊动了屋中两人,华美精致的琉璃窗碎成片片,头灰色秃鹰疾冲而下,翅膀扇起两道强劲的气流。
“约瑟”鹰背上传来嘶声厉喝,黑发黑眸地娃娃脸少女霍然跃下,漂亮地面孔几乎扭曲了,“你,杀了,旭天”
“狄兰老师,你是说”在这瞬间,约瑟似乎清醒过来为什么他会杀旭天老师他是在做梦吧但下刻,他又陷入浑浑噩噩的混沌,胡乱点头道:“是”
“原来真地你们,杀了旭天”双黑少女紧紧咬住下唇,那张清纯的娃娃脸上刻满忧伤绝望,眼里却充斥着刻骨的恨。
她定定看着约瑟,眸光森然,突然挑唇轻笑,笑而无声,说不出的阴森怨毒:“你,和你的王妃,我诅咒你们两人我诅咒你们,被重视之人欺骗,被至爱之人背叛,被全世界遗弃我诅咒你们,永远生活在痛苦与悔恨中,辈子沉浸于估与寂寞,今生今世都得不到安宁与幸福”
字句,缓慢而迷蒙的声音犹如从悠远的过去传来,带着诡异的节奏刺破空气,直直敲击着约瑟的心脏。他惊吓无比,紧张失措,浑身僵硬到发冷,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只见那黑发黑眸的娇美少女陡然举起手来,在空中划过繁复奇异的图案,迅疾而狠厉:
“虚无世界的主宰,掌管命运的神明,我向你祈求请诅咒这对男女,剥夺她所拥有的,毁灭他所在意的这两人,注定众叛亲离注定被自己深爱的人唾弃注定心灵饱受折磨,痛苦绝望,支离破碎,永远得不到解脱”
恶毒的话语从纯美少女的口中幽幽流淌出来,她的嗓音突然变得低沉而嘶哑,透出无比的阴森诡秘。那双森冷的黑眸里,凌厉,冥火般的怒焰若隐若现,蓦然间,两滴鲜艳的红泪从眼角慢慢流淌下来,蜿蜒滑过白玉般的脸颊,滴答声溅落尘埃,恍若蓬凄厉艳绝的血梅。
这是什么鬼把戏难道真是传说中的复仇女神地诅咒约瑟只觉毛骨悚然,吓得脸色唰白,竟然“蹬蹬蹬”往后连退几步。连自诩冷酷的芙罗娜也惊吓不已。心中涌起阵害怕。
等他们回过神来,狄兰已经跃上自己的灵宠。巨型秃鹰倏然展翅高飞,瞬间便消失在天边。
旭天,请你不要死我只想见你最后面
从记事以来就守在身边的青梅竹马,那十数年长久的陪伴早已化作难舍的羁绊,求你不要离我而去
秃鹰仿佛知晓主人的心绪,如离弦之箭加速疾飞,瞬间越过漆黑夜空。向着城中驿馆猛飞而去。
狄兰情不自禁的挺直身体,看着那处乳白色地小楼。他在那里。她知道,他在那里
“唉,这浑身的血,难道还得让我帮他擦干净”房门外,比凌揉着手里地团破布,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血女巫在边笑得不怀好意:“不如,让我来吧”
“不行”比凌口拒绝她地提议,“如果让你占了旭天老师的便宜,狄兰老师以后会把我折磨疯地。”
“狄兰是那金发帅哥的小情人么”血女巫满眼都刻着“八卦”两字,眨眼却又化为浓浓的暧昧。“她,她是什么样的女子”
比凌警觉的望了她眼这家伙男女通吃,可别看上了狄兰老师吧
“轰”房间里突然传来声响,比凌推门看,顿时呆住了:“是狄兰老师”
“啊。啊。这就是那个小情人”血女巫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娃娃脸的纯美少女,口中啧啧有声。“清纯少女,楚楚动人,我见犹怜啊”
把拽着身边的好色鬼出了屋,比凌顺手关紧了房门。
“旭天”狄兰看着床上浑身是血的金发男子,忍不住泪眼婆娑,“我来晚了”
没了心跳,没了呼吸,旭天他真地死了刹那间,脑海里片混乱,狄兰只觉自己的世界瞬间崩塌,仿佛眼前切会失去了色彩,只留下悲哀的暗黑。好久好久,她才能挪动自己的身体,猛然扑到旭天身上,“哇”的声痛哭出声。
“你怎么哭了”沙哑地声音突然在房中响起,躺在床上直挺挺地尸体忽然动了起来。
“呜呜呜,旭天,你不要死”埋头在“死尸”怀中,狄兰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人在说话,“旭天,我爱你,我爱你,请不要丢下我个人,请不要早早弃我而去”
她抱着他,拼命摇着头,嚎啕大哭。乱溅的泪水滴落在苍白地面颊和血迹斑斑的身躯上,滚烫却又冰冷,仿佛铭刻进她的脉脉深情。
“傻瓜”轻柔的声音清晰传入耳中,狄兰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浑身震,呆呆抬起头来。那张总是惹人厌的“祸水”面孔,正在她的眼前微笑,近在咫尺的俊朗面容,眉眼间无限温柔,鲜活而生动。
“旭天,你,你没死”傻乎乎的问了句,狄兰突然把掐住他的胳膊,口咬了上去,“疼吗我是在做梦吗”
“哎呦”旭天低低惨叫声,“要检验是不是在做梦,难道不是该咬你自己吗,狄兰”
“真的没死呀”双黑少女顿时欣喜若狂,刚刚还涕泪交加的娃娃脸上,瞬间变成了笑靥如花。
旭天微微笑,抬起手来,温柔的抚去她面颊的泪水,“是的,我还活着啊,狄兰。”
“旭天”狄兰抽抽鼻子,想要从对方身上爬起来,但狡猾的腹黑男哪会放过这大好机会,双臂揽,便将她重又压回自己身上:“还记得吗,刚刚你说了什么”
“我,我说你不要死”狄兰眼眸低垂,忽然觉得羞涩难当。天呐,刚才她都说了什么这该死的家伙果真不是好人,装死吓得她魂飞魄散,害得她痛彻心扉,这会儿却只惦记着那句话
那句话狄兰想起来,简直臊得想要钻到地下去,张清纯脸蛋涨得通红,嘴里喃呢半晌也挤不出个字。
“狄兰。”轻轻唤着她的名字,金发男子的眸光变得出奇温柔。收紧手臂,将那具纤细的身躯搂在怀中,他遍遍的唤着:“狄兰”
窗外两道偷偷摸摸的身影闪过,眨眼又消失了。
“为什么我觉得旭天老师好像在暗自得意”回到大厅,银发少年困惑的转头,“狄兰老师被他吓了个半死,又哭又笑疯疯癫癫的,过后肯定会找他算账。这个,他到底在得意什么啊”
“这你还不懂么”血女巫相当配合的接口,“得意是当然的,谁先表白谁吃亏嘛”
“是吗”比凌歪着头,心里想着:还好我不吃亏
第五十二节 噩耗
清晨的珠在翠绿的叶尖打着滚,滴滴晶莹色悄然坠落在花丛。海边的索斯城比休蓝国更早的展春天的气息,轻风吹过,空气中弥漫着湿润与清新。
“嗨,狄兰老师”比凌站在驿馆庭院里,清朗的声音悠悠回荡,“你可起得真早啊”
没想到大清早就有人等在院中,狄兰不禁“腾”的红了脸,支吾两声,低着头就想从侧门溜出去。
“别走啊,狄兰老师”比凌越叫唤,狄兰跑得越快。她特意早早从旭天房间里出来,本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哪料到竟会被人迎面撞上,只羞得她恨不能立刻从此处消失。
眼见狄兰怎么都叫不住,比凌挑唇轻笑,“吱呀”声推开了旭天的房门。
金发男子虽然已经不再“挺尸”,但还是以极度敬业的态度保持着死人的僵直状态,老老实实待在床上。
“啊,旭天老师,你真厉害。”比凌慢条斯理的坐在桌边,兴味的目光在金发男子身上来回打量。
“你在说什么”旭天翻身坐起,尽量板起脸,想要阻止两轮可疑的红晕在面颊上泛起。但事与愿违,在比凌灼灼目光的队下,他的脸色不听控制的由白皙转为通红,简直快要热气腾腾了
“我说啊”比凌心中好笑,慢慢拖长声音,脸上浮起暧昧的笑意,“你下手又快又准。为人谨慎小心,的确令我佩服”果然是快啊,狄兰整整晚都没出房间果然是谨慎啊,旭天还在自己地房间里设置了隔音结界
旭天强迫自己对比凌话中的暗示充耳不闻,依然摆出正襟危坐的姿势,只是已然涨得通红的脸色和他极力保持的正经模样实在很不协调。
比凌正在压抑心中爆笑的冲动,血女巫突然冲了进来,痛心疾首的连捶桌子:“啊。那是多么清纯多么可爱的人类女孩竟然就这么被你吃光抹净不留渣”
在这记重击之下,可怜地腹黑男再也没法装模作样了。嘴里连半个字也挤不出来。鲜艳的红晕从双颊直扩展到耳后和脖颈。他窘得几乎想要钻到床底下去比凌难得见他那副又臊又恼地模样,不禁放声大笑。
“啊”外头传来羞恼地低呼。接着是阵扇翅的扑腾声。被血女巫口说破,本就容易害羞地狄兰哪还好意思待在这里。巨型秃鹰几乎是立刻振翅而起,转眼间就带着它的主人消失在天边。
“呃,狄兰老师好像走了”比凌总算停了笑,同情的望了眼旭天,不怀好意的说道,“这个嘛,你别担心,据说小别胜新婚”“你给我出去”旭天终于忍不住低喝出声。温和俊雅的完美形象被破坏殆尽。比凌边揪着血女巫踏出房门,边却在低头偷笑竟被他撞破了“情”,腹黑男以后在他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
竟然让比凌和血女巫抓住了他的把柄,这真是苍天无眼想到以后他会被这两个家伙尽情嘲笑,旭天就觉不寒而栗。浑身不舒服。
比凌将旭天的房门紧紧关上。这才绷不住捧腹大笑,直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看到腹黑男羞吃瘪是方面。更重要的是,旭天和狄兰终于捅破了窗户纸,互诉衷肠爱意交融,实在是令人高兴的消息。
他笑了个够本才慢慢直起身子,谁料抬头,道熟悉地修长身影映入眼帘,他目光凝,嘴唇也微抖起来:“你”
人影越来越近,直走到院中才停下。比凌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忽然郝然笑,轻声唤道:“你回来了,永恒。”
放下遮盖头脸的兜帽,精灵清冷的面容上出丝淡笑:“怎么,你不想看到我吗”
“不是”比凌脱口而出,只觉自己的心“怦怦”跳得厉害,股酥麻地感觉从心尖漾了出来,直蔓延到四肢,他地手指情不自禁的颤抖,双腿也开始发软,几乎要站立不住。紧张期盼羞涩痴迷渴望,如同酒般地晕眩,似乎触手可及的喜悦,仿若等待多年后得偿所愿的美妙滋味他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也没有过平白无故双腿酥软的经历。或许,直到精灵出现的这刻,他才猛然察觉,原来他是这般思念面前的银发男子。
精灵静静看着他,细致中带着温情,清冽中带着柔和。直到比凌的脸上泛起羞红,他才低声说道:“那几个人我从北大陆带回来了,你要不要”
比凌陡然醒悟,他现在应该换回赛菲尔的身份,以便面对那几个魔女小队的幸存成员。可看到精灵,他脑子里变得晕乎乎的,竟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不等精灵说完,他便急急打断:“好,我,我换下”话音刚落,眨眼他便跑得没影了,比方才狄兰的动作还快上数倍。
等到从东大陆的死亡包围圈中逃出生天的格鲁死士们被精灵带入比凌的房间时,赛菲尔也披着斗篷从另头闪入驿馆,装作刚刚抵达此地的样子,院中那个“比凌”便由紧急召回的魂渣来扮演。
见属下脸慎重,进屋后仍然不除伪装,只管小心翼翼的四处查看,赛菲尔甩开厚重的斗篷,轻笑道:“不用担心,这座驿馆四周都被我的灵宠监控着,外面的人不会发觉你们。”
她扬脸看向精灵,心想为什么他进来时小小也不通知声难道小小是故意想给她惊喜想到这里,她忆起方才那没出息的模样,脸上就阵发烧。
精灵缓步走近。突兀的伸出双手,将她地手指紧紧握住。赛菲尔诧异的抬头,却见那张俊逸清冷的脸上带着种莫名的忧伤,幽深的墨眸正担忧的看着她。
赛菲尔心中陡然惊环顾圈,她的心中忽然升起不祥的预感。少了个人少了那个罗里罗嗦爱说教地女人
“安妮呢”她尽量压抑着心中惊惶的情绪,然而声音却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副队长,她,直没有回来”名属下低声回答。屋内没有人敢抬头看她。
话语入耳,心底仿佛有根弦陡然断裂。赛菲尔浑身震。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
没有回来,这就意味着安妮死了
那张温婉浅笑地脸悄然浮现在脑海中。时间,赛菲尔只觉悲切难耐,颗心就像浸没在冰冷而苦涩的水中,又似被锋利地刀刃下下的切割。身躯里只剩下痛苦与悲伤,先前的愉快与喜悦,转瞬间荡然无存。
精灵担忧的凝视着赛菲尔,见她低着头,面色苍白,肩头不停的颤抖。他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只是面对着这令人难以接受的噩耗,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伤心的白发少女。
屋中蓦然变得极静,哀伤的气息在空气中静静流淌。似乎过了许久,赛菲尔才再度开口。她咬紧了发白地嘴唇,声音干涩无比:“魔女小队今晚行动。各位现在去做准备吧”
“是。队长”垂头不语的七人陡然精神振,齐声应道:“今晚的任务是什么”
“杀人。”赛菲尔的蓝眸中闪过冷酷的光芒。森然迫人。她地声音犹如从遥远地深渊传来,低哑深沉,却又带着几分讥诮:“格鲁国的皇储妃在城中可有不少据点和秘密手下呢”
“殿下”皇储行宫地花园外头,声冷喝突兀响起,惊得坐在轮椅里美滋滋抚摸爱妻小腹的约瑟仓惶站了起来。
索斯城主怒气冲冲的闯进花园,冷声问道:“是你下令暗杀旭天.海格斯”
“啊,啊”约瑟还是头次看到老狐狸般的索斯城主对他发火,支吾半晌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殿下”索斯城主拔高了声音,目光中闪烁着幽幽寒光,“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暗杀同盟里的高官不说旭天对你有救命之恩,就是从格鲁国的立场考虑,你也不该对他下手”
在他身后,冯克也脸不高兴的跟了进来,忿忿道:“殿下,现在东大陆对我们挥眈眈,你居然犯了糊涂,跑去杀自己人虽然他在休蓝的比试中对你不敬,故意在擂台上折磨你,但他毕竟没有危及你的生命而且他怎么说都是西大陆的人,目前更是我们的盟友和同伴,你怎么可以为了自己的私怨,就命令影卫去暗杀他哼,这件事情,你做得点儿都不对。”
“你们”约瑟怔怔望着这两位直对他关爱有加的长辈,心里头稀里糊涂,隐隐又有丝怒气。但转头,接收到身边爱妻的鼓励目光,他忽然挺胸,大声说道:“我做得没错旭天想在安基岛夺权自立,现在不杀了他,以后眼睁睁看着他将安基岛从格鲁国分裂出去吗哼,你们不要以为我是为了私怨才做出暗杀决定的,我是为了格鲁国和西大陆的利益”
微微愣,索斯城主怒极反笑:“殿下,敢问那安基岛原先可是格鲁国的领地分裂殿下现在还未有资格说这种话”
“你”约瑟顿时勃然大怒,“身为格鲁人,你竟帮安基岛说话”
“我只是陈述事实,殿下。”索斯城主面色渐冷,字句道,“以前,殿下虽然有很多缺点,但我直对你寄予厚望,因为你有壮志有胆识有大局观,勤勉刻苦,在军中口碑极好。但这次,我对殿下的表现非常失望,你怎么能私自对盟友暇手殿下,被私人恩怨蒙蔽双眼的人,是没有资格统帅格鲁军队的”
约瑟冷着脸,气呼呼道:“注意你的言辞,不要逾越臣子的本分你再这样言语不敬,我就要”
“殿下,我这官职是陛下所赐,就不劳你撤夺了”索斯城主接口打断,转身就走。刚走到花园门口,他又停脚回头,语气沉重:“殿下,你近日的种种行事,我都会如实禀报陛下,还请你好自为之。”
见花园里只剩下自己,冯克跺跺脚,嚷道:“殿下,我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形势不形势。但我知道,在处置旭天.海格斯这件事上,你是个忘恩负义的无耻之人”
说完,他也不管面色难看的约瑟,扭头就走。边走,他边在心里愤然想着:殿下你在旭天手上吃了亏,想要报复很正常。你可以找他打架,痛揍他顿,将他折磨成和你样的惨状,但你怎么可以用卑劣手段将他杀害,而且是在联军统帅决定权被安基岛夺走以后这样的格鲁皇储,简直就是言而无信的卑鄙小人身为武者,冯克就是再袒护约瑟,在感情上也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我做错了吗”约瑟脸色青白,愕然回头,“我我错了吗”
“当然没有,约瑟,你要相信自己的判断。”芙罗娜优雅走近,将手慢慢抚上他的肩,“那两个老糊涂是非不分,还倚老卖老对你大吼大叫,这样不尊重你的人,你为什么要在意他们的意见”
约瑟张着嘴,呆呆看着她。还没等他说点什么,内侍来报:“殿下,比凌来访”
约瑟浑身震,连连摆手:“不见,不见”
“你如果不想见他,就让我去打发他吧。”芙罗娜扭着身子贴近约瑟,柔声道,“你乖乖回屋休息,好不好”
下意识的点点头,约瑟顺从的转身回房。偌大的花园里,只剩下芙罗娜人,静静等待银发少年的到来。
请无视标题吧,望天
第五十三节 孤注掷
当月光结晶般皎洁清冷的银发出现在视野时,芙罗娜琥珀色的眸子顿时放出光来。但下瞬,她便迅疾垂下眼睑,将眼中情绪尽数掩盖在长长的睫毛覆盖下。
“约瑟呢”比凌大步走入,面色铁青,连问安和礼节都省略了,这样愤怒的银发少年还真是罕见。
“他,他在休息。他说,任何人都不许打扰他。”芙罗娜抬起眼,声音带着丝沙哑。比凌瞄了她眼,不觉吓了跳:“你怎么”
芙罗娜娇柔娟美的面容上,两滴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过面颊,泛红的眼眶令她看起来格外惹人怜惜。侧过脸,她摇摇头:“没,没什么。”
比凌皱起眉,“是约瑟对你不好吗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或许我能帮到你。”
低头沉默许久,芙罗娜终于抬起头,凄然道:“请救救我”
比凌目光闪,盯紧了开始低泣的王妃殿下,听着她哽咽的声音轻轻响起:“约瑟他,最近的脾气越来越大了,行事也十分古怪。他最近天天痛骂你的那位金发同伴,我劝了他几句,他就将我赶出房间。”
“约瑟对旭天老师生气,竟然会迁怒到你身上”比凌瞥了眼紫樊子,似乎不太相信,“我看他平时对你宠爱有加啊。”“他在人前人后的表现简直是天壤之别”芙罗娜掩面而泣,“他说,说那个旭天害死了娜娜公主。他早就对他恨之入骨。”
“娜娜公主”比凌愕然,又重复了遍,“因为娜娜公主”
芙罗娜擦着泪点头:“他,他似乎依然对娜娜公主抱着近乎变态的爱意。我甚至觉得,他会娶我,疼爱我,只是因为他将我当作娜娜公主的替代品。今天他又逼着我,定要我将头发染成黑色,说这样来。我生下地孩子就会是黑发。这是多么可怕的病态我真的受够了求求你,救救我”
比凌静静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芙罗娜,句话也不说。半晌,他才黯然长叹:“没想到他竟然对娜娜公主迷恋到这个地步连精神都变得不正常起来。”
芙罗娜心中喜,眼巴巴看着银发少年。但他接下来的话却令她失望了:“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告诉格鲁的国王陛下”
“我,我怎么敢说我害怕,约瑟他会杀了我请你帮帮我,带我走吧。只要远离那个疯子,去哪里都行”芙罗娜猛然抓住了比凌的胳膊,身体同声音都在剧烈颤抖。她那副仓惶的模样很像某种受惊的小动物,柔弱失措地表情更加楚楚动人,几乎能打动所有男人的心。然而比凌却丝毫不为所动般:“你是有夫之妇。还怀着孩子,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离开自己的丈夫孩子的父亲”他的语调温柔,然而话语中地拒绝之意却十分明显。
“而且,我有心上人了。”他说,脸上闪过丝温柔的羞涩,“我不想令她误会,更不愿让她担心。很抱歉,我是个自私的人。私自带走国皇储妃的事情。我还做不出来。”
芙罗娜瞪大了眼望着他,身体中渐渐泛起冷意。银发少年的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的脉脉温情是装不出来的,他没有说谎芙罗娜确定了这点,时间只觉天旋地转,为什么除掉个赛菲尔,却又来了另外的女人
“请善待自己。”比凌深深望了她眼。“向国王和王后求助吧,他们会帮你。”
银发少年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连多余地目光都吝啬给她。芙罗娜怔怔望着那道背影,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这是她孤注掷的冒险,聚齐了全身力量的决定。从百般纠结中好不容易做出选择,决心放弃自己的大计,她就只能得到这种答复么她其实要得不多。只是想跟他走而已
她的心撕心裂肺般的疼。仿佛被人狠狠捅了刀。然而当她低下头,看到尖锐的指甲上带着地丝艳红时。她忍不住低笑起来。她原不打算将姹血用在这完美少年的身上,但她终于经受不了这种极度的诱惑,在哭诉时悄悄刺破了他的皮肤,将姹血放入他的体内。
其实在嫁给约瑟以后,她所执着的只是追求份得不到的爱而已,但从再度见到比凌地那刻起,她就清楚的知道她不甘心如果没有心爱之人的陪伴,那她即使得到切又有什么意思如果连靠近都无法做到,那她的悲欢苦乐与得失离合又有什么意义
来找我吧,来爱我吧。她的目光森然,却又含着浅浅的笑意,仿佛在喃喃自语,又像在暗暗祈求你必定会属于我胳膊上刺了下,弄了点血,会不会有事啊”银发少年回到驿馆就像变了个人,像小猫小狗般黏着赛菲尔,丝毫没有比凌应有的气度风采。
“你又不是人,担心什么”赛菲尔轻描淡写地说着,随即夸奖道,“你地表演很不错呢”
“那当然”某伪装比凌的渣洋洋得意,“眉毛以前经常叫我扮作凛去作弄人,我早就演熟了”
“那就继续吧”赛菲尔好笑地看着魂宠自吹自擂的模样,“记得你现在中了她的异术,要对她好点。”两人正说着,房门突然被推开,道修长的身影闪了进来。精灵见银发少年扭着赛菲尔的胳膊不肯放亲亲密密半搂着她的模样,顿时脸色冰冷,目光不愉。
“放手。快放手”赛菲尔急急挣脱魂宠,面上讪讪。见精灵地脸紧绷着,眼神有如千年寒冰,她竟然有点畏惧,赶紧将魂渣收回了事。
这是怎么了她奇怪的想着,为什么我在永恒面前会止不住的心虚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屋内的气氛有点诡异,静得可怕。赛菲尔低头揉着衣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过了许久,精灵才淡淡道:“为什么这次会让魂宠来当比凌”
永恒终于说话了赛菲尔长出口气。喃喃道:“因为你来了而我,我想当赛菲尔。”
这话的含义似乎很难懂,然而精灵却领会了她的言下之意,不由得微微愣,接着便目光灼灼的盯住了她。
可还没等他说点什么。房门再次被推开,本该是死人的那位金发男子慢悠悠走了进来,望着屋内两人狡黠笑。
“你不好好在床上当尸体,跑这里来做什么”赛菲尔扬眉问道,脸上又恢复了平素地神态。
“嘿,我来确定件事情。”旭天的笑容诡秘,看得赛菲尔阵心惊肉跳,他要确定什么
在房里绕了圈,金发男子满意的点头:“果然。我的猜想是对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
“刚刚比凌不是在这里吗,怎么眨眼就不见了”旭天见没人答话,开始不怀好意地打量两人,“你们两位的关系似乎大有进展啊,大白天就含情脉脉的对视,啧啧果然是,小别胜新婚”
“你”赛菲尔涨红了脸,侧脸望向精灵。却见他脸困惑,显然是不明白“小别胜新婚”的意思。
“嘿,小别胜新婚,你知道这是谁说的吧”金发男子笑得猾,暧昧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怎么,你不承认这话了吗。比凌”
“旭天老师”赛菲尔霍然转头,震惊的望着他,却听腹黑男悠悠说道:“赛菲尔,还要瞒我你不就是比凌么”
见永恒和赛菲尔都错愕万分,瞪着他说不出话,他面上越发得意:“先前我就觉得比凌和赛菲尔很像,后来在安基岛伯爵府里。我偶尔听到赛菲尔的两个贴身侍女私下议论。说小姐胸口那道不好看的伤痕存在了七八年,现在终于消失了。侍女们不知道府里那个赛菲尔只是替身。所以有此疑问很正常。但我在意地是,真正的赛菲尔竟然胸口有伤痕这让我联想到曾经在比凌胸口见过道可怕的伤口”
“你见过比凌胸前的伤痕”永恒目光闪,冷声问道,“你和他共浴过”
“啊,当然没有”旭天连连摇头,“在梵固学院时,我对来历不明的比凌深怀戒心,就简单搜查了下。现在想想真是抱歉,撕破他的衣服才发现那道八级斗气带来的伤痕”
话还没说完,他忽然觉得自己犯傻了。永恒就在面前,他怎么可以承认看过比凌的胸口而且还是抽冷子偷袭撕烂了他地衣服
可是,为什么他会犯傻说出实情旭天猛然抬头,正好看到赛菲尔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眸光晶亮而诡异,唇角在微微上翘。
来不及怒斥赛菲尔的坏心眼,屋内的气温似乎在瞬间降低到冰点以下,旭天浑身个激灵,只觉股逼人寒气迎面而来。他不由得后退几步,边摆手,边挤出灿烂而讨好的笑:“啊,其实我什么都没看到”
“唰唰唰”瞬间便见屋内花草飙飞,藤蔓乱舞,可怜的腹黑男先是被扎得有如鸡毛掸子,又被密密麻麻的草根包得跟大粽子般。他越挣扎便束缚越紧,眼前还渐渐模糊起来,只觉自己正在步入处光怪陆离地世界,面部肌肉开始不听使唤,扭曲得几乎没了人形,不知道是中了什么迷幻植物的毒。
在彻底陷入哭哭笑笑的疯癫状态之前,他在心中第百次的哀叹赛菲尔的确是得罪不得的啊
又有欠账了,望天
第五十四节 那个孩子
不出几天,从格鲁国都快马送来的申斥信便到了约瑟手中。格鲁国王大发雷霆,在信中将约瑟痛骂顿,令他马上滚回国都,并让索斯城主负责善后,厚葬旭天安抚安基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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