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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曲琵琶奏

作品:《良人是我》|作者:嗜睡小师妹|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0 09:07:14|下载:《良人是我》TXT下载
  说是,每半年遇上一面,小丫头便自顾自地称他为半年先生。

  傅娘无语,方才见公子个性,恐是人家连她是圆是扁都不清楚呢。

  ……

  在庄子悠闲了三日,终于迎来了秦夫人寿辰之日,原这三天,小丫头要去找半年先生,都让傅娘阻了,说哪有姑娘家满府邸找公子的。花夜觉得好像是有些道理,便也安分了。

  这日的午膳简单,寿宴主要是晚宴,晚宴大约从 申时开始,一直可以延续至子夜。午膳过后,傅娘和花夜休息了一下,便开始梳妆换衣了。好在鸳鸯心细,多备了套外出服,才不至于失礼与此。

  小丫头倒是简单,穿上水粉色的落纱裙,腰系粉色缎带,绕至腰后绑了蝴蝶结,拍了拍手,便说是好了。傅娘想说她,偏偏丫头生的讨巧,如此简单的装束,小粉嫩的脸蛋上只是微染了些脂粉,竟也能精致起来。

  独独,那包子头,不肯松开。

  傅娘说她,她便勾起笑容,打发过去了。

  每一处别院,都由侍女接待着,细说寿宴的流程,在前方带路,请客人们抵达秦国府的后花园。

  后花园成八卦形,最中间处设立两座相连的八角亭,以此为基点,以圆弧形扩散而开。处于最中间的圆形平地,以外便是一圈一圈种植的各类树木花草,以春夏秋冬四季不同时期生长归类种植,这样到了季节,某一圈的花草树木休栖,则另一圈的花草树木苏醒。寓意世世繁荣。

  此次的寿宴便摆在最中间的圆形平地处,跟着侍女在繁花锦树里穿梭,才到了那里,见平地早已备好了矮桌与软榻,美酒美食,都已上好。有些已到的贵客们,正彼此寒暄着。

  不知,是否多虑,总觉得有些客人们,瞧她们的眼神有些异样。

  “傅大夫!花夜姑娘!”

  抬眼,便瞧见了行大人,行之尧。

  傅娘笑道,“巧了,巧了,能在这里遇到行大人!”傅娘笑道,又见他一行中,年纪稍大些的女子,雍容华贵,眉宇间傲气尽显,傅娘半掩了眸子,一抬便盛满热情,欠了欠身,“行夫人,安好!”花夜也跟着傅娘行礼。

  行夫人似惯了别人的礼数,垂眸轻允了声。

  行府,也算是皇亲,行老大人是世袭的将门之后,行夫人又是书香门第出身,与秦府是故交。大儿子行之恒,随了父亲,入得少将军头衔,二儿子行之尧,入东皇城的户部,就是大家口中的行大人。大儿子早年娶了尚书之女。二儿子更是年幼时便得圣意定下了皇亲。

  虽说行家的两位公子都是有婚约之人,可是毕竟是大户人家,人家的妾氏之位也是东皇城的姑娘挤破脑袋想要坐上去的。

  “真想不到,傅大夫,还真的来了呢!”说话的是挽着行夫人的女子,许燕之。说来是行夫人娘家的远亲,这半年常伴行夫人左右,外头传言,行夫人欲收其做儿子的小妾。

  傅娘轻蹙了眉,不知这话所为何。

  花夜虽未出言,可是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了,这姑娘说话的口吻,不好。

  徐燕之掩嘴,讥笑,“啊呀,看来傅大夫,还不知道……”话留半句,大有看好戏的架势。

  “咳咳!”行之尧听不下去,啪,收了纸扇,出声圆场,“傅大夫,早前家母风寒,还多亏傅大夫费心。”

  傅娘一笑,“哪里的话,倒是我们,我傅家,该真真拜谢行大人的!”说到这里,傅娘,面容真挚,望了望身旁的花夜,“东皇城海域的搜救工作,一直未停歇,只是如此,我们便有道不尽的感恩了。是不是,花夜!”

  花夜抬眸,对上了那双温和的眸子,美眸微弯,“多谢行大人!”话语柔软而亲和,只见小丫头恭恭敬敬、老老实实地朝着行之尧鞠了个90度的躬。

  行之尧愣了愣,平常家的姑娘不做这样木讷的举动,随即,一哂,可是,她是花夜呀。这一年来,她的独特之处,他可是见惯了的。

  并且,偷偷欢喜着。

  傅娘见行之尧的眼眸中流露的光彩,低眸浅笑。

  侍女们恭请客人们入座,皇家宴席,向来阶级分明,傅娘和花夜被安排在两个半圆的交接处。

  直到那人随主人而出,谈笑风生的样子。傅娘僵了身子,才明了,今日为何大家都异样地瞧她,是想要笑话她啊。

  花夜见姑姑不适的样子,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见秦夫人、秦王爷、半年先生外,还有两人。一位年约四十的男子,男子麦色的肌肤有着常年日晒的痕迹,纵然有岁月的痕迹,也依然挺拔的身姿,可见是武将出生。而他身旁婉约的女子,恐是他的夫人吧。

  花夜又见姑姑无措而又尴尬的模样。再回望,便知道了那人。

  那人,是误了姑姑的人啊。

  姑姑的故事,她听过,听爹娘说,姑姑固执,少女时与一姓孙的将侯之子相恋,可是少年的娘亲迂腐,定要与官家女子联姻。无法接受傅家药铺的商人之女。处处刁难,想要拆散二人。后少年随军出征,答应凯旋而归之时,便是嫁娶之日。姑姑因他一句诺言,苦等了他十年。少年一步步升官,官拜将军,却始终未能兑现诺言……终究是负了姑姑。

  爹爹每说至此,总要骂姑姑傻,娘亲听着不高兴,便将爹爹骂一通。说他不骂薄情之人,倒来责怪情深之人。

  今日再看,应是将军孝顺,顺应母命,娶了官家女子吧。

  众人入席,期间不乏有嬉笑讥讽的小声音。

  傅娘深吸了口气,挺直了脊梁,面带微笑,无事。

  花夜心疼,桌下悄悄抓着姑姑的手。

  两人相视而笑。

  孙将军是练武之人,只稍一眼,便能认出她,而他只是一愣,便转过头去,似不认得般。

  几番寒暄,酒过几巡,自有人开始了闹剧……

  说是宴席太过拘谨,要玩个击鼓传花,热闹热闹气氛。这主持女子才朝后头一望,侍女们竟早已将花鼓、红绸都备好了。

  秦夫人喜热闹,便同意了,什么人收了红绸的花,什么人便要出个节目,让大伙高兴。

  之间主持的女子示意侍女击鼓,眸间笑容难掩。

  咚咚咚——

  花鼓声不断,众人如同丢弃旧物一般,丢弃红绸之花。

  咚——

  停在了傅娘和花夜手里。

  二人未语,大约也猜到了。

  “啊呀呀,是傅大夫,今日也来了呢!方才人多,都未瞧见。”说话的女子尖锐了声音,仿佛怕众人听不到似的。

  果然,大家听着,都将视线望向傅娘和花夜。

  那尖锐女子,笑道,又提起话题,“傅大夫和孙将军,是真真的有缘呢!”说罢望了望主台,“原以为,能喝上二人的喜酒。倒不知,这月娘自有安排,如今孙将军成了秦国府的亲眷。”言下之意,孙将军所娶之人,是秦王爷的亲眷。

  众人闲言不停,嘲笑声渐多。

  一旁的行之尧想要出面圆场,却被其母怒瞪阻止了。吴燕之忽然开口帮腔,“这傅大夫,和孙将军,还有这样的渊源啊!”说罢,睁着无辜的眸子,看了两边。

  主持的女子,见有姑娘帮腔,更加起劲,“哎,小姑娘你还年少,不知道。这傅大夫的痴情,可是在我们东皇城出了名的。当年傅大夫心仪孙将军,可是满城尽知的。只可惜,将军那时志在远方,不久便赶赴沙场,保卫国家去了。谁想,傅大夫,竟痴痴苦等。也不知是不是月娘弄人……”说来还抽了腰间的锦帕,擦拭眼角,“这孙将军已有良缘,不知道傅大夫……可名花有主了呀……”

  主座上秦夫人皱了眉,与秦王爷互看,知道这是场闹剧,也是这些达官贵人们日子过的太无趣了。只好向一旁的孙将军及夫人轻语致歉,一旁二人摇手。孙将军低眸,虽已成定局,但也没能想到,今日傅娘会当众受辱。

  众人偷笑的偷笑,闲话的闲话,还有些话故意大声地说与傅娘听。

  “啊呀呀,瞧我这嘴!”女子又高音,“这几杯黄汤下肚,就着了魔似的,什么都说出来了。”说罢,还装的刹有其样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可话语里却无半分悔意。

  元君一直在主亭的后座喝酒,原想露个面便离去的,也觉得闹剧作恶。可是,他却瞧见了座下花夜的眼神。

  她,收起了漂亮的脸孔,眸光冷冽,嘴角却含笑,身子前倾,将傅娘挡在了后头,抬眸瞧着这闹场的女子,一笑。

  “这位姨母!”花夜开口了。

  傅娘一愣,怕她乱了礼数,想要阻止,却见花夜回了个温柔的笑容。小丫头,真是像极了她的娘亲。

  那女子见花夜唤她姨母,有些不悦。

  “这位姨母啊!”见她将视线落于这里,花夜又唤,也抬高了声音,可声音却温和地读不出情绪,“你可是我家姑姑的闺中密友?怎的这一年半载都未见姨母来府上坐坐,我这个侄女都不认得姨母呢!”

  众人听着花夜的话,听不出她的意图。

  女子也听不出,只得顺着,“我哪里有这福气,做傅大夫的闺中密友啊。我们也不过是萍水之交罢了。”

  “哦~~~”花夜也学着样子,夸张地哦了声,“我听方才姨母的话,还以为姨母是姑姑的闺中挚友呢。”说罢美眸勾人心魂地去瞧她,一笑,露出右梨涡。

  夕阳已落,侍女们悄悄亮起的手灯,照在这姑娘脸上,睫毛剪影在她的脸蛋上,粉色的衣裙让灯火照地如仙裙。众人有些痴愣。

  “听姨母说的,好像我家姑姑的事,事无巨细,统统知道。就差没有说我家姑姑房中有几盆花,花中有几片叶,叶上有几只虫了。”

  众人又笑。

  女子脸上有些抽线,又不好摆脸,只好道,“我说的,可是全城尽知的事呢!”

  花夜婉儿,扫向众人,“哪里呀,你看大家,都是一脸惊奇、一脸疑惑的样子。都眼巴巴地望着姨母,望姨母透露更多的东西呢!都觉得姨母知道的是最清楚、最完整的故事了。”

  不等女子接话,花夜又说,“可是,我又想,这情爱的事,太过私密了。旁人难以知道的。连我这个侄女都不知,姨母这样清楚。一想,故事里头一共两个人,姑姑与孙将军。方才,姨母自己也说了,与姑姑萍水之交,既然姨母不是姑姑的闺中挚友。那便…….”花夜的眼眸里已经寒凉地可以冻伤他人了,“是另一人的闺中挚友了吧。”

  说的那女子脸色涨红。霎时,讥讽之声朝她吹来。

  秦夫人在高座上看着这个初识的女娃娃,竟然这样聪颖,又重新打量起花夜来。

  后头的元君低眸一笑,惊了一旁的贴身侍从。

  行之尧也不知道,花夜有这样的性子,明明是安静如水的女子,此刻竟如妖物一般,摄了人心,又乱了人意。

  只见,花夜拨了指尖,将桌上的酒杯推翻,撒了酒水出来,“啊呀呀,姨母说的是,这黄汤下肚,果真是什么话,都藏不住。”挑眉一笑,如温和的瓷娃娃。

  那女子被呛得说不出一句,就连自家的夫君在一旁也铁青了脸。如今望向众人,已不知他们闲话里可是在说自己了。

  花夜把玩着手里的绸缎花,望了望高座,又回望女子,“姨母喜爱击鼓传花吧,可是我家姑姑除了会看病,其他都不擅长,恐不能将气氛带热。不如这花算我的,我代姑姑唱一曲,博姨母一笑可好呀?”

  如今,女子已不敢接话,怕这小丫头话里头再有套儿。

  花夜见她脸露难色,轻笑。起身拍了拍裙衣。

  “花夜……”傅娘出声。

  “姑姑,这曲子,娘亲唱过一遍,我便会了。你且听着,娘亲说,原是要唱给姑姑听的。”说罢,走向一旁奏乐的侍女。

  “姑娘,你的琵琶可否一借?”侍女点头,将琵琶奉上。

  下人们见花夜抱了琵琶,便在宴席中央放了椅子。

  花夜入座,在中央。

  她昂头,望向主座的亭子,冷若仙子,一瞬又笑开了,“孙将军,若我这一曲,唱的不好听,还望见谅。”

  被点名的孙将军一愣,随即点头。不知道小丫头唱曲为何要知会他。

  嘤——玉珠落盘之音。

  花夜拨弄了琴弦。

  众人忽然安静了。

  竟不知,她唱的是什么曲。

  曲调,如锦帛之音,又如深海之音;如浩瀚的天空,又如昏暗的洞穴;如悠扬而愉悦的,又似忧伤而悲痛的。

  忽的,

  她如天籁一般的柔美的声音,唱来——

  你的姿态 你的青睐

  我存在 在你的存在

  你以为爱 就是被爱

  你挥霍了我的崇拜

  我活了 我爱了 我都不管了

  心爱到疯了恨到算了 就好了

  可能的 可以的 真的可惜了

  幸福好不容易 怎么你却不敢了呢

  我还以为我们能 不同于别人

  我还以为不可能的 不会不可能

  ……

  风筝有风 海豚有海

  我存在 在我的存在

  所以明白 所以离开

  所以不再为爱而爱

  自己存在 在你之外

  一曲琵琶奏,竟唱哑了众人。

  傅娘哽咽,世间知音难求,古人诚不欺她。花夜的娘亲啊,你竟会唱这样一曲,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呢。

  主座上的孙将军,也顿了。

  唱的不好听,是指这些话,对他来说不好听。是唱予他的,责备他的,而他也无力反驳。

  啪啪啪——

  主座上,传来了掌声。

  众人又惊,望去,瞧不清那人的模样。那人坐在后头,似有意躲着众人。离得近的,偶能看见他的一分容貌,都惊地不信,想要多看几眼。

  他为她鼓掌了。

  花夜敛眸,一笑。

  是,半年先生。